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藏华煮着茶，神情平静的说道。
左冷禅张了张嘴，他自己回忆了一下，好像真是这么回事。
他为什么要研究寒冰真气？
不就是因为任我行的吸功大法太过恐怖，才创出这门内功来抵抗的么！
那一段时间，整个江湖都陷入任我行制造的恐慌之中，因为没有人希望自己辛辛苦苦练就的内功成为别人的养料。
“后来任我行失踪，东方不败上台.”
说起这个，欧藏华有些好奇的问道：“说这个，我有点不明白，这位的名字这么嚣张，左师伯怎么忍得了？”
左冷禅老脸一红，半响才说道：“少林方证大师和武当冲虚道长都没觉得有问题，我自然不会自讨没趣.”
“左师伯，说好的坦诚呢？”
左冷禅深呼吸两口，待平心静气后，才开口道：“多年前我曾经在嵩山遇到过一个人，其身法之鬼魅，当得起天下无双四个字。我与其缠斗数十回合不分胜负，让他安然离开嵩山。”
“噢！~”欧藏华了然，感情是已经挨过揍了，难怪人家喊出天下第一时，江湖上没有一个人反对。
“.欧师侄，说这些做什么？”左冷禅看欧藏华一副‘我懂了’的表情，有些僵硬的将话题拉回来。
“这是我让为义收集的魔教近二十年来的行事作风，其中有一个很明显的地方，大概在十二年前魔教作风有些一些变化。”
“左师伯请看，江西于老拳师一家、济南府龙凤刀、汉阳郝家、郑州埋伏等等，有没有一种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感觉？”
“所以，我猜测魔教虽然在江湖作恶不断，却更像是个人的兴趣使然，没有了之前的目标性，也没有了配合，零零散散。因此，才会被我等正道武林逐个击破时，没有支援，更没有魔教高层出面为教众报仇。”
“这种情况不应该出现在一个有着明确晋升通道的门派之中，那么只有一种可能，魔教高层出了问题，导致上下层联系断开。”
“正是这种环境，才让左师伯有时间有精力去琢磨五岳并派。”
“少林武当也有空为各派指导迷津。”
“若是魔教如同五十年前那般团结，那么传承大断不断的五岳剑派恐怕.”
左冷禅看着米为义收集的情报，脑子嗡的一下炸开了，为什么这么明显的线索，他却没有发现？！
这些年来，少林武当一直在宣传邪不压正，所以魔教虽然有天下第一的东方不败，还是被正道武林占据上风。
因此他才开始整合五岳剑派，准备与少林武当抢一抢武林的话语权。
可现在师侄却告诉他，人家之所以让你压着，是因为他在干别的，才没心思管你那根牙签在做什么.
这不可能！
“呵呵呵呵.”
左冷禅冷笑一声说道：“欧师侄未免太涨他人志气，别自己威风了吧！就算魔教团结一致，他们为何不去打少林武当？”
“答案左师伯不是已经知道了么？”
欧藏华喝了一口茶，缓缓说道：“武当真武剑和《太极拳经》都被抢了六十二年，他们冒头了么？到了现在，除了一些年长的前辈，年轻一代还有谁记得？”
“抗魔嘛喊一喊口号就得了，真往前冲，倒霉的是谁呢？六十年前是武当，五十年前是华山，五十年后.”
左冷禅脸色一下就黑了，说好的侠气如虹、红尘作伴、快意恩仇的江湖，少林武当那帮人就这么玩是吧？！
但他很快就冷静下来，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他们为什么这么做？”
少林武当捧出他嵩山，就不怕嵩山做大威胁他们的地位么？
“这个啊”
欧藏华继续说道：“我朝太祖皇帝在河南府设置的僧人管理机构僧录司，一直都是有少林寺僧人兼职。太宗皇帝曾册封武当为大岳，地位高于五岳。本意便是北尊少林、南崇武当，以这两者为天下正道之一二，以身作则，约束武林。”
“事实也确实如此，洪武、永乐、洪熙、宣德四朝，武林井然有序。那么.武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混乱的？”
第104章 天下风云
左冷禅坐在椅子上，杯子里的茶早已冷却。
他不愿意相信，自己努力了这么久，将嵩山派带回巅峰，自己也是正道第三高手。
结果却是别人手里的棋子.
那自己这些年都在做什么？
他不愿相信这么荒唐的事情，所以这套说辞一定有破绽！
欧藏华神情平静的煮着茶，突然问道：“左师伯这些天都在做什么？”
“嗯？”
左冷禅被欧藏华这么一打岔，明显愣了一下，才说道：“前些时日与各派掌门交流，收获颇丰，所以这些日子都在钻研武学。”
“所以，左师伯没有关注少林和武当做了什么，是吧？”欧藏华笑了笑，平和的问道。
“做了什么？”左冷禅神情懵逼的问道：“他们不也在钻研么？”
“不如我们来打个赌吧！赌注就是一本内功秘籍如何？”欧藏华看着左冷禅，温和的问道：“左师伯认为少林和武当，谁会先去找林平之？”
左冷禅有些跟不上欧藏华的思维，这怎么又跟林平之扯上关系了？
不过既然欧藏华问了，他便随口答道：“少林吧！”
“唉左师伯果然慧眼识珠，你赢了。”欧藏华叹了口气，将早就准备好的残缺《镇岳决》递给了左冷禅，说道：“这是衡山派的镇派之宝，左师伯练成之后，再还给我就是。这件事你知我知即可。”
这玩意儿怎么说呢？
缺的那几页太关键了，即便欧藏华把《衡山心法》和《五龙同朝神功》都拉倒满级，想把《镇岳决》补全依然需要耗费他大半年的时间。
他现在哪来这么长的休闲时间？
而且补全之后也达不到《五龙同朝神功》的高度，对欧藏华来说实在有些鸡肋。
与其放在自己手里吃灰，不如交个一位天才，等对方补全了，拿回来进行二次修改后，再交给门派弟子修炼就是。
毕竟借鉴可比填坑简单多了。
“.好.”
左冷禅一脸懵逼的接过来，这就到手了？
太简单了吧！
他下意识翻开看了看，还真是一门高深的道家内功心法。
就在这时，米为义走了进来，拱手道：“大师兄，林镇南林镖头求见。”
“请他进来吧！”
“是。”
片刻后，林镇南走进了芜园，看到院子里的两人，拱手行礼道：“草民见过欧御史。”
“林家主不必客气，请坐吧！寻我有何事？”欧藏华笑着摆了摆手问道。
林镇南摇了摇头，开口道：“谢欧御史，不过坐就不必了，草民是来跟欧御史辞行的。前些日子，少林、武当、峨眉先后来找过我家，希望平之能够拜入他们门下。我们一家三口商量之后，决定拜入武当。”
“我们觉得少林俗家弟子能学到的东西不多，峨眉又太远.所以选择了武当。欧御史成亲那日，平之就跟着武当派众师兄弟一起去吃得酒，然后一同回了武当山。我们夫妇二人留在衡山县，就是想亲口跟欧御史道声谢。”
说着，林镇南就打算给欧藏华磕个头。
欧藏华赶紧扶住了他，和颜悦色的说道：“林家主不必这般客气，谢意我心领了。对了，恭喜林家主，希望林少爷能学有所成，正道武林终究得靠他们啊！”
“多谢欧御史看得起，也祝欧御史与欧夫人百年好合、儿孙满堂！”
让米为义送林镇南出去之后，欧藏华才看向左冷禅。
而左冷禅这时候也反应了过来，抬头看着欧藏华说道：“所以，欧师侄那日故意那么说，是在试探各家的反应，对吧！”
欧藏华是翰林院编修，乃天子近臣。
武林中除了衡山派以外，其他门派跟他关系都只有那样。
这种情况下，他主动释放出一个善意的信号，对于在场的众人来说，何尝不是一次机会呢？
就像欧藏华曾经说过的，先淡后浓、先疏后亲、先远后近，为交友之道。
“我原本以为，左师伯和岳先生也会去的。”
欧藏华平静的一句话，却给左冷禅造成了成吨的暴击，他当时也想到了欧藏华有意照顾林平之，却没往深处想，转而就被‘以武会友’大会吸引了注意力，将什么林平之抛之脑后。
“所以左师伯发现了么？”
“什么？”
“少林反应最快，武当是跟在后面摸着少林的头走，峨眉只是个凑数的。”
左冷禅阴郁的表情差点没绷住，冲虚道长摸着方证大师的头走路，这画面莫名有种喜感。
心中的郁闷之气就此消散，左冷禅谦虚的问道：“那依欧师侄的看法，五岳剑派该何去何从？”
“这话应该我问左师伯才是，你打算将五岳剑派带到何处？”欧藏华平和的说道：“毕竟现在左师伯才是五岳盟主，为五岳剑派着想，本就是左师伯的分内之事。”
五岳盟主是做这个的么？
左冷禅表示他从来只为嵩山着想，可没想过其他四派怎么办。
不过今天接受的东西有点多，让他一时间脑子里一片混乱，他需要一些时间好好思索一番才行。
想到这里，左冷禅便一口闷了杯子里的已经冷却的茶水，朝着欧藏华拱了拱手说道：“今日多谢欧师侄指点迷津，我受益颇多，请欧师侄给我一些时日思索。七日之内，我给欧师侄一个答复。”
“那我就静待左师伯的佳音了。”欧藏华笑了笑，神情友善的说道。
目送左冷禅离开后，欧藏华便起身去寻刘箐，不知怎么的，成亲之后更喜欢粘着她了。
与此同时，一道八百里加急的军报被送入京城。
正德皇帝还在无聊的听着伦文叙讲课，突然听到太监汇报，内阁今日值班的三位阁臣一同前来了。
得到允许后，李东阳、杨廷和、刘忠三人走了进来。
李东阳拿着一份奏报，开口道：“启禀陛下，江西按察副使周宪与其子周干误中乱贼奸计，以身殉国。”
“拿给朕看看！”正德皇帝神情一凝，这个周宪他记得，曾经做过刑部主事，正德元年还平定了马脑砦及仙女峰、鸡公岭诸寨，先后斩获千余人，是一个能文能武的人才。
李东阳立即递上奏报，正德皇帝打开看了起来。
原来周宪误信了间谍的话，以为乱贼缺粮，便联合其余各部围攻乱贼，前后三战，敌军退却。
周宪便跟儿子周干率先登城，哪知敌军下木石如雨，朝廷军队眨眼间溃败。周宪本人头部中刀，血流满面，左腿中枪无法行走，周干想前往营救，却力战堕崖而死。
周宪重伤被俘后骂不绝口，最终被乱贼残忍支解。
“唉是个勇猛之人，赠按察使，赐祭葬，谥节愍.他还有儿子么？”正德皇帝看向李东阳问道。
李东阳当即拱手回答道：“回陛下，周宪尚有三子在世，分别是周金、周纨、周春。”
“好啊！朕的忠臣没有绝后，那就荫一子吧！李卿、杨卿、刘卿以为如何？”正德皇帝松了口气，便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陛下圣明！”三位阁臣没有异议，这是对忠臣该有的态度。
“这帮乱贼越发无法无天了！”正德皇帝目光一冷，语气凝重的说道：“决不能让周家父子白死.”
第105章 什么天下无敌？
宁中则走进客栈的小院子里，看到自家夫君依然在研究剑谱，便走过去询问道：“师兄，欧师侄的昏礼已经结束快七日，我们是不是应该回华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