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人不吃饭,就会死。
不吃盐,就无力。
没有铁,就造不了反。
但陈胜想要教教他们,什么叫不谋全局者,不足以谋一域!
什么叫小卒子用得好,照样可以将军!
什么叫反垄断法的必要性!
当然,他更想争一口气!
你们机关算尽,又是黄符、又是妖兽、又是PY交易……
不就是想走百姓路线吗?
老子连锅都给你们端了!
你们走锤子!
……
在猛虎堂无声无息开始扩张的同一时间。
九位在外做暗桩的陈家叔伯,先后赶回陈县。
每一位,都在与陈胜一对一的详聊之后,第二日便带着陈胜为他们量身定做的规划方案,与陈丘为他们挑选出来的得力人手,出了陈县。
他们的目的地,是陈郡治下的另外九县:阳夏、柘县、苦县、新阳、汝阴、寝县、新蔡、平舆、上蔡、项县。
陈郡十二县,除去陈县这个陈郡治所、赵四所在的固陵,以及项家所在的项县之外,另外的九县,都在陈胜此次的开拓规划当中!
一次性便将摊子扑得这么大,短时间内,包括陈县猛虎堂本部,人手都会捉襟见肘。
但只要扛过这段最为艰难的时期之后,行商陈家就会迎来一个飞跃式的突飞猛进。
这个时间不会太长。
以帮派这种领先于当前民间组织架构的组织形式,以及陈胜亲手设计的扩张步骤和手法。
他自己估计,快则一月、慢则两月,他就能初步完成陈郡清一色!
到时候,无论陈郡郡衙与这伙贼道达成了什么PY交易,都休想再撼动行商陈家半分!
甚至,惹急了他,就连陈郡郡守的位置,都能换个人去坐!
是的,陈胜已经设想过这件事,得出的结论……还真他娘不难!
从表面上看,要换个人去做陈郡郡守,就必须得拥有能够插手大周朝廷选官决议的力量。
但陈胜细扒了大周的选管制之后,才发现……只是更换一个陈郡郡守而已,哪用得着插手大周朝廷的选官决议?
大周的选官制,乃是以世官制为主、察举制为辅。
世官制,就是官位世袭。
察举制就是官宦世家相互举荐族中子弟出仕。
无论用哪一种,都是在地方的官宦世家之中选出。
比如陈郡的郡守、郡尉之位,数百年来便一直都只在那几个世家贵族之内流传。
具体操作手法,就是郡守的儿子依然是郡守,郡尉的儿子依然是郡尉,郡守的儿子要不合适做郡守,就让郡尉的儿子来做一任,等郡尉的儿子快挂了,再将郡守的位子还给前一任郡守的孙子,把自己的儿子推出来做郡尉。
父传子、子传孙,子子孙孙,永远是人上人!
这种选官制,看似来水泼不进。
不是那几家之人,压根就没有出任陈郡郡守的资格。
但在陈胜的眼里,却是破绽百出!
我是操纵不了朝廷的选官决议,但只要朝廷无论选谁都是我的人,那和直接操纵朝廷选官,有什么区别?
我是不是那几家之人,但那几家在陈郡繁衍了几百年,树大根深、枝繁叶茂,内部当真还是铁板一块?
小门小户分家,尚且还有兄弟阋墙之忧。
更何况这种事关一郡郡守之位的继承问题?
总不能一大家子几百、几千号人,人人都心甘情愿的看着别人上位吧?
随便制造点意外,将那些不肯合作的顺位继承人全部整死,再挑几个肯合作的傀儡推上去给远在几千里之外的朝廷衮衮诸公扔骰子玩儿……这很难吗?
现在或许很难。
但等到陈胜将整个陈郡都打成猛虎堂清一色之后,就不难了。
所以,这件事的难度,并不在操作。
而在于,陈胜愿不愿意去做、敢不敢去做!
原本,他只想做条黏在锅上咸鱼。
但凡郡守是个人,他的日子过得去,他都懒得去动这个脑子。
毕竟这种事,只要开了头,就不好收场了。
只可惜,现在这个郡守,不太像个人。
而他心头那点对官方力量的敬畏和尊重,业已在郡衙和那伙贼道PY交易中,烟消云散了。
……
陈胜卯足了劲儿和这伙贼道抢时间。
他先完成陈郡清一色,反手就可以收拾掉这群不知打哪来的贼道。
反之,若是这伙贼道先在陈县内扎稳根基,肯定也会像拍蚊子一样随手一巴掌拍死行商陈家!
他们现在不动陈家,只不过是时机还没到而已!
毕竟陈家也不是什么小门小户……
在这样压抑的氛围当中,一晃就到了五月底。
各个县城的分舵还未打开局面。
陈县本部又因为给各县分舵输血,力量不强反弱的尴尬期。
而陈胜根据各方面汇总的情报来看,那伙贼道已然在陈县内扎稳根基。
据陈丘送来的消息,如今那贼首所过之处,无数病苦百姓匍匐于路旁叩头思过,祈求符水,场面堪比四市喧闹之景。
就在陈胜思忖着,是不是令陈丘出面去与这伙贼道碰一碰,用一部分陈县猛虎堂本部的力量给陈家换取一些时间之时。
北上的陈守,终于回来了!
第四十八章 陈守归来
陈守归家,陈胜自当率众出城十里相迎。
虽然有报信人提前抵达家中,告知了陈胜他们这趟走货还算顺利,获益颇丰。
在陈胜仍是在亲眼见到,陈家商队的旌旗整整齐齐出现在马道尽头之时。
他悬了两三月的心,才终于踏踏实实的落回了胸膛里。
报信人说得再好听,也有可能是报喜不报忧。
只有人的精气神,是骗不了人的……一两百人的商队,行而有序,蓬头垢面仍忍不住加快步伐的沉重脚步中,满是归家喜悦和兴奋。
这绝不是一支损失惨重的商队所能有的精神头儿!
当陈家商队的旌旗出现在马道尽头的那一瞬间,簇拥在陈胜周围的众多叔伯婶娘,就欢呼着迎了上去。
而陈胜,也远远的见到了陈守。
他跨坐在一匹毛色青白相间的强健青骢马上走在队伍的最前方,手提黑沉沉的丈二长矛,魁梧的身躯随着马匹颠簸着往前奔涌,就像是一座移动的铁塔,比他身后的陈家商队旌旗更引人注目。
虽然陈胜早已在前身的记忆中,见过陈守千百遍。
但严格意义上,这才是他第一次见到陈守。
陈守比他记忆中的……要英武许多、威严许多!
就他身上的那股子一言未发却似已有雷鸣之声响过的厚重威势,要没有个十几年做大哥说一不二的经历,根本不可能有!
商队临近。
陈胜也不好再坐着不动,拉着赵清迎上去,牵起坐下青骢马的缰绳,表情生硬的笑道:“父亲大人一路辛苦,清娘已在家中备好热汤饭食,请父亲大人快快随孩儿回家。”
赵清在一旁,也规规矩矩的右手压左手,举手加额,一揖到底:“父亲大人一路辛苦。”
陈守看着陈胜,起先竟像是一下子没认出来一般的愣了几息,随后便震惊的瞪圆了虎目,舌头打结的道:“大,大郎,你的身子……”
陈胜笑了笑,面颊忽然自然了不少:“如父亲大人所见,孩儿的身子已然康健,近些日子日日随二伯熬力习武,多有所获。”
“好好好……”
陈守激动的将手中长矛抛给身后一人,翻身下马,伸出蒲扇大的手掌就想要捏一捏陈胜的肩头。
但手伸到一半,却好似又想起了他的身子骨,强行收回来,只是不住的点头:“我儿康健就好,我儿康健就好……”
这个英武、威严的中年男人,笑得满脸褶子,像个傻大个一样。
两条粗壮的胳膊,如同多动症一样,一会儿撸一撸陈胜的头顶,一会儿摸一摸青骢马的马脸,一刻都闲不住,也不知该放在哪里。
陈胜心头的隔阂,就在他的快乐中,一点点拆除……
只剩下一点点别扭。
他转过脸,好奇的望向陈守身后那十几个同样骑着高头大马的魁梧人影。
此时,来迎接的陈家人与归来的陈家人,早已汇聚成一片难分彼此的人潮。
唯有这十几骑,周围没有任何陈家人。
他们直挺挺的坐立在马背上,面色平淡,在热闹的人群异常扎眼。
“父亲大人。”
陈胜看着这十几骑,心头隐隐有所猜测:“这几位是……”
陈守似乎是听他发问后,才想起了这些人来。
他圈着陈胜的胳膊,将其拉到这十几骑面前,粗豪的笑道:“列位,这便是咱儿子,陈胜!”
十几骑闻言,齐齐一低头,定定看向陈胜。
好几息,都无人眨眼,就像是要将陈胜的模样,刻画进脑海最深处一样。
足足十余息后,这十几骑才齐齐抱拳,就要与陈胜见礼。
然而陈胜已经先一步开口道:“自家人不必如此客套,外边人多眼杂,有什么话等咱们到家后再说。”
你们还敢不敢把你们身上的军伍气息,表现得更浓郁一点?
要不要我直接给你弄个喇叭,让你们来一嗓子:快来看呐,陈家和幽州军有一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