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样一来,准头没有保障。
他把‘漫天花雨’练到极致,最多是一招七针,可以确保针针命中。
等他撒出两轮玉蜂针,甲板乱兵基本清洗一空。
只剩下一个漏网之鱼,他见身边同伙已经死光,再不敢滞留片刻,急匆匆跳离甲板。
结果他身体蹿到半空时,黄四喜突然跃下舱顶,居高下击,猛起一招‘亢龙有悔’,铁锤似的击他后心。
他张口喷出一滩血泉,身子如同离弦羽箭,俯冲摔落岸边,又翻滚了数圈,最终瘫毙在乱糟糟的乱兵人群里。
到此,船上已经再无敌人。
黄四喜回跃舱顶,继续监控岸上群兵,一边呼喊:“桂南,撑起竹篙,把船驶入金沙江!”
只要船只入江,乱兵就再没有登船可能。
等黄四喜确保船上妇孺的安全,再回来收拾这批乱兵也不晚。
胡桂南先将滞留甲板的妇孺推入船舱,这才撑起竹篙,沿着水沟行船。
这条水沟是当地人开凿出来,距离金沙江道大约里许远,驶完全程耗时不短。
黄四喜需要防备乱兵再次登船,他在腰间一拨,连续展开数件玉蜂针包。
他现在占据着制高点,飞针可以笼罩全船。
以乱兵现有的数量,即使他们同时攻船,黄四喜也有把握把他们拒之船外。
经过蜂群这么长时间的飞袭,百余位乱兵至少有一半惨遭毒蜂蛰咬。
随着蜂毒在体内扩散,这些人已经彻底丧失战斗力,瘫倒地上哀嚎不止,但蜂群却无视他们痛痒,继续盘旋他们身外,嗡嗡飞刺。
那些未中蜂毒的乱兵,目前分隔成了数路。
其中几路胆小怕事,三五成群猫在大后方,时刻准备着临阵脱逃。
余下几路徘徊在河船附近,虎视眈眈盯着船上妇孺。
早前黄四喜的雷霆杀戮,非但没有震慑他们,反而激起他们暴虐怒火,一心想要发起报复,再次攻打河船。
不过他们脾气很大,本事却很小。
他们武艺低劣,装备极差,全都没有配备弓箭,甚至不能做到人手披甲带刀。
这让他们面对黄四喜时,纵然人数占优,却讨不到丝毫便宜。
他们也知道毒蜂厉害,就近砍伐槐树枝,点起火把,浓烟一起,蜂群再无法靠近。
“扔火把!烧船!”
眼瞅着河船飞快移动,朝金沙江急航,他们以为黄四喜是要逃跑,开始远掷火把,试图以火攻逼停船只。
但他们距离船身太远,火把投到船上毫无力道,黄四喜沿船跳跃,轻松将火把逐一击落。
他们心急之下,冒险靠近船身,打算近距离围船点火。
结果他们只要踏足船只三丈范围,黄四喜的玉蜂针就会飞射过去。
每一针射出,必定会有一位乱兵倒下。
等河船驶出水沟,顺利进入金沙江的江道上。
只见水沟一侧,横七竖八全是尸体。
目前仍旧完好无损的乱兵只剩下三四十位。
他们站在江边,怒视河船走远,心里极度不甘,他们百余位精兵悍卒,竟然被区区一个江湖人打的一败涂地,半点好处也没有捞到,这如何能够忍受?
他们不愿离去,望着江心河船,粗俗叫骂起来。
“狗东西,有本事你下船来,看老子不敲碎你骨头!”
“奶奶的熊,你有种不要跑,谁跑谁孙子!”
“你跑也跑不远,江道上水寨林立,都是讲义气的同道兄弟,只要打声招呼,轻松凿穿你的船!”
“咱们这就通知各路寨主,架起红夷大炮,妈的,一炮轰碎这混球!”
“哈哈!”
他们骂的正欢,忽见黄四喜跃下舱顶,沿着江面踏水神行,如履平地,眨眼就已经冲上江岸。
“想让我留下来是不是?好,我保准留到你们全部嗝屁!”
黄四喜上岸前,挥袖急甩,连发两包玉蜂针。
乱兵被打的一哄而散,转身狂逃,他们料不到黄四喜已经驶入江心,竟然又杀回到了岸上。
早知如此,又何必喋喋不休?
此时河船已经停在江面上,数十位妇孺纷纷移步到甲板,远眺着黄四喜登岸。
只见黄四喜一个人手持长剑,追着数十乱兵猛砍,大家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眼睛。
“这位大侠,敢问你怎么称呼?”
白发老者见处境已经安全,开始询问胡桂南身份。
第58章 谢礼
胡桂南回道:“我姓胡,可不是什么大侠,我在江湖上全靠偷东西混饭吃,老丈你不用抬举我。”
他以前总以为自己名声不好听,羞于提及,现在堂堂正正讲出来,也不觉得颜面有损。
白发老者笑道:“如果像胡相公这样高义之人都算不上大侠,那这世间就没有侠士了,大家说对不对?”
妇孺们猛点头。
不过甲板上半大孩子居多,很难领会白发老者的意图,虽然心里崇拜胡大侠的勇武,却没有出声叫好。
以致于气氛并不活跃,稍显冷清。
白发老者又指向岸边:“那位大侠又该怎么称呼?等回了家,老朽要给他盖一座生祠,感谢他的大恩大德!”
“我家相公姓黄,名字嘛,他在家中排行第四!”
胡桂南心想,当初相公自报家门,说是叫黄四喜,这四喜是不是随口乱编的假名啊。
“排行第四?”
白发老者有点凌乱:“黄大侠大名叫什么?老朽要给黄大侠建祠立碑,不能不知道恩人名讳啊。”
“你使用黄四相公的名就可以啦!”
胡桂南瞧他一眼:“老丈你想,相公杀了那么多恶人,如果把真名报出去,到处宣扬,引来仇家们合伙报复他,到时多麻烦?”
“也是,也是,老朽唐突了!”
白发老者不再多嘴。
胡桂南却追根问底,打趣着问:“你住的城镇已经被烧成白地,你打算去哪儿给相公建祠立碑?是不是空口白话呀?”
“胡大侠不要质疑老朽的诚心!”
白发老者赶紧道:“老朽给卢府效力几十年,积攒有不菲家财,在乡下购置有良田,本来就打算回乡养老了,儿孙早几年前就搬出了城,老朽有地也有钱,保证可以把祠堂建起来。”
“那老丈你住的乡下远不远?顺路的话,我可以把你送过去!”
胡桂南目的不是护送,他是为了送人上门后的回报,像白发老者这样的财主,到时肯定会回赠钱粮。
目前川蜀境内在打仗,今后在江道上行船,沿途极可能无法补给物资,吃喝会面临困难。
如果可以从白发老者家里获赠粮食与日常用品,返程就能非常顺利了。
胡桂南是老江湖,他考虑问题比较实际。
白发老者听了胡桂南的护送之语,激动称赞胡桂南侠骨仁心,是天下少有的俊杰。
这马屁拍的,让胡桂南颇觉不好意思。
“老丈,我是说顺路的话才能送,如果你家距离江道太远,我也没有办法,你只能自己登岸走回去了!”
“不远,并不远!老朽当年为了往返县城方便,庄园就建在江边,翻过几座山就能走到!”
“那你们呢?你们在乡下有没有老家?或者有没有投奔的亲戚?”
胡桂南回望甲板上的妇孺们,挨个询问他们的详细情况。
他们全是本地人,十里八乡应该都有亲朋好友,到时沿江直下,需要把他们全部送走,否则没有办法远航。
此行是要前往江南,胡桂南不可能带上数十妇孺上路,一来行动不变,二来也养不了。
经过一番盘问,胡桂南发现大半妇孺确实有亲属投靠,川蜀山多,这些亲属普遍居住在山间,遭遇战火的风险并不大,他们投奔过去可保一时平安。
但是也有一批妇孺已经无家可归。
胡桂南就与白发老者商量,让老者收留这些人。
白发老者一口答应,表示愿意安置诸位乡亲。
等黄四喜追杀完乱兵,背着蜂箱返回河船时,胡桂南已经把船上数十妇孺的去向,全部安排的妥妥当当。
黄四喜不需要再为这些琐事浪费心思。
随后几天,他们乘船在江道上走走停停。
每逢抵达一处落船点,胡桂南就会护送一批妇孺下船,最近送出一两里,最远送出十余里。
而每送走一位妇孺,胡桂南都会得到丰厚谢礼,船舱里的物资越堆越多。
等胡桂南把所有可以安置的妇孺全部送下船后,船舱里存放的粮食、布匹、药材甚至还有金银珠宝,足够他们数年也用不完。
这一趟前往江南,即使沿途没有补给,他们也可以支撑下去。
这天他们把最后一批妇孺送下船,船舱里边只剩下四个人。
除了黄四喜与胡桂南外,就只有黄衣女子与女童。
女童姓庄,祖籍是江南人士,她父亲在川蜀做官,当地并没有亲人,她就打算随船返回江南,投奔族亲。
黄衣女子自称是女童家里的亲戚,借助女童父亲的官场关系,原本在川蜀行商,结果遇上战乱,家人全部遇害,黄衣女子侥幸活了下来,决定护送女童前往江南。
有关女童的身份,黄四喜与胡桂南早就得到证实,她就是县太爷的独女。
但黄衣女子身份存疑,因为她口音不对,明显不是出身江南,反倒与云滇那边的土语比较相似。
前些天,胡桂南下船护送白发老者卢老时,曾听卢老讲过,他多次在县城见过女童,却从未见过黄衣女子,可能是最近才搬到县城经商。
不过黄衣女子懂得医术,可以救治黄木道人,又是在战乱里历幸存下来的孤女,整日困在船上,哪里也去不了,没有必要对她身份刨根问底。
“哐啷!”
船舱里,黄木道人背后的两根铁钩,被黄衣女子拔出来,放在旁边的木桌上。
桌面还摆放有金疮药,止血的棉纱,缝合的针线,黄衣女子熟练拿起各种医治用品,利索处理伤口。
等一切忙完,黄衣女子转过头,对身后的黄四喜说道:“这两根钩子拔的很顺利,并没有加重道长的骨创!前几天卢老送来的名贵药材,都已经给道长用上,他只需要慢慢静养,康复应该是没有问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