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终于被时间玩了。
而大汉一边与这条上不得台面的一条龙斗智斗勇之时,自身的发展也仍是一刻都未停息。
工业方面,鲁菽在西域寻找到了橡胶草,培育成了高产农作物,先前被橡胶卡住的,以火车为首的一系列工业试验,集体突破瓶颈,进入量产阶段。
而这些投产的产业,在与流行已久的科学思维两相融合之后,终于彻底引爆了陈胜布局已久的工业革命,从盐厂、面粉厂、纺织厂、水泥厂等等民生工厂的崛起,再到钢铁厂、自行车厂、玻璃厂、肥皂厂等等商业工厂的制霸,大汉只用了三年!
教育方面,陈胜提出的六年制初等教育概念,逐步取代了先前推行的官学蒙学制,凡县级以上的地方行政单位,均有由朝廷出资开办的学堂,目前教授语文、数学、体育、自然四门学科,且所有官办学堂均由稷下学宫毕业之学子担任教长。
陈胜用八年的时间,从无到有的给治下所有孩童造出了小学。
他准备再用六年时间,给治下的小学生们,造出初中……
六年就想毕业?
姥姥!
文化方面,陈胜整合各史家学说,亲自操刀编写《三皇五帝传》、《夏历》、《商史》、《周记》,以及到他这一朝的《汉纪》。
官方正史的出现,意义是重大的。
首先是自上而下的解答了大汉百姓们‘我从哪里来’的人生疑问。
其次是确定了华夏民族对于大汉十五州疆域自古以来的合法统治地位。
最后,“顺手”剔除一些对于华夏文明没有任何营养的‘野史’和‘胡说八道’,对于当下的局势而言,显然也是很有必要的。
最后是医疗卫生这一块儿,大汉正集中精力推行、并将长期坚持不动摇“鼓励生育”这一基本国策。
根据仁武九年中进行的最新人口普查统计数据,大汉当下一共有一千六百余万人口,其中男子约九百余万、女子约七百余万,二十岁到四十五岁的青壮约有九百余万,四十五岁以上的老人约有两百余万,二十岁以下的青少年约有五百余万。
不吹不黑,大汉当下能有这个人口数量和人口比例,陈胜必须得居首功!
若非陈胜提前结束乱世,且内战之时一直坚持以击溃为主、甚少以杀伤敌方有生力量为战略目标,九州不可能活下来那么多青壮。
若非他立国之后,一力坚持鼓励生育,又是减免赋税又是给房屋给田地给牛马给真金白银,九州当下也不可能有这么多的青少年。
大汉当下疆域之广,与陈胜记忆深刻的那只神骏大公鸡相比,也仅仅只缺西南方那两块高原,以及东南方的些许海岛。
那些地方,对于当下的大汉而言,到达远比征服,更加艰难!
不过再艰难,统一也仅仅只是时间问题!
所以,现在真正摆在陈胜面前的问题是……他记忆中的那只神骏大公鸡的身上,足足生活了十四亿人口,而他治下这块相差无几的广袤疆域上,却连两千万人口都不到!
这怎么能行呢?
没有足够的人口去占领广袤土地,就算他陈胜将“华夏”这二字,刻满整片大地,将来别人也不会承认,那些地方自古以来就是华夏民族的领土。
没有足够的人口去推动工业发展,就算他陈胜把原子弹的化学方程式明明白白写在黑板上,他有生之年也看不到大汉搓出来的原子弹。
没有足够的人口去扛起人道大旗,就算他陈胜心比天高、命比地硬,华夏民族也不会有人定胜天、既寿永昌那一日……
所以,先定一个小目标,生他一个亿!
第五百五十七章 地母庙
“铛。”
清韵的钟声随风传遍青山,远处的金陵城沐浴在火红的晚霞中,透露出一股沉静的美。
喧闹了一整天的地母庙,也终于恢复了安宁,十几个宫人拿着笤帚认真洒扫着地板、台阶,清除香客们留下的足迹。
一道身着利落藏青色长裙、乌黑的长发挽了一个堕马髻用一根朴素的银簪固定在脑后的窈窕身影,独自一人提着一个硕大的食盒,拾阶而上。
洒扫庙宇的宫人们见了她,都放下笤帚上前揖手行礼,口称“虞夫人”。
窈窕身影点着头,一步一步的登上位于半山腰的主殿。
还未进门,她就听到殿内有人声传出。
“听说了吗?咱家地母娘娘,不喜香客称她地母娘娘,说若是称地母娘娘,她老人家分不清是自家人还是外人,得称皇后娘娘,只要称皇后娘娘,她老人家就知道祈福的是自家人了,回头就在小本本上给她记上那么一笔,没俩月她老人家就把大胖小子送家去了!”
“嘁,你现在才知晓?咱好几月前,就听到过这个传闻了,要我说啊,咱这地母庙干脆改名叫皇后庙算了,地母娘娘又不喜欢这个名号、陛下也没有另立皇后……”
两个在殿内整理香炉的宫人嘀嘀咕咕的说着悄悄话,一人的余光无意间往殿外一扫,看到了站在门边听得入神的窈窕身影,当时就吓得脸都白了。
二人连滚带爬的扑到窈窕身影前,捏掌一揖到底,磕磕巴巴的颤声道:“小的,小的参见虞夫人!”
他们都是长宁宫内出来的宫人,当然认得面前这位贵人。
正因为认得,他们才知道自己刚才那些话,落入面前这位贵人的耳中,犯了大忌讳!
窈窕女子看着哆哆嗦嗦的二人,忍不住露了个笑脸,白生生的虎牙瞬间就将她身上的岁月感减轻了十岁。
但下一秒,她就收起脸上的笑意,努力板着脸说道:“怎么,出了宫,就把宫里的规矩全给忘了?”
这话说得二人双腿一软,几乎就要给她跪下了。
但就在这时候,她又接着说道:“下吏就下吏,什么小的大的,要是让陛下听见了,又得罚你们的站!”
两名宫人愣了愣,有些手足无措,回过神来,心头就猛然涌出一股巨大的暖流……那样站,他们就是罚一辈子,也甘之如饴啊!
窈窕女子见二人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突然又说道:“你们刚才说的话,我都听见了!”
二人又面色一紧,刚想认罪,就又听到面前的贵人又说道:“我觉得你们说得很好,就是声音小了些、也不该偷偷摸摸在无人处说,下回挑个人多的地方、大声说,别怕,我觉得你们说得很有道理,陛下也会觉得你们说得很有道理的!”
说完,她就提着食盒跨过门槛,走入主殿内,抬头望向上方那尊身穿玄色飞凤的清丽女子塑像。
一个恍惚,石雕彩绘的塑像仿佛活了过来,笑得见牙不见眼的向她招手:“阿鱼……”
好一会儿后,她才突然笑出了声,将手里的食盒搁到供桌前打开,乐得见牙不见眼的“嘿嘿”笑道:“我都没想到诶,你竟然还会生这种闷气……真有你的,大姐!”
大殿内静悄悄的,落针可闻。
但窈窕人影却似乎又看到了那道清丽人影,她叉着腰站在陈县陈家大院儿厅堂前的台阶上,得意洋洋的笑道:‘那是,你也不看看我是谁!’
她跟着一起傻乐,但乐着乐着双眼就酸涩了起来,她低下头,将食盒里饭菜一叠一叠取出来:蒸饼、鸡蛋面、粟米饭、炒青菜、萝卜炖腊肉……
这些饭菜的卖相,都不怎么好。
但却都是她亲手做的,也都是赵清以前最爱吃的。
“你别埋怨大兄,忌日都不来瞧你。”
她憋着嘴,低低的开口道:“他觉得,你压根就不在这里……嗨,算了,你俩的事,你俩自己掰扯吧,我一个填房的,我得罪的起谁呢?”
她抱起了双手,气呼呼的抬头看着上边那尊一脸慈祥微笑的彩绘塑像,明明是孩子都已经十来岁的妇人家,眉眼间却还有女儿家的娇憨。
不过她才生了十几息的闷气后,又忍不住笑出了声:“哎哎哎,大姐,送子娘娘这一茬儿,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怎么以前没发现你这么聪明、这么厉害呢?”
“听说范增和韩非,都为这事儿在晏清殿里打起来了,韩非薅了范增好大一把胡子!”
“那各地官府都吵着闹着要给你立庙建祠,说要是朝廷不准,那今年的生育任务完不成,就不能再打他们的板子!”
“韩非死活不许,硬说是地母庙是咱陈家人的家庙,咱家人自己拜拜无妨,若是准许地方官府也建起地母庙,那岂不是官府在出面宣扬封建迷信……”
“范增你知道的哦,当场就跳出来跟韩非打对台,说地母庙既是宗室家庙,也是天下百姓感念皇后恩德而建的族祠,地方老百姓为自家族母建个祠、修个庙,怎么就成了封建迷信,朝廷什么时候说过反封建迷信连自家祖宗、亲族都不要了……”
“韩非当时就炸了,从轮椅蹦起来,就跟范增打成了一团,把范增的胡子都扯了一大团下来……不过我觉得,这俩肯定是在演戏……”
风姿绰约的小妇人扯了个蒲团过来,盘腿儿坐下,就跟家里话家常一样,绘声绘色的给上方塑像讲述着前朝发生的趣事,就差手里攥一把瓜子儿了。
嘴角含笑的彩绘塑像静静的平视着大门外,似乎是在认真倾听。
……
地府混沌不记年。
“杀啊!”
一声雄赳赳气昂昂的大喝,陈季扛着一杆猎猎招展的玄色战旗,从无边的愁云惨雾之中跳出来。
下一秒,数十万雄壮的英魂大军如同洪流般奔涌而出,朝着地面上那座平平无奇的山丘冲杀过去。
“嘭。”
山丘炸裂,一座佛光万丈的“”字阵腾空而起,万千罗汉比丘齐齐祭起降魔杵、袈裟、念珠、木鱼等等法器,高颂“阿弥陀佛”。
只是“”字阵声势虽大,万千罗汉比丘的“阿弥陀佛”声给人一种半死不活、死气沉沉的即视感。
与从天而降的那数十万生龙活虎、气势磅礴的大汉英魂,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就见数十万英魂融汇而成的洪流,宛如黑龙抢珠那般,凶悍的一头撞上了光芒万丈的‘’字大阵,‘’字大阵当场动荡不已、光芒大减,无数念珠、木鱼法器也应声浮起一丝丝裂痕……
而被‘’字大阵震退的数十万英魂大军,却只是撞昏了头的野猪那样,摇了摇脑袋,就再一次结阵冲了上来:“杀啊!”
冥冥之中,无数罗汉比丘无声无息的叹了口气。
这是他们第三百六十五次被这股英魂大军抓住踪迹。
这也是他们第三百六十五次被这支英魂大军按在地上摩擦。
到今时今日,他们在这支英魂大军的身上,仍然看不到一丝一毫疲惫、疲倦、麻木、厌恶的迹象!
一方面,是六道轮回之主亲自下场拉偏架,不断暴露他们的位置。
一方面,是一支不知疲惫、永远充满热情,且越战越强、越战越多的敌军追逐。
这方天地他们而言,就如同一座没有尽头的修罗场!
他们是出家人没错,可就算是他们再无欲无求,被这么多龙精虎猛的大小伙子横冲直撞的冲了三百六十五回,也受不了、吃不消、顶不住啊!
“请大汉忠武侯,现身一见!”
就在陈季雄赳赳、气昂昂的领着英魂大军再一次扑上来,要将这些秃驴按在地上摩擦之际,清俊的白衣僧人自‘’字大阵中走出,面色黯淡的双手合十向英魂大军行礼。
“止步!”
陈季反向挥动玄色战旗,英魂大军瞬间就止住了奔腾之势,数十万人的庞大战阵如此灵活的切换阵形,都没有丝毫混乱!
陈季扛着战旗,昂首挺胸的大步走出战阵,只见他面似金铁,身高两丈、腰带十围,身披汉军将级军官的制式玄铁光明甲,周身鬼气森森宛若熊熊烈焰。
白衣僧人凝视着这个气息不逊自己半分的幸进之辈,心头嫉妒得直欲生吞了陈季……身居幽冥,博采阴阳两界之长,此子走的,分明就是他的路!
“贼秃!”
陈季将战旗猛地一拄,声若霹雳的大喝道:“有何话说、速速道来,乃公的耐心,可有限的紧!”
白衣僧人垂下眼睑,遮挡住双目直欲喷薄而出的妒火,躬身道:“启禀侯爷,你我两家争执不下、搅乱六道轮回已有数年之久,你我一日不息战、六道轮回便一日不能归位,善不能赏、恶不能罚,众生不得极乐、人道天道不得圆满,贫僧于心不忍,愿放弃入主六道轮回之念,以吾西方教大神通另辟十八层地狱容身,与侯爷化干戈为玉帛、从此井水不犯河水!”
“这……”
以陈季的智慧,哪里知晓十八层地狱的重要性,一听到对方说愿意放弃入主六道轮回的想法,心头便大为意动。
白衣僧人拿他们没办法。
他们又何尝不是拿白衣僧人没办法?
这些年,若不是有英烈祠的人道香火之力,以及源源不断的王师英魂补充,他们早就压制不住这群西方教秃驴了!
西方教的力量,太克制他们了!
就在陈季将要张口应下此事之时,他的耳边忽然响起了一道熟悉的女子声音:“老六,莫要与这贼秃多言,他是在欺你读书少……”
陈季蓦地瞪大了牛羊,本就因为鬼气侵染而变得青一块、紫一块的凶恶面容,登时就越发的凶神恶煞了!
他猛的一招玄色大旗,指着对面的白衣僧人,暴怒的咆哮道:“贼秃,安敢欺你家六爷,二三子,随我砍死他们!”
“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