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闫新利排了俩小时队,给家里打电话报喜。
电话中闫父得知儿子的书马上要上市了,兴奋的没说上两句话就把电话挂了给亲戚们报(xiǎn)喜(bai)。
然后是陈云翔,陈母更说到时候发动全厂去买新书给他架架势。
原本还想着周末再回家跟爹妈显摆的詹明伟哪里受的了这个刺激,忍到第三天就忍不住了,拿着新书回家炫耀去了。
果不其然,爹妈看到儿子上了一个学期居然闷不吭声的发表了一本书,欣喜若狂。
也不管几点了,给各家亲戚都打去电话,跟他们报喜。
特别是詹明伟远在港岛的姑姑接到报喜的电话时,兴奋的说要给他准备礼物,宿舍其他几人也都人手一份。
其间更是跟詹明伟为三番五次的提及要替她好好谢谢张云桦。
还追问他新书写的怎么样了?什么时候可以把稿件寄过去?
直到这时,詹父詹母这才知道那天几人看了一天港岛录像带,原来是为第二本书做知识储备。
都不用詹明伟开口,詹父当即就表态,家里的录像机随便用。
和儿子的文学前途相比,一台几千块的录像机他还是舍得投资的。
“爸,不用了。咱家离学校太远了,我们班长在学校门口租了间房子给我们学习,他说电视机和录像机他来弄。”
“录像机这么贵,单独买一台用来学习没必要。这样,明天中午我让小刘把电视机和录像机送过去。”詹父一锤定音道。
詹母想把书留下做纪念,听到是样书就一本,其他人还要给亲友看看,且新书在元旦就上市,二老这才忍住了这个念头。
临走时,詹父还让詹明伟邀请张云桦到家里做客。
张云桦原以为二手的录像机很好搞定,可找人打听了一圈后才知道录像机才传入国内没几年,二手没那么好买。
就在张云桦想着实在不行买一台新的,反正早晚也要买。
没想到詹明伟却带来这个好消息。
听到是詹父主动提供,张云桦没再拒绝。
等到第二天电视机和录像机都到了,众人马不停蹄的开始了学习。
为了减少学习的时间成本,几人依照张云桦写书时的分工,在看录像带的时候分工明确,谁记录风土人情、谁重点关注里面的对白、谁着重服装饰品等等。
中午看完录像带,回到宿舍还会互相换着笔记学习。
在这样的氛围下,日子悄无声息的来到了月底,张云桦也被通知1月3日参加颁奖典礼。
赵永平生怕张云桦又跟去年一样,穿个大棉袄就去了,还刻意的提醒他到时候一定要穿西装。
“真是要风度不要温度。”
回想到去年众人都是一身西装,虽然很帅气,可会场没有暖气,一个个冻得哆哆嗦嗦的。
张云桦就摇头叹息,图啥呢。
不过年宏远让赵永平三番五次的提醒自己,张云桦自然不会拂了他的面子,大不了在西装外面套一件羽绒服嘛。
张云桦嘿嘿一笑,打着他的小九九,坐等‘众人集体擦鼻水’震撼的场景重现。
只不过,这震撼的一幕还没看到,张云桦自己反倒让同学看到了震撼的一幕。
随着《青春》在元旦上市销售,张云桦又成了学校里的风云人物。
就连好多校外的也因为之前的报纸报道知道他在京大读书,拿着《青春》排队找他签名。
虽然被书迷围着要签名,很爽。
但是时时刻刻都有人找上门就很头疼了。
上课,教室外一堆人。
食堂吃饭,也是一堆人。
就连上厕所都有女生拿着笔和书等在外面,整的张云桦尿尿都不敢全身心的投入。
张云桦一看这样不成啊,自己的生活被搅和了,同学的学习都受到干扰。
索性找到龚淑容请假。
龚淑容坐在办公椅上,玩味的笑道:“这次准备用什么理由请假啊?”
“那啥,我要去领个奖。”
第116章 春风得意马蹄疾
1982年,首届茅盾文学奖颁奖仪式在‘大会堂’举行。
第二届茅盾文学奖的颁奖地点,延续了上一届。
石碑胡同直线距离‘大会堂’不过数百米,张云桦吃了早饭,在家歇了会儿这才准备出门。
刚从温暖的房间出来,一阵寒风顺着敞开的大门吹了进来,顺着脖子、袖口往衣服里钻,顿时一激灵。
张云桦紧了紧身上的羽绒服,转身看到薛玉莲和张芸杉抱着孩子也要跟着。
张云桦一手搂着一个,往房间送,笑道:“风忒大,您二位就别跟着出来了。”
“你这不是去领奖么,妈想送送。”
“哈哈...拢共就几百米的距离,又不是出远门,邻居看到还不得笑话啊。”
将老娘劝回了屋,张云桦这才出了小院儿。
刚要从长安街拐到大会堂西路,就听到有人叫他,定睛一看,原来是‘当代’的编辑,陈虹。
见张云桦停下等他,陈虹紧蹬了两圈。
只见陈虹身穿西服,里面还特正式的穿着一件白色衬衫,打着红色领结。
不过看衬衫鼓鼓囊囊的,估摸着里面不光穿了秋衣,还有可能塞了件毛衣在里面。
即便是这样,脸还是冻得苍白。
“离老远我瞅着就像你,怎么没骑车呢?”
“住得近,风又大,走两步还能暖和暖和。”
陈虹点头说道:“还真是奇了怪了,今天这风真是邪性,几次险些被吹倒喽。”
话音刚落,一阵寒风吹过,陈虹顿时一阵喷嚏,张云桦一瞧,卒子马上要过河了,紧忙帮他扶着自行车,让他腾出手擦鼻涕。
陈虹重着鼻音,道了声谢,这才脱下手套,先是用手擤了鼻涕,甩到了一旁,又在鞋底抹了一把。
然后从兜里拿出手帕擦了擦鼻子,以及没甩干净的手指。
重新扶着车把,一边走着一边抱怨道:“话说这西服是谁带头穿的呢,不抗风不保暖的,标着膀子不说,还不如以前的大棉袄舒服。关键现在甭管春夏秋冬,但凡开个会、有个事儿,都要穿西服,不穿还会被说土老帽。”
“可不是嘛,我就不太喜欢穿那玩意。肥肥大大的衬得整个人都没了精气神儿。”
“哎?~我这才发现,你怎么没穿西服啊?回头不怕年主编念叨你啊?”
到这时,陈虹才明白怎么感觉张云桦的时候感觉怪怪的,原来他穿着羽绒服来的!
“嘿嘿...”
“怎么能不怕呢,您瞅这是啥?”
张云桦随手拉开外面的拉链,露出了里面的西服。
“呦~瞅我这个脑子,怎么就没想到你这个法子呢。”
在陈虹的懊悔声中,两人到了‘大会堂’门前。
只见赶来的作家或是编辑都和陈虹一样的穿着,冻得哆哆嗦嗦的,一边擦着鼻水,一边互相打着招呼。
知道他们是来参加颁奖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在比赛擦鼻子。
张云桦鸡贼的脱了羽绒服,随着众人进了‘大会堂’。
进到会场,便看到了坐在第一排的年宏远正和其他文学社的主编聊着天。
张云桦假装没看到,扭头要往后面走。
却被‘青年文学’的主编看到了,叫了过去。
张云桦不喜欢和这帮老头子在一起,只要是他和年宏远同时在场,这帮老头子总会拿他打趣年宏远。
说年宏远不地道,把张云桦捆在‘人民文学’,也不说给他们这些老兄弟分点残羹剩饭。
更有开玩笑,当着年宏远的面儿,跟张云桦约稿的。
至于是不是玩笑,只有当事人知道喽。
不过,这一次几个老头子却没再开玩笑。
先是恭喜张云桦获奖,接着‘京城文学’的主编神神秘秘的跟他说可能过了年还会发一笔稿费给他。
当初在‘京城文学’发表的《一条狗》,所有稿费都结清了。
自己后来没再给他投过稿,怎么还会给自己发稿费。
正想问问清楚,年宏远给他使眼色:‘趁这几个老流氓还没开始,赶快走。’
想到这几位玩笑每次都弄得他特尴尬,张云桦也不问了,跟几位道了别转身向后走去。
“云桦~这里...”
抬头一看,刘新武正冲着他招手,随即抬步走了过去。
待张云桦过来,刘新武便给他介绍道:“我给你介绍一下,我身边这位是李,他边上的女士是张婕。”
提名字,可能好些年轻朋友不认识李淮是谁。
但要说他的参与编剧的影视作品,估计知道的多些。
《牧马人》、《高山下的花环》、《老人与狗》这些知名的作品,他都是编剧。
凭借长篇小说《黄河东流去》获得第二届茅盾文学奖第一名。
与二人第一次见面,且张云桦和他们的年龄差距又太大,只是说了几句客套话便各自坐下。
都说三句不离本行,作家也一样。
闲聊了几句日常后,刘新武便说到了元旦刚刚上市销售的《青春》。
“我发现你现在骂人的功力越来越强了。”
“没有没有,和前辈们比,我还是小学生。”
在后面偷听他们聊天的作者险些闭过气去:‘这种事情就没必要谦虚了吧?!’
“拉倒,我最多写写批判社会的作品,单独用来骂人的,我连短篇都没写过。”
“好家伙,你倒好,一个短篇不行,还整了一本接近三十万字的长篇小说用来骂架,还是你牛。”
“不过,不得不说,这部《青春》里的人物刻画真的细腻,我写不出来。”刘新武称赞道。
一直偷听的哥们儿,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了,附和道:“确实牛!每次看你的文学作品,不像是在看文字,而是像在看电影。仅仅一小段文字的描述,脑海中自然而然的就有了画面。”
“要不说‘白桦林’被誉为年轻一代里的第一人呢,就这文字功底,我们只能望尘莫及喽。”
正享受着众人的追捧,突然喇叭里传来敲击话筒的声音‘咚、咚’,然后便是‘喂~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