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厮是个娘们,她是女扮男装,根本去不了兵营,怪不得要装病。”
黄四喜早前放箭时,这娘们正在宽衣,死后就显露了体征。
“娘们?这不可能!”老头大惊:“他脸上有胡子呀,说话也跟男人一模一样!”
“你就不要再操心他了,还是关心一下自己的后事吧。”
黄四喜提起青竹棒,指向老头膻中。
“好……好汉,你不是不杀老人吗?怎么可以说话不算话!”
“是,我的确不杀老人,但汉奸又不是人。”
黄四喜猛的朝前一戳,老头就再无声息。
随后,他回转到‘矮瘦汉子’尸体旁,伸手在脸上一掀,撕下一张薄薄面具。
这张面具是使用一种特殊黄泥制成,能够改换人的容貌。
他又摸向‘矮瘦汉子’的脖颈,同样粘了一块泥具,不止可以伪装喉结,同时可以改变人声。
他心里赞赏不已。
“这人的易容术出神入化,伪装这么久愣是没有让外人瞧出破绽,如果我也能学会,那我潜入盛京暗杀鲍承先,岂不是如虎添翼?”
他当即开始搜查‘矮瘦汉子’,很快就在腰间摸出一件牛皮袋子。
这袋子上面浮现有几行易容文字。
他顿时大喜:“易容术竟然也是一门武功!”
严格来讲是一门技艺,易容术心法主要讲述如何改头换面,混淆视听。
牛皮袋里装着黄泥、铜镜、颜料、假发等一些易容物品。
其中最重要就是黄泥,易容手法是先把黄泥敷在目标人物脸上,做出一个人脸模子,然后再使用模子更换自己的容貌。
这种易容效果,仿佛孪生儿一样以假乱真。
黄四喜马上要前往盛京,倘若易容成老头的模样混入鲍府,那他行刺起来就能事半功倍。
他有些迫不及待,立即打开牛皮袋,取出黄泥,一点点敷在老头脸上。
估摸摆置了一个时辰,他成功改头换面,摇身变成了看门老头,就连声音也模拟的惟妙惟肖。
“我先在这里休息一晚,明早动身前往盛京城。”
卧室的两具尸体也需要处理,黄四喜并没有选择掩埋。
那个‘矮瘦汉子’是从中原来的亡命之徒,虽然本身武功很浅,却掌握有不少下九流手法,不止精通易容,还擅长下毒。
黄四喜取出一包化尸粉,分别洒在看门老头与‘矮瘦汉子’的伤口里。
第7章 宿客
化尸粉一遇血肉,立即冒起淡淡烟雾。
只见看门老头与‘矮瘦汉子’的伤口里,开始急流黄水。
黄水越多,烟雾也越浓,伤口也在不断扩大。
很快两具尸体包括衣物在内全部变作了水,直至渗入地面,蒸发的无影无踪。
黄四喜毁尸灭迹后,出了房门,取来铁锁,把这间卧室上锁。
随后他在院子里找了一间简陋居室,睡了一晚。
次日天刚蒙蒙亮,他被一阵急促敲门声吵醒。
他先整理了一下面容与喉结,又拿铜镜照了照,确认没有破绽后才去开门。
“谁呀?大清早吵人好梦!”
黄四喜角色扮演看门老头,不耐烦打开门栓。
迎前一看,发现一个小厮打扮的少年,领着一位身背行囊的大汉。
这汉子三旬左右,浓眉大眼,样貌堂堂,穿着大袖长袍,戴有束发冠,单薄着装在辽东并不常见。
又是一副风尘仆仆的疲倦脸色。
黄四喜猜测,这汉子极可能是大明来客。
不过既然投奔到了鲍承先宅上,估计又是一个投鞑汉奸。
“鲍爷,真对不住!扰了你老清静!”小厮鞠躬致歉。
“原来是你小子!”黄四喜压根不认识这小厮,却不影响他自来熟:
“你在府上当差真有这么忙吗,大清早就出城跑腿!”
“哎,小侄也是难做。”小厮说明原委,手指身侧汉子:
“这位洪相公昨夜入城较晚,投帖到咱府上后,已经赶不及送来这里,就留他在城内住了一晚,老爷一早交代,把他送到鲍爷你这来,小侄哪敢不从啊?”
“既然来了,那就按照老规矩办!老朽收他入驻在宅子里,你回府复命!”黄四喜挥手打发小厮离开。
“好嘞,还是鲍爷你老痛快。”小厮像是甩掉了麻烦,长舒一口气:“那小侄就先回府!”
他身后牵有马驹,转身就要上马。
忽然又折返回来,叮嘱一件事:“对了鲍爷,今儿咱少爷要到哈尔撒山打猎,可能会在你老这儿落脚,晌午你老记得多准备一些吃食。”
黄四喜发句牢骚:“那我这把老身子骨,可有得累了!”
小厮笑笑:“少爷有赏钱,这差事小侄想做,可还轮不到呢。”
说完骑上马背,打马而走。
等他人影消失在庄外,黄四喜把目光转向汉子,笑道:“洪相公是吧?”
“不敢!在下洪胜海,鲍爷叫一声小洪就行。”
这汉子赶紧抱拳行礼,想起刚才小厮说要张罗食物。
他又自荐:“在下有些蛮力,鲍爷有用得着在下的地方,你老尽管开口,在下决不推辞。”
黄四喜随即一摊手:“先进屋!”
他领着洪胜海走去堂厅,心里重复着洪胜海的名字,脑海浮现出《碧血剑》的一位汉奸人物。
到了厅上,请洪胜海落座,先不叙话,而是转去厨房,提来煤炉与茶壶,又取来茶叶在茶几上摆弄。
“老朽虽然是汉人,却从未去过中原,今天见了洪相公,才总算知道中原的俊杰名士是何等风采了。”
洪胜海听了这番恭维,心里很是受用。
出门在外,被人看得起,原本就是令人愉快的事。
但洪胜海口吻却充满落寞:
“中原天宝物华,曾经确实是昌盛之地,只是近年兵灾频发,繁荣早已不如往昔,否则我也不会远离家乡,赶赴北国塞外求生。”
“哦,原来洪相公是来躲避战乱的?”
“我来辽东却是身不由己,但我避的是私人仇家,与两国交战无关。”
“私人仇家?中原那么大,竟然逼得洪相公没有容身之地,那个仇家想必是凶恶人物!”
“……”
洪胜海一时语塞,没有回应黄四喜的话。
他经历的是江湖仇杀,谁好谁恶可还没有定论呢。
“鲍爷,咱们一见如故,难得这么投缘,我这就把仇家之事与你细说,你来听一听,那仇家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洪胜海与黄四喜初次见面,不会交浅言深。
他只是被仇家追杀的走投无路,以致亡命辽东,满腹委屈无处伸张,急需找一个人来倾诉罢了。
“洪相公请讲,老朽洗耳恭听。”
“在下,本来是齐鲁渤海派弟子,学艺有成后下山行船,在渤海上做一些买卖,结交了不少志同道合的好朋友,其中有位义兄,看中一位走江湖的女子,向她求婚,她不答应便罢了,竟然出剑偷袭,割了我义兄双耳。”
“这女人太是狠毒,不答应就好聚好散,割人耳朵干什么嘛。”黄四喜适当调侃一句:
“她这么凶,估计这辈子都嫁不出去了。”
洪胜海心想,她要是早点嫁人就好啦,她不出来抛头露面,义兄就不会遇上她,更不会逼婚,也不会弄出这档子糗事。
“她割了我义兄双耳,我出于兄弟义气,邀了数十好友,把她绑到我义兄面前,让她赔礼道歉,然后与我义兄成亲。”洪胜海也是狠人。
“这……”黄四喜露出苦笑:“洪相公,赔礼是必须的,但强扭的瓜不甜,逼迫她成亲,你就不怕有后患?”
“哎,谁说不是!”
洪胜海仰头闭目,脸上满是伤感。
过了片刻,等他情绪恢复平静,才继续讲述:“鲍爷你是身外人,都能看出此事有后患,我当初却被义气蒙蔽心智,愣是没有察觉!”
黄四喜心有鄙视,什么狗屁义气,你们就是看着弱女好欺,以往肯定干过类似勾当,只是你们以前强掳的女人没有背景,才让你们逍遥法外,而这次强掳的对象,是一颗超级硬钉子,你们是无法收拾后果罢了。
洪胜海又问:“这个女人叫孙仲君,外号飞天魔女,不知鲍爷听过没有?”
黄四喜道:“老朽虽然不历中原,却接待过不少中原来的豪杰,这个飞天魔女,好像是华山派的弟子。”
洪胜海点头:“不错,正是华山门徒!当天晚上,那孙仲君的师傅归二娘突然杀来,一剑刺死我义兄,连同我那数十好友也一并被她杀光,若非我跑的快,只怕也难逃她的毒手。”
黄四喜稍惊:“归二娘一介女流,真有那么大本领,能把洪相公几十号兄弟都包圆杀掉?”
黄四喜心想,你们就是几十头猪,也能逃走一大半罢。
第8章 宝甲
洪胜海解释原委:“那归二娘不是一般人,她和孙仲君都是华山门人,尤其是归二娘,她丈夫是华山掌门亲传弟子归辛树。
归辛树外号神拳无敌,人家是真在江湖上找不到对手,我那些好友听到归辛树的名号,全部吓的双腿发软,根本不敢反抗。”
归辛树在中原武林是出了名的凶猛,归二娘也是出了名的泼悍。
夫妇俩又仗着有华山掌门穆人清撑腰,在江湖上历来横行无忌,做事又狂妄跋扈。
谁与他们夫妇结仇,那绝对要倒霉透顶。
“后来呢?”
“后来……”
洪胜海脸上突然涌出恨意。
他恨到眼泪都流了出来:“我知道闯了祸,当日逃走后不敢露面,谁知那归二娘与孙仲君就跑到我老家,灭了我满门。”
他伸出双拳,狠狠砸在一起:“竟连我七十多的老母与三个幼儿都不放过,鲍爷你说,这两个恶婆娘恶不恶?毒不毒?”
黄四喜嘴上说简直恶到骨头里,毒胜鹤顶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