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没有遇上事,你帮什么忙!抓紧调你的息罢!”
定逸师太乐善好施,却不喜索报,自是严厉拒绝黄四喜,当下领着弟子们远走。
她送的药膏也效果显著。
天香断续胶不愧是恒山派圣药,一经涂抹伤口,血当即止住。
黄四喜自顾评价,天香断续胶与李鬼手的金疮药,在止血方面效果差不多,但天香断续胶还能减缓疼感,复原更快,药效可比金疮药强的多。
其实放眼江湖诸派,天香断续胶与白云熊胆丸都是首屈一指的疗伤之物。
恒山派全是女流,天然不喜争斗,行走江湖时偏爱广施恩惠,对治病疗伤就有了极深研究,她们能炼出上乘灵药也不足为奇。
黄四喜除了把臂上那道深伤口缝合起来,并没有再自己上药。
眼瞅着雨水越下越大,黄四喜起身穿上衣衫,刚才他把长衫盖在重剑与行李上,定逸师太没有瞧见他的随身兵器,只把他当成附近山民。
他能感觉出来,定逸师太心底不错,却也极好面子,脾气又急躁。
他就没有尾随上去。
而是撑起油伞,在附近找了一座山洞打坐,运转罗摩内功继续疗伤。
第90章 万里独行
黄四喜在山洞待到天黑,又在洞中过了一夜。
次日伤口已经结痂,基本好了大半。
他背上重剑与行李,朝临近城镇跋涉而去。
途中回想起昨天的破壁经历,只觉得恍如隔世。
过去五年他一直住在京师市井,与曾静朝夕相处,生活平淡又放松,期间没有遭遇任何江湖仇杀,他甚至不曾再动武功。
如今破壁进入《笑傲江湖》,一个全新时代向他展开,未来充满动荡不定,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安逸。
但他既然主动选择破壁之路,就没甚么后悔可言。
他每进入一座新江湖,寿命都会叠加一次,武功也会有更深的领悟,他自不能偏居一隅,空等身体腐朽。
“这笑傲江湖之中,诸派武学博大精深,诸方势力错综复杂,隐藏各处的名宿遗物多不胜数,我应该从何处入手,暂时没甚么头绪,不妨先打探一下武林近况,再做打算!”
这么想着,他加快了脚步。
不多时,他沿着官道进入衡阳城。
早市初开,行人却是络绎不绝,街面已经有了热闹繁华的盛况。
穿行在喧嚣街间,黄四喜下意识想起京城市井,也是如此一般熙来攘往。
他边走边看,走过两条街区,忽然听见一阵骚动传来。
“呀?那位道长怎么了?”
“怕是和人比武了罢,你看他胸前那条伤口,血糊糊瞧的人发毛!”
“在哪儿比武,比什么武?咱们去瞧瞧!”
“那道长好像是从回雁楼冲出来!”
“照我说,还是不要瞧为好,这些都是江湖人物,杀人不眨眼,可别被殃及池鱼!”
不一会儿,行人口中的‘道长’,就从黄四喜身边跑了过去。
黄四喜瞄了他一眼,胸前确实有一条伤痕,从左胸处起,斜划至下腹,血流如注,已经浸湿他道袍。
他像是被人追赶似的,时不时回头查看,但街道后方并没有人追他,他沿街跑了几十丈远,才停下喘息,取出药膏涂抹伤口。
黄四喜收回目光,继续在街上穿行,很快来到一座客栈前面。
他仰头打量,见客栈招牌正是‘回雁楼’。
这座酒楼共有两层。
因为打架斗殴,下层堂厅的客人已经跑光,只有掌柜与店小二还在,却是正忧心忡忡,伸着脖子朝二楼张望。
黄四喜从他们身边走过,他们竟未发现。
直至黄四喜踏上楼梯,他们瞧见黄四喜身影,才急喊:“客官,客官,不要上楼,上面几位大爷在比武,小心伤着你……”
他们说着话,赫然瞧见黄四喜背后那柄重剑的轮廓,顿时闭上嘴,心想这位不像是客官,恐怕也是来打架的大爷,惨了惨了,酒楼可别被拆了才好。
他们纷纷苦起脸,目视黄四喜上楼。
二楼空间还算开阔,摆着十几张圆桌,但客人基本跑光。
只见中间那张桌子旁边,围坐着三位江湖客,也是比武双方。
桌左那中年三四十岁,手里握着一柄短刀,他留着一撮八字胡,目光轻浮放荡,神色阴狠精悍。
桌右是一对男女,男青年二十五六岁,器宇轩昂,举止洒脱,他身上受了多处刀创,仍在端起酒杯痛饮,浑不把伤情放心上,颇有浪子不羁的豪放。
他旁边还坐着一位面露愁绪的小尼姑,每逢他喝完酒,说上一声‘斟满’,小尼姑就麻利倒上。
浪子与尼姑,这是很奇怪一对组合。
浪子又喝一杯酒,使袖子擦擦嘴角:“田兄,站着打,我不是你对手,但若坐着打,你却不是我对手!”
那位中年刀手听了,不屑一顾:“令狐兄,我田伯光佩服的,是你的豪气胆识,可不是你的武功!”
浪子口舌很利:“我令狐冲佩服你的,只是你站着打的快刀,却不是坐着打的刀法!”
两人聊天时互报姓名,也让黄四喜把他们认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浪子是华山派令狐冲,这位仁兄鼎鼎大名,也是未来武林的天王巨擘,威风自不必提。
中年刀手是‘万里独行’田伯光,专业采花贼。
至于那个小尼姑,身份很快被令狐冲与田伯光给揭开。
两人老太婆似的斗了一会儿嘴,嗦嗦争辩完坐着怎么打。
却听令狐冲开口问:“田兄真是痛快,坐着打才显英雄气,不过,田兄你要是打输了,又该如何?’
田伯光摸摸胡子,朝楼梯口的黄四喜瞥了一眼,漫不经心的说:“你说怎样便怎样。”
令狐冲抚掌大笑:“好!那我就斗胆提议,如果比武比输,今后见到这位仪琳小师太,不能再有任何冒犯,需要恭恭敬敬的躬身行礼,再说一声,‘小师父,弟子田伯光拜见!’”
“他妈的!”
田伯光呸一声:“老子会打输?你要是打输呢!”
“自然也一样!”
令狐冲哈哈一声:“谁输,谁就改投恒山派门下,做定逸老师太的徒孙,做这小尼姑的徒弟。”
听到这里,黄四喜已经证实小尼姑身份,昨天在山脚处,那位洗手走丢的弟子就是她。
她在溪边时被田伯光点穴制住,强掳逃离,结果碰上令狐冲在附近,沿途设法营救,一直与田伯光周旋到这里。
再看田伯光脚下,瘫趴一具道士尸体,被他单脚踩在脚下,道士身穿道袍与早前黄四喜在街上所见道士一模一样,那道士胸口刀伤,就是田伯光所为。
黄四喜评估田伯光武功实力,此人是江湖独行客,刀法却有独到之处,能与青城山松风观观主余沧海拼上几百招不分胜负。
黄四喜正好拿他练剑,试一试自己在笑傲江湖里的武力层次。
他箭步上前,抓住仪琳手腕:“你师父在找你,跟我走!”
“去你妈的!”
田伯光大怒,破口骂道:“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来插手老子的好事!”
他急蹿起来,挥刀斜劈,使出早前斩伤道士的绝招。
结果这一刀砍到黄四喜面前时,忽有一股劲风涌现,从黄四喜身后扩散出来,卷住刀刃,霎时扫开了刀锋方向。
接着一声暴响。
‘铿!’
只见黄四喜单手持剑,重击在刀口上,田伯光只觉手臂巨震,刀柄几乎脱手,但他刀功精湛,趁势卸力,从剑锋上脱离,刀身忽一打横,朝黄四喜胸腹削去。
黄四喜扬手又一劈,剑风顿如大潮大浪,朝着田伯光席卷过去,田伯光不受控制的朝后急退,刀力也土崩瓦解,再也寸进不得。
黄四喜这一剑却直劈到地,整张圆桌轰然破碎,木制地板‘轰隆!’一声,洞穿一道丈许长的缝隙,直把楼下众人,吓的夺门而逃,再不敢滞留堂厅。
第91章 大巧不工
黄四喜的重剑无坚不摧。
虽说剑刃无锋,但黄四喜运上内力,一剑之威石破天惊,这才将二楼木板直接击穿。
旁边令狐冲与仪琳瞧的目瞪口呆,无不心生骇然,心想如果人躯被重剑砸中,恐怕是要血肉横飞。
田伯光被一剑威慑,急退到数丈之外,贴身站在窗口,再不敢莽撞进攻。
“阁下是哪一位?田某自认与你毫无瓜葛,如果有什么得罪之处,还请阁下明言相告!”
田伯光见风使舵,态度变的客客气气,试图与黄四喜先作和谈。
但交锋已经展开,何时可以暂停,他说了可不算。
黄四喜劈烂地板后,旋即重竖重剑。
他双手握住剑柄,让剑尖指向田伯光。
只见剑身呈现灰褐色,形态古朴厚重,两边剑锋都是钝口,剑尖则是半球形,并无锋利可言。
不过重剑原本就不是以锋利伤人,而是以力克敌。
黄四喜迈开步子,朝前挺进,宛如高山压顶,碾向田伯光。
“听说你的刀法叫‘飞沙走石十三式’,全部使出来,我要看看,你到底能在我面前出几刀!”
“好啊,原来你早就知道我的底,今天是故意找茬的!”
田伯光见黄四喜走来,没来由一阵心慌,但嘴巴不服输:“别以为田某会怕你,你想试田某刀法,田某就让你好好开开眼界!”
刚才他与黄四喜切磋两招,已经试出黄四喜深浅,内力强过自己,剑法更是刚猛无俦。
这让田伯光心有惴惴:“他的巨剑长逾四尺,又厚又宽,估计至少五六十斤,剑锋这么重,怕是擦着即伤撞着即亡!他妈的,今天老子走霉运,碰上一个大煞星!”
不过田伯光的刀法是以轻灵迅疾为长,与重剑是截然相反的路子。
他认为重剑猛则猛矣,却失之灵活,就算黄四喜在运剑时,可是仗着雄厚内力掀起泼风圆劲,牢牢守稳门户,却也肯定极耗内力。
只要他以高深轻功,小心翼翼周旋,耗到黄四喜内力枯竭,他未必没有胜算。
等黄四喜近身丈内,田伯光双腿一曲,又一拔,纵跃而起,施展‘燕子翻云’轻功,从黄四喜头顶掠过,力求避开黄四喜的正面剑锋。
他外号‘万里独行’,可不是浪得虚名,脚法奇快无比,这十几年间他作恶多端,引来正道人士多番围捕,始终难伤他分毫,全是因为他轻功绝佳之故。
等他着落在黄四喜身后,立时举刀前劈。
他的飞沙走石十三式快刀,每式都有三四招变化,顷刻间可以连劈四十余招,算是世间少有的快刀。
但黄四喜以静制动,察觉刀劲在身后骤起,他猛然旋身,横剑向后,划出一道半圆弧线,劲风横扫出去,覆盖身后半丈,卷向田伯光额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