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少爷哭到打嗝,看着走出来的母亲,便告状道:“娘亲.姐姐打我,你、你怎么不管管她呀?”
“你姐姐可是解元夫人,整个衡山县都没人能管她哦!”欧阳夫人捧着暖手,笑意盈盈的说道。
刘芹擦掉鼻涕,眼泪汪汪的喊道:“解元夫人就可以打小童么?今后我要做解元大夫人!”
“我看你是皮太实了!”刘箐被弟弟气笑了,撸起袖子做出要揍他的样子来。
“爹爹!姐姐又要打我”刘芹脸色一变,捂着屁屁就往外跑。
看着跑出去的刘大少,刘箐和母亲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欧阳夫人扭头漂漂亮亮的女儿,微笑着问道:“嫁衣做得如何了?”
在古代,大多数女子的嫁衣是自己做的。
《孔雀东南飞》中就有一段描写:
阿母谓阿女:“适得府君书,明日来迎汝。何不作衣裳?莫令事不举!”
阿女默无声,手巾掩口啼,泪落便如泻。移我琉璃榻,出置前窗下。左手持刀尺,右手执绫罗。朝成绣夹裙,晚成单罗衫。
刘箐一听这话,顿时有些苦恼,她现在非常非常后悔,以前母亲教她女工的时候没有认真学,现在做自己的嫁衣了,还需要请衡阳城的绣工来帮忙。
“就还有很多啦.”
欧阳夫人看着女儿这副模样,忍不住拍了拍她的手,柔声劝导:“别着急,还有时间。”
“嗯嗯。”刘箐点了点头,原本有些着急的内心,不知为何平静了下来。
就在这时,刘正风一手牵着儿子,另一手拖着一个木箱走了进来。
刘大少眼睛冒光笑得十分开心,看着刘箐喊道:“姐姐姐姐,是大师兄寄回来的礼物!”
这傻孩子,大概是忘了刚刚被谁揍了屁屁。
刘箐听到是欧藏华寄回来的,立马跑了出来,看到父亲手里的木箱,她停下脚步,俏脸微红的叫了一声。
“哈哈哈你呀!”
刘正风点了一下女儿,却也不舍得说她,而是将木盒递了过去。
刘箐笑眯眯的回到房间里,打开木盒后,首先看到的就是一封信和两套头面首饰,包括挑心、分心、满冠、顶簪、掩髻、花钿(头箍)、围簪、簪子、耳环等一系列的饰品。
她拿出信拆开读了起来:
箐箐,
见字如面,展信如晤。
快雪时晴,佳想安善。
楮墨有限,不尽欲言请翻页
“噗嗤”一声,刘箐忍不住笑了出来,大师兄果然如以往一般,总能轻易逗笑她。
她听话的翻开下一页:
愿我如星箐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刘箐眼神有些痴了,她将那一页捧在胸口,仿佛能感觉到大师兄站在面前,亲自为自己带上簪子一般。
“咳咳.”一旁的老刘的看不下去了,便咳嗽了一声。
刘箐被吓了一跳,有些不好意思的瞄了一眼自家爹爹。
老刘叹了口气,问道:“我那徒儿就没提我一句么?”
“没”
刘箐刚刚说出一个字,就看到老父亲眼神一暗,她赶紧补充道:“不是,我还没看完呢!”
“那就你继续。”老刘点了点头,靠在椅子上等待着。
刘箐有些紧张的翻页,她是真担心大师兄不提一嘴老父亲。
还好欧藏华一向心思细密,后面除了两页是写给刘箐的以外,剩下的便是对老刘和欧阳夫人的问候。
并向刘箐表示,两套头面首饰之中,一套是给师母选的。
师傅刘正风的礼物则是《白石道人歌曲》残卷,有《扬州慢》、《玲珑四犯》、《点绛唇》、《鹧鸪天》四首。
刘芹和米为义也准备了礼物,刘芹是华容道,米为义则是欧藏华自己对《衡山剑法》的一些感悟。
此刻,老刘看着手里的琴谱,嘴角根本压不住,“还是藏华懂我啊!”
刘箐拿出一叠纸张,递给刘正风说道:“爹,这是大师兄给三师兄的,大师兄说先给您看看,由您决定是否给三师兄。”
“哦?”刘正风一听,将《白石道人歌曲》残卷小心的放在一旁,接过了那一叠纸张翻阅起来。
越看老刘越惊讶,一时间神情认真了不少。
刘箐则继续发礼物,给刘芹的华容道,小家伙很感兴趣,就是不大会玩。
又将两套头面首饰拿了出来,与母亲一同分享。
欧阳夫人看着做工精细的顶簪,有些感慨的说道:“不愧是江南的手艺人,做工是比我们这里精细些。”
“娘亲,您喜欢哪一套呀?”刘箐看看这个,又摸摸那个,满脸的笑意。
“你爹送的头面首饰娘亲都用不过来,哪还需要藏华再送呢?”欧阳夫人笑着摇了摇头,都推给了刘箐道:“就当娘亲送你了。”
“谢谢娘亲!”刘箐也没跟自家母亲客气,开开心心的将两套头面首饰都收了起来。
她有些憧憬,等大师兄回来的时候,自己就带一套去接他。
就是不知大师兄何时才会回来.
与此同时,欧藏华所乘坐的沙船也遇到了麻烦。
由于北方天寒,京杭大运河出聊城之后,河面就开始结冰,行驶到临清地界的时候,河面冰层太厚,已经无法驶船。
而运河两边,有不少百姓正在破冰。
这一幕很不人道,但在古代又是很平常的事情。
所谓旧岁已晏新岁逼,山城雪飞北风烈。徭夫河边行且哭,沙寒水冰冻伤骨。
描写的就是这幅场景。
欧藏华目光凝重,突然一掌拍在了扶手上。
曲非烟被吓了一跳,看着自家公子严肃的神情,一向伶牙俐齿的她有些不敢说话。
“走吧!”欧藏华叹了口气,这盘棋太大,现在的他连成为棋子的资格都没有。
带着一股惆怅,欧藏华从沙船下来,将船寄存于码头,过段时间再来取。
这种寄存对于普通人来说自然是不保险的,所以欧藏华在办理好托管之后,亮出了自己解元的身份,并告诉这些人,若是他回来时船不在了,他会很生气的。
码头牙商一脸懵逼,刚刚还以为能狠赚一笔,都还没笑出来,就被对方一巴掌给呼下去了.
第34章 钟馗庙里住小鬼
晨起开门雪满山,雪晴云淡日光寒。
欧藏华呼出一口热气,尤像儿时模仿大人抽烟的模样。
“公子,先来洗漱吧!”
曲非烟端着一盆热水走了进来,一边搓着毛巾,一边说道:“爷爷和大年哥刚刚出门,去买马车了。之后我们就坐马车,继续向北走。”
“多准备一些御寒的物资,收一些老姜和花椒。”欧藏华转身过来,曲非烟将拧干的毛巾摊开,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这个我可以自己来。”欧藏华神情一,从曲非烟手里拿过毛巾,认认真真的搓了一把脸。
“嘿嘿.”曲非烟笑了笑,将竹制牙刷递了过来。
宋朝时期中华大地就已经有了牙刷,不过是用骨头或者竹片制成,他们会在一端钻出两排小孔,然后固定上马尾或猪毛。
牙膏出现的时间更早,大约在南北朝时期,就有一种用皂角、荷叶、青盐等药物制成的牙膏,具有增白、消炎镇痛等作用。
不过这等手艺到了明朝也没精进多少,于是欧藏华便找来衡山县的大夫,炼制清膏时加入银丹草,用小竹筒装好,做成了最原始的薄荷味牙膏。后来闲来无事,又搞出了绿茶味牙膏。
这两款产品很快就成为老刘手里的主打产品之一,在欧藏华启程之前,已经在两广地区打开了销路。
洗完脸刷完牙,曲非烟又帮欧藏华梳理好了长发。
风度翩翩、仪表不凡的解元郎又满血复活啦!
走出小院子时,就看到知雪和寒云正在对练,空空拳招式精妙步法灵活,所以两个女孩练起来的时候,有种翩翩起舞的感觉。
曲非烟看了一眼,撇了撇嘴说道:“正手无力,反手不精,脚步松散,反应迟钝,没一个动作像样的。”
“你啊!”
欧藏华轻轻敲了一下曲非烟的头,笑着说道:“人家才练几天,哪有那么高要求。”
“哼,就是没有压力,若换在黑木崖”曲非烟揉了揉脑袋,却没有继续说下去。
“已经过去了,朝前看。”
欧藏华摸了摸曲非烟的头,温和的说道:“须知昨日之日不可追,今日之日须臾期。过好现在,未来才会幸福。”
“知道啦!”曲非烟仰头看着欧藏华,爽朗一笑。
等知雪和寒云练完一个套路,欧藏华便叫停了两人,让她们回房收拾一下就出来吃早餐。
没多久,曲洋和向大年就赶着两辆马车回来。
知雪和寒云立即将各种物资搬到马车上,将其中一个塞得满满当当,只能勉强挤进去一个人。
众人在客栈吃过早餐,又往水壶里装满热水。
然后曲洋负责驾驶前一辆马车,欧藏华与曲非烟坐在里面。向大年驾驶后一辆,知雪和寒云依次进入马车内休息。
做好万全准备,一行六人踏上北上之路,前往下一站德州。
与此同时,一段人烟罕至的官道旁,有一座庙宇。
里面供奉着五官狰狞的钟馗,只有一个年老的巫公住在这里,为钟馗庙打扫卫生,或者煮一壶开水,让路过的行人歇一歇脚。
然而今天,年老的巫公倒在地上,鲜血流淌出来,很快就被冻住。
“把那老头扔出去,找点东西把血迹擦了。另外把庙里弄脏一些,别被看出破绽。”
说话之人生的白净面皮,三牙掩口髭须,瘦长膀阔,清秀模样书生打扮,却不想是个如此心狠手辣之辈。
话音一落,两个大汉走了出来,将那老巫公拖到了后院随手一扔便不管了。
接着找来一些干草泥土,将血迹覆盖住,又撒了灰土一些在庙里,做出许久没打扫过的样式来。
如此一来,进屋之人就看不出这里有何异常。
那书生将老巫公的大锅搬了出来,在外面挖了一大团白雪,把神台供桌劈了当柴火烧起,将锅架在火上。
片刻后,白雪融化成水,书生便掏出一个小瓶子,往里倒了一些不知名的药粉。
白面大汉看到这一幕,笑着说道:“计无施,又搞你的小花样了。”
计无施笑了笑道:“嘿,这你就有所不知,那欧藏华若是普通的衡山派弟子,杀了也就杀了。偏偏他是解元郎,这可就杀不得了。所以,不如让他好好睡一觉。”
“杀了他会如何?”黑面大汉从怀里掏出一支白嫩人手啃了一口,面无表情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