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有中间状态。
突兀得许多孔雀官兵在被危险的信号催促着夺路逃命时,脑海里还闪烁着一个巨大的问号:‘噫?我这是要去哪儿啊?’
但军队的溃败之势,从来就不以少数人的意志为转移。
即使有,刚刚转型轰炸机的毛爷,也会很乐意去教他做人……下辈子!
即便有,刚刚炸起劲儿就因为敌人溃败得太快够不着,索性把神武大炮扛起来当作大口径枪械追着这些孔雀土著打的炮营将士们,也会很乐意帮他们改造……血肉苦弱、亡灵飞升!
呃,差点忘了,连地府都是他们大汉的地盘!
他们大概率是没下辈子了,也飞升不了亡灵了!
混乱之中,吕臣带着二万五千虎贲军将士,宛如一把捅穿血肉之躯的利刃般,狠狠的捅进了那杆奇特旌旗前的厚肉之中,捅得是血肉横飞、鲜血四溢!
“%¥¥#……”
前进当中,忽有一票裸露着一条臂膀,手持月牙铲、降魔杵等等法器的精壮僧侣,高呼着梵语迎上来。
挥刀于人潮中大肆砍杀的吕臣,见到这一票胡僧,就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一样猛地一抬头,就见到一杆红底黄纹的华丽旌旗!
那旌旗稳稳当当的伫立在大军当中,并没有因为他们逼近而遁逃。
“难不成找错人了?”
吕臣心头闪过了一个念头,手头却麻利的高高扬起偃月刀,爆喝道:“斩!”
“斩!”
二万五千虎贲军将士齐齐斩出一刀,那整齐划一的斩击姿势,就如同大阅兵上踢得正步,横竖都成一条线!
下一秒,一道霹雳般的迅猛而耀眼的月牙刀光,轰然爆发,横着切进了挡在吕臣前方的诸多胡僧、孔雀官兵之中,一闪而逝……
攒动的人群,当场就定格了!
直到一阵带着浓郁火药气息的灼热狂风掠过,一具具僵硬的躯体,从中断裂成两截,砸在地面上,流出一地……
当拥挤的人潮变成一马平川的血腥长路后,一座通体用黄金铸造、大如房舍,由千百身负锁链的苦力依靠人力移动的镂空坐撵,出现在了长路的尽头,那杆华丽的红黄旌旗,就耸立在那座黄金坐撵的背后。
吕臣远远一见那座黄金坐撵,就知道自己找到正主儿了,悬起的心登时就落了一半。
再定睛瞧见镂空的黄金坐撵内,有一道影影绰绰的人影,心脏终于踏踏实实的落回了心房里。
‘此番合该咱老吕再立大功!’
他唯恐吓跑了大鱼,一言不发的猛然一夹马腹,拖着偃月刀就冲了上去。
“%¥¥%%……(够了,你们这些该死贱民!)”
镂空的黄金坐撵内爆发出一声恼怒的大喝声,一道身披华丽而仿佛的金袍、头戴镶满宝石的黄金王冠的消瘦老者,自黄金坐撵之中走出!
他的身形是那样的削瘦,几乎只剩下一把皮包骨头,但就是这么瘦弱的身躯,却给人无尽的压力,仿佛那干枯的身体内,依然蕴含着足以令众生低头的伟力,一双高高在上的冷漠眸子,更是如同天上的星辰一样的令人望而生畏、不敢直视。
他自黄金坐撵中走出,目不斜视。
每走一步都有苦力俯身上前,充当他的垫脚石。
每走一步都会虚空生莲,周围浮现起无数罗汉、比丘的虚影。
佛光在他身后浮现。
梵唱在他左右响起。
宛如水银般的恐怖威压,以泰山压顶之姿倾泻而下,笼罩着所有虎贲军将士,将他们定在原定,以魔音灌脑之势不断给他们洗脑,宣传他的伟大!
曾经的王者,虽然已经衰老,但衰老的却只是他的肉身。
他的意志、他的伟力,早已经浸润他所统治的疆域、早已渗透他所统治的时空,千万臣民每日为他祈祷、千百年后历史依然将高颂他名,他就是阿育……
“噗哧!”
一道雪亮的刀光,砍下了他苍老、干瘪的头颅,辉煌的佛光陡然熄灭,盛大的梵唱戛然而止。
吕臣一把抓住滚落的头颅,顺手颠了颠,不屑道:“花里胡哨!”
你一个西夷贼酋,跟我堂堂大汉勇武侯,搁这儿装你妈呢?
咱能惯你这臭毛病?
他的的声音并不大,却清晰的传到了半空中陈胜的耳边。
他的唇角挑了挑,忍住了笑意,定睛往那厢佛力若隐若现的方位望过去:“怎么,你们也想花里胡哨一回吗?”
虚空中有佛光亮起,剧烈的闪烁几下后,慢慢的归于平静。
若隐若现的佛力气息,也渐渐淡去。
陈胜目送那四道气息消失,慢慢的虚起了双眼,掩饰眼神中的阴冷杀机。
好一会儿,他才收回目光,最后看了一眼战场上拎着死人头瞎得瑟的那货,扔下一句“把人头给我带回来,弄折了有你好看”,转身元神归窍。
他要将阿育王的人头带回金陵,制作成标本,永世流传……
第五百五十四章 凯旋的野狗
吕臣阵斩阿育王,四十余万孔雀大军彻底沦为一盘散沙。
陈胜安心的返回了军营,等待吕臣带着部队凯旋。
却不曾想,吕臣却指挥着五万虎贲军将士,漫山遍野的追逐着四十万孔雀溃兵,一路向孔雀王朝的都城华氏城进军。
两个师,追逐着拆分成了十个团。
十个团,追逐着拆分成了五十营……
五万人拉出了五十万人的漫长战线,硬生生的将自卫反击战打成灭国之战!
他们实现了出发前陈胜夸下的海口:不携辎重、不携粮草、不要俘虏,一路屠城,打到哪儿吃到哪儿……
而在充足的炮弹补给下,连带着征伐路上的山精水怪、魑魅魍魉,都没能逃过虎贲军将士的魔爪,至于遍及孔雀王朝的寺庙禅院,更是尽皆化为一片断壁残垣。
过去的那些事,虽然陈胜没有再提起。
但吕臣他们,却一刻都不曾忘记!
‘明犯我大汉者,虽远必诛!’
对别来人说,或许只是一句虽然提气、但无关紧要的口号。
但对他们来说,却是他们为之奋斗、为之坚持多年的信仰!
他们勇猛而凶残的身姿,深深的烙印在了这片广袤土地的灵魂中,再也不曾被抹去。
千百年后,这片土地上的古老生灵在听见汉语之时,依然会不由自主的忆起被玄甲玄旗所支配的恐惧……
吕臣指挥着大军势如破竹的一路打进了华氏城。
阿育王之子鸠那罗,在城门外跪迎吕臣乞活。
吕臣斩鸠那罗,领军入城,封死所有城门。
十日后,虎贲军启门凯旋。
黑龙笼罩华氏城,十日未消。
孔雀王朝就此崩塌,恒河流域再度陷入漫长的黑暗时期。
吕臣领军凯旋。
陈胜亲自在营寨大门处迎接他们,解禁酒令、犒赏三军!
三日后,大军启程返回九州。
适时,金陵的第一场雪,已然悄然降临。
……
长宁宫。
偏殿内生着炉火,温暖如春。
殿上批阅奏章的陈守,却还裹着一件臃肿的熊皮大氅。
短短半年光阴,他脸上的皱纹却像是老了十岁,往日魁梧的身量也变得消瘦佝偻了,连一头短发都从黑发里夹杂着少许白发,变成了白发里夹杂着少许黑发。
“啪!”
他重重的是将奏章砸在了案几上,怒声道:“催粮、催粮,玄武军区要粮、朱雀军区也要粮,雍州大旱赈灾要粮、荆州大涝救灾也要粮,这么多张嘴,咱上哪儿去弄这么多粮?”
殿下的范增、萧何、陈平等人,闻声面面相觑,都看到了对方脸上的苦笑……都是人精一般的角色,他们哪里听不出来太上皇这是指着癞子骂秃子呢?
唯有蒙恬头铁,寸步不让的梗着脖子上前,揖手道:“陛下,您这话说得可就有些昧良心了,先前玄武军区从关外抢回来牛群羊群的时候,您可不是这么说的……”
范增抬头研究瓦檐。
萧何低头研究地板。
陈平负手研究梁柱。
蒙毅重重一拍额头。
陈守老脸一红,旋即再次一拍案几,振声道:“好你个蒙恬,咱就知道你们兵部早就盯着咱手里的牛群羊群,那是能吃的吗?今年都吃了,明年举国上下一同嚼草根、啃树皮吗?”
蒙恬不解的扬了扬眉头,迟疑道:“这,往年没有这些牛群、羊群,不也……”
“启奏陛下!”
蒙毅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出列捏掌作揖道:“臣以为,为今之计,唯有令两疆尽快平息战火,一则减少粮食消耗、二则给远征的将士们以喘息之机,待来年秋收之后,再启……”
他话还没说完,但蒙恬听到这里已经勃然大怒,一把抓住胞弟的手腕,唾沫星子四溅的怒喷道:“呔,佞臣!岂敢进此谗言陷害陛下耶?我两疆百万忠勇之士御敌国门之外,血洒他国异乡、魂归英烈祠,尔一介足不履沙场之无胆匹夫,岂敢说此狼心狗肺之言?尔就不怕我两疆十余万忠勇英魂,夜夜入尔梦中,生食尔肉、啃食尔骨吗?”
蒙毅:???
范增、萧何、陈平:???
殿上陈守重重的一拍额头,不忍直视。
“蒙尚书,请冷静一点!”
蒙毅努力挣脱着胞兄的大手:“有话好好说!”
蒙恬听言却是越发恼怒,抡起沙包大的拳头就是狠狠的一拳捣在蒙毅的眼窝里:“我打你个误国误民的佞臣……”
一拳下去,就将蒙毅打成了熊猫眼。
那力道,很难说没有私人恩怨的成份在里边。
而一旁的两老一小三个流氓见状,却非但不阻止,还贴心的齐齐后退了一步,让出足够的空间给这兄弟俩做战场。
最后还是陈守看不下去,装模作样的咳嗽了一声。
并不大的声音,却令蒙恬虎躯一震,连忙松开胞弟的手腕,向殿上捏掌作揖道:“老臣殿前失仪,请陛下治罪!”
陈守看了一眼鼻青脸肿、龇牙咧嘴的蒙毅,无奈的说道:“念你是心忧边关将士、一时激愤,这次就恕你无罪,但下不为例!”
蒙恬揖手谢恩。
陈守舒了一口气,放缓了语气:“直说吧,停战是我们商量过后一致得出的决定!”
“一来,是国库的存粮已经下降到人皇制定的红线之下了,再这么无边无际的打下去,能不能撑过这个冬天都不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