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宗师……超过大宗师……”祝玉妍念及那个传说中的境界,心中一凛,不自觉地把刚才摆放的有些凌乱的圣旨整理好,放在桌子中央。
“……”
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之后,祝玉妍捏紧了手掌。
她明白,经过这一次的会面,那个皇帝已经在她心中留下了一道难以忽视的暗影。
“但是,得到这样一个皇帝的支持……魔门……”
祝玉妍转头看着灯光,眼中有一种野心的光芒比灯光更明艳。
………………
与祝玉妍约见后的第二日,杨广回到了皇宫中,告病的韦公公也回来了。
这次,韦怜香就不再是阴癸派放在皇宫里的一个暗桩了,而是要真正全心为杨广办事,以后也将会成为皇帝和魔门之间的一个传声筒。
不过,韦公公刚回来,杨广就又要派他出去。
大业殿中,杨广端坐在龙椅上,换了一副黄色的五金天蚕丝手套戴着,把一支御笔搁下,卷起桌子上的东西,由旁边的小太监递给韦公公,说道:“韦总管,你带着圣旨和这封信,即刻启程,去把神医孙思邈给我请来,记住,要以礼相待。”
韦公公弯着腰接过了圣旨和书信,说道:“陛下,先皇也曾经多次召孙思邈入朝为官,都被他婉拒,如果这次他还是不肯来……”
“他会来的,不必多问,去吧。”杨广一挥袖,韦公公不敢再问,从侧门退出了大业殿。
在他带着圣旨和书信准备出宫去的时候,在紫薇城的外墙正门,跟几个小太监领着的两个人擦肩而过。
“是裴矩和宇文化及……”韦公公认出了那两个人,没有多管,匆匆离开。
小太监们领着的那两个人,一个面容还算威武,但总带着点阴冷气息,是宇文化及。另一个儒雅温和,看起来年纪不小了,偏偏又不显老,很难确定真实的年龄,风度翩翩,是裴矩。
到了乾阳殿前方,小太监们分为两队,按照杨广的意思,一队陪着宇文化及在乾阳殿外等着,另一队带裴矩先去大业殿见皇帝。
绕过巍峨近百米的乾阳殿时,小太监们和裴矩会从阳光底下走到大殿的阴影里。
跨过光影分界的那条线时,裴矩莫名的拢了一下衣袖。
这阴影底下,好像微冷啊。
PS:宇文化及在历史上貌似是挺废物的。不过,再强调一下,这个隋朝,是以黄老的世界观为主体,里面的某些人物还借鉴了一点演义的形象,看个故事而已,不需要细究现实历史啦。
[9.第9章 邪王与长生]
裴矩在拢袖子的时候,心中提起了一分警醒。
他的武功早就到了寒暑不侵的地步,不可能因为一点点光影变化感觉到明确的寒意,这种感觉更多是来自心灵。
也不是明确的危险,更像是感觉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对他影响重大的变故。
裴矩很相信自己的直觉,心里已经在思考到底会是什么样的变故了。
‘皇帝要杀我?不太可能,完全没有理由。那么,会不会是在我见到他的时候,刚好有一个刺客闯进来要杀他?嗯,皇宫守备森严,就算是大宗师也不敢保证潜入深宫刺杀后能全身而退,没有哪一个会做这不惜身的事情……’
心中转动着种种念头,裴矩表面上没有半点神色的变化,跟着小太监来到了大业殿。
“微臣,参见陛下。”
裴矩入殿行礼,刚一抬头,心里就是一怔。
完全看不透。
乌发如云的杨广坐在龙椅上,是一身玄色龙纹的常服,带着跟衣服总体颜色相近的手套,明眸点漆,像是一位俊雅的青年。
这一个月来,关于杨广些许白发消失、青春焕发的事情,群臣都已经适应,猜测是吃了什么补药,或者晚上终于知道节制了。
裴矩听朝廷里的有人谈论过这些事,也曾经在朝会上混在群臣中见过杨广。
但跟现在的感觉截然不同。
他现在的感受跟韦怜香有些相似,原本一个一眼就能看到你的小水洼,忽然变得深不见底、黑不见水,本能的就会泛起一种惊疑、退避的情绪。
不过,裴矩的武学境界,个人涵养还是要超出韦公公一大截,非但面色不变,心跳、毛孔、眼神微表情,全身上下都找不到一处异样变化。
跟一个忠心而有才的臣子见到皇帝的表现一模一样,敬畏而自矜。
杨广往后微仰,靠在椅子背上仔细地打量着裴矩。
在历史上,这是一位大隋的能臣。政治家、外交家、战略家、地理学家集于一身。
他出身于河东裴氏西眷房,早年历仕北齐、北周、隋,曾参加隋灭陈之战,安抚岭南二十余州,又招安突厥启民可汗,讨伐突厥其余可汗,历任民部侍郎、内史侍郎、尚书左丞、吏部侍郎等职,封闻喜县公。
在原本的历史上,大业二年之后,他还会被派遣经营西域,游说铁勒,让他们出兵攻打吐谷浑。吐谷浑大败,可汗伏允向隋朝遣使请降。后来,又随征辽东,分化突厥异族等。
而在魔门的秘史之中,这裴矩还有另一个身份当代魔门八大高手之一,邪王石之轩。
他被称作是当代魔门天资最高的人,同时传承了补天阁和花间派两宗,因为魔门内部的竞争关系,跟祝玉妍相恋,破了她元阴之身,让她武功停滞,又跟正道慈航静斋的弟子碧秀心结为夫妻,学贯佛道儒,自创不死印法。
可惜他的妻子自有傲骨,见过不死印法之后,非要钻研破解之法,耗尽心力而死,他当时正在融合佛魔心法的紧要关头,受此打击,精神分裂,功法始终无法圆融,从此在江湖中销声匿迹,于魔门八大高手中只排行第二。
谁又能猜得到,这位魔门传人本来就是出身名门,投身仕途之后,还能在精神有病的状态下,成为一方名臣。
这样有才华的人,杨广总是不乏兴致。
“来了。”杨广抬手示意,身边一个小太监把一张纸送到裴矩身边,“我最近才听说你有旧疾,原想委以重任,但放任旧疾不管,唯恐折损英才,就先寻了一些治疗旧病的方子,你看看可有用的上的。”
裴矩身体上哪里有什么旧病,不过他没有表现出疑惑,先道谢,再把那张纸拿起来观看。
纸上写的并不是什么药材和斤两,而是一些像是出自佛经的语句。
“……中流者,小乘人也;此岸者,凡夫也;彼岸者,菩提也。若证无上正等正觉,同至人不昧之果,则……”
裴矩轻声念着纸上的经文,神色逐渐沉肃,目不转睛,一身宽大的官服,仿佛内部有气流窜动,猎猎作响。
“不在彼岸,不在此岸,不在中流~”
轰!
大殿里的小太监们一个个吓得一哆嗦,感觉好像听到了什么大件东西摔碎的声音,像是砸在了心头上,胸口闷闷的,十分难受。然而举目四望,除了站在大殿里的裴大人双手衣袖、衣服下摆乱舞,没有任何异常,殿外的禁卫军也好像完全没有听到这个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