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侠世界刺客行 第116节

  风清扬顺着他手指也望向崖顶,却是横眉冷视:“那些武学确实与五岳剑法有关,但岳不群把消息散播出去,应当是另有谋划,他可能是居心不良。”

  黄四喜顺口道:“既然前辈知道岳掌门另有居心,怎么不出面干涉?”

  风清扬哼了一声:“他岳不群已经五六十岁,难道还让老夫去教他怎么做人,怎么做事?况且他是气宗掌门,老夫是剑宗之人,气剑两宗早就分家,老夫也管不到他。”

  风清扬退隐江湖数十年,早就不问世事。

  原著里风清扬除了传授令狐冲《独孤九剑》现身一次,往后再未在华山露面,哪怕华山派弟子接连横死,五岳剑派在思过崖自相残杀,风清扬俱不过问。

  其实黄四喜并不觉得风清扬不过问有什么错,毕竟风清扬是将近百岁的老人家,半只脚已经踏进棺材,正该终养天年,难道还让风清扬继续出来给华山派呕心沥血?

  风清扬也知道黄四喜谈起岳不群的用意。

  他直接表态:“如果岳不群因为一己之私为祸外派,那他因此而死也是咎由自取,包括令狐冲在内,就算华山派因他们而灭,老夫也不会管。”

  黄四喜听他并不庇护令狐冲,颇觉意外:“令狐冲与岳不群可不一样。”

  风清扬忽然叹息:“师徒如父子,又如何可以分得清呢。”

  他向黄四喜讲起一件往事:“当初老夫传授令狐冲剑法时曾经问他,对付卑鄙无耻之徒,应该用卑鄙无耻手段,对付正人君子,应该用什么手段?

  令狐冲说:‘就算他真是正人君子,倘若想要杀我,我也不能甘心就戮,到了不得已的时候,卑鄙无耻的手段,也只好用上这么一点半点了’,黄少侠,你觉得令狐冲的回答如何?”

  黄四喜努努嘴角:“令狐冲不受武林规矩,门派教条束缚,逍遥洒脱,随心而为,这没有什么错!”

  风清扬所讲正是令狐冲的写照,其实也是风清扬的写照。

  原著里两人也有类似情怀抒发,大丈夫行事,爱怎样便怎样,行云流水,任意所至,不被礼教道义所羁绊。

  前不久令狐冲了活命,听从任我行与向问天的建议,前往少林寺避难,祸水东引,导致东方不败发动正魔大战。

  这种事不是正人君子所为,但令狐冲从不觉得自己是正人君子,他也不在乎外人怎么评价,一生只求活的洒脱。

  他救任我行与向问天同样是这个道理,他不在乎任我行与向问天是不是大魔头,反正我行我素,我开心就好。

  黄四喜心想,这个江湖里的武林人物,原本就不是在追求侠义,而是在追求无拘无束的潇洒。

  其实人生百态,有些江湖人坚守侠之大者为国为民,有些江湖人痴迷武学至高一代宗师,也有江湖人遵照本心放荡不羁,他们各有各的精彩。

  风清扬道:“老夫赞同令狐冲随心而活,也赞同他逍遥自在,但如果他任意妄为,害苦了别人,那他也必须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老夫听闻令狐冲无端营救魔教右使,释放魔教前教主,导致正派险些覆灭,他行为与其师没有什么两样,将来他若被正派联手报复,那也是他自食其果,怪不得旁人。”

  风清扬的态度就是这样,各人行为,各人负责,华山派门徒做出什么样的行为,那就自己去承担什么样的后果。

  风清扬不会去给华山派擦屁股。

  他最后对黄四喜说:“老夫传音给黄少侠,来这里见面,仅仅是为了证实黄少侠的身份,老夫受恩于古墓派,希望把《独孤九剑》还给古墓派传人,现在心愿已了,老夫也该继续归隐!黄少侠,不管你打算怎么对付岳不群与令狐冲,老夫俱都不会插手!”

  黄四喜却道:“岳掌门与令狐冲将来如何行事,那是他们自己的选择,我一概不会理会!”

  黄四喜觉得自己做的已经足够多,东方不败已死,任我行也已经被关押,岳不群完全没有必要再去争夺五岳并派的权势。

  倘若岳不群仍旧对权势念念不忘,挑动五岳派内讧,令狐冲又不管不问,最终导致宁中则与岳灵珊惨死,华山弟子也死于非命,那也是他们咎由自取。

  黄四喜朝风清扬拱拱手:“风前辈,今天有幸与你切磋会晤,我受益良多,希望风前辈延年益寿,将来还有再见之日,咱们后会有期!”

  他说完背起重剑,转身离开山谷。

  风清扬望着他的背影,哑然失笑:“小友希望老夫延年益寿,老夫又何尝不想?老夫真愿二三十年后,还能与小友再度切磋啊,哈,哈哈……”

  这位风老前辈,也随着笑声飘然远去,隐入深山之间。

  黄四喜出了山谷,来到思过崖的山脚时,赫然发现任盈盈正坐在一块岩石上,独自等待。

  她见黄四喜从山谷出来,立时起身,笑吟吟问道:“黄大哥与风清扬前辈叙完话啦?”

  黄四喜颇奇:“你怎么知道是风前辈在召我见面?”

  他刚才与风清扬会武时,始终在留意山谷外的情况,他与风清扬都没有发现任何偷窥者。

  所以任盈盈绝对没有在现场。

  “我是猜的!”

  任盈盈笑道:“这华山之间,恐怕只有风清扬前辈有这样的威望,能让黄大哥不加犹豫赶去见面。”

  

  她心里笃定黄四喜与风清扬在山谷会面,却强压下了好奇心没有进入山谷,她下了思过崖后就坐在山脚,耐心等候黄四喜回来。

  黄四喜望了望崖顶,又问她:“你怎么独自下了山,山崖上的遗迹武学你都看完了吗?”

  任盈盈摇头:“那些都是五岳剑派的武功,我并不感兴趣!刚才上山后,五岳剑派为了观摩遗迹武学差点打起来,方证大师出面阻止了他们内斗,还道那些武学是神教十长老所留,武学理应归还日月神教,方证大师竟然让我收回那些武学,今后五岳剑派谁想修炼,就向我请教!”

  黄四喜道:“你是怎么回应的?”

  任盈盈凝视黄四喜:“我对他们说,‘日月神教已经解散,我代表不了神教,但既然方证大师开口,我也不能推卸责任,不如这样,遗迹里只有五岳剑派的武功,就把各派武功还给各派,大家都不要染指外派武功,相安无事岂不更好?’黄大哥,你觉得我这么处置是否妥当?”

  黄四喜点头道:“你把五岳剑派武功传给各派,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但你观遍遗迹里的所有武学,他们会不会担心你把这些武学外传出去?”

  任盈盈嫣然一笑:“他们何止是担心,这些武学包括了他们五派的剑招破法,一旦外传出去,他们武功就形同虚设,但遗迹最先是被华山派打开,岳不群在发送请帖之前,肯定已经把遗迹武学观摩纯熟,华山派也可能把遗迹武学外传,他们不能防范我一个人。”

  黄四喜追问:“那这件事最终是如何解决的?”

  任盈盈抿了抿嘴:“事关五岳剑派武学,他们也没有太好的解决办法,方证大师与冲虚道长在尽量斡旋,料想是打不起来,我见他们争吵激烈,觉得甚是无趣,就独自下了山!黄大哥也要去斡旋吗?”

  黄四喜摇手道:“这是他们正派私事,让他们自行解决,我就不去凑热闹了!在少林寺时,你说要去武当山给向问天捎一些话,正好我也要去鄂省一趟,咱们这就出发吧!”

  武当山与襄阳剑冢相距并不远,只有百多里的路程。

  任盈盈见黄四喜要陪她一起前往武当山,赶紧说道:“我爹爹被关押在杭州西湖十二年,幸得向问天与令狐冲营救才能脱困,他心里一直感激两人援助之情,就把所修神功《吸星大法》相赠,我此番来华山,是要给令狐冲送递《吸星大法》!

  不过向问天已经被冲虚道长废掉武功,即使给了他《吸星大法》,他也练不成!黄大哥,我爹爹决定出家为僧,他心意已决,再无重出江湖的念头,他委托我给向问天捎话,只是让我探望一番,以尽老友情谊!”

  任盈盈是真心希望任我行不要在涉足江湖之事。

  半年前正魔大战,双方俱无损伤,任盈盈觉得这是最好结局,她本身是沉静大度的性情,并不对绿竹翁、曲洋等魔教长老临阵脱逃的行为耿耿于怀,自然就没有兴师问罪的想法。

  现在江湖上天下太平,她希望可以一直太平下去。

  黄四喜朝她说道:“你爹爹要尽老友情谊,这是人之常情,你想传递什么话,大可去传,我不会横加阻止!反正过不多久,我要远赴海外,今后可能都不会再回来,你爹爹将来想要怎样,我想管也管不着了!”

  任盈盈不明白这番话是什么意思,心想黄大哥声望正隆,为什么会有远赴海外的念头?

  这天她跟随黄四喜离开华山,南下鄂境而去。

  两人先抵达武当山,见了向问天一面,随后继续南行,前往襄阳城外。

  黄四喜按照风清扬提供的位置,顺利找到了剑冢所在。

  他先进入一座荒山石洞,这座洞窟是昔年独孤求败的埋骨之地。

  原本洞中立有一座石坟,昔年独孤求败在洞内谢世,暴尸洞中,与他相伴的大雕叼来石块,压在独孤求败的尸体上,继而筑成一座坟墓。

  不过两百余年过去,石坟早就荡然无存,唯独石洞洞壁上,仍旧残留着昔年独孤求败的遗迹。

  ‘纵横江湖三十余载,杀尽仇寇,败尽英雄,天下更无抗手,无可奈何,惟隐居深谷,以雕为友!呜呼,生平求一敌手而不可得,诚寂寥难堪也!”

  下面落款是:‘剑魔独孤求败!’

  这几行石壁字迹久经风雨,已经模糊不清。

  当年风清扬误入剑冢时,曾经来过这里,他使用佩剑重刻字迹,这才使独孤求败的遗言残存至今。

  任盈盈不知道独孤求败是谁,瞧见石壁遗刻后心有震撼,忍不住问道:“这位前辈以剑魔自称,剑法想必已经登峰造极了罢?”

  黄四喜道:“何止是登峰造极,他欲求一败不可得,自然是打败天下无敌手。”

  独孤求败纵横一时,当世无敌,却也是恃才傲物之辈,独自在荒山洞窟里寂然而终,以致于武林中没有流传他的多少名声事迹,全靠有缘人途径此处,才能继承他的旷世武学。

第148章 玄铁百炼决

  从埋骨独孤求败的山洞出来,黄四喜与任盈盈继续朝山后走去。

  两人穿过一片苍翠树林,停在一座峭壁底下。

  这峭壁宛如刀削斧劈,甚是平整,远观好似一座极大屏风,冲天而起。

  “黄大哥你看,那壁上刻有石字。”

  峭壁中部离地二十余丈高的位置,悬放一块三四丈方圆的巨石,好像一座崖间平台,上面刻有‘剑冢’两个石字,由于字迹很大,及远也可以看清。

  不过峭壁上寸草不生,光秃秃全是平滑岩石,没有手脚攀岩的借力点,单靠轻功绝无可能爬上那么高的平台。

  任盈盈举头仰望,奇道:“崖间既然刻了字,以前肯定有人爬上去过,他们是怎么做到的?难道世间真有轻功可以跳至二十余丈的高度?”

  “不可能!就算独孤前辈复生,也无法凌空跃高十丈,二十余丈就更不用提!”

  天下轻功武学多种多样,但肉体凡胎存在极限,像黄四喜这样的绝顶高手,他现在全力施展‘攀云乘龙’,也仅仅可以平地跃高四五丈。

  至于当年独孤求败是如何登上二十余丈高的峭壁平台,其实很简单,先使利器在壁上开凿洞坑,层层排列朝上凿坑,手脚扒着坑口就可以攀岩上去。

  只是年深日久,洞坑积泥,坑口已经全部被磨平,肉眼已经瞧不出来,必须贴着峭壁一点点摸索,才能把坑口全部挖开。

  黄四喜觉得寻找攀岩口太耗时间,就去附近树林里裁截柳枝,编织两条十余丈长的绳索。

  任盈盈见他提着绳索回来,不解道:“只有绳索,没有钩子,怎么把绳端抛到剑冢里?”

  况且剑冢离地二十余丈,真就在绳索上绑了铁钩,也无法把铁钩抛到顶。

  黄四喜笑道:“我的绳子不需要钩子!”

  他的绝技是‘神仙索’。

  只见他扬臂一抛,绳索被灌注真气,贴着峭壁腾空,宛如一根笔直细柱。

  他抓着细柱朝上一蹿,身子瞬间跃高数丈,眨眼就爬到了绳顶。

  不过这条绳索只有十余丈长,即使伸展到顶,也仅仅抵达剑冢的一半高度。

  黄四喜就拔出身背重剑,横着剑身,插入峭壁,剑刃没入大半,成功搭建一个受力点。

  随后黄四喜把绳端绑在剑柄上,以重剑作为中转桥梁。

  以黄四喜目前的武学修为,他把‘神仙索’施展到极限,最多只能拔高十余丈,如果他可以让绳索一次性腾空二十余丈,直达剑冢位置,自然不需要搭建中转这么麻烦。

  这也是无奈之举。

  黄四喜绑好绳端,双脚站在剑刃上,解下腰间的另外一条柳绳,继续运转‘神仙索’。

  这一次,黄四喜借助‘神仙索’腾空到顶后,直接跃入了剑冢内。

  他见剑冢边缘摆放一堆石块,就把绳端绑在石块上,随后朝崖下喊道:“上面已经安全了,你要是也想来玩玩的话,那就爬绳上来罢。”

  任盈盈难忍好奇,心想这处武林遗迹前所未闻,不瞧一眼肯定是大大遗憾。

  她就抓着绳索朝上攀岩,由于她施了轻功,身子甚是灵巧,犹如鸟儿上飞,眨眼就入了剑冢。

  可惜剑冢内的情况与她想象中大相径庭,除了散落一地的碎石外,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既然叫做‘剑冢’,为什么不见一把剑?黄大哥,难道这里原本是铸剑之处?”

  “只是埋剑之地!”

  黄四喜手指碎石:“本来这里堆砌了一座剑坟,坟内埋了三柄宝剑,但那是两百年前的往事,时至今日,剑坟早就塌毁,宝剑也已经遗失。”

  任盈盈心想原来这座剑冢是两百年前的遗物,怪不得这么荒废。

  她随意打量剑冢环境,不经意间发现碎石底下,貌似显露有石刻字迹,旋即抬脚一踢,把地面清理干净。

  她又甄别细看,嘴里念道:‘凌厉刚猛,无坚不摧,弱冠前以之与河朔群雄争锋。’

  这是第一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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