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吴川的这种表现,反倒是让康斯坦丁加深了对于他的信任。一个从老师那里听到了只言片语的外国学生,可不真应该是他这种表现么。大势方针上的道理能够让人信服,这肯定是豪斯教授做出的判断。具体缘由却无法说清楚,这就证明了吴川确实是从他人口中听到的结论,而不是自己推演出来的。
康斯坦丁显然没有想到,吴川居然是来自百余年后的人,所以他说的大势方向自然是极让人信服的,毕竟他就是照着历史发生过的事实照抄一遍而已。哪怕他所在的时代人们再怎么不关心历史,这1914年爆发一战,1917年爆发十月革命,20余年后爆发二战,这些大事件怎么会有人不知道呢。
倒是一战之前的各国具体形势,不是专业研究者和历史爱好者,还真是没什么人了解的。吴川虽然不是上述两种人,但也还算是一个业余的军事爱好者。他对于军事上的了解程度,大致是能够分清一战和二战各国军服的水准。
因此,吴川虽然能够靠着真实历史作弊,但是一旦谈论到细节问题,他就只能推到豪斯教授身上,或干脆自由发挥了。这并不是他想要藏拙,而是实在是肚里没货。不过这样的表现,反倒是让他获得了康斯坦丁的信任,这倒是吴川未曾想过的事。
和吴川共进晚餐之后,康斯坦丁对于吴川的身份已经不再有什么怀疑了,而现在的闲聊对他他来说确实只是闲聊。因此虽然吴川再三推脱,康斯坦丁也依然请求他随便说说,就当是打发时间也好。
推辞不过的吴川,只能开动脑筋认真的思考起了对方的问题。遗憾的是,他对于犹太人当初是怎么复国的过程,还真是所知不多,天知道他们是怎么开始的。不过他对于后世一些大公司的崛起过程倒是蛮清楚的,毕竟他们老板就天天拿着马云和比尔.盖茨的创业经过激励他们。
当然,他们老板并不是要求他们学习马云和比尔.盖茨的奋斗精神,而是要求他们学习马云和比尔.盖茨手下员工的奉献和努力,只要他们能够做到像马云和比尔.盖茨手下员工一样出色,老板不就成为了第二个马云和比尔.盖茨了吗。
虽然吴川没能完成老板的期许,不过这两位商业巨子的发迹过程倒是听了个耳熟能详。他左思右想之下,觉得自己可以把犹太人的复国主义当成商业名人创办公司的努力来看待,两者应该不会有很大的差别,只不过需要换一种方式来述说罢了。
想到这里,他的思路倒是被打开了。就像犹太人想要独立建国需要世界秩序的重新洗牌,一间伟大公司想要正式起步同样需要天使投资的加入。当然,不管是世界秩序的重新洗牌,还是天使投资的加入,最重要的还是自己先做好准备,否则即便是机会真的来临了,你也一样抓不住。
吴川终于知道自己有什么可说的了,他抬头看着康斯坦丁说道:“如果您非要让我说一说的话,那么我倒是有些浅薄的见解…
根据老师的说法,犹太国的建立重要的是抓住世界秩序重新洗牌的契机,但是契机不会自动送到犹太人的手中,犹太人只有先做好一切准备,才能在契机来临时抓住它。”
康斯坦丁随口问道:“那么你认为的准备是什么?”
吴川沉默了片刻后说道:“组织、理想和一定的物质条件,只有具备了这样的准备,时机来临时,我们才不会错过。”
佩奇不由好奇的插嘴问道:“你说的组织,说的是类似于犹太垦殖协会这样的组织吗?”
在过去一段时间内,吴川同佩奇谈论过关于犹太人的不少事务,对于犹太垦殖协会这个组织并不陌生。他思考了片刻后,便摇着头说道:“我说的组织,并不是像犹太垦殖协会这个过于松散的经济团体。
它应当是一个有着严密组织性的政治团体,它存在的唯一目的就是领导犹太人建立自己的国家,它应当成为所有希望建立自己家园的犹太人的唯一领导,并为建立犹太国付出全部的努力。”
康斯坦丁有些好奇的追问道:“严密组织性的政治团体?你所认为的严密组织性,是怎么样的?”
吴川有些诧异于康斯坦丁的问题,因为对于后世的普通人来说都知道,造反这等事没有一个严密组织性的政治团体领导,基本是干不成什么事的。
不过既然对方问出了这么简单的问题,他倒是不用再绞尽脑汁去思考,如何论证什么样的准备工作,才能让犹太人抓住建国的契机的问题了。
作为一个社会主义国家的公民,自小吴川就生活在组织之中,从小学的少先队,中学的共青团,直到大学时的学生会。虽然在他成长的年代,这些培养共产主义接班人的组织已经流于形式,但是组织的架构却还依然保留着。
吴川都不用怎么思考,就能将这些组织的组成部分一一复述出来,但这显然是一种极为愚蠢的述说方式。一个从老师那里听到了七零八落的语句,就能建构起一个完整组织的学生,怎么看都不像一个正常人。
所以吴川花了不到十秒已经找到了康斯坦丁的答案,但却足足花了近一分钟才想好怎么把这个答案用恰当的语言表达出来,也幸亏大家都是用英语交谈,否则吴川还真不知道怎么用俄语把自己想说的意思正确的表达出来。
“根据老师和我平时的谈话,我以为老师所设想的严密组织,应当是这样一个团体。首先它应当具备一个大脑,也就是组织的领导阶层,这个大脑负责组织的一切领导工作,制定组织的建立原则和前进道路。
其次,组织应当有一双深入群众中去的双脚,只有时时刻刻把组织和群众联系在一起,了解群众的需求和愿景,组织才不会失去群众的支持,成为高高在上的孤家寡人。
再次,组织还应当有一双具体办事的双手,进行对群众的舆论宣传和组织群众进行政治活动,没有这双手,就不能体现组织对群众的领导。
然后我们都知道,一切政治性团体,除了向当权者献媚的之外,大多数都是为政权所忌惮的非法组织。所以组织还应当有着保护自己的安全部门,就像是人的躯体一样。
而想要把头脑、四肢、躯体协调起来,那么如同血液一般的组织工作是必不可少的,只有充分掌握了组织成员的政治倾向、个性和办事能力,我们才能令这个团体如同一个人一样正确的行动起来,而不是各行其事。
最后,要想让一个团体具有凝聚力,不在外部的势力压迫和内部的思想腐化下解体,那么一种令团体所有成员所信服的理想或是主义、又或是信仰,那就是必须存在的…
所以,老师认为犹太人所需要的组织,大抵就是一个类似于这样的团体了。”
第四十五章
也许对于吴川来说,这等简略的组织架构,在他的时代不过是司空见惯的一种组织方式。正因为太过常见,反而让人对这样的基层组织变得熟视无睹,即便找个中学生出来,都能似是而非的说上几句。
但是对于康斯坦丁和佩奇来说,吴川眼中极为简略的组织架构和组织工作方式,都已经远远超过了他们头脑中的认知。毕竟这个时代的大多数政党,除了社会民主工党和社会革命党之外,其他党团都处于一种混乱而无约束力的松散形式。
后世资本主义社会声名远播的童子军组织,这一组织的创始人英国退役军官罗伯特贝登堡,前年也才刚刚出版《少年警探》这一手册,并在英国地方成立了第一支童子军。集体主义精神,团队协助的模式,在这一时代才刚刚萌芽而已。
而吴川眼中流于形式的少先队、共青团和学生会,在过去的百余年里,都是共产主义最基层的组织。这些组织的架构和运作方式,并不是某些天才拍着脑袋想出来的,而是同帝国主义、反动军阀和封建宗族进行殊死搏斗,用无数先烈的鲜血总结出来的经验教训。
对于和平环境下长大的吴川来说,这些组织架构和运作方式似乎已经跟不上社会环境的变化了。但是对于康斯坦丁和佩奇来说,他们很能够理解这样的组织架构和运作方式,会给犹太人的组织带去多少有益的教训。
特别是生活在俄国这样专制政权下的犹太人,康斯坦丁对于吴川所说的组织内部的安全保卫部门,更是充满了兴趣。在他看来,如果有了这样一个部门,那么犹太组织的安全性将会获得成倍的提升,那些沙皇政府的密探和告密者,将只能在组织的外围中转悠,永远都无法深入到组织的核心中。
对于金兹堡家族来说,没有比这个更为急需的了。欧洲各国的一些犹太富豪们固然愿意伸手帮助自己的民族,但是他们并不愿意和本国政府发生冲突。如果帮助底层犹太人会牵连到自身,那么这些人只会对底层犹太人的遭遇装聋作哑。
此前俄国、法国、德国、奥匈帝国都爆发过针对中下阶层犹太人的迫害行动,但是除了一些犹太富豪站出来试图营救自己的同胞之外,更多的犹太富豪却采取了置身事外的态度,说到底便是担心本国民众把怒火转移到他们身上,于是采取了进一步讨好本国统治者的姿态。
1905年俄国政府煽动民众对犹太人进行迫害时,弗拉基米尔的父亲G金兹堡组织和领导了受害者救援委员会,以帮助那些无辜受到迫害的俄国南方犹太人。但是,更多的俄国富商却选择了对此不闻不问,他们便是担心反犹风潮会刮到自己身上。
金兹堡家族虽然结束了在俄国开设的银行事业,但是作为一个横跨德、俄、英三国的跨国金融事业家族,这一家族在欧洲的金融界依然有着不小的影响,特别是对于俄国金融业有着重要的影响力。这也是G金兹堡能够冒着被沙皇政府问罪的风险,向俄国受迫害犹太人伸出援手的底气。
不过,作为这一家族数代的附庸,康斯坦丁同样清楚俄国政府对于金兹堡家族财富的垂涎,这才使得金兹堡家族从20年前开始,一直都在缩小在俄国的经营业务,并将财富扩散到其他行业中去。到了弗拉基米尔主持家族事务的时候,金兹堡家族在慈善和社会活动上的声望已经开始超过了身为银行家的名声。
虽然这些声望给了金兹堡家族一些保护,但是康斯坦丁并不认为,一旦沙皇政府抓到了金兹堡家族和犹太反沙皇组织之间的联系后,对方会不对金兹堡家族下手。所以,家族一直谨小慎微的活动着,唯恐让沙皇的密探抓住把柄。
但是现在有了吴川描述的组织架构和安全保卫措施,康斯坦丁立刻意识到,这一方法对于金兹堡家族和犹太复国组织来说,是多么重要的一个设想。所以他才会,不厌其烦的追问有关方面的细节,从而在逻辑上验证这些设想的可行性。
佩奇听到这些关于组织的设想后,虽然有些惊讶但并不像康斯坦丁那么的急迫,毕竟美国的反犹情绪并没有欧洲这么强烈。他倒是没想到,吴川在组织上还有着这么深刻的见解,他觉得自己对吴川的重视程度还是有些估计不足。
不过即便佩奇也很想了解更多关于组织方面的细节问题,但他也还是认为这一次的谈话该结束了,康斯坦丁从这场谈话中得到的东西已经超过了金兹堡家族将要付出的代价,作为一个犹太人,他还是很尊崇等价交换的原则的。
虽然大家都是犹太人的一员,但他同俄国犹太组织可没多大关系,他可是隶属于美国犹太组织的成员。因此自然也就不会太过偏袒康斯坦丁,任由他凭空掏干吴川肚子里的存货,这本应该是属于美国犹太组织的知识。
因此在康斯坦丁越问越深入的时候,佩奇适时的出声打断了他的问话说道:“萨尔诺夫先生,时间已经不早了,我想闲聊也应该结束了。对比起您的兴趣,我相信吴更担心他的身份证明问题,您能否谈谈这个问题,也好让吴安稳的睡个好觉。”
其实吴川除了刚穿越到这个时空时忧郁了几晚,之后便干脆破罐子破摔,打着混上一天是一天的主义,因此倒也天天能够落枕就睡。不过他并没有拒绝佩奇代他向康斯坦丁的询问,毕竟身份问题也的确是他所关心的,没有一份身份证明,他连火车票都买不了。
看到吴川住口向自己望来的目光,康斯坦丁心里对于佩奇打断谈话还是有些不快的。不过他也知道,要想从这位中国人身上获得更多这方面的知识,那么先让对方安心和信任自己还是必要的。
不过在和吴川谈话之后,康斯坦丁已经不打算将原来定好的方案拿出来了。到了这个时候,他也终于认同了佩奇对弗拉基米尔先生的说法,那就是吴川和他的老师豪斯教授的确是对犹太复国主义者相当重要。
既然这一对师徒这么重要,在教授下落不明时,就更不应该让吴川脱离他们的掌握了。金兹堡家族在欧洲是有着不小的影响力,但在美国就没什么名望了。给对方弄一份美国的身份证明,不就等于是把鱼放进了大海,今后他们就再也掌握不住这条鱼了么。
因此在短暂的沉思之后,康斯坦丁面露为难的向吴川说道:“虽然伯爵先生同美国公使的私人关系不错,但想要让对方签发您的身份证明,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吴川有些意外的看向了佩奇,而佩奇也沉下了脸,对着康斯坦丁说道:“萨尔诺夫先生,您是在和我们开玩笑吗?中午的时候,您好像并不是这么说…”
康斯坦丁苦笑着回道:“中午的时候,我也只是说要尽力而为,并没有向您打包票啊。其实这得怪你们自己啊,如果你们没有向美国公使馆报告豪斯教授失踪的事,那么吴的身份证明甚至不需要伯爵出面,开普兰先生您自己就能办到。
但是现在,先是豪斯教授的失踪,接着又是豪斯教授向公使馆写信,要求寻找自己的学生。也就是说,除非吴能证明自己是豪斯教授的学生,否则公使先生一定不会承担这个责任,证明您就是教授的学生。
伯爵先生能够向公使说情,那也得在你们手里有能够证明,吴是豪斯教授的学生的状况下。否则,就得等豪斯教授再次出现了。”
佩奇和吴川:“…”
第四十六章
吴川其实很想对康斯坦丁说,他其实并不一定要证明自己为豪斯教授的学生的,只要能够给他弄一个身份证明,让他在这个时空有个身份就可以了。不过他看了看身边的佩奇,终于还是压制住了心中的冲动,明智的保持了沉默。
康斯坦丁突如其来的话语,出乎了佩奇的预料。他心中甚为不快,却又不能和对方翻脸,只能勉强微笑着向对方问道:“那么,如果豪斯教授不再出现,吴的身份证明就无法拿到了吗?”
康斯坦丁保持着微笑回道:“那倒也不是这么绝对,其实只要过上几个月,让公使先生忘记这件事,然后我们再去申请吴的身份证明,就不会有什么阻碍了。”
佩奇皱着眉头看着对方说道:“你说的这个办法,我也知道。可是吴不可能毫无身份的在这里呆上几个月,豪斯教授失踪再出现后,俄国人就不再对教授的失踪承担责任了。那么吴要是拿不到身份证明文件,俄国人完全有理由将他遣返回中国,可他又是中国政府眼中的革命分子,回去一定会没命的。”
康斯坦丁思考了片刻,突然拍掌说道:“如果只是需要一个身份证明的话,其实我倒是有个主意,不知道吴愿不愿意接受?”
佩奇看了看吴川,便代他向康斯坦丁承诺道:“你有什么办法的话,就赶紧说出来吧。我相信,只要能够度过眼下的难关,没什么不可答应的。”
康斯坦丁注视着吴川说道:“老伯爵曾经替日尔曼大公黑森达尔姆施塔德茨基管理过他的金融事务,还被大公任命为驻俄国的总领事,虽然已经是50年前的事了,不过大公当初还赐予过老伯爵以德国男爵的封号。
虽然老伯爵去年蒙主召宠了,不过伯爵和德国公使的关系还是相当不错的。如果您愿意的话,我倒是可以想办法给您弄一份德国的身份证明文件,到时候再申请美国的身份证明文件也不迟啊。”
吴川用眼角的余光快速瞥了佩奇一眼,便爽快的说道:“我倒是没什么意见,只要能够留在俄国等待老师的消息就好。不过,要领取身份证明文件,我是不是还得跟你一起回彼得堡一趟?”
佩奇张了张嘴,终于还是没有出声阻止吴川。至于康斯坦丁则爽快的回道:“那倒不用,伯爵在德国公使馆还是有些声望的。只要你明日和我一起去拍几张照片,我带回彼得堡就成。另外,你再写一份申请加入东方学会的申请书。”
“东方学会?”吴川看着康斯坦丁有些不甚理解。
“是的,东方学会。伯爵阁下既是学会的资助者,也是学会的发起人。当您成为学会一员之后,伯爵阁下为你申请德国身份证明,就不会惹来太多的怀疑了。而且,能够成为学会的一员,对您也是有着好处的。
听说您和豪斯教授失散之后,还遇到了匪徒,被抢走了随身财物。学会可以给您提供一份500英镑的年金,只要您写一写关于最近几年内国际秩序的变化和冲突的分析文章即可。
当然,您今晚提到的组织建立原则,我也相当感兴趣。如果你能够尽快形成文字,让我带回去给伯爵阁下过目就更好了。”
吴川沉默不语,并没有立刻答应,康斯坦丁脸色微变,又急忙补充道:“当然,对于您写出的文章,一旦被学会录用,那么我们还会视文章的价值给与30-150英镑不等的稿费,吴先生您觉得如何?”
吴川刚刚的沉默,其实是在计算英镑和卢布的汇率,他好不容易才弄明白卢布和美金的价值,康斯坦丁突然抛出了一个英镑计价,顿时让他有些头晕。
不过看着对方又抛出了稿费的说法,吴川觉得不过是加入个学会,就能拿500英镑应该没什么好拒绝的,想来500英镑总不会比他理论上700多美金的记者年薪少多少了。想明白了这点后,吴川马上点着头应承了下来。
“好吧,那我今晚回去就写申请书。不过,有什么格式规定和字数要求的吗?”吴川向康斯坦丁问道。
对于吴川的询问,康斯坦丁思考了片刻,向佩奇要了钢笔和一张白纸,然后放在吴川面前说道:“不如您直接签个名字,然后写下日期,剩下的内容我回去给您补上好了。今晚您还是想想,怎么把建立组织的办法写出来就好…”
虽然吴川还想谈一谈,关于德国身份证明如何申请的事,但是康斯坦丁表示还要和佩奇单独谈些事情,让他不得不告辞离开了佩奇的套房。
当吴川走出房间并关上了房门后,佩奇方才对着康斯坦丁说道:“500英镑,差不多有2500美元了,这样的年金都够一个五口之家在伦敦舒服的生活一整年,还能来一次前往瑞士的度假了。您下的本钱可真是不小。”
康斯坦丁微笑着回道:“这不正说明了,开普兰先生您对于伯爵阁下的推荐,的确是没有掺夹水分么。我相信,伯爵阁下一定会很欣慰的听到这个消息的。”
佩奇扬了扬眉毛,跳过了这个对方试图撬自己墙角的话题,转而质问道:“萨尔诺夫先生,您刚刚为什么要提出给吴寻求一份德国的身份证明?这似乎同我和伯爵在电话里说的不一样,这究竟是您个人的意思,还是伯爵阁下的意思?”
康斯坦丁摊开双手,苦笑着对佩奇说道:“我刚刚和吴说的理由,的确就是事实。伯爵阁下让我下来办事,这权力已经完全交给我了,你可以认为这是我的意思,也可以认为这就是伯爵阁下的意思。你若是真的不相信我,完全可以打个电话去彼得堡求证。”
佩奇注视着康斯坦丁的双眼,看到对方的目光毫不相让,他终于身体向后靠在了沙发上,放松的说道:“那倒是不用,既然伯爵阁下能够派你过来,想来你总是能够做主的。我只是希望事情不要太多波折,毕竟光是寻找豪斯教授,已经够让我头疼的了。”
康斯坦丁随即向佩奇建议道:“其实你完全可以把关于豪斯教授失踪的线索交给我,在俄国,我们找人总比你方便一些的。”
佩奇沉默了片刻,便摇着头说道:“说来你大约都不会相信,其实我手中关于教授的消息,也就是现在美国公使馆收到的,两封教授来信了。我相信你们一定已经了解过信件的内容了,那么你能不能告诉我,这两封信究竟是不是教授寄出的?”
康斯坦丁目光游移了一下,随即也向后一靠,摇头苦恼的说道:“是,我们是找人抄录了两封信件的内容,但是我们并不能确定,这两封信究竟是不是教授所写。”
两人不自觉的都默了下去,他们都知道对方一定隐瞒了一些事,但谁也不愿意告诉对方。和吴川相比,豪斯教授无疑才是一个真正的宝藏,两人谁都不愿意让对方先找到教授,那就意味着对方的组织将会在犹太人当中居于主导地位。不到万不得已,谁也不愿看到这样的局面出现。
第四十七章
邮局的职员西蒙.伊凡洛维奇把一块牌子交给面前衣冠楚楚的年青绅士后,毕恭毕敬的对他说道:“萨尔诺夫先生,请您去3号房间通话,就是顺着这条走廊过去的倒数第二间,需要让我带您过去吗?”
康斯坦丁对他微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不用了,我知道该怎么走。”
谢绝了过于殷勤的邮局职员,康斯坦丁便顺着走廊走到了3号房间。克拉皮文县的邮政局大楼建成也还不到十年,不过康斯坦丁觉得和彼得堡的建筑相比,这里好像就是上个世纪的建筑了。
不过他来这里可不是欣赏本县官员的审美观念的,因此稍稍在心里点评了一番之后,便拉开了3号电话间的房门走了进去。
拨出了电话号码之后,坐在电话桌前的康斯坦丁等了没多久,便听到了电话那头传来了熟悉的伯爵管家的询问声。虽然电话里管家的声音改变了许多,但和伯爵管家极为熟悉的他还是迅速辨认出了对方的语气和说话习惯。
康斯坦丁向对方问候兼闲聊了几句之后,便询问起了伯爵的行踪,表示自己有事要向伯爵汇报。
“那你要稍稍等上一会了,伯爵正在餐厅享用自己的早餐呢,我去给你传达一声。”
“好的,米勒先生。”康斯坦丁轻松的回了一句,随后他便将听筒放在了桌面上,自己掏出了一只香烟吸食了起来。
不过康斯坦丁才吸了半支烟,听筒内便传来了声音,他赶紧把香烟摁灭在一旁的烟灰缸内,然后快速拿起听筒,对着面前桌上的话筒问候道:“是伯爵阁下您吗?”
听筒内传来了一个男声,“是康斯坦丁吗?我就是弗拉基米尔。”
听筒内的男子表明了身份就沉默了下去,康斯坦丁马上恭敬的对着话筒说道:“早安,伯爵阁下。我昨天已经同开普兰先生和豪斯教授的学生见过面了,还和教授的学生讨论了一些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