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及此,邓洁再也止不住心中的悲切,将脑袋埋在枕头下面,嚎啕大哭。
“邓洁,你开开门好么。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并不是故意想欺骗你的,你听我跟你解释。”
因为害怕被其他人注意到,他没敢用力敲门,就连说话的声音也刻意的压低了些许。
可正沉浸在悲伤之中的邓洁哪里听得到他暗戳戳的声音。
许久没得到回应,门外之人有些气急败坏,左右看了看见走廊没人,‘哐!!!哐!哐!’用力砸了几下门:“之前不是你说的么,遇到事情不要瞒着对方,两人商量着解决。现在遇到事情了,你自己反倒说话不算话了。”
本想着等同寝的演员回来,他不好意思再纠缠,便会识趣的离开,可没想到他居然如此平静且无耻的说出两人以前的约定,邓洁觉得自己的感情再次受到了侮辱,站在门后破口大骂:“滚!~你让我见识到了人到底能有多么低贱!”
“还说不在乎我的过往,只希望现在和以后都有我。我现在想想都觉得恶心!”
不管是吵架还是怄气,不论双方吵得有多凶都不怕。
最怕的就是无论说什么,做什么,对方一句都不回应,一点都没反应。
独角戏的滋味可是很难受的。
听到邓洁在房间里骂他,他非但没生气,嘴角微微上翘,开始施展他的PUA功法:“瞒着你我的婚姻状况,是我的不对,我向你道歉。”
“每一个女人都渴望做母亲,我知道,我刚才那么说让你很伤心。不过为了以后咱们能够安安静静的过自己的小日子,我认为付出这一点是值得的。再说了,你也不会因此丧失做母亲的资格,她说了,要是离婚就让儿子跟我们过,那样你不也可以做母亲了么。”
一直在压着脾气的邓洁听到刷新三观的惊人言论,脑袋翁的一下,火气直通天灵盖:“呦呦呦,听你这意思,怎么着,我邓洁就得非你不嫁了?!”
“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那张老脸,怎么好意思说出这种话的。你要是没尿就去公厕,那里照的清亮,也顺道看看你自己到底是蛆还是什么玩意,这么恶心人!”
“你倒是无所谓,左右都是你亲生的儿子,但是我不乐意!”
“我是不能生还是不能养,我凭什么给你养儿子!”
“我今儿就告诉你,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还没有感情,是父母逼着你的。怎么孩子是他们逼着你生的?你像个蛆一样在人家身上蛄蛹的时候,也是你父母逼着你的?”
“你这些花言巧语去骗骗那些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去吧,再来纠缠我,我邓洁也不是泥捏的!我就拿喇叭在剧组把你做的腌事儿都给抖落出去!你给我滚!!!”
最后的一句话,邓洁直接用吼的,吓得门外的他不自觉的向后退了两步,踉踉跄跄的险些摔跤。
“邓洁,你...”
“别叫我名字,我感觉恶心!你还不走是吧!”邓洁猛地拉开房门,站在走廊里拉开架势就要喊。
“别、别!我这就走,这就走。”
看着他灰溜溜的背影,邓洁越发觉得委屈,自己怎么就猪油蒙了心呢。
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扑簌扑簌的滑落,关上门,再一次抱着枕头泣不成声。
顺利签下合约,张云桦张罗着要安排对方吃饭,到最后却被对方安排了。
好在蓉城这边的酒文化不像鲁省那般又是开桌酒、又是鱼头酒的,也不像皖北那边开局三个炸雷子,更没有彭城那一套套的劝酒词,张云桦勉勉强强还是应付了下来。
从饭店出来后,张云桦便顺着陈小旭留下的地址,找到了招待所。
“同志你好,请《死水微澜》剧组的演员是不是住在这里?”
“摁是。请问你找谁?”
大妈单手托着下巴,迷迷瞪瞪的打着盹,本来不想搭理,可拿眼一瞟,这小伙长得挺立正,整的普通话都干出来了。
“我想找邓洁,请问她回来了么?”
说着话,张云桦把介绍信递了过去。
大妈一瞅是‘人民文学’给开的介绍信,当即热情了许多:“回来了,2楼207。”
“好的,谢谢您。”
客客气气的道了声谢,张云桦这才上了楼。
“咚~咚咚。”
按照门牌号,张云桦敲响了房门,正想着邓洁见到自己会是什么表情,却没想到里面传来一声怒吼:“滚!~”
整的张云桦一愣一愣的,还以为自己找错房间了,又抬头看了一眼,确定自己没找错,这才问道:“请问邓洁是住这个房间么?”
邓洁还以为是那玩意又死皮赖脸的来了,刚要张嘴骂娘,却听到了张云桦的声音,心慌了一下。
也不说骂娘了,光着脚丫子下了床,腾腾腾的奔了过去。
看到张云桦站在门前,委屈的眼泪缓缓从她的眼角滑落。
“这是怎么了?”
张云桦想了好几种邓洁看到自己时的表情,唯独没想到见到第一眼会是哭泣,一时间反倒弄得他手忙脚乱。
好在邓洁及时调整了心情,接过张云桦递来的手帕擦掉泪珠,难为情道:“没...没什么。”
被当小三这种事情哪里好意思说出口,紧忙将张云桦迎了进来,给他倒了杯凉白开:“你什么时候来的啊,也不说提前言语一声,我好去接你。”
“你拍戏那么忙,再说我又不是小孩子还能走丢了啊。”
借着喝水的功夫,张云桦扫视了一圈房间。
和《家春秋》剧组相比,《死水微澜》的待遇就差的多了。
没有独立卫生间不说,还是双人间,墙角都能看到因为长期返潮而产生的黑斑。
“小旭和张俪她俩还好么?”
“上个月她俩的拍摄工作就结束了,这会儿在鞍城老家玩呢。”
两人正说着话,和邓洁合住的姑娘回来了:“邓姐,来客人啦?”
“我京城的朋友过来办事,顺道看看我。”邓洁没解释的太明白,见她拿着洗漱用品,疑惑道:“等会儿要出去?”
姑娘窗口上的晾衣绳上取了换洗的衣服,扭头问道:“嗯,燕姐她们说要去看电影,你要不要去?”
“我不太喜欢黑蒙蒙的电影院,你们去吧。”
张云桦见小姑娘要去洗澡也不好多待,起身告辞。
就在张云桦走到门口的时候,一直纠结的邓洁慌张的说道:“好久没见了,我请你吃顿饭。”
张云桦一寻思,这么早回酒店也没啥事,倒不如和邓洁聊聊天,招呼道:“走吧,正好我也想尝尝蓉城本地的味道。”
就在他俩欢声笑语下楼的时候,却没有注意到楼梯处某人正咬牙切齿,恶狠狠的看着他们。
顺着邓洁的指引下,两人来到了一家不起眼的小门脸儿。
店内摆了四张桌子,一对五十来岁的夫妻俩在厨房忙活着,也不知道是儿媳妇还是女儿负责前厅的工作。
一连点四道菜,张云桦连连劝阻:“下午才吃过,点多了浪费。”
“你吃了,我还没吃呢。”
邓洁白了他一眼,不过也没再加菜。
犹豫了一会儿,最后又要了二斤米酒。
“酒就不要了吧?下午喝的到现在还有些头晕。”
“这酒没度数,小孩都能喝二斤。”
待酒一上桌,张云桦倒了小半杯尝了尝,甜丝丝的蛮好喝,还以为是和马玉明带去的稠酒差不多,便没有在意。
“这部剧还有多久能结束?”
“我饰演的角色,这两天就拍完了。”
见张云桦酒杯空了,邓洁拿起酒壶给倒满。
“拍完之后呢?有没有什么想法?”张云桦双手接过邓洁递来的酒杯,随口问道。
“晴雯前段时间给我来信,说是在组织大家出去演出,收入也还蛮高的,我想去试试。”
“也行,先赚上两年快钱再说。”
据说早前窦维走穴的时候就经常碰上《红楼梦》的剧组,演员们换上戏服往那儿一站,底下观众激动地嗷嗷叫,根本没有他们唱歌的什么事儿。
特别是唱《枉凝眉》的陈力,从一个文工团业余歌手,一跃成顶流。
她出去走穴,和阿敏一样拿三百块,叶赫那拉英和窦维还只能赚十块。
说到这里,邓洁又想到了张云桦之前给她安排的电视台工作,饱含歉意的说了句:“对不起。”
这句对不起,不仅仅是对张云桦说的,也是对自己说的,若是自己当初听了张云桦的安排,哪里会有今天的狼狈。
“好端端的道什么歉,喝酒、喝酒。”
刚才邓洁还一个劲儿的劝张云桦多喝,现在她则成了主力军,不多会儿两斤米酒便被二人分光了,又要了二斤。
又干了一杯酒,邓洁问道:“小旭和张俪呢?她们俩以后有什么打算?”
“我开了一家录影带销售公司,给小旭和张俪去打理。对了,你要是觉得在外面走穴太累,也过来帮把手,她们俩年纪还是太小,经历的事情少,你过去也能帮着掌掌舵。”
邓洁知道张云桦这是好心帮她,可她好不容易才从京城‘逃走’哪里会再‘自投罗网’:“好啊,你这是变相的说我老啊!~”
“哎呦,我还真没有这个意思。一时口误,口误。”
女人,不管什么时候都不想被人提及自己的年龄。
“那我不管,说错话了,要罚酒一...不,罚酒三杯。”
“好,三杯就三杯,您能高就成。”
咕嘟嘟,一连三杯米酒下肚,咋滴没咋滴,反倒觉得甜丝丝的,像是喝饮料一样。
“你怎么冷不丁的来蓉城了,不会是专门过来看我的吧?”
尽管知道张云桦不可能特意来看她,邓洁还是有些幻想。
“肯定的啊,这么长时间没见到凤姐姐了,特意过来看看你。”
“你这嘴啊,哄死人不偿命。”
还想再聊一会儿,可一看店内就剩他们俩了,紧忙结了账。
邓洁踢了一脚路上的小石子:“你住哪儿,我送你回去。”
“哈哈...凤姐姐,才分开多久啊,你怎么这么逗了。都是小伙子送姑娘回去,你倒好,要送我回...”
话还没说完,一阵风吹过,张云桦顿时感觉头晕目眩,要不是邓洁及时扶住,他这会儿都要躺地上了。
时隔多年后,张云桦才知道米酒还有另外一个称呼‘见风倒’。
“怎么样,还能行么?”
张云桦甩了甩脑袋,努力让自己站位,可发现周遭的环境都在晃悠,晃得他眼晕。
很想说还行,可身体却不支持他这么吹牛逼。
在邓洁的搀扶下,张云桦这才回到酒店。
进了房间,邓洁还想给他倒杯开水,可刚松开手,张云桦就扶着床头柜爬了起来。
“这是要干嘛啊?”
“我...我要嘘嘘~”
醉眼朦胧的张云桦只觉得天旋地转,脚下一个踉跄闲着把自己绊倒了。
邓洁急忙上前扶着他进了卫生间,好不容易照顾他上完了厕所,还没等走出卫生间,张云桦一个嗝上来,吐了两人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