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藏华揉了揉眉心,有些疲惫的吩咐道:“你且去库房挑选两件贺礼,聊表心意。至于我本人,因琐事缠身,不便前往。”
华安腰身更弯了几分,,小心翼翼的询问道:“老爷,该送什么规格的礼物呢?”
送礼也是有很多名头在里面,华安担心自己理解错了老爷的意思,万一送错了规格,那就麻烦大了。
欧藏华一阵无奈,便说道:“研磨吧!”
“是!”华安应声如流,迅速行动起来,细心研磨着墨块,直至墨色浓淡相宜。随后,铺展开一张洁白无瑕的宣纸,等着自家老爷挥毫泼墨。
欧藏华走到书桌前,闭目凝神片刻,待心绪平复,才提笔写道:
君子曰:学不可以已。
青,取之于蓝,而青于蓝。
审视了一番自己的作品,随后在落款处标注了日期与姓名,拿起一旁的印章在下方一戳,一份欧探花真迹就此问世。
“再去库房挑选两支百年人参,连同这幅字画送过去吧!”
“是。”
第二日,即便欧藏华不去,也知道李府必然热闹非凡。
当华安送上礼物离开后,杨廷仪就知道了,他笑容一顿,将乖孙孙交给了妻子,自己则转身步入了相邻的包厢之内。
包厢内,气氛很是融洽,除了已经告假的邹守益和请了病假的余本以外,王道、陈等几个身居要职的同窗都在这里。
见到杨廷仪进来,众人纷纷起身道贺。
杨廷仪一一回礼之后,走到了自家侄子身边,将欧藏华派人送来了礼物的事情告诉了他。
接着,就把礼单递给了杨慎。
“《劝学》的开头么”杨慎微微皱眉,一时间摸不清欧藏华这话到底是对自己说的,还是对叔父的乖孙孙说的。
王道面带温和的笑容,缓缓说道:“玉这些时日里,全身心地投入到了祭天大典之中,夜以继日地在圜丘坛忙碌,那里年前才打理过,环境可想而知。直至昨日黄昏,他才得以稍作休憩,想来定是疲惫不堪啊!”
陈闻言,打着哈哈应和道:“确是如此,而且玉素来勤勉。今日若见他强打精神,倒显得我们这些做朋友的,在为难老实人了。”
“世杰言之有理,我们今日就放过这个老实人吧!”杨慎放下礼单,微笑着说道。
其余人听到翰林院修撰都迎合翰林院庶吉士和户科给事中的话,也跟着笑了出来,气氛又恢复了热闹。
只是在众人没留意的时候,杨慎才会露出几分失落的神情来
出节之后,朝廷各个部门重新运转起来,不过这一次大家的顶头上司换成了杨廷和。
比起李东阳,杨廷和明显对正德皇帝的要求更高。
作为一个浸淫儒家思想、一心要忠君体国的内阁首辅,杨廷和对正德皇帝的一举一动,皆以儒家伦理为尺,进行规劝和掣肘。
这让原本就喜欢不上班、不喜欢拘束的正德皇帝更加烦闷。
本着说不过就躲的原则,正德皇帝开始待在豹房不回皇宫了。
杨廷和倒是想去豹房把皇帝揪出来,可惜豹房内外都是正德皇帝的人,说不让进就不让进,就算是首辅也不给面子。
双方这般一闹腾,早朝啥的直接折腾没了,可把欧藏华开忧心坏了。
恰逢此刻,程知柔回来了,欧藏华心中一喜,索性将那些朝堂上的斗智斗勇的瓜暂且搁置一旁,将注意力转移到了未央宫皇庄专店之上。
鸿胪寺内,程知柔端坐于下首,面容温婉的说道:“欧大人,幸不辱命,小女子已在应天府、杭州与苏州三处繁华之地开设了专店。其中应天府店,因地理位置优越,加之经营有方,业绩斐然,最为兴旺。苏杭两地分店,尚处初创阶段,要面临诸多同行激烈竞争。”
欧藏华闻言,微微皱眉,立刻询问道:“程姑娘,可是有人故意刁难于你?”
程知柔轻轻咬了咬唇,稍作沉吟后,才说道:“算是吧!不过请大人放心,小女子自有应对之策,尚能妥善处理。”
“皇庄专店乃是陛下与鸿胪寺的事业,岂能任由程姑娘孤身面对这些糟心事,独自承担所有呢?”欧藏华摇了摇头,平和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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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4章 皇庄未来可期
豹房之中,正德皇帝一副葛优躺的姿态,坐在长椅之上,在他前方,回人锦衣卫都督同知于永正在演示房中术。
这时,张永走了进来,凑到正德皇帝耳边小声道:“陛下,礼部右侍郎欧藏华求见。”
正德皇帝看得津津有味,听到是欧卿来了,本着好东西要跟好朋友分享的原则,当即说道:“快宣。”
“遵旨。”
欧藏华跟着宦官走到大殿之外,就听到了里面传出来的迷离之声。
他脚步一顿,对着大殿拱了拱手,朗声道:“臣拜见陛下,古人云(tāo)堙(yīn)心耳,乃忘平和,臣弗听也!臣于殿外敬候。”
宦官被吓了一跳,心脏险些跃出胸膛,但目光一转,只见欧侍郎已淡然步至一旁,静静伫立、神情沉稳,端视一副好相貌。
小宦官虽心中百般不愿,却也无可奈何,只好强作镇定,步履沉重地跟上前去,站在欧侍郎身旁,小声的劝解着。
大殿之内,空气仿佛凝固,就连于永都停了下来,正德皇帝听到欧藏华的话,有些迟疑的问道:“欧卿这话什么意思?”
一旁的张永回忆了好久,才开口道:“回陛下,欧大人所说的‘堙心耳,乃忘平和’是出自《左传昭公元年》一文。”
正德皇帝招了招手,张永即刻心领神会,他迅疾吩咐一旁的小太监,让其从一旁的书阁之中找出来一本《左传》,并为正德皇帝翻到那一页。
此文全篇不过二百九十六字,讲述了晋侯向秦国求医,秦伯派遣医和为他诊断的故事。
总结下来就是一句话:君子亲近女子,要按照礼仪的规定进行,不要因为女色而使心志惑乱。
也就是说,皇帝要嘿嘿嘿,是可以的,但要注意节制。
正德皇帝看后,笑着对着张永说道:“欧卿这是误会朕了啊!罢了,于永你先退下,走正门,让欧卿看到你。”
“是。”于永整理好衣服,领着女子走出了大殿。
转身之际,视线恰好捕捉到了殿外那位身着绯红官袍的侍郎大人,尽管对方身影挺拔,却在于永眼中激不起丝毫敬意。
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满是不屑的说道:“伪善之徒!”
欧藏华神色淡然,对那人的存在恍若未觉,任由宦官在前引路,步履从容进入大殿之中。
于永顿时感觉到了被轻视,但他迅速收敛了神色,低垂眼帘,硬是将怒意压了下去。
正德皇帝一见欧藏华步入大殿,便笑着道:“欧卿啊,朕近日偶得几卷奇书和一个奇人,本想与卿共赏,不料却闹出了误会。”
说完,他眼神闪烁,带着几分玩味的询问道:“你可曾涉猎过那‘房中术’的奥妙?”
欧藏华听后,浅笑着反问道:“陛下正值春秋鼎盛,微臣亦是年轻力壮。此等技艺,于臣而言,尚不需要,莫非陛下?”
正德皇帝一听这话,男人可不能说自己不行,立即哈哈一笑说道:“诶!欧卿勿要多虑,朕不过是好奇而已。”
“当真?”
“千真万确!”
欧藏华微微一笑,说道:“微臣见陛下龙精虎猛,想来也是不需要的。”
“那当然!”
张永站在一旁,嘴角微微上扬,强忍着不让自己笑出声来,这话也就欧客卿敢说能说,换成别人,陛下还真没那么容易上头。
欧藏华见状,适时的收敛了周遭的轻松氛围,转而步入正题,他拿出一份奏折呈上。
正德皇帝接过后打开一看,露出了惊讶之色:
京城未央宫皇庄专店开业三个月,净收入十一万三千五百三十二两白银。
应天府未央宫皇庄专店开业一个月,净收入五万八千四百七十七两白银。
苏州府和杭州的皇庄专店程知柔才搭起框架,二月才开业,所以不计算在内。
“两个店加起来十七万两.”
正德皇帝抬头看向欧藏华,龙颜大悦道:“若是按照欧卿的计划,在南昌府、武昌府、成都府、广州府这些地方也建立专店,那一年的收入”
有了这笔钱,正德皇帝就能按照自己的想法,对五军营三千营、神机营进行改造。
不过在此之前,他还需要等一等仇钺的脚步,只有仇钺彻底掌控了三千营,他才能整顿京营。
老实说,他已经忍那些吃空饷的混球很久了。
想到这里,正德皇帝暗自叹了口气,若是皇庄能够提前几年交到欧卿手里就好了,他何至于为了点钱放任刘瑾胡搞呢.
诶?!
转念之间,一抹灵光闪过,正德皇帝的眼神忽地一亮,看向欧藏华笑眯眯的说道:“欧卿啊,这个皇庄专店做得很好,朕想着,仁寿宫皇庄和清宁宫皇庄也一并交给你吧!”
“陛下,微臣恐一时难以兼顾太多,精力上怕是要捉襟见肘。”
“欧卿刚刚还说自己年轻力壮,朕观之,也正值风华正茂,怎会精力不济?”
欧藏华神情一呆,这朱老板什么时候这般机智了?!
见欧藏华面露难色,还是有推辞之意,正德皇帝很是体贴的说道:“欧卿别忙着拒绝,可以先去看看这些皇庄,朕给你两个月的时间,慢慢摸索。”
“微臣尽力而为。”欧藏华听正德都这么说了,只得拱手道。
“哈哈,这才合朕意嘛!””正德皇帝顿时喜笑颜开,比起刘瑾那种惹得全国上下一片怨声载道的搞钱野路子,欧卿这套明显高明得多。
他指了指欧藏华,推心置腹的说道:“欧卿啊,朕算是看明白了,这皇庄之事,非你莫属。交予旁人,朕心中总有不安。而交予你,朕一百个放心。”
“微臣多谢陛下信任,定不负圣恩,竭力效命。”
欧藏华拱手道谢之后,便直接提出了一个请求:“由于各地经营环境参差不齐,时有扰民滋事之事发生,可能会影响到皇庄专店的收益。因此,微臣建议,可令镇守太监在原有职责之外,兼负维护皇庄专店经营环境之责。”
“此举一来,可借助镇守太监在地方上的权威与力量,有效震慑不法之徒,保障皇庄专店的安全与秩序。二来,也能让镇守太监更加贴近民生,了解民情,从而更好地履行其职责。”
“恰逢苏州府与杭州府的皇庄专店开门迎客,此乃天赐良机。微臣提议,不妨以商贾云集的杭州府作为先行试点,看看微臣的这个提议落到实处时,有产生怎样的效果。”
“好啊!那就按照欧卿的意思去办吧!”正德皇帝也没多想,他心中觉得欧藏华此番行事有点小家子气,只选了一城作为试点,但转念一想,这又何尝不是一种稳健呢?
第345章 整治京营
这一日,大明天子正德突然从豹房返回了皇宫,此举令内阁三巨头心潮澎湃,几欲泪下,他们的皇帝终于回来了。
可惜正德皇帝这次回来,不是为了听杨廷和逼逼叨,而是为了给仇钺吃一颗定心丸。
果然,在第二日的早朝之上,一向低调的三千营统领、咸宁侯仇钺挺身而出,犹如松柏立于风霜,他手执笏板,声如洪钟:
“陛下圣鉴,臣近日巡营,目之所及,发现京营之内多有老者,发已斑白,体渐衰微,其力难支戈矛,留于军中,非但无益,反成累赘。为固国本,为强军威,臣斗胆上请,恳望陛下整饬京营,剔除冗弱,以振军容!”
此言掷地有声,瞬间击碎了武官群体之中的慵懒气息,原本还在浅眠中的武将们被惊醒,纷纷睁开惺忪睡眼,聚焦于挺身而出的仇钺身上。
跟这些勋贵老油条字相比,仇钺犹如一股清流,他凭借赫赫战功崭露头角,因此与那些根深蒂固的将领们之间存在着微妙的张力。
平日里,他若安心耕耘于自己的三千营,勤勉治军,众人尚可相安无事,各守其职。
但是他把手伸到五军营和神机营来,那是万万不可的。
一时间,就像是往平静的湖面扔下了一颗水雷,惊起了千层浪,各路勋贵武将站了出来,指责仇钺此举逾越,有拥兵自重之嫌。
欧藏华手执笏板站在文官阵营之中,神情有些惊奇的看着仇钺。
如此直来直往的行事风格,就很有咸宁侯。
仇钺立于朝堂之上,面容沉静如水,犹如一杆长枪,将喧嚣置于身外,任由那些或明或暗的告状声如潮水般涌来,完全不为所动。
在他看来,自己该言已尽言,该陈已尽陈,接下来的,便是静待天子的圣裁,而不是跟这群人打嘴仗。
就在这时,安远侯柳文指着仇钺喊道:“仇钺,你为何不言不语?可是心虚了?敢不敢与某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