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四喜点了点头:“我早就成过亲。”
又手指她身背的长木盒:“你的盒子不能继续背着,如果盒内有什么贵重物品,那就换成布绢包起来,也不要再耽搁时间,赶快换衣服上路。”
麻衣姑娘原本是要打听黄四喜的来历,结果满肚子的话却再也说不出来。
她此刻只觉得心里闷的不行。
默默取下长木盒,打开后,从盒子里取出一根碧绿色竹箫:“这是小妹平常吹的乐器,不是什么贵重东西。”
她又从怀里拿出一本册子,连同竹箫一起递给黄四喜:“魔门高手最擅使精神大法,发功后幻象无穷,令人防不胜防,你武功有破绽,小妹所学箫乐有精神防御的异力,你可以拿去看一看,也许会有帮助!”
第319章 碎空之法
黄四喜没有拒绝麻衣姑娘的好意,收下了她的竹箫与秘册。
她也拿着黄四喜赠送的衣物,走去林间更换。
黄四喜见附近遗弃许多战马,就牵了一匹过来,给麻衣姑娘赶路使用。
又从辅公与李子通尸体上搜捡了两件遗物。
辅公修炼有魔门玄功《天心莲环》,很受黄四喜重视,不过辅公资质有限,并没有把《天心莲环》修至大成。
好在辅公遗物里收录有完整心法,黄四喜可以自行参悟。
至于李子通的独门内功《九节荡》,距离黄四喜所练《三分归元气》差距甚远,黄四喜读罢一遍遗物上的遗留心法,随之就抛在了脑后。
等继承完两门武功,麻衣姑娘也已经换了新装,回来与黄四喜相见。
她知道与黄四喜临近分别,顺便恢复了原貌,免得将来两人再见时,黄四喜认不出她的身份。
黄四喜望着她走来,不禁眼前一亮。
初看就给人惊艳之至的美感,这姑娘看去双十年华,肤如凝脂,灿然生光,气质贵秀无伦,不可逼视。
除了她脸上略显一丝疲倦的风霜之色,几近完美无瑕。
她察觉到黄四喜的目光,莞尔一笑:“嫂夫人的衣裳很合身,就是太精致华贵,小妹有点不习惯,肯定没有嫂夫人穿着好看。”
她喜欢朴素淡雅的着装,这与她娴静的性情一样。
黄四喜没有评价她与银睿姬的差别,而是手指她的垂腰长发:“你头发太亮,过于惹眼,最好盘起来。”
黄四喜所送的衣物里有一件保暖披风,缝有罩头帽子,只要她把披风裹严实,可以把她装容尽数遮掩。
她带有玉簪,熟练盘发,然后把帽子戴上,正想询问一下黄四喜,她的打扮是否得当,黄四喜已经转身走开。
她在江湖上有才女之称,箫艺与美貌俱都无双,以往任何男人见到她真容,无不是神魂颠倒,方寸大失,黄四喜对她似乎不觉特殊,让她不禁心想,黄四喜夫人应该是比她更出色的女人。
她见黄四喜去给她牵马,也跟了上去,忍不住问道:“贤兄所赠衣裳像是宫廷样式,嫂夫人是不是门阀之女?”
她先前一直称呼黄四喜为郎君,现在得知黄四喜是有家室之人,就开始改口叫贤兄。
江湖儿女出外闯荡江湖,义结兄妹也是司空见惯之事。
黄四喜奇道:“你见过宫廷门阀的装扮?”
她美目绽出回想之色:“见的不多,小妹以前受邀奏乐,接触过几位出身门阀的贵夫人。”
黄四喜坦白一句:“那你可猜错了,我夫人不是大门大户,而是官妓出身。”
“官妓?”
她怔了下神,黄四喜夫人身份与她想象里相差甚远,但她也没有觉得官妓有什么不妥,反而认为黄四喜行事淡泊。
她自顾点评:“贤兄肯定是喜欢嫂夫人到了极点。”
黄四喜把马缰递给她,微笑回应:“如果不喜欢,那也不可能成亲。”
她抿了抿嘴,温言赞赏:“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贤兄的婚事应该是自己做的主,你为了挚爱义无反顾,也是难能可贵。”
黄四喜望着她:“我是孤儿,不需要征询双亲的意见,再说我是江湖儿女,可以不讲传统,我成亲时其实是裸婚,我夫人嫁给我才是义无反顾。”
她面露茫然:“什么叫裸婚?”
黄四喜告诉她:“我没有门第家族,没有功名身份,没有房屋田产,等同于流民。”
她神色稍滞,心想贤兄家里是不是遭过什么大难,所以家门衰败啦?
她担心自己再聊下去,会提及令黄四喜伤感的话题,就以一句感叹收尾:“贤兄你真是活的洒脱啊。”
她接住马缰,翻身跳上马背。
这一走,她就可以从李子通与辅公的死亡事件里彻底脱身,将来不会有任何麻烦缠身,但黄四喜却不一样。
她最后叮嘱黄四喜:“贤兄你势单力薄,最好不要在江淮军与东海军的地盘上久留!”
她顿了一下,不舍又说:“小妹与贤兄患难一场,本应该风雨同舟,却又害怕拖累贤兄,只能厚颜离开,还请贤兄不要责怪小妹的失义之举!小妹就此别过,贤兄你珍重!”
她端庄做了一个拱手礼。
黄四喜同样抱起双拳:“你也一路保重!”
她策马驰奔,前行了十余丈后忽然拽紧马缰,又转头过来:“小妹石青璇,忘了请教贤兄的名号?”
黄四喜道:“为兄叫黄四喜。”
她嫣然一笑:“贤兄还真是排行有四呀!小妹告辞啦!”
她朝黄四喜微微顿首,转马向前,渐行渐远。
直至她身影消失在远方山林之间,黄四喜才横起她赠送的竹箫与秘册查看。
秘册所载音功存在独到之处,能够克制精神秘法的攻击,但必须配合竹箫才能运使。
而在实战当中,黄四喜持箫远不如持降龙剑更顺手,也更具效果。
所以竹箫对他而言实属作战鸡肋,不过秘册音功涉足有炼心之法,黄四喜将来有空时会进行研究。
他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寻找《长生诀》。
他将竹箫与秘册收藏后,托起风水罗盘,开始感应异常气象。
先前那座失火的山谷,由于附近树木与荒草已经被烧光,火势已经慢慢熄灭。
等到热气彻底溃散,黄四喜也已经远离山谷十余里外,只见风水罗盘的指针陡然一晃,从‘火’指向了‘金’。
黄四喜见状甚喜,这是一个很好的预兆。
罗盘指金意味着方圆境内散发有稀有金属类的异气。
黄四喜当即按照泥菩萨所传授的奇门遁甲之术,开始旋转罗盘上的天干地支,以测算异气的源头方位。
他忙活了小半晌,终于测算完毕,忽一抬头,盯住了西南方向,随之施展轻功寻了过去。
他一边心怀期待,暗想:“如果泥菩萨的罗盘真能把《长生诀》给搜出来,那绝对会成为我的寻宝助力,也许我可以依靠罗盘查清《战神图录》的下落!”
虽然四大奇书里《战神图录》最神秘,从未在大唐江湖显踪过,但黄四喜知道《战神图录》封藏在一个叫惊雁宫战神殿的地方。
战神殿内自成一界,不止保存有《战神图录》心法,甚至埋葬有上古黄帝之师广成子破道后遗留的金刚尸身。
也就是说,战神殿早在上古时期已经开辟出来,尘封在深山险峰之中,始终无人得窥秘踪。
直至北宋初年,当地百姓在惊雁峰发现古时秘宫,惊动当时皇族赵氏,命人开凿后显露了布局玄妙的宫殿群,并以山峰命名为惊雁宫。
而战神殿就隐藏在惊雁宫之下。
至于惊雁宫与战神殿的具体位置,黄四喜只知道是位于浙江西部的千里岗山脉,但到底隐匿于哪一座荒山里,这需要他使用风水罗盘进行测算。
毕竟惊雁峰是数百年后百姓所起的山名,目前还没有惊雁之称,宫殿也全部尘封在山石内部,必须风水罗盘才能感应。
不一会儿,黄四喜按照风水罗盘的指引,抵达一座山谷入口,他也把乱绪从《战神图录》上收回来。
如果风水罗盘没有测算错误,散发金属异气的源头,就在黄四喜眼前的山谷内。
他暂时收起罗盘,迈步进入山谷。
随便扫视一眼,他就在山谷左方的一片杨树林里,发现一座被荒草掩盖起来,毫不起眼的低矮石坟。
他心想倘若坟内埋藏之人就是高丽剑客傅君,那么《长生诀》应该也陪葬在坟中。
等他走到石坟旁边,却见坟边一片土层有松动迹象。
虽然时隔数月之久,土层几乎恢复了原有形状,但还是被黄四喜看出了异常。
黄四喜使用惊寂刀翻动这片土层,在数尺下挖出一个使用木板拼凑的小盒子。
他把木盒打开后,不禁喜上眉头。
盒内放着一本薄薄册籍,册页是采用头发细的金丝编织而成,封面撰有三枚形态古怪的甲骨文。
这正是最近数月先后经手石龙、田文、寇仲、徐子陵、傅君几人,使用玄金线所制的上古宝笈《长生诀》。
根据口口相传的传说,《长生诀》是起源于上古黄帝之师广成子,全篇以甲骨文撰写而成,深奥难解。
历代经手《长生诀》的持有人,虽然不乏天资聪慧之辈,但是从来没有哪位智者可以把所有甲骨文都融会贯通,从而破译书中玄机。
全书总共收录了七千四百种字形,目前为止仅仅破译了三千多个字形,尚不足一半。
这些破译的内容,全部记载在《长生诀》甲骨文的旁边,形成繁杂混乱的注解文字,诸多文字来自一代代的持有人,他们在观读《长生诀》后都会留下破译心得。
除了甲骨文与破译注解外,《长生诀》内还有七幅人形图,姿态截然不同,图谱经脉处标注有各项各样的符号,有些是红点黑点,有些是箭头线条。
这一看就是在指引某种修炼法门,但如果没有领悟甲骨文的真实含义,直接按照人形图谱的经脉线路催动真气,霎时就会引发气血翻腾,倘若不顾危险持续修炼,轻者走火入魔重创内腑,重者暴毙当场。
黄四喜拥有灌体天赋,他以为找到《长生诀》后,可以触发宝笈上的名宿遗物心法,到时无须修炼,就能直接灌体长生真气。
谁曾知道,《长生诀》的封面上确实显露了名宿遗物的笈文,但是根本无法灌体。
“名宿遗物:收录‘破碎虚空’法门,合璧《战神图录》、《天魔策》、《长生诀》、《慈航剑典》四大奇书,即可观读继承!”
黄四喜看罢笈文,只觉一阵恍惚。
他在风云江湖时合璧九柄神兵,从而观读到‘剑心通明’之境。
如今到了大唐双龙江湖,名宿遗物又要继续合璧四大奇书。
但四大奇书又不是神兵,又该如何合璧?
黄四喜着实不理解,名宿遗物到底是让他把四大奇书的原卷找出来合璧,还是精修四大奇书的武功,只需将四法糅合为一,就算是合璧成功?
现在《长生诀》原卷已经到了黄四喜手上。
《战神图录》原卷封藏在惊雁宫战神殿,如果黄四喜使用风水罗盘前往千里岗山脉,展开地毯式搜查,应该可以把《战神图录》找出来。
《慈航剑典》原卷一直保存在慈航静斋总坛内,黄四喜同样有法子寻到手。
但让黄四喜纳闷的是,《天魔策》貌似已经没有原卷了呀。
当然没有原卷是江湖传言,也可能另有《天魔策》原始卷宗,收藏在魔门两派六道的某一处总坛内。
黄四喜就想:“我可以做两手准备,一边寻找余下三大奇书的原卷,一边在赶路时慢慢研修《长生诀》。”
他并不打算隐居在山谷专练《长生诀》,因为名宿遗物里没有指明是让他合璧原卷,还是糅合原法。
倘若是合璧原卷,那他耗费数年单练《长生诀》,这会耽搁原卷的寻找。
由于他刚刚杀死义军首领李子通与辅公,势必在东海义军与江淮义军里掀起轩然大波。
他不欲再纠缠什么麻烦,就在山谷内滞留了一个月,静等风波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