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认为陛下当诛杀高弘图、史可法这等奸贼,这些德蒙陛下提拔而居高位,却无半丝感恩君父之念,甘愿为奸人驱使逼迫君父,乃不忠不孝之徒,该当千刀万剐也不足惜,微臣每每想起恨不能啖其肉喝其血!”
阮大钺咬牙切齿地说着直接跪了下来:“陛下!这些都是臣的肺腑之言,我大明到今日之地步,何曾不是这些表面一身正气实则无家无国的伪君子所害!不杀之何以儆效尤!”
朱由检没想到阮大钺竟然是要让自己杀了高弘图等人,而且表现得如此激动。
也幸好此时是单独召见,周围没有任何官员,不然阮大钺只怕早已得罪的是整个官集团。
虽说朱由检现在也没有像起初那样憎恶威逼自己的官们,但此刻阮大钺的表现的确让他很是激动,他不禁有种让阮大钺为首辅的冲动来。
毕竟想找一个和自己的阶级作对的官员是很不容易的,饶恕范景这样一个随扈自己南迁的北方籍官员都是如此,何况其他。
“爱卿请起,今日之言,朕始知爱卿之心意,如今大明狼烟四起,万事当以隐忍为,群臣昏聩也好,乱臣贼子反慕敌国也罢,一切都得等粉碎满清之再次南征之梦再说,如今高弘图组阁以协调各方利益为主,无论如何,你当秉承初心,为国效命,不可挟私愤以误国事,否则朕知道后定不轻饶!”
朱由检这么一说,言外之意会帮助阮大钺入阁成为六部尚书。
而阮大钺听后自是心里欢喜异常,自知自己赌对了陛下的心思。
朱由检知道阮大钺是投机之辈,但他现在的确需要这样的小人,因而必须予以重用,甚至还直接暗示起来:“此次高弘图组阁后,朕需要多几个像爱卿这样只忠诚于朕的人,朕不希望整个内阁六部在对付朕的时候都是一条心。”
“陛下的意思,微臣明白,请陛下放心,臣等皆是陛下之人”,阮大钺说着便告辞而去。
当日,朱由检便立即着人晓谕高弘图,着即安排组阁时以阮大钺递补马士英之位。
很快,高弘图便向朱由检递了关于新一届内阁人选名单。
户部尚书由刘万春担任,兼领华殿大学士;
兵部尚书由阮大钺担任,兼领武英殿大学士;
马士英升为谨身殿大学,继续督师西南;
吏部尚书由华允诚担任,兼领渊阁大学士;
礼部尚书由管绍宁担任,兼领东阁大学士;
工部尚书继续由宋应星担任,兼领东阁大学士。
翰林院掌院学士陈士鼎任吏部左侍郎。
苏淞巡抚霍达任户部右侍郎。
苏淞兵备道副使叶浼振担任兵部右侍郎。
吏科都给谁欧阳达超擢为左副都御史。
整个内阁阁臣和六部堂官涌现出许多新人,其不少更是对当前朝政颇为反对的官员,这样以来,使得管绍宁等官员非常高兴,都觉得自己这些人打赢了这场政治战争,开始逐步夺回自己这些南直隶人失去的政治权力。
不过,他们也知道现在只是皇帝陛下朱由检在面对外界压力与内部压力的时候做出的妥协而已,内心里并不支持他们主持朝政,且他们也知道现在还不足以颠覆朝政,因而便也都暂时隐忍,企图等待更好的时机争夺到更多的权益。
“吏部有华允诚,这家伙虽是南直隶人,却是个出了名的一根筋,素来不结党不营私;兵部有阮大钺,这个无耻小人居然掌控大司马之职;户部也有个刘万春压着,税政没办法更改,如今只能靠陈侍郎主持吏部常务之际,多多在地方扶持我们的人才是!”
按照惯例,朱由检现在基本给每位内阁大学士都会赐予蟒服以区别其他官员,因而现在管绍宁也穿着一身满腹神态自若地坐在官帽椅与自己的同党商量着。
“阁老但请放心,华允诚如今也不以前,越发的老了,且他选官也是颇重乡党的,到时候少不得让整个江南都是我们的人,到时候少不得要在明年征税的时候给户部眼药。”
陈于鼎冷冷笑道。
“礼部这边一切政务社学扩建工程与社学三年免费教育与教职士子优待政策也是要暂停的;
田舍之郎跻身朝堂哪有我商人子弟跻身朝堂有益,我等皆是书香门第也怎能容忍寒门学子崛起,国朝三年一届的进士这么多,总不能全都是这些只识五谷的庶民之子;
我等儒籍士子素来皆是品行端正,家学渊源,自然是要占据大多数的才合理。”
管绍宁表达了自己主持礼部后的态度。
其同党皆以为然地点了点头,而霍达也笑了起来:“如今我主持户部开支,到时候少不得少拨些款项给你们礼部,理由自然是军费紧张,也照顾不到礼部的事务,阁老您也好这样向首辅解释,到时候谁也没法子怪罪你。”
“正是此话,不过该多拨些银元于都察院与吏部才是,培养我们的人都是需要花钱的。”
渊阁大学士兼礼部尚书管绍宁这么一说,欧阳达和陈于鼎都笑了起来。
“眼下我大清即将南下,诸位也还是想想自己的安身立命之计才是”,土国宝这时候不由得插了一句话。
“大清若是能南下夺下江南,我们纳土称臣便是,难不成摄政王还不让我等当官不成?”
管绍宁这么一说,其余的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
“这个管绍宁,真当他自己是半个内阁首辅不成,还私底下秘密结党,谋夺政治利益,还要废了朕的教育改革新政,还这么无耻地说什么大清若来降的话,朕恨不得活剐了他!”
朱由检愤怒地将王承恩手里的密报摔在了地,半晌后才吩咐道:“将高弘图、刘万春、阮大钺、华允诚给朕唤来!”
348.第348章 一切求稳
内阁首辅高弘图与华允诚、刘万春、阮大钺三人俱是着圆领常服站立在朱由检面前。
朱由检面容沉静地走前来,看着四位年龄自己大了许多的官员,不再像以前那般错以为他们真的是可以随意指令的臣子,即便自己不一致,自己也能够随意的杀戮,剥夺他们的生命权。
但自从一次被内阁六部重臣威逼的事情后,朱由检开始意识到即便是顺从自己忠心自己的臣子也会有自己独立的思想,人家听从自己忠心自己不仅仅是因为利益需求相同也因为自己的政见与自己不冲突和君臣信念而已,一旦他们的思想理念起了冲突,依旧会和自己作对。
人毕竟不是普通的工具,管理人毕竟不是管理工具,人有自己的思想与意识,而自己这个皇帝所管理的却是整个大明的精英人群,这些人思想庶民还要独立。
朱由检不知道何时起之前变得更加成熟了些。
此时,他的脸已看不出任何的喜怒,少了些少年皇帝的热烈与咄咄逼人,多了些年长皇帝的老成与不可捉摸。
朱由检不敢再轻视眼前这些看去脸也同样无甚情绪变化的官员,看去暮气沉沉,却能随时成为威慑主人的猛兽,厚重皱纹掩盖下的浑浊眼珠看不出半点可供读取的神色。
作为皇帝的朱由检也懒得再废话,虽然语气客气了些,却也不会再像以前那么热情:“眼下你们也知道,北方的建奴有再次南下之动向,再加张献忠又再次大闹西南,大明之江山社稷又到了存亡旦夕之际,而朕为稳定内部,不得不平衡各方势力;
但朝政大权则还是在你们四位手里,诸位皆是刚刚执掌朝政大权,朕不希冀你们能在短时间内做出多大的功业,但一定要稳住局势,钱粮与赈灾等事务必放在心,遵循前任首辅之国政,不可轻易更改,也不可轻易被他人所利用,无论一些别用心机之辈如何窃权乱政,你们一定要给朕稳住朝局,明白吗?”
朱由检这么一说,在场的四位官员都点了点头,皆说明白。
他们在沿海松江府、宁波府等地都有自己的产业,是大明新的商业资本家,他们不反对朱由检的国政,因而也都能够遵循朱由检的国政,尽管他们当的高弘图依旧不愿意看见内宦掌权分了自己内阁官的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