薛玉莲都不用说的太明白，张云桦便知道她想的什么。
自从张云桦和陈小旭的亲事定下后，薛玉莲日盼夜盼，就盼着抱上孙子。
只不过那会还能忍得住，可前两个月，老家南半截胡同的街坊老徐家的大孙子出生了。
孩子满月后，许老太太见天儿的抱着孩子去供销社溜达。
许家肉嘟嘟的大胖孙子，可把薛玉莲稀罕坏了。
再加上马雪娇经过李真花大半年的精心呵护，小丫头越发的粉嫩，谁看了都喜欢的不行。
左一个粉娃娃，右一个大胖小子，薛玉莲眼热的不行。
薛玉莲絮絮叨叨的说完对抱孙子的执念，张云桦笑着解释道：“妈，就算过了年我的年龄够了，可国家有规定，在校学生不允许结婚。”
听到大学生不允许结婚，薛玉莲有些着急了：“怎么会这样呢？我记得刚刚恢复高考的时候，不是有大把结了婚，娃都有的还上大学了么。”
“时代不同，政策也不同。”
“那会儿是特殊情况，特殊对待。”
“总不能老师正在讲台上讲课，下面同学举手：‘老师，我家娃饿了，我要回宿舍奶孩子。’那也不像话不是。”张云桦开玩笑道。
“小旭又不上学，她在家里带孩子又不打扰谁。”薛玉莲嘟囔道。
“哈哈...”
“这是国家的政策，咱啊，只能按照政策走。”
满打满算，自己还有三年才能大学毕业，也就是说薛玉莲最少还要等四年才能抱上孙子。
政策要遵守，但是老娘的想法也要照顾到。
张云桦眼睛一转，瞬间想到了办法：“我虽然不能满足您马上就抱孙子的愿望，但是大姐不是有程程么，您要是想得急了，回头我把程程接来家住几天。”
“也行，你姐的月份一天大过一天，做着生意还要照顾孩子，太辛苦，把程程接过来也让她轻松轻松。”
尽管薛玉莲没有说让他早些把孩子接过来，但是张云桦哪里听不出来：“成，您在家等着，我现在就去接程程。”
推上自行车张云桦便出了门，直奔荣光胡同而去。
到了地方一瞧，铁将军把门。
“老娘那么殷切的想抱孙子，自己要是空着手回去了，老太太得多失望。”
正想着大中午的两口子能去哪儿，大院儿邻居凡大爷搬着凳子回来了：“来看你姐啊？”
“哎，我妈说想程程了，让我来接她，没成想家里没人。”张云桦递了支香烟过去，问道：“大爷，您知道他们两口子去哪儿了么？”
“我出门的时候还在家的，这么快就出门了？”
凡大爷嘬了一口烟，皱着眉头想了会儿这才说道：呦，这我还真没听说。不过天儿这么热，一会儿还不得回来么，来我家坐会儿等等吧。”
“大爷，谢谢您了。”
张云桦刚要跟着凡大爷进屋，就听到院外传来张芸杉说话声。
“你也真是的，肚子都这么大了，还抱着程程出去，也不怕中暑喽。”进了屋，张云桦接过段程程，埋怨道。
听着张云桦关心的话，张芸杉心里暖暖的：“我也不想出去遭罪，可是这位姑奶奶不愿意啊。串门串习惯了，非要出去。”
张云桦逗着小姑娘问道：“姐夫呢？”
“这不是刚把门脸租下来么，你姐夫想着早点搬过去，去那边收拾房子去了。芸桃今天考试，你没送她？”
“我说要送，她不愿意。”
小丫头本就有些困意，和张云桦玩着玩着就睡着了。
将段程程放到床上，张云桦说道：“姐夫这段时间这么忙也没空照顾你们娘俩，正好老娘这段时间挺想你们的，要不，你和程程回家住几天？”
“行，正好我也想妈了。”
自从段文斌不让她去夜市后，张芸杉便想着回家住一段时间。
若是放在去年，张芸杉早就回去了，可考虑到张云桦已经和陈小旭定了亲事，自己这个大姑姐吃住在娘家，又怕弟媳妇不高兴，便没回去。
现在听到张云桦叫她们，哪里还忍得住。
收拾收拾了娘俩的衣服和段程程的奶粉，让凡大爷帮着跟段文斌说一声，她们娘俩回娘家了，省的他找不到人着急。
便开开心心的和张云桦回家了。
一进门，见到粉嘟嘟的外孙女，薛玉莲就乐得合不拢嘴。
要不是下午还有班儿，她都舍不得将孩子放下。
见老娘乐开了花，张云桦骑上自行车又出了门。
吃饭那天，张云桦说要买车，陈小旭三人以为他是在说笑，张云桦却是认真的。
不过在买车之前，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解决，那就是取得驾驶证。
要不是张芸桃不要他送考，估计驾驶证的事情还要再拖上几天，才会提上日程。
第148章 人情世故
改开前最受欢迎的职业为电影放映员、供销社售货员、拖拉机驾驶员、话务员、卫生员、炊事员、广播员和技术员，俗称‘八大员’。
1984年《国家青年报》做过一项调查，最受欢迎的职业前三名依次是:出租车司机、个体户、厨师，排在最后的三个选项则是科学家、医生、教师。
“修大脑的不如剃头的”、“搞导弹的不如卖茶叶蛋的”等等诸多口号，就是这个时期喊出来的。
聪明人一对比，立马就发现了，驾驶员和炊事员不管什么年景都是最吃香的职业。
想学车的人多，可真正能吃上这碗饭的没几个。
首先一条，高昂的学费就不是一般家庭能够承受的。
再一个，时间成本太高。
钱，张云桦不缺。
可是为了拿驾驶证，让他浪费一年半载的在这事上，他肯定是不乐意的。
他只是为了可以合法上路，又不是以此谋生。
若是在外地，张云桦还真不好解决。
这会儿还没有“驾校”这一词，学车同样需要挂靠单位，没有单位证明不能参加考试。
好在这几天他打听到京城早在1979年，就有了第一所面向社会招生的驾驶学校京城汽车技校。
老话说的好，这个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草台班子。
既然是班子，那就可以人情世故。
张云桦就想着去汽车技校碰碰运气，试试能不能也人情世故一下。
推着自行车才从大门出来，一辆SH760轿车‘吱’的一声停在了他面前。
“赶巧，再晚来一会儿还找不到你人了？”赵永平从车上下来，乐呵呵的说道。
“呦，赵处可以啊，这才升任没俩月，单位给配车了？”
“你这家伙，就会拿我打趣，我这资格哪够配车的。”
“哈哈...快了快了。”
俩人逗了几句闷子，驾驶位上的中年男人跟着下了车。
“云桦，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奋进鞋厂的厂长时俊奎。”
“老时，这就是你一直念叨的青年作家‘白桦林’。”
待时俊奎从后备箱拎着礼品走过来，赵永平给双方做了介绍。
“天热，快进屋里聊。”
张云桦还以为时俊奎是司机，因此才没有第一时间邀请赵永平进家。
他和赵永平老关系了，自然随意些。
现在是客人登门，哪能在门口寒暄，容易让人误会没家教，紧忙将人向屋里迎。
“呦，你也知道热啊？这大太阳的，帽子都没带一顶就出门，你也不怕晒得慌。”
“这不是放暑假闲着无聊么，想着去汽车技校看看学驾驶证是什么情况。”
说着话，几人进了屋。
“婶儿，好久不见啊。”
都说官场最能锻炼人，此话一点不假。
以前赵永平还带着一点文人的腼腆，这才到‘文化’上了两个月的班，都比以前会说话了。
按理说，赵永平比薛玉莲小十多岁，叫她一声老嫂子都不为过。
至于‘婶儿’则是从年宏远那边论起。
张云桦给方瑞叫‘方姨’，赵永平又叫方瑞‘婶儿’。
总不能到了薛玉莲这边乱了辈吧，索性就按照张云桦的辈分那么叫了。
“午饭吃了么？”薛玉莲热情的回应道。
“吃了，吃了。”看到薛玉莲怀里的萌娃正忽闪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好奇的望着他，赵永平疑惑道：“这奶娃娃是？”
“云桦他姐的孩子。”
“都说外甥像舅，这话可一点都不假。”
“我就看着这娃娃跟云桦长得四五成像，我还琢磨云桦什么时候有孩子了，怎么也没叫我喝喜酒。”
“哈哈...那不能，你和年主任，啊，不对，现在是年领导。”
“你和年领导对云桦的照顾颇多，不叫谁也得叫你们啊。”
赵永平的一番话，夸得薛玉莲和张芸杉眉开眼笑。
还想再多说几句，怀里的段程程不愿意了，向门外伸着胳膊：“走，走~”
那意思是在催着姥姥带她出去串门。
“我去上班，你们聊。”
待张芸杉给奶瓶里灌好了奶粉，薛玉莲便抱着孩子上班去了。
“刚才你说要考驾驶证？驾驶证可不好考啊，不光要学习驾驶技术，还要学会维修的技能。”
“再说了，你就两个月的假期，时间上也不充裕啊。”接过张云桦递来的水杯，赵永平问道。
“嘿，这不是想着‘人情世故’一把，看看能不能免去学习维修的时间么。”
都是成年人，张云桦也没把他的打算藏着掖着。
赵永平点头应和道：“也对，你又不靠这一行吃饭，会开车就成。”
“对了，你在汽车技校有熟人没？我这一个人都不认识，就怕拎着猪头找不到庙门啊。”
赵永平想了想说道：“我认识的人不少，可就没有汽车技校的。要不你等两天，我找其他人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