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没有见过他，又怎么会知道他的身份？”
花满楼倒是清楚陆小凤好奇心，也是点头解释起来。
“花某虽未曾遇到过龙神大人，却听闻过龙神五感通神的本事。”
陆小凤满面惊奇：“就靠这个，你就确定他是厉朝峰？”
花满楼微笑不语，而他身边的厉朝峰一脸平和的解释道。
“因为味道。”
陆小凤：“什么意思？”
花满楼解答：“花某的鼻子虽不如龙神，却也是能闻出异味的。”
“而一个五感通神之人，身上很难存在其他异味的。”
陆小凤一脸好奇的在空中嗅了起来，又低头嗅了一下自己，看向花满楼的眼神里充满不解。
“异味？”
“所以你能靠鼻子就闻出我的位置？”
花满楼摇头：“花某只是嗅觉比普通人好上一些，却做不到用鼻子知道他人身份的地步。”
把头转向厉朝峰，花满楼也是笑道。
“常年行走江湖之人，身上不免混杂各类烟火气，但只有细微差异，从来难以难辨。”
“而龙神身上虽有烟火气，却干净到不像一个江湖人。”
“这不是武功高强可以做到的，必须拥有强大的嗅觉。”
“只有这样，才能做到纵使行走野外，也能干净如室内。”
“而天下间能做到这种事情.”
陆小凤笑着接话：“只有赤焰神龙。”
花满楼的解释结束，他也是把头偏回陆小凤，嘴里问道。
“陆小凤，关于金鹏王托付的事情，你有什么计划吗？”
陆小凤摇头，目光无奈看着厉朝峰，也是摇头回答道。
“有他在，哪里还有什么计划。”
“我们厉龙神需要从阎铁珊或独孤一鹤身上知道青衣楼所在。”
“我们只是和他一起去山西和峨眉，可决定不了任何事情。”
花满楼疑惑：“嗯？为什么没有霍休？”
陆小凤态度认真而坚定：“霍休是我的朋友，我相信他绝对不会是青衣楼的幕后黑手”
不等花满楼接话，厉朝峰也是微微蹙眉，口中提醒起来。
“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信任这种东西，从来是为了背叛而存在的。”
花满楼疑惑：“龙神大人发现了什么问题吗？”
厉朝峰眯眼，思索片刻后，也是继续说道。
“大厅里的那个金鹏王一直按照上官丹凤的指令行事。”
陆小凤摇头：“金鹏王朝早已覆灭，金鹏王并不需要维持王者的威严。”
“丹凤公主是金鹏王唯一的女儿，身体有烊之时，听亲人安排也在常理之中。”
厉朝峰肃眉：“他们既是父女，也是君臣。”
“父亲也许能服从女儿的指示，而君王不该听从臣子的号令。”
陆小凤沉默，偏头看向厉朝峰肩头。
柳云芝竖耳听着，表情安静如水。
想着刚才厉朝峰和柳云芝之间的交流，如果不是花满楼干涉，柳云芝怕是要担惊受怕好一阵子。
想着这些，陆小凤叹息道。
“天下君王从来不止一种。”
“有明君，也有庸君，甚至会有暴君和昏君。”
“金鹏王也许是一个愿意信任臣子的中庸之君，就如当朝天子一般。”
陆小凤说着金鹏王，目光却紧盯厉朝峰。
赤焰神龙不是天子，名望却远胜天子。
虽然苍穹魔龙时期的厉朝峰已经有一心为公的端倪。
但成为赤焰神龙后的厉朝峰，还能做到至公无私。
这让陆小凤心中生出巨大的涟漪。
《忠经》有云：忠者中也，至公无私。
忠义之人一生追逐的除了一心敬献天子，便是至公无私。
可这个至公无私的人，眼里没有天子呢？
身份比天子更高，却目无天子.
厉朝峰以真龙之身治理天下，让陆小凤学过的无数经义道理变成了泛泛空谈。
真龙之尊，位比天子。
但真龙不是人，做不了天子。
神龙帮几大龙子分而治之的模式，也不像要建立一个新的王朝的模样。
陆小凤完全无法判断，厉朝峰要做什么，厉朝峰想做什么。
他只能一点点的推测，然后被推翻。
听到陆小凤提起当朝天子，厉朝峰脚步微顿，很快抬步向前，嘴里冷冷说道。
“君就是君，臣就是臣。”
“不管是明君庸君，还是暴君昏君。”
“听从臣子安排的君王，不过他人手中的牵线傀儡罢了。”
陆小凤皱眉：“在你心中，君王只能一意孤行？”
厉朝峰回看陆小凤，脸上有些怒火，语气更是变得冷漠。
“君王为天下枢纽，若心无意志，如何敢协调诸生之私。”
“至于孤行.，若能引领天下人与君王同向前行，何来孤行一说。”
厉朝峰语气很重。
他开口，不过想暗示陆小凤和花满楼，金鹏王是一个西贝货。
结果陆小凤话锋一转，差点把他带进沟里
江湖人不该很单纯吗？
结果还是勾心斗角。
淦！
第612章 势焰熏天
若说厉朝峰把君王纳谏如流的美德说成牵线傀儡，陆小凤还愿意争辩一二。
那“天下枢纽”和“诸生之私”八个大字，完全让陆小凤世界观崩塌了。
且不说天下共主变成了工具一般的枢纽多大逆不道？
毕竟厉朝峰身份在这里，纵使天子当面.也不敢说厉朝峰说的是错的。
但.诸生之私？
厉朝峰到底有多瞧不起人？
就在陆小凤思考如何辩驳之际，花满楼已经微笑开口。
“这说法倒是新鲜，就是不知龙神心中的诸生之私，是好事，还是坏事？”
厉朝峰目光看向花满楼，花满楼虽然目盲，却也心明。
心中微微点头，厉朝峰板直身形，也是淡漠回道。
“知节制，自然是好，不知节制，则必然变坏。”
听到这话，陆小凤感激的看了一眼花满楼，心中稍微松了一口气。
厉朝峰所言不过离经，尚未叛道。
抹了抹额头上的虚汗，陆小凤脚步未停，也是说道。
“子曰：克己复礼，为仁。”
“但凡学过些圣贤文章，自然懂得节制。”
厉朝峰微哼一声，但凡圣贤书能教授出克己复礼的人，这个时代就不会出现权贵子弟日日以欺压良善为乐了。
江湖多的是每日行侠仗义和喜欢劫富济贫的“大侠”，无法无天是常态。
可明明性命系于他人之手，那些拥有财富地位的权贵们依旧压不住欺凌弱小的欲望。
但此时争执却是无用。
争到最后，也只能争出一个外儒内法的结论。
可这个世界上有武功的存在。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儒生，纵使能将天下所有道德文章背的滚瓜烂熟，也不如一个落魄少年十年如一日的练一招剑法，让人心生敬畏。
而依法治国.
没有绝对的暴力作为后盾，法律不过是一纸空文。
那些分散各地的绝顶高手，给面子叫一声天子。
不给面子
你我既有神圣之名，便去紫禁之巅一决胜负吧。
外儒内法对厉朝峰而言，从来无用。
但外儒内法能够自我延续几千年，自然有着严密的理论基础。
真玩辩经，完全没有参照物的厉朝峰赢不了一点。
眼见厉朝峰不再接话，陆小凤也长叹一口气，主动缓和起气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