蜂群数量足有数万头,黑压压盘旋在竹林小路上空。
黄四喜与童姥内力深湛,可以透过蜂群探听小路尽头的情况。
只见蜂群后边,坐落有几排竹屋,屋前空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几具尸体,尸体中间或站或坐了几个人影。
丁春秋与段延庆飞跃在尸体外围,正在激烈恶斗。
王夫人站在战场边缘,目露怨毒的高喊:“爹,你不要杀了这个丑鬼狗杂种,生擒了他,我要把他碎尸万段,给段郎报仇!”
丁春秋已经试出段延庆的武学修为,距他仍有一定差距,拿下段延庆不是难事。
但丁春秋暂时没有出全力,他一边与段延庆交手,一边朝王夫人喊道:“阿萝,你娘疯啦!数月前她跑到星宿海,使用《北冥神功》把我门下弟子的内力全部吸空,若非我跑得快,她连我一块吸!等她将来再来中原,你要给爹个面子,劝一劝你娘,咱们总归做过一家人,她怎么可以如此六亲不认?”
王夫人撇撇嘴,回道:“她贪图西夏皇妃的身份,眼里根本没有我这个闺女,否则当年她不会把我扔在姑苏,几十年不来看我!如果她再来中原,说不定她连我内力也一块吸走,我可没有把握劝住她!”
丁春秋嘿嘿一笑:“只要你愿意劝就行,倘若真的劝不住,爹肯定不会怪你!”
王夫人显得很不耐烦:“我肯定帮你劝,你放心好啦!快擒住这个丑杂种,我非活剐了他不可!”
当年丁春秋与李秋水私通,暗算了无崖子后,两人带着年幼的王夫人逃到姑苏隐居。
不过数年以后,李秋水就厌倦丁春秋,独自前往西夏做了皇妃。
丁春秋等王夫人成年后,也离开姑苏前往星宿海,王夫人正是在这期间认识了镇南王段正淳,结下一段情,怀上了女儿王语嫣。
由于段正淳发妻刀白凤不允许他纳妾,他就离开王夫人回了大理。
王夫人怀孕在身,被迫嫁给姑苏王氏公子,也就是慕容博发妻的亲弟弟。
王夫人生性偏执,恨极段正淳始乱终弃,于是耗费十余年心血培养‘醉人蜂’,就是为了对付段正淳。
数日前王夫人得知段正淳在小镜湖隐居,就携带‘醉人蜂’前来,途中与丁春秋重逢,她就陪同丁春秋一道赶来。
谁知她到了小镜湖一看,发现段正淳竟然被四大恶人里的段延庆给打死。
王夫人顿如疯了一样,请丁春秋擒拿段延庆。
王夫人深知丁春秋的武功修为,拿下段延庆不是问题。
但是不等丁春秋与段延庆见出胜负。
王夫人发现‘醉人蜂’突然脱离她掌控,‘呼!’的一下飞离竹林小道,盘旋在了数道人影上空。
王夫人尚未看清几人模样,只见一道白影劈空射出,直冲丁春秋而去。
丁春秋瞧见白影闪现,嘴里急道:“白虹匕首!”
他跃身想要躲避,但是这柄水晶所制、通体晶莹、长不逾尺的匕首突然半空转向,一击扎入他面门。
他一声也未吭,便从半空跌落,瘫毙在了地上。
第262章 星宿三宝
黄四喜施展天外飞仙,一招击倒丁春秋。
此时正与丁春秋交手的段延庆,发现丁春秋猝然瘫倒地上,面门插着一柄晶莹匕首,显然已经一击致命。
段延庆眼见强敌伏诛,心间没有快意,反而惊骇莫名。
他急想这是谁在发招?竟连凶名赫赫的星宿老怪都不是一合之敌。
刚才他与丁春秋恶斗上百招,招招险象环生,他根本没有斗败丁春秋的能力,黄四喜可以一招击杀丁春秋,杀他肯定也是易如反掌。
他就没有扭头细看黄四喜容貌,立即撑起腋下的两根细铁杖,灌注内力朝地面一磕,‘叮叮!’两响,他身形已经腾至半空。
他担心黄四喜也对他发射飞剑,就试图跃上屋顶,先远离黄四喜,等占据了安全位置后再思对策。
但黄四喜一招发出,天山童姥已如鬼魅般欺近段延庆。
段延庆立即横起铁杖,把一阳指力灌于仗尖,急点童姥的上身要害。
“咦?你这丑鬼怎么把大理《一阳指》给练到铁棍上啦!”
童姥察觉到段延庆指力袭来,脸上露出讥讽之色,单掌运起《天山折梅手》,顺着铁杖前削。
待她手掌靠近段延庆尺许距离,手腕转个小圈,往杖端一抓,段延庆顿觉一股怪异力道袭遍手臂,‘啪!’的一响,铁杖已经脱手,被童姥给夺了去。
只见童姥握着铁杖,反手一指,杖尖点在段延庆胸口,劲气从杖尖疾吐出来,宛如气箭似的,霎时洞穿段延庆身体,从他后背射出一道血泉。
段延庆内腑同时受到仗力震荡,心脉俱碎,他只觉浑身力消,悬空掉落,背摔在地面后,再也爬不起来。
童姥出手宛如疾风,也就眨眼功夫,段延庆已经被重创在地上。
这时王夫人李青萝才从惊愕中缓过神,她望着丁春秋的尸体,失声尖叫:“爹!”
童姥翻空一跳,落在王夫人身侧,抬手就是一巴掌:“你爹是无崖子!当年丁春秋把你爹打落山崖,你竟然认贼作父,当真是一点脸都不要吗!”
王夫人性情泼悍,她挨了打,反手就朝童姥脸上扇回了过去,边骂:“我乐意认贼作父,谁让你这矮子来多管闲事!”
童姥见王夫人这么莽,随即打出一道指气,点住了王夫人的膻中穴。
王夫人立时定身,再也动弹不得,她知道自己武功远远不如童姥,却并无惧怕。
她冷视童姥:“我爹以前讲过,无崖子有位大师姐,天生就是侏儒,是不是你这矮子?”
“还叫丁春秋做爹?”童姥大怒,劈空又掴了王夫人一掌:
“亲爹都不认,你比李秋水那老贱人更狠毒!”
“谁把我养大,我管谁叫爹!”王夫人不怒不火,只是冷冷瞧着童姥:
“丁春秋从小养育我,没有半点对不起我!无崖子管不住自己老婆与徒弟,事先也不把我安置妥当,他被打下山崖死的痛快,反倒害的我从小孤苦伶仃,一个人在姑苏受人欺辱,他有什么资格做我爹!”
童姥听见这番心声告白,脸上怒气顿消。
她忽然发觉,无崖子、李秋水与李青萝这一家人,个个都是自私凉薄,全都只顾自己。
她完全没有必要再去念及与无崖子的同门情谊。
她随即向王夫人透露:“当年无崖子掉下山崖并没有死,而是摔成了残废,一直隐居在擂鼓山!这小贼隐居了整整三十年,期间从未想过找你,他常年让苏星河给他挑选传人,但即使传人,他也没有考虑过让你这个女儿去继承,他确实不配做你爹!”
王夫人脸庞微微发颤:“他真的还活着?”
童姥冷笑:“他把一身功力传给了你女儿王语嫣,传完就死啦,这是半年前发生的事,你女儿没有告诉你?”
王夫人木然:“嫣儿已经有半年没有回过曼陀山庄,我一直见不到她!”
童姥语调陡然提高,大声训斥:“见不到她,你为什么不去找她?她是你亲生女儿,失踪半年你竟然不管不顾,反而跑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私会旧情人!你这个贱女人,真是与你娘一个模子刻出来!”
王夫人被骂的面红耳赤,再次尖叫起来:“我娘早晚会杀了你这矮子,你等着罢!”
童姥扬起嘴角:“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先杀了你吗?就是为了利用你,把你娘给引来!”
王夫人顿时哑火。
童姥也不再理她,转身走向黄四喜。
赵钱孙与谭公谭婆全都站在黄四喜身后,三人瞧见童姥走过来,纷纷抱拳见礼。
刚才黄四喜一招击杀丁春秋,虽然童姥未能一招杀掉段延庆,却把段延庆打的重伤不支。
赵钱孙三人武功连段延庆都不如,他们与段正淳处在同一级别,绝对不是童姥的一合之敌。
三人现在已经深信,童姥就是九十余岁的武林前辈,江湖上武功能够胜过童姥的高手寥寥无几,能胜过黄四喜的高手,恐怕一个都没有。
三人想到这里,再次望向黄四喜与童姥时,目光里已经多了敬畏之态。
此刻黄四喜正站在丁春秋尸体旁边,才把白虹匕首取出来,擦拭掉了血迹。
童姥知道白虹匕首是李秋水的佩刃,当日在少林寺内,李秋水使用白虹匕首偷袭黄四喜,被阿朱舍身拦截,事后被黄四喜收在了身边。
黄四喜把白虹匕首插回腰间,又垂头一看,发现丁春秋手腕上缠着几团微细透明的丝线,上面浮现有丝文。
他就把丝线摘了下来。
这是丁春秋的遗物,记载有丁春秋的内功心法与《化功大法》要诀。
童姥见黄四喜这般看重丝线,在旁介绍道:“这是‘星宿三宝’之一的‘柔丝索’,以星宿海旁的雪蚕之丝制成,这种雪蚕丝异常坚韧,又透明无色,最适合用于偷袭。
如今丁春秋已死,星宿海也会沦为无主之地,小阿四你要是想要雪蚕丝,我立即派遣宫里丫头去星宿海采集!”
黄四喜主要是为了丁春秋的几十年内力。
不过当初在无量玉璧洞府里,黄四喜曾经找到一枚棋子与一柄缺少琴弦的古琴。
最近数月,黄四喜一直待在山村推演降龙掌招,始终没有给古琴补弦,丁春秋的‘柔丝索’非常合适。
他丈量了下‘柔丝索’长度,大约有七八丈,应该够用了。
他就提起‘柔丝索’,朝童姥举了举:“我先用着看,如果将来有缺失,到时再麻烦姥姥。”
童姥展颜一笑:“你跟姥姥客气什么,又不是什么矜贵之物!”
她私下会交代宫女,提前去办这件事。
黄四喜收起‘柔丝索’后,又问童姥:“我知道星宿派有一座神木王鼎,也是星宿三宝,还有一宝是什么?”
“最后一宝是三笑逍遥散,当然也有江湖同道说是马屁!”
童姥面有嘲色:“星宿派弟子个个擅长拍马屁,全是马屁精,丁春秋最喜欢被吹捧献媚,不过他这次前来中原,怎么没有带一个弟子?难道真如他刚才所讲,弟子全被李秋水给吸空了内力?”
“应该就是这样!”
黄四喜知道丁春秋最讲排场,既然他身边没有弟子服侍,那就说明他的星宿派已经被李秋水给连窝挑掉。
天龙原著江湖里,星宿派三宝之一的神木王鼎是被阿紫给盗走,阿紫逃离星宿海后前往中原,首次现身就在小镜湖。
但黄四喜并不清楚阿紫有没有逃过李秋水的吸功。
想到这里,他转去查看段正淳等人的情况。
他扫视一瞧,发现段正淳、秦红棉、阮星竹全部中了剑伤,都已经绝了气息。
段誉、刀白凤、木婉清、阿碧,还有镇南王府的四大家臣,各自中了‘悲酥清风’剧毒,全身酥软,瘫倒地上动弹不得。
这种毒气是通过眼睛侵入体内,中毒后泪下如雨,毒质侵体越久,双目越发刺疼,直至睁不开眼。
先前阿朱已经过来,取水给阿碧擦拭眼睛,段誉听见阿朱声音,他急忙告诉阿朱,‘悲酥清风’是段延庆所放,解药肯定也在段延庆身上。
阿朱见段延庆胸口裂开一个血窟窿,汩汩朝外冒着血,根本就止不住,她猜测段延庆刚才被童姥打倒时,穴道也被童姥点住,否则段延庆应该给自己疗伤才对。
阿朱就壮着胆子走到段延庆身边,摸出几个药瓶,她也不知道哪个是解药,打算去找黄四喜请教。
结果一转头,发现黄四喜已经走来身边。
赵钱孙与谭公谭婆也跟在一旁,他们接过几个药瓶,甄别了解药后,分别给段誉几人解毒,不让阿朱继续辛苦。
阿朱脸上忧色明显,她颤声问黄四喜:“黄大哥,到底哪一位是我爹爹妈妈,他们在不在这里?”
她最怕那几具尸体里边有她亲生父母。
黄四喜没有回答她,而是走到段正淳身边蹲了下来,拾起段正淳手腕,把起脉。
阿朱也不敢多问,她默默跟着黄四喜,开始煎熬苦等。
她见段正淳身边躺着两个中年女子,就仔仔细细打量两女容貌。
那个绿衣女子是鹅蛋脸,容颜秀丽,嘴角边似笑非笑,看去甚是温柔。
那个黑衣女子则是尖尖的脸蛋,双眉修长,相貌更美,不过黑衣女子神色紧绷,看去比较严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