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投降满清的汉官,即便有真的不畏大明朝廷之震慑而为满清继续做事的汉人官员,却对多尔衮这种权势凌驾于幼主顺治之的行为颇有不满,而投了济尔哈朗。
济尔哈朗在认识到自己要想与多尔衮抗衡得与汉人官员搭好关系后,也开始借着巩固君权,打击权臣的名义,笼络更多的汉人官员,依旧能和多尔衮分庭抗礼。
满清内部开始出现党争,但顺治福临尚且年幼,自然无力压制,而孝庄也只能尽力盘桓,多尔衮一方面要和济尔哈朗斗,一方面又要筹备灭明之事,也不可谓不是心力交瘁。
在清廷内部还因为纷繁复杂的内斗而无暇南顾之机。
此时的湖广战场,大明的军事力量已经开始逐渐形成对清军阿济格部全面反攻的态势。
如今的阿济格部虽然已经占据承天府城,兵临武昌府城之下,但他不知道的是,近卫军第三军刘芳亮部与近卫军黄得功部已开始以北与西进方式,共有近三十余万大军往武昌府而来。
此时的湖广总督堵胤锡和湖广巡抚李岩依旧还在武昌府的湖广总督署内。
而高一功、刘体纯、李锦、袁宗第等灭虏军主要将领也聚集于此。
不过在连续丢了好几座城池后,高一功等灭虏军将领未免有些军心不振,都问着军师李岩是不是应该撤退到常德长沙一带,借用洞庭湖与湘地复杂地势与清军周旋。
湖广总督堵胤锡对此也表示赞同,并不由得说道:“陛下当初下达的旨意是命我等灭虏军殊死抵抗,但不必计较一城一池之得失,但要保证两月之内勿使阿济格部挺进江西,避免朝廷歼灭多铎部时后方不稳;如今已是六月下旬,多铎部已被全歼,我们已完成朝廷的旨意,此时南撤至常德长沙也不算违旨,且若真有朝之人弹劾,由堵某承担便是。”
“制台有所不知,非是李某不在意灭虏军兄弟之死伤,也非是李某怕担下这守城失败之责,而是现在多铎部既然已经战败一个多月后,请制台试想,清军阿济格会不会已经得知多铎战败的消息,即便阿济格不知道,清廷会不会已经得知,如果您是多尔衮,在明知一路大军全军覆没的情况下,还会派另一路大军继续南下攻明吗?”
李岩问了一句,而堵胤锡则笑了笑:“本官虽不懂军务,但也明白,正确的做法是撤回来,再让大军深入便已是孤军,即便不败,也断难取胜,徒耗钱粮的事,多尔衮应该不会干。”
“正如制台所言,如果下官是多尔衮,在得知多铎这一路战败后,当会立即派人令阿济格班师回朝,也不仅仅是因为多铎战败的事,而是阿济格部本从去年十月开始便与我灭虏军开始征战,如今短暂休整后又南下攻伐大明,可谓是劳师远征,而阿济格又是多尔衮的心腹嫡系,多尔衮在折损了亲弟弟后,自然不会再让自己亲哥哥去冒险,不然他拿什么对付朝的济尔哈朗等人。”
自从李岩率闯军余部归附大明后并接受改编为灭虏军后,锦衣卫指挥使吴孟明便奉朱由检旨意将清廷的所有政治军事经济化情况告知给了李岩,因而现在的李岩对于阿济格、多尔衮、多铎等人的关系也十分清楚。
湖广总督堵胤锡和在场的灭虏军高阶将领们都陷入了沉思,他们在听了李岩的分析后,也开始承认阿济格很有可能不日要班师回朝,但他们不明白的是,既然阿济格很可能会迅速撤走,为何还要兵临武昌城下,伐木扎营,大有攻城之准备。
“军师所言的确有道理,但我想不明白,阿济格既然要撤走为何还未撤,现在武昌府城外的清军是越聚越多,只怕等其红衣大炮一到,便是攻城之时”,湖广总兵同时灭虏军总兵官的高一功不由得替在场的官员提出了这个疑惑。
李岩微微一笑:“这很容易想明白啊,阿济格还在准备攻城,只有两种可能,一是他还未得知消息;二是欲盖弥彰,表面看越来越多的清军铁骑聚集于武昌城下,但实际则是已悄悄将大炮与满洲本部铁骑撤回襄阳。”
“那以李抚台看,哪种可能性较大?”堵胤锡问了一句。
“回禀制台,下官以为,我们现在关键的不是去管阿济格是哪种可能,我们只需确定他早晚要退兵即可,而阿济格既然早晚要退,若真的能全身而退,其实对我大明并不是一件好事”,李岩这么一说,刘体纯先抬起杠来:“军师,这咋不是好事了,鞑子要退,我们不不用退了嘛,大明不可以可保平安了嘛。”
“诸位,制台,现在多铎一路大军失败后,我大明与建奴之间的攻守态势便已易位,清军阿济格部此时若继续南进,则是孤军深入,这一点毋庸置疑,那么,我大明既然能集兵力吃掉多铎一路,现在能吃掉阿济格一路,只要吃掉阿济格一路,清军的元气至少伤一半,这对于我大明而言才是一件好事,更何况吃掉阿济格,等于再斩断多尔衮另一条臂膀,对清廷内部斗争加剧也有助益,但若此刻让阿济格部顺利撤回,无疑让多尔衮依旧可以站稳朝堂,建奴依旧有南下伐明之力。”
250.第250章 清军阿济格部兵临武昌府
李岩神采奕奕地对湖广总督堵胤锡和湖广总兵高一功等说着自己的看法。
相于之前在为李自成谋事时,李岩似乎更适合现在的环境,顶头司是湖广总督堵胤锡而不再是皇帝李自成,堵胤锡作为基层起来的官员,且刚被简拔为一省总督,因而没有威望且胸襟宽怀,又和李岩同是士大夫出身,能给予李岩很大的自由发挥空间,也能尊重李岩的习性。
同时,李自成一死,如今的高一功等昔日闯军将领对李岩也更加信服,也使得李岩之前更加有信心和有底气和有积极性地发挥自己的才干。
堵胤锡明白李岩的意思,也意识到李岩此刻是在为整个大明江山社稷的未来安危的角度考虑。
作为大明两榜进士出身的堵胤锡自然对此很是欣慰,脸不禁浮现出一丝对李岩的欣赏之意,也同高一功等一样称呼起李岩来:“那以军师看来,我们该如何处之?”
“死守武昌!等朝廷大军来援!以陛下之明不可能不救武昌,除非陛下又更深的考虑”,李岩看了高一功等人一眼,他没有戳破这个更深的考虑是什么。
但堵胤锡一听也明白了,明白如果自己是皇帝陛下朱由检很可能会考虑借满清之手除掉灭虏军。
但也在此时,堵胤锡开始狐疑起来,他不知道李岩选择死守武昌是真的为大明考虑还是在试探皇帝陛下对灭虏军的态度。
堵胤锡平心而论,虽然他不知道陛下是如何想的,但他知道朝的很多官员对闯贼还是很芥蒂的,即便他曾经的顶头司何腾蛟也是如此,毕竟曾经互为敌人,如今即便归附,没有谁能保证,士大夫们真正的接受了这群曾经造反的乱民们。
“不可能!”
堵胤锡突然愤怒地拍了桌子,直接起身:“陛下能有什么更深的考虑,军械,粮草,棉甲,衣物,皆是陛下亲自过问,大元帅府直接调拨,甚至数次警戒本制台,毋得以嫡臣自居,轻慢抗清之义士,可见陛下之仁爱之心,军师此言,实为荒谬之言!”
李岩意识到自己似乎说过了些,忙打哈哈:“制台勿怒,不用制台明言,陛下之礼遇,下官也是看在眼里的,下官不过随口一说而已,现在还是言归正传为好,下官以为一旦我们死守武昌,阿济格攻则可拖住阿济格,阿济格退则我们也好立即咬去!无论是何种情况,朝廷应该不可能不管。”
“朝廷自然不会坐视不管!”
堵胤锡当即回了一句,将一口茶饮尽:“依你所言,死守武昌”,然后,堵胤锡又看向湖广总兵高一功:“高总兵可有异议。”
“我们听军师的”,这高一功这么一回,李岩不由得横了他一眼,见堵胤锡面色从容,心里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本官去号召城士民准备守城,筹集粮草军械,巡抚李岩指挥守城事宜,总兵高一功等皆听从李岩号令”,堵胤锡还是走了过场,先离开了湖广总督署,湖广巡抚李岩和湖广总兵高一功等忙拱手:“下官听令。”
不过,待堵胤锡一走,高一功等还是不由得问向李岩:“军师,你说我们死守武昌,朝廷真的会管吗?”
“谁知道呢,我也不知道当今这位陛下是何许人,但能确信的是,堵制台不会不管我们”,李岩这么一说,刘体纯不由得接过话来:“如果是朝廷不管,何不我们奉堵制台为主,反正这湖广都是他的。”
“休得胡说!湖广的权力也是陛下给他的,你这样说会害了堵制台的”,李岩呵斥了一句,便开始安排起守城事宜来。
因堵胤锡和李岩达成一致,灭虏军主力便依旧坚守在武昌城。
而此时,阿济格还并未得知多铎战败的消息,他现在收到的旨意还是清廷发出的第一道旨意,即让他毋得轻敌冒进的旨意,阿济格不明白朝廷为何会发这样的旨意,但他也猜到可能是多铎进军江南可能因为太过急进而遇到了麻烦。
阿济格反而因此更加兴奋起来,他从来不认为自己的军事能力多铎差的,甚至也觉得自己当在多铎之,如今多铎既然遇到了麻烦,那他自然当多铎更厉害才行,而眼下的武昌城多一日未被攻下,便是对他多一分的侮辱。
阿济格纵马疾驰而来,看着横亘在眼前的武昌城,不由得扬了扬嘴角,而在他身后则是万名满洲铁骑,其甚至有原本历史于康熙年间成为清廷权臣的鳌拜。
还有吴三桂与尚可喜两汉人王。
眼下,吴三桂是巴不得打到江南去,朱由检对他的报复使得他现在每日每夜不渴望着能手刃崇祯朱由检。
但偏偏没办法的是,他毕竟是明朝旧臣,当着外人的面,还得说是自己有愧于崇祯种种。
数百门清军红衣大炮此时也被掀开了布帘,炮口直对着武昌城外城城门。
鳌拜也已奉阿济格之令带着一百白甲兵绕着武昌城外城奔跑起来,娴熟地张箭搭弓,试探着武昌城城防虚实。
而此时,高一功与刘体纯等灭虏军主要将领也集结好军队,并亲自了外城城楼,而且已经有部分灭虏军骑兵直接出城,准备与敌厮杀,甚至开始在护城河内以及外城内挖壕沟,设置拒马阵,而沿着城墙和主要街道的民宅也全部占用充作临时掩体。
很显然,在与清军作战多次后的灭虏军即原闯军,如今也算是经验丰富了,知道守城之战不能再守在城墙。
而此时的灭虏军官兵倒也昔日要装备优良得多,基层官兵基本都穿了棉甲,锄头镰刀等被长矛朴刀取代,而将领甚至被赐予了锁子甲、山甲等增添威仪的盔甲战衣。
火器全部换成了崇祯十四式燧发枪和部分鲁密铳和三眼铳,火炮也增加了二十门,由佛郎机雇佣兵代为操作。
朱由检将瞿式耜从澳门雇佣来的三百佛郎机雇佣兵除部分留于京城参与军械制造和其他事务外,大部分则派到了湖广战场,由湖广总督堵胤锡统一调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