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小媳妇的嘴那叫一个快，根本不给她解释的机会。
嘴巴像是机关枪一样，突突的往外说：“哪像我家这傻乎乎的，什么都不知道。”
“我怀着二宝累的直不起腰，都没说让我多歇一会儿。”
“这女人啊，找对象就像是第二次投胎，男人对你好，过得就舒心些。男人要是粗枝大叶的，那就只能是当牛做马的命呦。”
听着女人借题发挥骂自家男人，张俪也绝了和她解释的心思。
只是一看向后厨，脸上的红晕又上来了。
第112章 《红楼梦》黄不了（5K）
贾母的扮演者李婷一指夏明辉扮演的邢夫人道：“这是你大舅母。”
身披白色披风的陈小旭楚楚可怜的曲膝盈盈一拜。
...
李婷又说：“请姑娘们来。今日远客才来，可以不必上学去了。”
...
“停！~”
戏一过，副导演喊了声停，问着坐在监视器前面的王福霖：“导演，行么？”
王福霖直勾勾的盯着屏幕，眼神却是放空的状态，待副导演又喊了几声，王福霖这才回过神来，也不知道看是没看便回道：“可以。”
才开拍不到三个小时，王福霖走神的次数都不下七八次了，再这么着，敌人还没打来，自己反倒把士气都泄没喽。
任大惠琢磨这样不是办法，示意大家休息一会儿，自己找王福霖聊聊。
还没张开口，探春、惜春、湘云几个姑娘跑了过来：“导演、主任，电影版的都开拍了，咱们怎么办？”
“是啊，还拍么？”
“报纸上都说刘小庆也参演了...”
她们仨说的消息，众人都知道，只是不知道剧组领导什么态度。
见她们问了这个问题，大家伙都竖着耳朵等着导演怎么说。
“拍，怎么不拍？他们拍他们的电影，咱们拍咱们的电视剧，放映的方式不一样，大家谁都不挨着谁。”不等王福霖说话，任大惠先说道：“有时间好好琢磨琢磨自己的戏，不要想这些有的没的。”
虽然得了任大惠的肯定答复，可谁也不是小孩子，没那么好忽悠，没瞧见这几日导演都魂不守舍？
听到任大惠故作轻松的回答，心里有想法的演员暗暗想着自己的小九九。
任大惠将王福霖拉到了一间没人的屋子，递了支香烟给他：“导演，咱不能这么消沉啊。孩子们都在看着呢，你要是这么继续下去，不用别人，咱自己就把自己玩散喽。”
“大观园建好了，荣国府也算勉强完工了。孩子们天南地北的赶到京城，不怕苦、不怕累，磨炼了这么久，终于步入了正轨，北影厂突然来这么一下子，这不是把我们往死路上逼嘛！”
王福霖就着任大惠递来的火点上香烟，狠狠的嘬了一口。
说话时，伴随着烟雾，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王福霖刚筹备《红楼梦》的时候，当时的电影局局长就给电视台打过电话，说你们别拍了，我们都准备几十年了，你们拍点别的，别占这个题材。
后来电视剧版开机，那边一直没动静，王福霖还抱着侥幸认为那边可能不拍了。
眼瞅着各个场景都建设完了，演员们也操练出来了，马上要到开花结果的时候。
现在突然传来北影厂正式筹拍的消息，犹如平地惊雷，王福霖如何能静得下心继续拍摄工作。
这些事儿任大惠如何能不知，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接话。
两人愁眉苦脸的一根接着一根。
气氛愈发压抑，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几个未燃尽的烟头，搞得屋内有些呛人。
“话是这么说，可...”
“咚~咚~咚~”
“谁？”
“主任，是我，陈小旭、邓洁。”
“我和导演有些事情要谈，你们等会儿再过来。”
“就几句话，成吗？”
俩人很倔，没走。
任大惠平时就挺好说话的，这档口自然也不会凶人：“那你进来吧。”
“导演、主任，我知道你们在谈什么。”
“容我们几分钟，说几句话。”
邓洁推了一下陈小旭，示意她说。
事关剧组存亡的大事情，陈小旭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简洁明了的复述了昨晚张云桦跟她们说的话。
起初王福霖和任大惠还以为陈小旭和邓洁也是要问电视剧还拍不拍了，没成想陈小旭居然说出这么段话，关键还有几分道理在。
王福霖笑道：“没想到啊，咱们小旭如此冰雪聪明。不错，不错。”
任大惠也十分开心，这些天不少演员找到他都是问还拍不拍，没想到陈小旭居然坚定拍摄，且认为电视剧版本会比电影版的好，还反过来劝导他和王福霖。
“不是我想到的，是我对象，云桦。他昨晚见我们仨都愁眉不展，跟我们说的。”
“呦，云桦来了？什么时候到的？”
任大惠和王福霖对视了一眼。
“昨天下午。”
王福霖乐呵呵道：“怪我，这段时间事情太多，没注意到。今天没走吧？”
“没呢。”
“成，等下你和他说，晚...算了，不用你说了，下午休息不拍了，等会儿我和主任给他接风。”
与其这么提心吊胆的工作，倒不如找张云桦聊聊。
说着话，几人出了屋子。
任大惠宣布了下午休息后，便和王福霖先行一步回了招待所。
到了招待所却没有看到人，正在两人着急的时候，却远远瞧见张云桦和张俪向这边走来。
不过，瞧两人距离拉的那么远好像有些不愉快？
张云桦也挺奇怪，明明之前还好好的，等自己从后厨出来，这姑娘说话拘谨了不少，走路也离自己远远的。
待张云桦到近前，王福霖和任大惠连忙迎了出来。
“云桦什么时候来的，也不言语一声。要不是小旭跟我说，我还不知道你到了。”
“我让厨房炒了几个菜，咱一起吃个饭。”
尽管他们俩急于找张云桦聊聊电视剧的事情，解心宽，不过面子上的事情该维护还是要维护一下，毕竟还有不少演员看着呢。
“正好，我刚刚在前面饭馆儿炒了几个菜，一起尝尝我的手艺。”
张云桦只是一句客套话，可听在两人耳朵里却是另一番滋味。
“不用，不用。厨房已经炒着了，这些菜就留给小旭吧。”
说着话，任大惠示意张俪快把张云桦手里的餐盒（木制盒子，给了押金的）接走。
待张俪开开心心的拎着美食上了楼，任大惠将张云桦引去了不大的房间。
房间里除了一张办公桌，堆满了拍戏用到的道具。
一进屋，王福霖和任大惠颇有些不好意思的将桌子上乱七八糟的东西收拾了起来：“杂物间改的办公室，条件有些简陋~”
“出门在外嘛，哪能事事如意。都理解，理解。”
张云桦也没闲着，帮着把道具归了类，堆了堆。
刚把屋子里收拾差不多，厨房便把菜送了进来。
和剧组餐相比好点，也没好多少。
萝卜丝炒辣椒，干炒白菜，一盘鸡蛋，唯一的荤腥便是一碟小炒肉，肉片也不多。
外带一瓶张云桦没见过的本地的白酒，银光。
条件简陋，王福霖表示也别什么主位客位了随便坐。
但是张云桦却没有逾矩，选了个靠门的位置坐下。
王福霖举起二钱的酒杯，乐呵呵道：“咱们第一杯先恭喜云桦步入大学校门，从此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谢谢王导。”
三人滋溜完杯中酒，张云桦起身挨个满上。
又聊了会儿日常，待酒意上头，任大惠一摸脑门儿，满面愁容的说道：“不瞒你说，现在不光剧里的演员们担心，我和王导也提心吊胆的。”
随着任大惠起了头，王福霖也叹了口气：“人家两千万，我们只有五百万。人家请了刘小庆，我们这边大多是初学者。”
“昨天剧组的红学老师也都请辞了，说是天气寒冷耐不住，先回家猫冬，谁不清楚这是奔着北影剧组去了。”
“他们要是想拍，早些拍呗。我们哥俩就不丢人现眼了。景都搭完了，孩子们也都上手了，眼看着马上要瓜熟蒂落了，偏偏来这么一档子。”
许是这几天憋的久了，一直没人能倾诉，现在终于找到了一个无关厉害的张云桦，任大惠也没了在演员面前的那份强装的淡定，唉声叹气的说道：“现在五百万都花的差不多了，对面却在这个档口组建了，这就是打擂台嘛。要是拍出来的结果让观众满意还好，要是不满意我们哥俩只能以死谢罪了。”
“为什么你们就一定认为电影拍出来的效果就一定比电视好？”
两人没做声，等着张云桦继续说。
“之前我和小旭说过的话，我就不重复了。”
“我先说说我在生活中看到的。”
“从80年咱们国家引进了《加里森敢死队》开始，一直到今年的《上海滩》、《射雕英雄传》，哪一部不是在人民群众中引起的极大的反响。”
“虽说今年的电视剧比去年多了些，可整体来说还是等米下锅的状态。”
“你们琢磨琢磨，在缺少足够的影视作品的状态下，《红楼梦》能缺少观众了？”
给二人递了支香烟，张云桦又继续道：“前段时间看过一篇新闻，我忘了是哪家的报纸，你们自己找找。”
“内容是咱们国内的电视年产量已经达到了1663万台。这么高的产能，那就说明有这么多家庭有电视。”
“抛开艺术不讲，如果你们是观众，你们是会选择自掏腰包去电影院连看好些部才能看完的《红楼梦》，还是躺在家里的沙发上，舒舒服服的抽着烟喝着茶，看免费的《红楼梦》？”
王、任二人担心拍出来的效果不如电影，张云桦在这里偷换了个概念。
将角度从与电影对比艺术效果，转移到了观众会不会看。
还别说，两人还真被张云桦带偏了。
听了张云桦的话后，二人都在沉思。
不过身为老江湖，王福霖哪里是那么好忽悠的，稍微一想便看破了：“我是担心口碑。”
“口碑？金杯银杯不如老百姓的口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