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而在此时的六七月间,才开始出现阴雨绵绵的天,淅淅沥沥的雨开始下个不停,江南江北的梅子渐渐成熟。
梅雨过后才开始标志着南方进入夏季最炎热的阶段。
但在此期间,也是夏熟作物如小麦、油菜等快速抢收的时节,毕竟一旦多耽搁一日,便会被频繁的雨水腐烂一日。
蔡铭妻子和自己儿子急急忙忙地把最后一亩地的小麦背回来时,蔡铭也还了家,但却换了身官服,头戴了乌纱帽,蔡铭妻子笑了起来:“当家的,你这去一趟县衙,咋又变成了这副模样。”
“朝廷兵部重新开始实行军功爵制度,对回乡的伤残兵根据在当兵时的表现安排不同待遇,我因为参与了蒙城大战,还杀了两个鞑子,所以被县尊按照兵部要求任命为典史兼民兵队长了呢,你说这怪不怪,当兵受伤回家还能当个官老爷,可见的如今的大明皇才是好皇,给我们分了地又让我当了官”,蔡铭笑了起来。
“这跟皇有啥关系”,眼见外面的雨越来越大,蔡铭妻子不好再出门,便回到织机开始织布。
而这时候,蔡铭则一拍桌子,开始挺了挺肚子:“你一个妇人家懂什么,我参加的是皇的近卫军,所以才能得到现在的恩典!皇既然让我当了官,我肯定要做一个为民做主的好官才行,听太爷说,这典史是维持一方安宁的,民兵队长是卫所下派的,每个县都有一个,专门负责教老百姓杀鞑子的,我得好好琢磨琢磨如何当好这个官。”
蔡铭很积极地想着这个问题,丝毫没有在意自己已经是一个因功受伤的跛子,显得依旧是那么的自信。
近卫军第三军步兵营指挥使陈子龙此时刚刚参加完湖广之战,且护送着总兵官刘芳亮刚巧途经了这六安州,陈子龙一看见蔡铭在官道旁教一群百姓拿木棍练刺杀,便回身对刘芳亮请示道:“总兵,下官请求离开部队半日,去见一个老友。”
“你陈大才子还有老友在这村野之间?”刘芳亮说着也被前方蔡铭等人的喊杀声所震惊住了,不由得问着陈子龙:“那人是谁,缘何会我近卫军的刺杀之术,还挺熟练。”
“回禀总兵官,他是末将老友,我近卫军第三军第一兵团第三步兵营兵士蔡铭,在战场手刃过鞑子,因在战场替我挡了一刀,才导致落了残疾,不得不回乡安置,如今看这装束当是未入流的官员。”
陈子龙这么一说,刘芳亮问道:“未入流是几品?”
“是九品还低”,陈子龙回了一句,刘芳亮当场怒了:“县太爷是七品官,居然县太爷还低,这里的县令是谁,让他来见我,真是胡闹!战场杀鞑子的英雄哪怕是回到乡里也是英雄,怎么才给个这么小的官。”
“总兵息怒,这事您管不着,是李阁老(李邦华)管的事”,陈子龙这么一说,刘芳亮下了马:“等到凤阳后我再找他好好说说,现在我跟你一起去见见这个叫蔡铭的,眼下我们又在湖广打了胜仗,也该让他知道知道。”
262.第262章 新税制开始正式征收
崇祯十八年,明军战胜清军的狂欢早在淮扬战场让汉人的喜悦得到了尽情挥洒,因而此次的湖广之战,也最多相当于锦添花,对于整个近卫军而言,已经不足以引起太大的震撼。!
近卫军第三军总兵官刘芳亮在这个时代可以说是大明帝国的福将。
从他归附崇祯帝朱由检成为大明近卫军系统三大主力之一的总兵官后,没有过任何败于鞑子之手的经历,因而重创阿济格对他而言算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
这或许便是时代不同,造成的期待不同。
在崇祯十七年以前,击退鞑子或者杀十来个鞑子可以算得是大胜。
但如今在刘芳亮眼里,没能活捉英亲王阿济格,让阿济格同多铎一样在南京城太平门受千刀万剐,让他刘芳亮感到很是遗憾。
因而,当朱由检下旨,着令各省督抚与近卫军总兵官进京议事时,刘芳亮的心情是苦恼的,他不知道该如何向朱由检交待自己没有活捉阿济格的事。
朱由检召集各省督抚与总兵官进京自然是有重要原因的。
眼下他作为大明帝王,且训练的近卫军先后取得了淮扬大捷与湖广大捷,全歼和重创多铎和阿济格两路清军南下主力,甚至生俘四名清廷王爵,击杀一名清廷王爵,贝勒贝子等以下爵位的满洲军事贵族子弟更是不计其数,朱由检的威望如今可谓是再一层楼。
以往时刻,士绅们对朱由检更多的是怕。
在钱谦益和张慎言等事后,没人不怕朱由检的铁腕手段。
但如今士绅们对朱由检更多的是服,服陛下重掌军队以来,果然重现太祖之遗风,犁庭扫穴,硬是用书生农夫组成之新兵大败满洲铁骑。
虽然在后世人看来,世家子弟组成基层军官,以肯吃苦耐劳且淳朴的底层民众为士兵,所形成的战斗力能战胜军民一体的农奴军队是很合理的事,戚继光当年已经以此为先导。
但在当世人看来,在满洲不过万,过万不可敌的思想影响下,朱由检的近卫军如今取得的胜利不只是让清廷的多尔衮等人感到惊讶,连明廷的士大夫们也感到惊讶。
他们从没想到陛下亲掌军权后会有如此效果,南迁以后迅速收伏江北三镇,甚至还灭了左良玉自不必说,如今还能连挫建奴之勇,相之前的官掌军之效果,士大夫们第一次有自愧不如之感,也开始信服陛下或许真的了太祖于梦亲授之缘,不然不会有如此大的改变。
作为君王,要想独秉朝纲,令百官听从自己的意志行事,没有令百官信服的能力自然也是不行的,人要想得到别人的尊重,只能是自己足够强。
昔日长于深宫的帝王,裁断全凭百官之言,连做事的是非也需要百官认定,自然难有驾驭武官员的能力。
而现在的朱由检有对江山社稷之功勋在身,有数十万军队的听从,有大部分官僚士绅的敬畏,自然无惧于将来再会被百官掣肘,再有党争出现,再有不利于国家之战略出现。
除非他自己自甘堕落,自己败家。
立于红墙之下的朱由检看着天边夕阳,不由得脸浮现出笑意。
他此时已进入壮年,兴之君虽然还暂时谈不是,但也勉强不再会是一个亡国之君了。
而接下来,他自然是想的要趁着自己年华未老,再干一番伟业,让这个帝国在自己手里真正的兴起来,让如今之大明重现永乐仁宣之盛况,甚至是再现昔日大唐之威望,让华夏的光辉闪耀在十七世纪的欧亚大陆。
至于美人美酒乃至美景,既然已是帝王,这些自然是唾手可得。
或许人是这样,越是不容易得到的越是想要,越是容易得到反而**不怎么强烈,朱由检无兴致于夜夜笙歌,当然,他每晚也不缺少床笫之欢,不过这已经不是他最在乎的事和最令他兴奋的事。
古人有言,登高必跌重,月满则亏,水满则溢,人在最得意的时候容易忘乎所以,越需要不要把自己太当回事,越是不要忘记去考虑别人的立场。
如今的朱由检也是如此,尽管他现在已经是威望崇高,但对于接下来一件件会触动某个集团某个阶层利益的改革,他依旧是如履薄冰,小心翼翼地做着打算,甚至是最坏的打算,确保万无一失和有足够的把握后他才敢付诸实践。
譬如,如今这即将开始正式收缴的商税与外贸税以及个人所得税便是如此。
朱由检知道,他即便强行要按照去年之事先统计好的信息命令各级官府征税也能成功,哪怕有反抗,也能弹压下去,但他依旧还要做着万全的支持,保证自己手里有足够的力量才行。
因而他才要将各战区督抚与近卫军总兵官召集进京,以先让这些握有实权的各地军政要员下定决心,才敢全方面的进行税赋征收。
不仅仅是要先让这些军政要员下定决心,朱由检还要先让负责拱卫京畿,职责相当于禁军的近卫军第二军各级军官都得明白自己这个陛下和朝廷这样做的用意,毕竟南京城乃至应天府是此次收税最关键的点。
七月的南京城可以说是闷热至极,暴雨和高温让这座依旧繁华的城市依旧热烈如三月骄阳。
但也正是在这种热烈的时刻,朝廷北伐与促进农业为由,正式拉起了对商业领域与外贸领域的收税大幕。
开始的第一步则是在六月底,近卫军第二军从把总以的军官全部集结南京城。
由兵部尚书兼参谋总长马士英宣读陛下号召京畿野战军官兵支持征税的谕旨,讲解为何要征士大夫之商业所得之税,为何要加高对富商巨贾之征税额度,盖因不再使国库窘困,不再使三农因战争而困苦。
各农民军出身的军官则被要求主动讲述昔日因辽东战事而征收辽响时后的农民生活艰难之处,各边军出身的军官则被要求主动讲述昔日为朝廷作战时缺乏军饷而不得不哗变的情景,各士绅出身的军官这被要求讲述昔日为人时的风雅奢侈,以此让军官们自己认识到这里面的道理。
朱由检明白,加征商税与外贸关税以及个人所得税,非取得军队支持不可,不让军队内部的军官明白自己这个皇帝征税和与民争利的区别,朱由检也难以与整个南京城的官绅富商抗衡。
263.第263章 烟雨江南夜,多愁帝王心
不仅如此,军的士子皆是较热血的理想主义者,阶级固有观念对他们的影响不深。
朱由检影响顾炎武、王夫之这一类的士绅阶层的年轻一派自然要影响南京城的老官僚们容易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