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大人请说。”柳文点了点头。
“为什么你手下的人会华山剑法和昆仑剑法?”
“哈”柳文听后笑了一下,才说道:“欧大人不愧是出身江湖门派的人,最关心的还是这些东西。”
“还请柳侯回答我。”欧藏华不在意柳文的贬低,神情依旧。
柳文看着欧藏华,缓缓说道:“可以啊!但我想请欧大人帮我一个忙。”
欧藏华有些好笑的摇了摇头,说道:“柳侯,即便你不告诉我,我也有其他办法查到,只不过多耗费两天时间而已。”
柳文微微皱眉,心里明白欧藏华的话是可行的。
沉默了半响,他才说道:“前朝有个绍敏郡主,蒙古名为敏敏特穆尔,汉名赵敏,是汝阳王的爱女。”
“绍敏郡主奉命剿匪,曾下毒囚禁六大门派高手于万安寺。并且安排了门下走狗与各派高手比武,自己乘机偷学武功。后来这些被她偷学的武功被整理成册,由其兄长王保保带去了北元。”
“我先祖融国公,曾随太宗皇帝北征,大败阿鲁台后,缴获了不少当年邵敏郡主整理的武功手册,其中就包含了华山派和昆仑派的武功。”
“原来如此.”欧藏华心中的谜底揭开了,亏他之前还想着是皇帝赐予了他们家秘籍。
随即又问道:“第二个问题,先帝对安远侯府不薄,柳侯为什么要这么做?”
“先帝的恩情,柳家自然不会忘。”柳文神情一正,很是认真的说道。
“那为何要这么做?”
“为何?”
柳文忍不住笑了出来,“当然是为了重塑我柳家了!太宗皇帝宠爱先祖在各侯爵之上,五次出塞,先祖都跟随,多次有功。正统皇帝追赠为融国公,可谓荣耀加身,今吾欲复其先人之光,岂有错乎?”
“柳侯能说会道,应该来礼部做我这个位置才是。”欧藏华听完后,言语中带着几份调侃。
“欧客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柳文微微皱眉,冷声问道。
“没什么意思,就是瞧不起你罢了。”
欧藏华看着柳文,淡漠的说道:“我正德六年参加殿试,正德八年成为朝廷最年轻的三品官员。其中除了陛下关照之外,最重要的是我在战场上一刀一剑拼杀出来的功绩,足够让我坐到现在的位置。”
“刘六刘七为祸一方,陛下不是没有给过你们机会。”
“试问结果如何呢?京营之士,竟无与之一战之勇,战场上你是退避三舍,玩弄权术你却游刃有余。如此本领,柳侯竟欲以此重塑柳家之辉煌?我甚至觉得,若融国公在天有灵,目睹子孙如此作为,恐怕亦是羞愤难当,深以为耻矣!“
柳文面色骤变,青白交错,指尖颤抖地指向欧藏华,怒斥道:“你!.你血口喷人,你好生无礼!”
“是与不是,柳侯自己心里清楚。”欧藏华说完,站起来身来,懒得再看这种窝里斗的人一眼。
恰好此时,一队人马簇拥着一名宦官走了进来,宦官手里捧着圣旨。
欧藏华见状,心中了然这是正德皇帝对这群勋贵的惩罚来了。
他随即起身,站到一旁,身姿挺拔,神情很是庄重。
“圣旨到!”
“安远侯柳文、宁阳侯陈继祖、忻城伯赵槿、东宁伯焦洵接旨!”
随着宦官尖锐的声音传来,监牢之中的所有人纷纷跪了下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安远侯柳文、宁阳侯陈继祖等等,罔顾京营将士之辛劳,滥施差役,致使将士无暇操练,军心涣散,逃亡者众。尔等不思悔改,反匿其人数,以欺国帑,冒领军饷.官员冗积,滥竽充数者众其罪昭彰,按律当诛。”
“念及尔等先祖,为朝廷之肱骨,功勋卓著,故特赦死罪,然活罪难逃,着令尔等全族流放贵州布政司镇宁州,以儆效尤,钦此!”
“臣等叩谢皇恩!”
安远侯柳文、宁阳侯陈继祖等人声音有些颤抖的接下圣旨。
欧藏华站在一旁,心中有些惆怅,自家老板能在暴怒的情况下保持冷静,以正规的手段把这些蛀虫清理掉,也算是让他有些意外了。
要知道昨天正德皇帝那个状态,欧藏华丝毫不怀疑他会直接命令京营把柳、陈、赵、焦四家给灭门。
第371章 何鉴辞仕
豹房之中,钱宁跪在地上,静静的等待着。
正德皇帝手里拿着锦衣卫收集到的证据,心情有些复杂,何鉴本人没什么问题,可他的管家、书童的确有收受将校军饷之事。
这些人跟他日夜相处,若是说何鉴不知情,正德皇帝是不信的。
正德皇帝思索一阵,对钱宁说道:“送一份情报到何府吧!”
“遵旨!”
次日,何鉴上疏乞求致仕。
内阁之中,三位大佬看着何鉴的折子都沉默了下来。
片刻后,费宏叹了口气,开口道:“出而不忠于君,入而不孝于亲,岂不惭负天地羞七尺之躯哉。昔日之少年,胸怀鸿鹄之志,今已面目全非,成了自己都陌生的模样”
“说起来,大司马也七十有二,也是时候退休了。”梁储摸了摸胡须,悠悠说道。
杨廷和点了点头,只是觉得有些惆怅,这位老臣的退休有些不光彩。
“诸位以为,何人可担任大司马一职?”梁储看向杨廷和与费宏,平和的问道。
费宏思索一阵,开口道:“论军功,太子少保、右都御史彭泽应该提名。”
彭泽虽然出身于陕西兰州卫,可他的祖籍江西吉安府庐陵县,与费宏也算半个老乡。
杨廷和低头不语,梁储从容说道:“彭少保目前还在四川剿匪,不知何时才能回京,恐怕有些不便啊!”
“那梁公以为何人适合?”费宏见此,温和的反问道。
梁储微笑着说道:“兵部左侍郎陆完,在剿匪之时也立下过功劳嘛!”
费宏沉默了下来,陆完当初剿匪不力还被陛下拿出来当例子反驳他们,现在梁储居然打算让他上,着实有些.儿戏了。
不过话说回来,比起彭泽,陆完为人更加圆滑
与此同时,京城南熏坊陆府之中,陆完在庭院之中喂着金鱼,看着池塘里抢食的鱼儿,他目光很是平静,悠悠说道:“竞非唯为生之谋,乃万物之本性也。于竞中胜,则进。于竞中展,则兴。此乃天道自然,非我一人之过。”
从何鉴被揭发何鉴家僮取将校钱之后,他就一直在关注着这件事情的发展,为此不惜耗费重金交好钱宁,反正这种事情他以前也做过,倒也轻车熟路。
钱宁暗示会在今天把证据交给陛下时,他就提前准备了四份厚礼,分别送到了首辅杨廷和、次辅费宏、阁臣梁储以及钱宁府上。
可送礼的书童回来却告诉他,只有梁储知道他送了礼,杨廷和与费宏早早出了门,都不知道这回事。
这让陆完心中有些忐忑,他仔细想来,能跟他竞争的人也不多,杨一清算一个、彭泽算一个、陈金算一个。
但杨一清现在是刑部尚书,兼任的可能性不大。
陈金在江西剿匪表现极差,要不是欧藏华和李承勋腾空出世打了个漂亮的翻身仗,陈金估摸着连太子少保都捞不着。
反倒是彭泽,对他的威胁性太大了。
至于欧藏华.
陆完动作一顿,其才情之卓越,确为朝中年轻一代之翘楚。
可他太年轻了,除非陛下破格垂青,不惜一切的予以扶持,依循往昔惯例,他怕是需要历经十载春秋磨砺,方能稳坐高位,执掌权柄。
十年后,欧藏华也不过三十多岁,依然是正值壮年。
而且兵部情况复杂,他把握不住,不如待在礼部舒服。
再回想起陛下对欧藏华那不加掩饰的喜爱,陆完觉得自己提前示好一波好像也不亏
不知不觉间,手里的鱼食已经扔完了,陆完开口道:“管家,把王东亭的那副《三月帖》,送去欧客卿府上,请欧客卿评鉴。”
站在他身后的管家心中一惊,那王东亭名为王,字元琳,是东晋时期大臣、书法家,丞相王导之孙、中领军王洽之子。
此人工于书法,尤善行书,其家三世以能书闻名。他的书法笔致清秀,潇洒古澹,结体宽博,意态飘逸,有‘东晋风流,犹在眼前’的美誉。
这是陆完找不到王东亭的行书,反倒是一次意外得到了草书《三月贴》,可以说是世间唯一。
傍晚,当欧藏华回到欧府时,一名管事就把白天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他。
欧藏华听后,从管事手里拿过那封书信,打开一看才知道是兵部左侍郎陆完所写。
信中,陆完述说了自己近日偶得一副书法佳作的喜悦之情,并言及自己不善书法之道,难以独赏其妙,故而转交给欧藏华这位书法大家,一同品鉴这难得的墨宝。
随后,欧藏华就看到了那幅《三月贴》。
他眉宇间闪过一抹不解之色,完全搞不懂陆完这番操作的意义何在。
再怎么说也是左侍郎,比他这个右侍郎要高一级。
次日朝堂,关于何鉴大人恳请致仕的消息迅速传开。众人本已做好心理准备,静待圣上依循往例,三请三辞,方显君臣情深。
不料正德皇帝此次一反常态,即刻恩准了何鉴大人的请辞。
大家都是人精,都意识到何鉴大概是犯了什么错误,才会被陛下这般对待的。
紧接着便是兵部尚书的人选,内阁提名了陆完,正德皇帝也没有过多犹豫,仅仅过去了两天,便同意了这项提议。
陆完由此成功跻身大明权力中心,再努力努力,入阁也不是问题。
仇钺没有了制约,至于能够放开手脚的训练京营了。
他完善了京营的训练科目,保证了饮食和休息,不再给京营将士安排工程项目。
在仇钺的努力下,京营总算有了几分不同,至少精气神是上来了。
欧藏华默默的看着这一切,然后带着岳灵珊前往了未央宫皇庄,继续研究他的皇庄经济。
他离开的日子加起来不到十日,刘箐却像是如隔三秋一般,一看到他就紧紧的黏在身边。
欧藏华轻轻拍了拍刘箐的背,温柔的安慰道:“没事没事,我已经回来了,不用担心。”
“我知道,我就是想念夫君了。”
刘箐靠在欧藏华怀里,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赶紧说道:“前些日子有个人来这里找你,说是襄阳故人。”
“襄阳故人?”欧藏华一愣,立刻想起了那个带着他和左冷禅去剑冢的人,好像是叫鲁天成。
“嗯呢,”刘箐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他好像是要去长白山寻一种稀有的药材,所以没有等你回来,就又出发了。”
“原来如此,”欧藏华点了点头,随口询问道:“他有说是要找什么药材么?”
刘箐想了想,说道:“好像是藏春草。”
“这可是大补之物,他找这东西做什么?”欧藏华微微一愣,倒也没有深究
第372章 清宁宫皇庄发展道路
再次返回清宁宫皇庄时,孟昭已经按照欧藏华的要求,整理出了一大片场地,并建好了猪棚。
除此之外,孟昭与卜二娃携手,在县城周遭展开了一场猪仔甄选之旅。
孟昭对于如何选猪仔很是陌生,经常手足无措。但卜二娃却仿佛天生拥有洞察猪仔健康与否的慧眼,一眼便能从众多幼猪中分辨出哪些是茁壮成长的,哪些则是隐疾缠身的。
这份能力,连他自己也难以言喻其奥妙所在,倒是让孟昭相当配合,就是觉得有些可惜,这个能力只能在猪身上用。
得益于卜二娃的独到眼光,清宁宫皇庄最终迎来了近三百头生机勃勃、健康无虞的猪仔,它们被安置在宽敞明亮的猪棚之中,每日只需要吃吃喝喝睡睡。
所以等欧藏华再次来到清宁宫皇庄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一排排井然有序的猪棚,里面回响着此起彼伏的猪仔哼叫声,它们或嬉戏于食槽旁,或悠然自得地躺卧于干草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