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话音刚落下,她的面前,再一次的出现了……三十二道剑魂。
许落:“????”
许落没忍住想骂人,“你妈,为什么我三十二之后是六十四,她还是三十二??!”
“你怎么骂人……”她的声音小了几分。
“因为我没有素质。”
许落气的跳脚,哪有这样的,还有公平吗?还讲规则吗?
白衣女人缓缓从地上站起来,吃下几颗丹药,手中还捏着一枚和刚才一样的剑符,她的声音变得有些嘶哑,“我手上这道……还能斩去十几个剑魂。”
“你就没别的底牌啦??”
“没有了……你走吧,你通过试炼了,算我倒霉。”
白衣女人深呼吸,握紧手中的长剑,准备燃烧神魂,这是她最后的底牌,但却被许落伸出手,按住了肩膀。
“记得说谢谢。”
许落在说完这句话以后,身形便已经从白衣女人身边消失,再出现之时,他已经杀入了那三十二道剑魂之中,白衣女人嘴唇微张,下意识的想喊……回来。
那可是三十二道渡劫五重的剑魂……三十二道!
她能感知到这个少年的修为,就只有出窍中期,他这一去……与送死何异?她的眸子不知道怎么忽然就朦胧了,面前的一切都有些看不清晰,她开始大声喊着,“回来!!”
许落才懒得搭理她,他一边拔剑砍着,一边碎碎念,“让你三十二个!我让你三十二个!敲你吗!”
他砍了七八道剑魂,身形又从剑魂堆中消失,然后回到了白衣女人的身边,将她手中的剑符抢了去,朝着剑魂堆里一丢,剑符斩出一剑之威,面前还剩下十道剑魂。
许落又拍了拍她的肩膀,“站我后面去,顺便,借剑一用。”
“暗纹剑有剑魂,你用不了的……”
她的话还没说完,手中的暗纹剑就已经从她手中脱手而出,欢呼雀跃一般的落到了许落的手里,似乎被他这么握着……都是一件极其荣耀兴奋的事情。
许落握紧了这把剑,闭眼。
白衣女人下意识的后退,面前的剑魂正在奔来,他手中的暗纹剑,闪烁着她从来都没见过的暗金色光芒,他缓缓的抬起手,明明只是简单的动作,却仿佛蕴含了无数剑道至理。
剑光太过于闪耀,她面前的背影有些朦胧,只看见他抬手,微微屈膝,所有剑魂已经抵达他面前,朝着他从不从角度挥剑,可他只是斩出一剑。
一股令人震颤的剑意,以他为圆心,从他这一剑中散发出来,白衣女人的身体在颤抖,那些剑魂的动作停滞一瞬,被他这一剑,斩的灰飞烟灭。
许落的脑袋也在嗡嗡的响,这是他低眉剑意的剑招,每次使用都尤其的耗费精神,用完会头疼,没有合适的丹药来消除这个后遗症。
所有剑魂消散,许落松了一口气,走到白衣女人的身边,把手中的长剑还给了她,手中的剑刃依依不舍的,满是留恋的情绪,许落才懒得搭理。
他坐在地上,给自己又喂了几个九品的丹药,开始加速的吸收灵气,白衣女人浑身染血,声音也尤其虚弱,她刚刚才燃烧了精血,现在同样虚弱。
“多谢……”她的声音嘶哑。
“没事,举手之劳。”许落继续修补伤势,“你叫什么名字?哪方势力?”
“我……”白衣女人欲言又止。
“救命恩人都不能说?”许落淡淡的瞥她一眼,她沉默片刻,刚打算开口,许落又摆了摆手,“算了,不说就不说了,就叫你小白吧。”
“小白……听着好像……”
“我家猫也叫这个,你不愿意说就算了,就叫小白,我叫许落,剑宗修士。”
许落淡淡的念着,“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别的试炼,你也尽快修补伤势。”
白衣女人闻言,轻咬嘴唇,没有再说话,她的伤势也在吃下的丹药药力下复原,就是一身血迹,多少有些渗人,白纱仍旧蒙着面颊,许落也懒得去看。
大概半个时辰的时间,两人的伤势都好了很多,耳边再一次的响起了那道苍老威严的声音。
“剑冢试炼,第二关,开始。”
这道声音响起的一瞬间,许落面前的一切就都陷入了黑暗之中,等他面前再有画面的时候,他沉默了。
…………………………
面前的房间一片昏暗。
他以旁观者的身份,看着……一个小男孩,从房间里走到客厅,客厅里是一片血迹,男孩今年九岁,客厅里,有个女人躺在那片血泊里。
他是单亲家庭,九岁那年,歹徒入室抢劫,杀人,带着现金离开,那夜睡熟的没有听到任何动静,醒来以后,母亲早早的就死了。
半年后歹徒抓捕归案,死刑。
他跟着早就离婚,抛弃他和母亲生活的生父生活了一段时间,生父早就有了新的家庭,也不爱他,也不是不爱吧,可能……没办法分出太多爱给他,念完了高中,如他预料的没考到大学,他就辍学了。
其实也没那么惨吧,许落这么想着。当年伤害妈妈的人也已经死了,高中三年他还谈了恋爱呢,后来女友要去一个很厉害的大学啦,然后就分手了,两个人以后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他很爱玩,很爱熬夜,喝酒,时间浑浑噩噩的过,本来就是普普通通一辈子的生活,简单也挺开心的,那时候在江边摆烧烤摊,夜深了就陪顾客喝两杯,然后收摊回家。
那个冬天,有个女孩子跳江了,江水或许没那么深,那天也不是很冷,所以许落想试一下,想试试看,能不能救她上来呢?没什么过不去的吧……为什么要去死呢,他这么多年不都还活的好好的吗?
别死啊……别想着死啊,要活下去啊,江水冰冷,他抓住了那个女孩的手,可那个女孩在水里挣扎,喂,你不想死的吧,真想死也不会在这么多人面前跳江吧。
喂,活下去啊,喂。
喂,别抓着我啊……喂。
许落被她抱紧,然后慢慢的没了力气,一点点的沉入江水底,窒息,面前一片黑暗,什么都记不得,什么都不再见,一辈子的画面在他脑海中闪烁浮现,其实也没什么在乎的,也没什么会特别心疼的,遗憾的……老爹知道了应该会给他办个葬礼吧,他的老婆也会假惺惺哭一下吧,前女友要是知道了也会难过一小段时间吧……然后他们会忘记我,开始新的灿烂生活。
后来,再有记忆的时候,已经是完全陌生的世界。
生母是青楼的花魁,也不知道是哪个文人墨客打动了她,她怀孕了,那人却再没来过,一向在别人眼中精明,冷漠的生母啊,坠入情网,生下了他,小时候很爱逗他笑,他也陪着笑,三岁那年,生母感染风寒离世了,她的眸子望着被别人抱着的,自己的孩子,掉下了眼泪。
后来他被生母的朋友们养大,一直到十四岁,无处可去,就跟着老鸨给客人端茶倒水,也是那时候认识了悠悠,十六岁那年,遇到了苏瑾汐,后来遇到了秦暮雪,她带许落和许悠悠上了山,那一年,在第一缕灵气入体以后,系统初始化成功,开始载入。
后来,他修行了三年,除了秦暮雪,没人知道他修为几何。
渡劫五重,都已经是去年的事情了,去年飞雪山的那件事以后,明明他一直对许多事情都漠不关心,只是那一次以后,终于产生了动摇。
许落从来都没想改变这个世界,他知道他什么都没法改变,世界的规则就是这样,只是他开始怀疑自己了……究竟做什么才是对的呢?所谓的但求问心无愧,可最后呢?
当年女友要去更好的大学啦,青春期暧昧的恋情被发现啦,她顶不住家里的压力,和许落分手啦,许落能理解的,不怪她。
当年生父接他到陌生的家庭,继母的儿子和他玩不到一块,继母在生父面前也对他很好,可背地里说的那些话,他其实也都知道的,只是从来不说,生父也很想关心他,可生父更要关心的是他现在的家庭,许落也能了解的,不怪他。
当年那个他救下来的女孩,可能就是万念俱灰了,不想活了,决定去死,可能他去救她以后,她只是又想活命了,但是没有力气了,只能紧紧抱着他,所以最后才两个人一起溺死了,许落也能理解,不怪她。
现在这个世界的生母,陷入热恋之中,抱着微薄的希望,想着那位文人墨客能再回来娶她,给她赎身带她走,毕竟是希望吧,许落也能理解,不怪她。
飞雪山上,那些孩子朝着他丢石头,吐口水,想咬死他,是啊,是许落杀了他们的生父……也不怪他们,许落能理解。
是啊,我都能理解的。
可谁来理解我呢?
他面前的所有一切轰然倒塌,当再有画面的时候,许落看见了对面那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那人的脸上同样没有多少表情,只是眸子里好像有淡淡的哀伤。
“你是谁?”许落轻声问。
“我是你的心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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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算我倒霉
许落看着对面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少年,忽然笑了。
“你不是。”
他的手中,一把气之剑浮现出来,就是简简单单普通的气之剑,他朝着对面的那人挥剑,对面那人同样挥剑,和他缠斗在一起。
他会许落所有的招式,也会许落所有的剑意,可许落没有心急,也没有慌乱,仿佛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好的,秦暮雪很久以前,曾在某个阳光晴朗的午后和他说过,你也有你的心魔,总有一天会与他见面。
那时候许落只是摇摇头,没有言语。
暮雪剑法,惊鸿,低眉,混沌剑阵,无痕,每一招每一式,两人似乎缠斗的难解难分,都面无表情,也没有慌乱着急,一剑一剑,直到彼此心疲力竭。
许落看着对面的许落,忽然笑了,“你会我所有的招式要如何呢?”
“何必呢?”对面的许落回答他,“你是混沌体,只要你想,这个世界没有你让你苦恼的东西,只要不停的吞噬就好了。混沌体啊,杀光这个剑冢所有人,出去以后你就是渡劫十重,多杀几个人,逃了,去南域,不停杀下去……不过十年,你就是至圣期,这个世界所有人,都将匍匐在我们脚下,那时候,我们就是对错的决定者。”
“喜欢薛凝……想要她,她难道会不听你话吗?白初晴也是,随时随地都能睡了她,师尊,把她强上了,她不会怪你的,还有姜璎珞,一个挺有意思的玩具。”
“你想帮薛凝复仇的吧,看着薛凝的极寒之苦,你很痛苦吧,可你现在无能为力啊,明明获得力量的途径就在你眼前啊,只要不停的吞噬对方的修为就好了,何必那么多的顾虑,那么多的善良本身就只是无益的东西,已经够啦,你已经温柔过啦,这个世界不需要你的温柔啦,我们是世界的主宰,只要我们……”
对面的许落没能再呱躁不休,因为许落的长剑已经刺入了他的胸口。
他缓缓的的低下头,看着穿透自己胸口的长剑,笑容苦涩,“你不愿意吗?”
“许落”并没有愤怒,并没有哀伤,就只是有些失落。
许落让他看着自己的眼睛。
那双眸子里闪烁着血色。
“许落”似乎有些困惑,“是墨雨清的血脉缘故,才入魔了?”
许落摇头,“飞雪山之后,我触碰到了道的边缘,明白了所谓仙魔的区别。”
“那……你可以告诉我,你找到的答案是什么吗?”被刺了一剑的许落奄奄一息,但眸子却仍旧渴望的望着他,想要一个答案。
“没有答案啊,那些事情都过去了,我知道你是我,我知道你也在恨,是啊,我们都恨啊,恨为什么没人爱我呢?”许落闭上眼,几滴眼泪从他的眼眶滑落下来。
“其实还好吧,妈妈一直都很爱我们,前女友也爱我,生父其实也是爱我的,这个世界的妈妈也是爱我的,现在,薛凝也会爱我,还有初晴,悠悠,瑾汐,她们都很爱我……我以前也很想,明明我都那么温和了,从来不争不抢,为什么总是什么都没有呢?”
“可爱这种东西,本来就是要自己去争取的啊,对和错本来就不重要不是吗?做我觉得对的事情就好了,至于答案,这一剑已经给你了,不是吗?”
“低眉?”
"是啊。"许落轻轻点头,“我会做到的,我会完成我想完成的所有愿望的,如果有必要的话,牺牲一些东西,那也没什么所谓,但那不是现在,我并不着急,我喜欢现在的世界,也爱着我身边的一切。”
被刺穿胸口的“许落”闭上了眼睛,化作万千的光点,从许落的面前消失。
许落手中的气之剑也消失了,他睁开眼睛,面前的景象已经再一次的变成了这一片荒地,而他的身边,白衣的女人正躺在原地,还没有醒来。
所以许落安静的等待,他脑袋里闪过了很多东西,想了半天,想着想着,笑了。
人没法逃避自己的过去的,但总要和过去的自己和解,他重修的剑意,其实没什么复杂的,奇怪的意思,就只是低眉而已。
就只是极致的剑而已。
在许落等待的这些时间,约莫一个时辰以后,白衣女子仍旧没有醒来,但她的气机在一点点的变得孱弱,就好像,快要死去一样。
许落察觉到了,但是这……他无能为力,只能凑近一些,凑到她的耳边,轻轻的说着。
“我不知道……你看见了什么,我已经通过了,我都能做到,你也可以,那些都是假的,是虚幻的,相信你自己就好了,不论对错,你要做的事情,那是你自己。”
白衣的女人紧闭着双眸,不断衰弱的气机缓缓的停了下来。
…………………………
姬南笙的面前,是昏暗的宫殿,只有一两盏烛火摇曳。
她以旁观者的身份,望着这面前的冷宫殿内,病床边的女人在咳血,女孩在床边嚎啕大哭,宫殿外,远处的香妃殿歌舞升平,今日是香妃的生辰,皇帝请了西域的妖族来载歌载舞,整个皇宫内外热闹非凡,皇帝还因此大赦天下,举国欢庆。
但她的母后刚饮下毒酒,是香妃赐死的,因为据国师说她们二人命相不合,她的母后活着,香妃日后必有血光之灾。
那时候她是个孩子,母后只是宫里一个侍女,皇帝喝多了酒,宠幸了母后,便有了她。
年幼的她,其实就知道了,国师和香妃是一伙人,其实就只是因为……母后近些日子身体不好,久卧病床,早晨没去给香妃请安,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