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怪人在天下会应该有些地位,驻守关隘的武士恭敬送他出关,等他远离隘口,武士们仍在殷勤朝他喊话:“文丑丑先生慢走,属下职责在身,恕我们无法远送!”
黄四喜听见‘文丑丑’的名号,心想:“这人是雄霸的心腹助手,掌握有不少雄霸的机密,也许他清楚绝世好剑藏在什么地方!”
黄四喜打算拷问文丑丑,就先不入关,而是悄悄尾随在文丑丑身后。
等文丑丑途径一片隐蔽竹林时,黄四喜决定现身抓捕。
文丑丑是独自在山林间赶路,他原本就在眼观六路,密切留意着附近动静,他察觉到一股热浪忽然从身后袭来,却是看也不看,立即高高跃起,先逃为上。
但黄四喜早有防备,他骑着火麒麟向文丑丑发起冲锋时,手里提前握住了白虹匕首与小龙泉,他见文丑丑利索施展轻功,便左右夹攻,运起‘天外飞仙’。
文丑丑‘啊!’的一声惨叫,回坠地面。
他左肩后插着白虹匕首,右膝窝上插着小龙泉,都非致命伤,却能阻止文丑丑逃脱。
文丑丑发觉自己连对手的暗器都躲不过去,这说明对手武功比自己强的多。
他不等黄四喜近身,先哀声求饶:“大爷饶命,小的投降!只要大爷愿意给小的一次活命机会,小的刀山火海肝脑涂地!”
他目光望去,瞧见黄四喜骑着一头巨兽迎面走来,脑海里立即想起在天下会典藏里看过的一头瑞兽图案。
他马上堆起谄笑:“大爷你就是一掌打死秦霜那恶棍,为民除害的麒麟大侠罢?小的参见麒麟大侠!大侠你缺不缺牵马执鞭的兽仆,小的粉身碎骨愿意效劳!”
他在天下会的职务就是溜须拍马,谄媚奉承的话语自然是说的老练之极。
黄四喜努了努嘴,问他:“你好像是看着秦霜长大的,交情应该不错,秦霜丧命在我手上,照理你应该找我报仇才对罢?你却张口称呼人家为恶棍,这翻起脸来,真是比翻书还快呀!”
黄四喜在码头掌毙秦霜的消息,肯定已经传入天下会总坛。
若非雄霸要准备与剑圣的决战,恐怕会亲自下山追杀黄四喜,倒不是雄霸与秦霜的师徒情谊有多深,而是天下会作为江湖第一大门派,堂主被人在大庭广众之下给打死,这也是在打雄霸的脸面。
为了天下会的威望不坠,雄霸必定会给秦霜报仇。
文丑丑长吁短叹:“大爷,小的已经不是天下会的人啦,小的现在已经彻底脱离天下会!否则小的身为帮主亲信,怎么会独自一人外出,而不携带护卫?小的其实是在逃难避险!”
“你逃什么难?”
“哎!帮主雄霸不好侍候,所谓伴君如伴虎,小的办错了差事,惹恼了雄霸,倘若小的继续留在天下会,会被雄霸开刀问斩,小的也只能跑路喽!”
“你准备跑到哪里去?”
“前去投奔麒麟大侠你呀!你敢杀秦霜那恶棍,定然不怕雄霸那暴君,小的跟着你才安全嘛!”
黄四喜听了文丑丑这番言辞,心想这老小子讲话张口即来,真是半点节操也没有。
黄四喜不再扯废话,开始打听:“我听说你们天下会把神兵利器‘绝世好剑’给抢走,这柄剑到底被雄霸收藏在什么地方?”
文丑丑做贼似的左右望望,先不回答,而是匍匐在地,朝黄四喜爬来。
黄四喜喝止一声:“你做什么?”
文丑丑神秘兮兮:“这是天下会最大的机密,小的要近前与大爷讲,免得隔山有耳,被外人给听到。”
黄四喜缓缓点头:“也好,你可以过来!”
文丑丑爬到距离火麒麟数尺范围才停止,然后透露:“大爷,绝世好剑藏在天下会的剑冢里,埋在剑冢地底,那座剑冢位于天下第一楼的后山!除了绝世好剑外,另有一柄神兵,被雄霸收藏在剑冢中心的剑碑内!”
黄四喜听他把藏剑位置描述的这么清晰,追问他:“另一柄神兵叫什么?”
文丑丑笑眯眯的站起身,仰着脖子回话:“叫做火麟剑,大爷你肯定听过罢!这剑原本是南麟剑首断帅的佩兵,被雄霸抢进了天下会……”
他说到这里,猛抬袖口,对准黄四喜疾射一柄袖箭。
黄四喜伸手夹住箭支,却见箭尖‘啪!’的碎开,涌现一股浓密红烟,显然是剧毒烟雾,即使黄四喜不闻不吸,毒雾也可以通过肌肤渗入体内。
文丑丑一击得手,嘿嘿怪笑一声,朝后跳走:“这是我独门的腐肠蚀骨毒,你须得赶紧运气逼毒,敢妄动半步,立即就要肠穿肚烂,倘若你不怕死,就来追我罢……”
他话音未落,赫然发现黄四喜已经骑着火麒麟堵住了他的去路。
他顿时神色一滞:“你……难道你不怕被毒死?”
黄四喜直言告诉他:“我服用过奇花异果,百毒不侵!”
文丑丑扑通跪倒,猛磕起头:“大爷,小的知错啦,请你饶了小的这一回,小的知道天下会的宝藏埋在哪儿,也知道雄霸的《三分归元气》秘籍所在……”
黄四喜拍手示意,火麒麟立即火口大张,文丑丑瞬间被烈焰焚身,望着他化为灰烬,黄四喜才捡取白虹匕首与小龙泉离开。
当天晚上,黄四喜潜入到天下会总坛的后山。
再隔三日就是雄霸与剑圣的决战日期,为了应对剑圣来袭,天下会武士纷纷汇聚到了总坛各处堂口里。
后山剑冢处的护卫并不多。
其实剑冢开辟在山窟里边,窟内阴暗潮湿,并不适合驻扎,所有护卫都待在窟外的哨岗内看守剑冢。
由于临近冬至,天气寒冷,尤其是入夜时分,这些护卫不愿意到外边巡逻,全部猫在哨岗的暖和石屋里。
黄四喜让火麒麟藏匿在附近树林里,他先丢了一颗毒珠到哨岗内,等护卫昏死以后,才独自潜入了山窟。
这座山窟有一条向内延伸的隧道,走到头就是剑冢。
隧道两侧形成有不少天然洞穴,这些洞穴又相互贯通,气流时而转动,发出阴风阵阵的呼啸。
黄四喜走到半途时,忽然听见一道痛苦的低吟声,从左侧洞穴中传出来。
黄四喜不由心疑:“剑冢里边也有天下会的武士出没?听声音不像是守洞护卫!”
他转身踏足洞穴,扫视一看,发现洞内汇流一汪泥潭,潭间侵泡着一座囚笼,笼子里关押着一位浑身长满脓疮的囚徒。
“你是谁?”
“我?你们奉雄霸之令囚禁我,竟然不知道我的身份?”
囚徒身体虚弱之极,始终在闭着眼,他听见黄四喜的问话,吃力的睁开眼皮,往黄四喜身上瞧了一眼后,他萎靡神态忽然振作,惊讶一声:“你不是天下会的人?”
他见黄四喜不回应,随即自报家门:“我在江湖上有一个名号,叫做泥菩萨,公子听过没有?”
黄四喜奇道:“你就是那个给雄霸算卦的相士,竟然还没有死吗?”
泥菩萨苦笑:“雄霸想要证实,看我给他的批言能不能应验,这才留了我一命。”
第296章 天命无双
黄四喜对奇门相术历来不以为然。
他始终觉得算卦的相士们都是一群故弄玄虚的神棍。
不过泥菩萨有‘神相’之称,他以前给人推算命数,无一例外都得到了应验。
正是因为泥菩萨十算十准,从不失灵,他才会被雄霸看中,请他到天下会占卜吉凶。
黄四喜就想:“倘若泥菩萨的卦象一定可以实现,雄霸注定要败在聂风与步惊云手上,那我今趟赶来天下会总坛,难道无法亲手杀了雄霸?”
他心里对这种虚无缥缈的相卦始终怀有质疑。
“你给雄霸的批言到底是什么?”
他探询泥菩萨。
“十年前雄霸让我给他算命,当时我给他的批言是‘金麟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
泥菩萨有问必答,而且给黄四喜解答的很详细:“这意思是说,如果雄霸可以遇上名为风和云的人,他就能金鳞化龙,飞跃九天,天下会霸业也能够所向无敌。”
黄四喜觉得他的批言太过笼统:“世间有风有云的名字不计其数,如果随便抓出两人就可以改天命换乾坤,那也太过儿戏了罢!”
泥菩萨身陷囚牢,却显露出气定神闲的姿态,轻轻一笑:“我给雄霸的批言里有风和云的生辰八字,世间取名风云的人确实有很多,但符合雄霸命数的风云只有两个,就是天下会的神风堂主聂风与飞云堂主步惊云!”
黄四喜却是摇头:“步惊云已经反出天下会,他将来有可能毁掉雄霸的霸业,这又算什么金鳞化龙?”
泥菩萨正色道:“雄霸命数有上下两程,金鳞化龙仅仅是上半程的批言而已。”
“上下两程?”
“不错!”
“雄霸上半程要依靠风云,难道下半程命数逆转,要被风云颠覆不成?”
“我推算的卦象是这么显示的!成也风云,败也风云!”
泥菩萨微微叹息:“月前雄霸派人寻我,逼着我再给他卜上一卦,当时我见他脸上奴仆宫紫气透升,这是仆夺主权之势,照此推算,他注定要被风云所覆。
他下半程批言即是‘九霄龙吟惊天变,风云际会浅水游!’风云二子天命至尊,即使雄霸武力超越北剑圣与南无名,他也打不赢风云二子联手!”
黄四喜听他这么推崇风云,质问了他一句:“泥菩萨你不愧神相之名,慧达天庭,妙算玄机,把天下第一帮的首脑人物命数,算的滴水不漏,但你为什么不给自己算一算,避免了这场牢狱之灾呢?”
泥菩萨听出了黄四喜话里的质疑之意。
他使用无力的口吻说:“我所算的任何卦象,都是通过奇门相术推出来的未来时命轨迹,所谓天命难违,就算我知道这场灾祸一定会发生在我身上,我也逆转不了啊,我只是一个相师,并没有逆天改命的能力!”
他说到这里,开始紧盯黄四喜的脸庞打量,忽然目露异彩:“公子你面相奇不可言,命数运势模模糊糊,让我窥之不清,不过你身上却有独一无二的天命!我平生相人无数,公子你的气运绝对是举世无双,无与伦比!”
为什么世人热衷算命,且沉溺其中,无法自拔?全靠相士一张嘴,倘若相士开口‘你贵不可言,龙睛凤颈,有帝王之相’,闭口‘你家业隆昌,妻贤妾美,有百子千孙’,谁听了不高兴?
一旦听信了相士的盛赞,上了钩,就会忍不住激动求证‘我真有雄主之姿,基业应该在哪里起步?’‘吾妻真能国色天香,如何让她投怀送抱?’
黄四喜经历多个江湖,早已体会过百态人生,今后的命数怎么样,他其实半点不在乎,他也不相信所谓天命可以影响到他。
他对泥菩萨的赞誉自然毫无感觉。
他抓住泥菩萨话里的一个漏洞,问道:“既然你看不清我的命数,又如何可以得知我有独一无二的天命?这是自相矛盾!”
“绝不矛盾!公子你独一无二的天命,正是可以改变别人的命数!”
泥菩萨语露兴奋,也显得神采奕奕:“任何与公子有关联的人,他们原本的命数不可逆转,该死就要死,该活就会一直活,但公子你可以让他们该死而不死,该活而不活,也就是说,公子你可以对他们逆天改命!”
这番话有些门道,泥菩萨像是推算出黄四喜是乱入风云江湖的外来者,可以改变江湖人物的原本命运轨迹。
包括泥菩萨自己。
‘呼啦!’一声。
泥菩萨从潭水里站起身,把手臂从囚笼栅栏间伸出来:“公子你看,我因为给雄霸看相,泄露雄霸天命,因此遭了天谴,全身长满脓疮,本来无药可医,必死无疑!
但公子你逆转了雄霸命数,导致我给雄霸推算的下半程批言失效,我算错了命,天谴自然不能再惩罚我!”
黄四喜手指他手臂:“你的意思是说,这些脓疮会自动消失?”
泥菩萨尴尬的摇了摇头:“脓疮是一种顽疾,不可能自动痊愈,但公子你能改变我的命数,肯定有法子替我医好!”
“哈!”
黄四喜忽然大声嗤笑起来:“你卖了半天关子,原来是为了让我救你啊?我偏不救你,而且我会眼睁睁看着你病死在牢笼里,来证明你刚才所讲的‘独一无二天命’,这是子虚乌有,骗人的鬼话!”
泥菩萨不慌不忙,不紧不慢的回答:“从公子你进来这里与我碰面的一刻起,我的命数就因为公子你改变,不管公子你信不信,我已经该死而不会再死啦!”
他似乎是料定黄四喜一定会救他,不止替他治愈脓疮,还会帮他营救出死牢。
他接着问:“公子应该不会无缘无故造访天下会总坛的剑冢,你是不是打听到剑冢内封藏有神兵利器‘火麟剑’与‘绝世好剑’,于是前来取剑?”
黄四喜没有否认:“我确实是要取走这两柄神兵,据我所知,‘火麟剑’是封藏在剑冢中心的一座剑碑里,‘绝世好剑’则是埋藏在地底,这消息准确吗?”
“一点不假!”
“那好!我先去取剑!”
黄四喜与泥菩萨只是偶遇,可不会忘记自己的正事。
泥菩萨本来有话要讲,却见黄四喜转身即走,他张了张嘴,终是没有出声阻拦黄四喜。
半个时辰后,黄四喜从剑冢内返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