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云桦又发稿费了?”
“他的稿费隔三差五的就发一次这哪算惊喜,你再猜。”
看到自家男人被小棉袄为难的直挠头,王老师看了看左右邻居还没过来做饭,附耳小声说道:“‘人民文学’的编辑亲自上门,云桦的文章估计快发表了。”
“妈呀!~真的?!”
“这还能有假?”王老师赏了他一记卫生球。
“好,好啊!”陈导演高兴的直搓手,转头又凑到王老师跟前:“那什么,媳妇,今天这么开心的事情,小曹送我的那瓶好酒是不是可以拿出来...”
王老师伸出手指点了一下陈导演:“你呀,酒量不大还天天惦记着喝两口,今天看在云桦的好消息份上,去拿吧。”
待荣裕林回到家,更是比当初听到大儿子公派出国还要高兴。
人逢喜事精神爽,今晚不光爷仨喝美了,三位女士也喝的面色桃红。
“媳妇,我这辈子佩服的人不多,你...是这个!~”再一次喝多的陈导演躺在床上,大着舌头冲着正在给他擦身子的王老师竖着大拇指。
“呦,今天这么夸我?难得啊。那你说说,你佩服我什么?”王老师在盆里拧了拧毛巾。
“你...你眼光好,找了我做你男人。更厉害的是找女婿的眼光更好,一眼就看中了云桦这么好的女婿。”
“你这是在夸我呢,还是变相的夸自己呢?”
王老师嬉笑着拍了他一下,正想问他点事情,可抬头一看,这家伙的呼噜都打上了。
荣家也在讨论着今天的事情。
洗漱完毕的荣裕林点了支烟,靠在床上:“没想到啊,云桦这小子放的卫星一个比一个大。就是可惜了老张走的太早,没能看到这一切。”
“哎,人各有命,哪能是咱自己说了算的呢。不过玉莲妹子算是熬出头了,云桦来一趟不光找了小旭这么漂亮的对象,自己以后的出路也解决了,她以后就等着享福喽。不像咱家,三个娃现在没一个在身边的,估计等老了也享受不到天伦之乐。”
想到自己的三个儿子,刘锦兰叹了口气。
“媳妇,不能这么想啊。他们不管在哪,都是为国发光发热、建设祖国,这是好事。”见刘锦兰的情绪低落,荣裕林宽慰了一句紧忙转移话题:“对了,今天玉莲妹子给我打电话,说和云桦打架的几个混混都被抓了,云桦可以回去了。我说云桦一时半会回不去,你猜玉莲怎么说的?”
“怎么说?”
“玉莲妹子吓坏了,还以为云桦闯祸了,差点没当场哭出来。”
“你这老东西,你直接和她说要等小旭一起回京不就好了,吓她干嘛呢。”刘锦兰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嘿嘿...我不是想打个机锋的么,谁知道她误会了。后面我听声音不对,紧忙跟她解释。”
“听到云桦找到对象了,而且过段时间就一起回京城,你不知道把玉莲妹子开心的,也不问云桦什么情况了,一会问我小旭的口味,一会又问小旭的身高,说是过段时间天气转冷了,要给她做身衣服。”
“那是,等咱家仨小子带对象上门,我肯定也会跟玉莲一样,就是不知道这仨玩意什么时候能带回来。”刘锦兰憧憬道。
“别急啊,老大不是说年底就能完成学业回来了么,到时候就有你发挥的喽。”
第13章 开门,送温暖
话分两头。
《人民文学》编辑部,年主编一会看看交上来的稿件,一会抬手腕看看时间。
眼看火车到站的时间已经过去快一个小时了,他苦等的人儿还没来,这可把年宏远焦躁的,连个书都看不进去。
年宏远作为金牌主编,这些年看的小说不敢说多,千八百份是有的。
让人眼前一亮的有之,拿来擦屁股都嫌纸硬的也不少。
按理说,不会因为一本小说就把心绪搅和乱了,实在是张云桦不当人子,断章断的让人发狂。
也就是现在不流行寄刀片,否则年宏远估计是给张云桦寄刀片的第一人。
当然,这也不是让他魂不守舍的主要原因。
随着伤痕文学的作品越来越多,市场对这种题材已经显露出疲软的态势,读者也越来越挑剔。
现在除了政府的硬性订购,民间读者自发订阅《人民文学》虽然还不少,可比例却有下滑的趋势。
他敏锐的发觉,若是再靠着伤痕和反思这两大法宝,估计读者不满的情绪只会越来越高。
而《樱桃红》这类文章,便是他找到的下一个文学风口。
这种讲述家长里短的文章,读者阅读起来不用太累也不需要太深的文学功底,受众面较广。
但是内核的都是咱们国人一直推崇的‘家庭’、‘亲情’、‘好人有好报’等文化内核,更容易被大众所接受。
再夹杂着市井间的嬉笑怒骂,更像是将身边的生活融入了文章中。
他都迫不及待的想看后续剧情,试问,若是这篇小说刊登在自家的杂志上,会有多少读者翘首以盼。
再一个,年宏远的老同学,《沪海文学》主编的车明海最近没少给他打电话,嬉笑他是不是除了伤痕类和反思类的文章,他这个主编就收不到其他类型的好文章了。
另外就是跟他显摆,自己最近收了哪篇好文章。
生怕气的不够深,车明海还故意读给他听。
气得年宏远最近接起电话,只要听到是车明海的声音,直接撂下,一点发挥的余地都不给他。
《樱桃红》,不仅仅是引领下一个文学潮流,更是他用来告诉车明海,上学时你比不过我,工作后也同样比不上!
“主编!~”
“主编,您要的稿件到了。”
人未至,声先到。
听到赵永平的声音,年宏远急切的接过稿件,说了声辛苦了便迫不及待的坐回办公桌阅读:“哈哈...好!”
一声令下,《樱桃红》作为这一期的主打文章,被放在了最显著的位置。
等所有工作都安排完了,年宏远拿起电话,主动给车明海拨了过去:“老车啊,最近怎么样啊?”
“呦,这不是年大主编么,您老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了?”
听到电话里传来年宏远的声音,车明海一愣:‘自己这段时间没少刺激年宏远,这老家伙居然会主动给自己打电话?’
“瞧你这话说的,许你给我打电话,就不能我给你打一个了?你这个可是典型的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车同志,你要好好反思一下自己的思想觉悟喽。”年宏远笑道。
“呦,这是闺女找到如意郎君了,心情这么好?”
“呸!~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不跟你打哑谜了,你就等着看最新一期的期刊吧,到时候可别吓掉你的下巴。”
说完,也不给车明海发挥的余地,叽一声挂掉了电话。
事实证明,年宏远的眼光确实毒辣,刊登了《樱桃红》的最新一期期刊在读者群体引起了极大的震动。
不过这个震动却不是太友善,期刊发出去的第二个礼拜,编辑部就收到了海量的读者来信。
信件邮递地址天南海北哪里都有,可内容却出奇的一致,那便是强烈要求把《樱桃红》撤下!
用他们的话说,自己花钱订购文学期刊,是增长文学功底,是寻找生活真谛,并不是花钱找气受的,瞧瞧你们这破单位都选的什么文章,看得人都火大。
还有更甚的,要作者的家庭和工作地址,表示要给他送温暖。
不止如此,许多领导也给编辑部打来电话,虽未明说,可话里话外表达的就一个意思,是编辑部发生了重大的人事调整,还是《樱桃红》的作者走了后门,如此粗鄙的内容,是怎么刊登到期刊主位的!
而且言辞中还用到了‘伤害民族感情’、‘与民族优良传统背道而驰’...
挂了电话,总编犯嘀咕:“年宏远跟自己这么多年,说话办事从来就没出过纰漏,不可能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可再怎么说事情已经发生了,只得先将年宏远叫来问问清楚。
“老年,最近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要不你回家休息几天?”总编给年宏远递过一支烟,和煦的问道。
“老领导,我要是做错了事,您直说呗,您这样搞得我心里毛毛的。”年宏远心惊胆战的接过香烟。
“坐啊,别站着。咱俩就是谈谈心,没别的。”年宏远如坐针毡的坐下后,总编这才继续道:“那我就直说了啊,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困难?”
“没有啊。”
“有人跟你打了招呼?”
“也没有啊。”
“既然都没有,那你告诉我,这篇文章是什么情况!”
“是我们的文学素养降低了,还是没有好的作者给我们投稿了!这种文章居然能堂而皇之的登上期刊?!你告诉我,什么原因?!”
砰的一声,总编将最新一期的期刊重重的摔在了办公桌上。
抬眼一看,赫然是《樱桃红》。
总编发了火,又知道了原因,年宏远反而没有了之前的小心翼翼,淡定的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架:“老领导,您也觉得这篇文章写的不好?”
“好?你还好意思问出口,你看看你们编辑部收到的读者骂娘的信件有多少,卖废纸都够大家伙急头白脸吃一顿烤鸭,还带富裕!”
“你看看刊登出来的内容,打骂、虐待收养的孩童,这和我们民族优良传统背道而驰的文章你居然给放到了主位?!”
第14章 就是显摆,就是瑟
“您别急啊。您先把余下的内容看完,到时候您要是还说不好,咱就撤掉。”
张云桦不当人,断章断的让人发狂。
年宏远更甚,直接断在最虐、最伤的那一处。
“你这家伙坏的够可以的,这么损的招都想的出来,要不是你解释,我都着了道了。”看完余下的内容,总编苦笑着摇了摇头:“成吧,这事我跟上面解释。”
“嘿嘿...学到老,活到老嘛。”
......
“今日痛饮庆功酒,壮志未酬誓不休。来日方长显身手,甘洒热血写春秋~~~”
年宏远哼唱着《智取威虎山》,笑眯眯的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正想着给车明海个机会,让他再奚落自己一番。
正想拿起电话,心下却暗道:“坏了!忘了提醒作者隐瞒身份了!!!”
群众的感情是淳朴的、真挚的。
好的,他们推崇。
坏的,他们坚决打击。
陈强在大型歌剧《白毛女》中演黄世仁,演出时,在台下看戏的一位战士对剧中的“黄世仁”气得咬牙切齿,遂用枪瞄准黄世仁准备开枪打死他,幸被别人发现并制止未造成悲剧。
很显然,现在的张云桦在读者的眼中就是黄世仁一角。
自己这边只是发行便承受了这么大的压力,若是张云桦一不小心将作者的身份说漏了嘴,指不定会闹出多大的事。
紧忙将赵永平叫了进来:“你有没有《樱桃红》作者的联系电话?”
“有,在包里,我去取来。”
赵永平刚要转身出门,却被年宏远叫住了:“不用给我,你马上给他打个电话,跟他说一声暂时不要将自己是《樱桃红》作者的身份说出去,以防发生不好的事。”
“哎。”
让他通知而不是将电话号码交上去,赵永平心里乐开了花。
他可不傻,看似只是一个电话的事情,可赵永平明白,以后自己就是负责张云桦的编辑了。
现在主编如此主推《樱桃红》,只要张云桦后面的文章四平八稳的,便有很大的概率会成为知名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