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大毛再一次俯冲而下,百越大军当中陡然爆发出一声直冲霄汉的怒吼声!
就见蒙蒙血光冲天而起,于百越大军的上方凝聚成一尊身高千百丈,以乳作眼、以脐为嘴,一手持利斧、一手持盾牌的猩红虚影!
这虚影成型的瞬间,竟像是有神智一样怒吼一声,挥动利斧就一斧劈向迎面冲来的大毛。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仿佛彩虹般横亘天际的桃花剑气,在利斧前一闪而逝。
“轰。”
斧剑先交,荡开一波粉红色的能量余波。
下一秒,陈胜的身影出现在猩红虚影的正上方,抬手一剑斩出一道剑气后,纵身往高空冲去。
猩红虚影在间不容发之间抬起盾牌,挡下了陈胜斩出的剑气,而后怒吼着,追着陈胜往高空中飞去。
只留下一句飘渺却异常清晰的声音,从天际飘入金溪口每一位搏浪军将士的耳中。
“明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
那一刹那,金溪口所有搏浪军将士的思绪,都卡顿了一瞬间。
猛然回过神来后,便只觉得一股滚烫的热血直冲天灵盖,眼珠子“唰”的一声就红了!
前几秒还在声嘶力竭鼓舞士气的孔,见状当即改口道:“二三子,要冷静、冷静啊,我们是守势、守势啊!”
他一边奋力呐喊,一边缓缓挪动身躯,将自己从部下们的正前方,移动到侧方位,唯恐这些红了眼的莽汉,嫌他碍手碍脚,顺手把他也给砍了……
“明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
“明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
“明犯我强汉者……”
金溪口上所有的搏浪军将士,都举起手中兵刃歇斯底里的咆哮着,攀升至极点的士气如同烈火烹油一般,猛地再度拔高一大节!
数万人的整齐怒吼声,在一马平川的开阔地带中传出十几二十余里,传入双峰山、邵阳口搏浪军的耳中。
无论是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的搏浪军将士,还是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的搏浪军将士们,都在听到这句莫名提气、莫名得劲的怒吼的瞬间,都不约而同的举起手中兵刃,一齐呐喊。
呐喊声在山林间回荡,重重叠叠、无休无止。
仿佛整座天地之间,都是大汉强军!
只要这片天地之间,就处于汉军的包围之下!
身处重重叠的怒吼声下,孔亦亢奋得心跳如雷、不能自己……只有身处当场,才能真正的体会到陈胜在军中的威望到底有多高、号召力到底有多强……
他们可是搏浪军!
连陈胜的面都没见过几次的搏浪军!
连他们搏浪军都如此。
孔简直无法想象,若换作是红衣军、虎贲军,又当如何?
‘恐怕所敌为山海,山海亦可平罢!’
他心头这般感叹道,顿了顿后,他又按耐不住狂热之心的暗想道:‘陛下值得!’
而双峰山那厢的白起,在远远眺望见大毛神骏的英姿之后,也猜到陈胜已经到场了。
处在他位置,更能体悟到陈胜为何明明已经到场,却不肯现身的复杂心绪。
心中忽然发现,当初函谷关一败,他败得一点儿都不冤。
“书上看了千万遍……”
他按着佩剑喃喃自语道:“却是到了今日,才终于明白何为爱兵如子!”
他咀嚼着这个念头,许久之后,恍然发现自己对兵家一道的领悟,竟更上一层楼了。
与搏浪军将士们直线拔高的士气形成鲜明对比的,就是身处包围中的百越大军。
他们先前那股子前赴后继的勇猛无畏劲,肉眼可见的没了!
哪怕披挂着华丽的皮毛、或整齐华夏将校铠甲的部落头领们,疯狂的抽打着麾下的将士,整支大军都仍旧迟缓得像行将就木的老人……
过了约有一刻多钟后,百越大军才终于组织起兵马,再一次向金溪口发动进攻!
可这时,他们面对的已经不在是摇摇欲坠、一戳就破的纸糊防线,而是磨刀霍霍向猪样的血肉磨盘。
数以万计的是百越兵马冲上金溪口,都不见防线动摇……
百越大军中的部落头领们也是没办法,若有退路的话,他们肯定就撤军了。
可没有退路,就算是明知眼下已经不是再战的好实际,他们也不敢有丝毫松懈,只能硬着头皮继续猛攻!
继续进攻,或许还有活路!
原地不动,就只剩死路一条!
……
金溪口的鏖战仍在继续。
高空之上,陈胜以大汉国运化九条五爪气运神龙,强行镇压住这头不知道是不是刑天的无头魔神,给下方战场争取时间。
第五百零五章 事在人为
高天之上。
陈胜以九条气运金龙镇压无头魔神。
无头魔神剧烈挣扎着,强横的能量余波掀起阵阵狂风,将方圆数十里的云层撕碎!
连陈胜都有种镇压它不住的感觉,就好像是骑在一匹还未驯服的烈马背上狂奔,随时都有可能被甩下马背……
“吼!”
似是感知到了陈胜的勉强,无头魔神陡然爆发出一声似狮吼又似虎啸的怒吼,周身血光大作、干戚狂舞似风暴,将九条大汉国运所化五爪金龙强行击散。
“嘭。”
陈胜如遭重击,登场就倒飞出数里远。
无头魔神趁机一跃而起,裹挟着呼啸的风雷之声,一斧劈向陈胜。
倒退中的陈胜陡然抬起双眼,周身剑气澎湃如雷云,正要与之硬碰硬时,他前方的虚空中突然出现一截大如山岳的冰蓝色鱼尾,当头拍向无头魔神。
无头魔神猝不及防之下,当场就被震退了数里远……
冰蓝鱼尾一闪而过。
下一秒,熟悉的笑声在陈胜耳畔响起:“熊崽子,要帮手吗?”
陈胜刹住车,猛地一回头。
果不其然,庄周那张笑吟吟的圆脸儿,就在身旁!
看见这老家伙,他后知后觉的明悟,原来并不是他撞大运,难得来一次南疆就遇上了百越人动用这种高层次的力量。
而是以前百越人动用这种层次的力量,被高个儿的顶下了,他们不知道而已……
或许的确有些人,躺在他人的负重前行头上,岁月静好。
但无论哪个时代都不缺那么一些人,为了他人的岁月静好,而负重前行。
“不用了!”
陈胜缓缓扬起的太阿:“我大汉的天,我来顶!”
他纵身跃起,一剑斩下,玄色剑气暴涨三十里,宛如大江长河般,斩向再度扑过来的无头魔神。
无头魔神举起盾牌,挡住剑气。
“嘭。”
玄色的剑气斩在猩红的盾牌上,就如大锤砸轮胎,澎湃的余劲宛如涟漪,遮天蔽日!
昏天暗地之中。
陈胜逆着余劲冲上去,在弹指间刺出千百剑,剑剑不离无头魔神周身要害。
无头魔神手中大盾大斧交错,时而不动如山、以不变应万变,时而迅猛如火、咄咄逼人。
陈胜原以为,似大斧大盾这种沙场兵刃的作战技巧应当十分笨重粗糙,不适合捉对厮杀。
然无头魔神手中的大斧大盾,却给他一种重剑无锋、大巧不工的返璞归真之感。
他每每稍有心浮气躁,立刻就被无头魔神的大斧大盾抓住破绽,一阵强攻!
二人时而以快打快,黑色与血色的人影仿佛两道闪电般,在高空中来回穿梭,“砰砰”的金铁交际声几乎就如同有千百个铁匠铺同时开工,常人根本就抓不住他二人的的身影。
时而斗力争强,斧阔成湖、剑长成江,将没有一丝儿云彩的蔚蓝高空,搅得黑中带红,宛如暮时残阳渲染的天际。
转眼千百合过去了,已然施展出浑身解数,甚至不讲武德的暗中用人皇气增幅自身真元数回,依然占不到半点上风的陈胜,不得不以一招“君王一怒”,强行轰开牛皮糖一样的无头魔神,后退三十丈。
占据着上风的无头魔神乘胜追击,而是狂性大发的高举干戚,于昏天暗地之中仰天咆哮:“轩辕氏!”
其声,如牛、震九霄,恨意入骨,倾尽三江四海之水亦洗之不尽!
听到这个名字,陈胜心头一震:“还真他奶奶的是刑天?”
“是刑天。”
庄周的声音传来。
陈胜扭头望过去,庄周老神在在的说:“也不是刑天。”
陈胜紧了紧手里的太阿剑:“要不,您老和它唠唠?”
庄周看了一眼他手中血光潋滟的太阿剑,加快了语速道:“此乃百越人之祖神,既似我们的三皇五帝老祖宗,又似我们的人道……”
陈胜幡然醒悟:“百越人认为它是刑天、它就刑天,我们认为它是刑天、它的力量就更强?”
适时,那厢的无头魔神再度一跃而起,挥斧劈向陈胜。
庄周一纵身,化作一头冰蓝鲸鱼:“一齐出手吧,这玩意儿没有个三两位亚圣一齐出手,制不住它!”
陈胜思索着摇了摇头,一步上前,朗声厉喝道:“律令: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他洪亮的声音,似乎被无数个扩音大喇叭,一层一层的往外扩散。
声过之处,一道又一道身披玄、头戴獬豸冠,腰缠缚索、胯悬铁尺的昂然大汉司法吏虚影,凭空出现。
两三个弹指,便密密麻麻的布满了数十里虚空,放眼望去,何止十万!
这些司法吏一出现,便自发的抬起头,怒视着从天而降的无头魔神,七嘴八舌对其进行宣判。
“大汉刑法第一条:杀人偿命……”
“大汉国法第一条:人皇乃是大汉帝国合法的最高领袖……”
大到谋逆、刺王杀驾之不赦罪。
小到无头出行、影响市容市貌之罪。
万千大汉司法吏,用最严苛的律法标准,对着这位从历史长河中走出的上古战神,进行指指点点。
一条又一条玄色的律法条文,从他们的口中涌出,化作一道道枷锁、镣铐,加诸于无头魔神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