届时,他再领军猛攻,周勃部必败无疑!
纵使周勃能顶住刘季的压力,稳住阵脚与他对垒,他也可令姜真部前后夹击,围攻周勃部!
‘十五万之众?’
‘乌合之众罢了!’
任嚣不屑的想到。
若人多有用的话,当初他二十五万大军就不会被蒙恬五万兵马,阻挡在砀山之外,年余时日不得寸功!
若人多有用的话,汉廷岂有今日之势?想当初陈胜麾下的红衣军,不过三五万兵马,谁人都不曾将他陈郡当一盘菜。
再看如今之汉廷,麾下三十万带甲之士、九郡之地,虎踞一方,势大如他太平道,对方汉廷都得一慎再慎!
人多,有个屁用!
还得看是什么人,还得看是什么将!
“唯!”
传令兵大声应命,精神振奋的躬身匆匆离去!
徐州黄巾军视任嚣,亦如战无不胜之神。
……
兵甲整齐,高坐帅帐之上的蒙恬,和颜悦色的看着下方的陈风,轻声问道:“陈局长,进展如何了?”
帐下陈风,毕恭毕敬的抱拳禀报道:“启禀上将军,我特战局已派遣五百特工入下邳,只待上将军下令,随时可夺取下邳城门!”
蒙恬连忙起身下场扶起陈风,轻笑道:“陈局长何必这般见外,余久闻陈局长大名,早有亲近之心,只可惜缘悭一面,而今难得共事,陈局长再这般多礼,可就是拿我蒙恬当外人了!”
他只是直,并不是傻。
岂能不知陈家出身的陈风在汉廷、在陈胜心中,是何等地位?
陈风守本分,那是陈风懂事。
他若真端起上将军的架子,那是他不懂事!
陈风连忙道:“上将军折煞末将了……”
蒙恬佯装不悦的一抬眼:“嗯?”
陈风只好将还未说出口的话咽回去,平和的笑着拱手道:“我家兄长对蒙将军多有推崇,我也早想聆听将军教诲……”
蒙恬再次“嗯”了一声,不悦的摇头道:“陈局长还是未将我蒙恬当自家人!”
陈风抿了抿住,笑着拱手道:“也罢也罢,那就恕小弟失礼了!”
蒙恬这才找露出了笑脸,拍了拍陈风的肩膀:“这才对嘛!”
他亲自把着陈风的手臂请他坐下,问道:“城门我不担心,那葛婴……”
陈风淡淡的笑了笑,轻声道:“蒙兄无需多虑,早在我家大兄命我特战局摸查下邳,葛婴想统兵的时候,小弟能教他统不了军,葛婴不想死的时候,小弟也能教他死!”
蒙恬蓦地睁大了双眼,心头翻起惊涛骇浪,面上却还畅快的大笑道:“哈哈哈,有贤弟相助,此战必胜!”
虽然他从未将下邳内十五万徐州黄巾军放在眼里。
但此刻他仍有些怜悯那十五万兵马。
人多势众?
若人多有用的话,当初任嚣二十五万兵马,就不会被他五万兵马抵挡在砀山之外不得寸进!
若人多有用的话,当初在梁郡以西,他便不会败得那么惨……
“来人!”
他起身大喝道。
一名背负令旗的传令兵快步入内,抱拳行礼道:“标下在!”
蒙恬神色肃穆的大喝道:“传我军令,明早辰时造饭、巳时拔营、午时攻城!”
“一通鼓,下下邳城!”
“三通鼓,镇压徐州黄巾军!”
“告诉各师、团长,此战乃我第二军的初战,都给我打十二分精神来,打出我第二军的威风来!”
传令兵当即毫不犹豫的大声应诺道:“谨尊将令!”
第三百一十九章 拨乱反正
初一、朔。
月黑无云,难得的夜观星象之机!
平阳郡黄巾军大营之内,耸立着一座五层高塔。
张良盘坐在高塔之上,一身胜雪白羽衣在皎洁的月光下散发着朦胧白光,衬托着他淡然、儒雅的气质,说不出的丰神俊朗。
但此刻张良的心头,却远没有他看上去的这么平静。
他一动不动的仰着头,眉头紧锁、目不转睛的观察着星象的变动,扶着膝头上的双手时不时就抽动一下,但掌心却像是黏在了膝盖上一样,迟迟都没有抬起手来。
今夜的星象很是怪异!
明明星斗运转明晰如掌纹,但这般明晰的星斗运转,透露出的种种卦象却迷雾重重、歧意百出,他暗暗起了好几卦,却都觉得似是而非……
就好像一本种种步骤、种种数据都标注得清清楚楚的安装说明书,安装出来的成品却是一堆与说明书上的成品完全不同的四不像!
张良自幼修道,广阅古籍、学究天人,论修为,还在乃父张平之上!
是以这般奇异的星象,他虽也第一次得见,但却不难判断其因由。
一,龙蛇起陆,命数不定、天机混沌。
二、有不知名的存在出手,遮蔽天机。
相交之下。
张良更倾向于前者,毕竟前者不但符合古籍上对于这种星象的记载与释意,也很符合当下九州的局势。
但前者有一个问题,一个很大的问题!
那就是他作为普天之下最近黄天的数人之一,若是天机有变,没道理他预先会一点感觉都没有……春江水暖鸭都会先知,更何况他们这些全身心奉道的悟道人,这种程度的天机变化,动静于他们绝不亚于翻江倒海!
可若是后者……那就太可怕了!
须知天机混沌到这种地步,遮蔽的决计不只平阳郡、乃至冀州这一地的天机,而是全天下的天机!
要何等的伟力,才能只手遮天?
一念至此,张良心头又是惊悸,又感沉重。
假若真的是后者的话,那么受影响最大的,定然就是他们这些黄天道徒……
想到这里,张良的双手又不自觉的抽动了一下。
但他仍然努力克制的自己掐指推算的欲望……
天机混沌至此,强行推算,极有可能招至天机反噬!
即便能顶住天机反噬,强行窥破迷雾探寻真想,他又如何得知,他所掐算的是到底是他凭本事掐算到的,还是别人想让他掐算到的?
道行差距太大,那人戏耍他恐如孩童戏耍玩物般随心所欲!
‘也罢!’
张良垂下眼睑,忧心忡忡的心想到:‘后边就只能各凭本事、自求多福了!’
他今日夜观星象,原本是想要掐算一下汉廷方面对于扬州战局的动向的。
可事到如今,他也只好放弃从盘外俯览大局走向的取巧办法,将希望重新放到自己与任嚣的身上。
……
适时。
济阴郡、定陶县外一无名山丘之上。
一袭宽大深衣裹身的范增也盘坐在八卦法坛上,目不转睛的紧盯着夜空中璀璨的星河,双手十指相扣,左手死死的抓着右手,右手死死的攥着左手,因为握得太过用力,两只手臂都青筋暴起。
作为九州玄门魁首,范增在星象命理一途的道行,比张良只高不低!
张良能看出来的东西,范增也能看出来。
张良不能看出来的东西,范增仍然能够看出来。
就好比今夜的星象,在张良的眼中,只是迷雾重重、陷阱无数。
而在范增的眼中,却是整座星空都是一张张开的血盆大口,就等着他们这些玄门中人主动送上门加菜!
但范增与张良之间的差异,还不仅仅只是在眼界上。
还在于截然不同的求知欲!
张良的主职是黄天道士,副职业是军阀,兼职才是命理师。
所以张良能审时度势,顺水推舟的克制住自己的求知欲,因为他的求知欲,本身就只是一种获胜的手段,这条路走不通,还可以走别的路。
而范增的主职是玄门方士,副职业是谋士,兼职才是将领。
旺盛的求知欲,是他们术业精进的源动力,也是他们这一门子自古流传来的特殊癖好!
要他在这样百年难得一见的奇异星象面前压住熊熊燃烧的求知欲,难度不亚于让老烟枪戒烟、老镖客戒镖!
就好比此时此刻,范增心头就好像是人格分裂了一样崩出了两个截然不同的声音。
一个在拼命碎碎念:‘不要算不要算不要算,会死人的!’
一个在拼命的摇头:‘要算要算要算,死了也值!’
他的理智夹杂在这两道声音中间,可谓是左右为难。
“要不……”
挣扎了许久之后,他最终也还是没能克服猛虎出笼的求知欲,身躯颤栗得直咽唾沫的低低喃喃自语道:“就起一卦?”
弃疗一念起,刹觉天地宽!
一瞬之间,范增就给自己找个无数个理由。
‘大王的人皇气庇护汉廷百官万民,我为大王麾下大将,必会受到大王的人皇气庇佑,区区天机反噬,如何破得开人皇气护体?’
‘大王对我敬重有加,托付北路军重任于我,我自当为大王荡平一切陷阱,如今天机混沌,正是恶龙毒蛟暗使阴谋诡计之时,此时惜命不肯前行,往后还有颜面再面见大王……’
‘怕个蛋!’
范增面红耳赤的狠狠一咬牙,起身取出一柱清香点燃,面朝南方一拜到底,高呼道:“下臣红衣军大司马范增,请为大王马前卒,为吾汉廷开路铺桥,荡平一切魑魅魍魉,遥请大王降人皇气庇护下臣,吾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言罢,他将清香插入法坛香炉之内。
霎时间,范增只觉地双耳似乎有千万人的遥远呼喊声一闪而过,心下顿时大定!
他撩起衣袍,大马金刀的坐回蒲团上,再伸手从法坛上拿起龟壳,在从一字排开的岁初新铸之大汉通宝之中拿起三枚放入龟壳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