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热的年代 第164节

  就拿东三省地区来说,日本利用其占据的大连港和南满铁路、安奉铁路,一直采取对日商优惠政策,并故意将美国棉布的运输秩序打乱或发错地点,从而人为的造成美商难以及时履行合同的假像。正是在这种种不正当的竞争手段下,日本棉布在满洲的销售量赶上了美国棉布。

  所以,我认为中、美、英、法四国在限制日本出口贸易上是有着共同需求的,因为打击了日本对中、美的出口贸易,也就是在增加美、英、法三国的出口贸易。在当前这个各国贸易保护主义越来越高昂的时代,这对于三国的贸易商来说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

  扎哈罗夫眨了眨眼后向着吴川问道:“如果好处都让美、英、法三国的贸易商得了,那么中国能获得什么?或者说革命委员会想要借此获得什么好处?”

  吴川瞧了他一眼,便开诚布公的说道:“自然是关税自主权,没有关税自主的权力,中国又如何把日本货物排斥在中国市场之外?”

  扎哈罗夫下意识的摇着头说道:“英国政府恐怕不会为了一些棉布商人的利益就放弃中国关税的控制权力的。您要知道,不仅仅是英国,各国都在中国的低关税中获得大量利益,没人会轻易的放手。”

  吴川对此点了点头赞成道:“确实如此,所以我们需要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我们暂且不提中国关税的问题,还是先来说一说在中美两国的市场上打击日本货物的实际操作问题。

  我认为中美双方联手打击日货,比单独限制日本货物进口要简单有效的多,也更容易获得中美两国人民的支持。”

  佩奇终于不再沉默,向着吴川说道:“你说要让中美双方联手打击日货?这是不是有些过于艰难了,现在的中国似乎没有什么人会关心贸易上的事,而美国政府和人民也不可能邀请革命委员会操作这一商业事务,这会令我国政府陷入外交上的困境。”

  对于佩奇的提醒,吴川表示了感谢后,方才继续说了下去。不过他并没有直接回答佩奇的疑惑,而是先讲述了一段日本棉纺织厂及缫丝厂的恶劣工作条件,及对于日本女性及童工的压迫之后,方才在几人的迷惑目光中转回了正题。

  “…从以上这些资料可以看出,日本棉布和生丝的低廉价格,其实是建立在压榨本国的妇女和儿童的残酷剥削上的。

  我认为在此种情况下,中美两国的人民应该为日本的妇女、儿童出声,提高她们的福利待遇,降低她们的工作时间,并给予她们个人权力上的保护。在日本的资本家不改正此种压迫底层民众的手段之前,中、美两国应当对日本棉纺织品、丝织品采取配额进口模式。

  也就是说,只有达到了标准的日本棉纺织工厂和丝工厂,才有资格向中美两国出口棉布、棉纱和生丝织品。对于那些不按照配额进口的贸易商,政府应当制定法律予以重罚。”

  只是听完了吴川的想法后,房间内的三人都久久未能出声,好半天之后佩奇才勉强说道:“吴,你说的这些虽然很有道理,但是当前各国似乎都存在这样的问题。如果我们照着你的想法去实施,有可能会引起国内工厂主们的反对。”

  扎哈罗夫此时大致是相信了,面前这位中国人确实是一个布尔什维克分子,否则就不会借着这个机会提出这样的主张。

第449章

  吴川能够理解佩奇的担心,此时的美国虽然有着拿2美元以上一天的高收入工人,但同样有着大量小作坊雇佣着女工和童工以节省人工。

  作为《纽约新闻报》的记者,佩奇自然采访过纽约的工人阶层生活。他也对吴川描述过,那些从欧洲移民来纽约的外国人,不仅没有在美国找到他们梦寐以求的天堂,反而全家挤在纽约贫民窟的地下室或阁楼中,以低廉的价格出卖着自己的劳力。

  或许在一百年前或是南北战争之后,地广人稀的北美大陆还是这些欧洲移民能够改变自己命运的应许之地。但是随着美国将疆域扩张到太平洋沿岸,并从墨西哥手中割走了能够割走的大片土地之后,美国已经无法再为后来移民提供什么无人开垦的肥沃土地了。

  而美国工业革命的完成,使得美国工厂对于劳动力的需求也基本达到了上限。只不过资本对于廉价劳动力的需求总是永无止境的,因此才会有了一段从东亚招募廉价劳动力的时期。

  但是后来移民对于美国梦的追求,使得他们向那些美国的既得利益者要求了自己的权益。美国资本家显然是无法给这些后来移民什么权利的,他们需要的不过是廉价的劳动力罢了。因此这才有了排斥有色人种和排华法案的出现,把后来移民的不满转嫁到有色人种头上去,从而分裂了有色人种和白人工人在阶级上的联合。

  在赶走有色人种的同时,资本家同样没有把空缺下来的岗位交给这些白人移民,而是转移到了女工和童工身上。新式机器的发明,使得原本需要男工才能负担的工作,已经越来越能够为女工和童工所负担,因此在这个时代美国工厂对于女工和童工的压榨,并不比日本工厂好多少。

  这样的现实下,美国舆论如果掀起对于日本妇女、儿童的关注,极有可能引发美国工人阶层对于美国妇女、儿童的关注,最终引火烧身。作为一个新闻记者时的佩奇自然是不畏惧这些的,但是现在作为美国财团代表的他,却不能不考虑自己的立场了。

  不过吴川此前也考虑过了这个问题,因此为佩奇开导道:“关注日本妇女、儿童的生存环境,这不过是为了使我们师出有名罢了。

  我们必须要考虑到,假如我们不采用这个借口的话,就无法获得其他国家人民的支持,包括日本人民在内。那样的话,对于日本出口贸易的打击就会变成国家间的贸易争端。

  作为当前世界工业品出口最大国的美国,想来是不能接受各国对美国采取无理由的贸易封锁的。和打击日本出口贸易的利益相比,美国自身的出口贸易利益显然要更大。

  是的,如果我们采用这个借口打压日本的出口贸易,也许会对美国自身的产业造成一定影响,但是我们也应当看到当前美国最需要的还是海外市场的扩大,而不是提高单一货物的利润比例。

  不管美国再怎么压低女工和童工的工资,也是无法和日本这样人工低廉的国家相比较的。因此与其在市场竞争中被淘汰,倒不如抬高日本工业品的成本。对于美国来说,提高对于女工和童工的待遇其实幅度并不大,但是对于日本来说他们想要达到美国的标准,就意味着在市场上失去了和美国货的竞争力。

  所以从这一点来看,美国工厂主也许一开始不会理解,但是随着美国货物在海外打开市场,他们就会转而支持我们了。更何况,美国在国际市场上的竞争对手并不只有日本,假如我们可以通过这种手段打击日本,为什么不能用于打击其他竞争对手…”

  佩奇突然猛烈的咳嗽了几声打断了吴川的继续发挥,吴川眼角的余光看到康斯坦丁的脸上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一时也醒悟了过来,现在可不是他和佩奇两人单独谈话的时候。

  佩奇打断了吴川的话语后便转移了话题说道:“我大致明白了,不过这件事我还需要向国内请示,请给我一点时间。那么除了这种手段之外,就没有其他办法打击日本的出口贸易了吗?”

  吴川伸手扶着身边的黑板说道:“当然不会,只不过我觉得这种打击办法最有力量,日本政府很难拿出反制的手段。

  那么接下来我就说说较为和缓一些的办法,就生丝产业我们知道除了天然蚕丝之外,法国还发明了人造丝,美国市场对于天然丝和人造丝似乎并无偏好,只关注于丝的价格。

  这种人造丝的主要原料就是棉花,但是因为投资巨大且价格并不比天然丝低多少,所以才一直无法取代天然丝,只能作为天然丝不足时的补充产能。

  如果法国的报纸上能够刊登这样一则新闻,人造丝的工艺已经获得了突破性的进展,成本将会比之前降低80%以上。然后是美国资本家拜访了改进人造丝工艺的法国科学家,然后决定在美国建立一个年产万吨以上的人造丝厂,以满足美国的生丝需求。

  当这样的消息放出之后,足以令美国进口日本生丝的贸易商减缓采购需求以观望形势。美国的进口数额下跌,自然就会导致日本生丝的价格暴跌,如果我们能够在日本的生丝期货上先行卖空的话,就会重挫日本的生丝企业,同样能够给日本经济以重创。

  而日本的棉纺织品虽然出口价值不小,但是日本自产的棉花并不能满足日本棉纺织工厂的需求,我们再推高国际棉花的价格,就可以迫使日本的棉纺织品成本大增,从而失去在国际市场上的竞争力。

  如何抬高国际棉花的价格,除了之前人造丝工艺的提升消息之外,再散布各国准备在华投资大型棉纺织工厂的消息,以增加各国棉花商人对于未来花价提升的欲望。

  这样一来,在传闻没有澄清之际,国际市场就会形成丝价跌而棉花涨的格局。在日本当前处于战争的局势下,这一国际贸易格局将会使得日本的进出口贸易遭受重大打击,也会令国际银行家们对于日本的公债失去信心。

  那样的话日本既借不到新债,也偿还不了旧债的利息,再加上国内经济的萎缩,不仅仅我们会从日本国库内套换黄金,那些日本的债主也会逼迫日本政府拿出黄金来,最终使得日元主动贬值或是中止和黄金的兑换为止。”

  扎哈罗夫突然轻轻鼓了几下手掌,这才对着吴川说道:“我确信这是一个非常出色的计划,那么我们是不是应该从头开始,制定一下行动方案了?”

  康斯坦丁和佩奇也醒悟了过来,向着吴川微微点头后说道:“我们对于计划也没有什么特殊意见,不过详细的行动方案,是不是再等上几天?我们需要把这份详细的计划汇报上去。”

  吴川自然不会拒绝两人的提议,毕竟他知道这两人确实做不了主。被提起了兴致的扎哈罗夫不得不暂时提出告辞,但他临走之前表示,自己会在旅馆静候吴川的通知。

  送走了扎哈罗夫之后,返回客厅的康斯坦丁不由向吴川问道:“你真的相信这个军火商人?”

  吴川耸了耸肩回道:“重要的不是我信不信他,而是他最好让我们觉得自己是可信的。否则的话,对于他来说就是一个悲剧了。他如果搅了局,得罪的可不单单是我…”

  听了吴川的回答,康斯坦丁和佩奇都略过了这个话题。他们比吴川更了解,自己身后的那些人有多冷酷无情。也许离开了满洲,吴川对于扎哈罗夫就无可奈何了,但是对于他们身后的那些人来说,这个地球的任何地方对于扎哈罗夫都不会是安全的,就算是换了吴川也是一样。

  就在吴川和两人继续交谈的时候,他的秘书张云荣敲门进来向他汇报道:“主席,时间已经到了。”

  吴川随即起身向着康斯坦丁和佩奇说道:“请两位过来,也不是单单为了讨论关于日本的计划,我还有一个新玩意请两位见识一下。”

  康斯坦丁到还能保持平静,不过佩奇倒是活跃了起来,起身说道:“是什么新玩意,刚刚听了这么多数字,听的我昏昏沉沉的,希望你介绍的新玩意足够有趣。”

  吴川一边向张云荣点头,示意他可以揭开放置在客厅一角盖着罩布的物件,一边则向着佩奇说道:“我个人觉得是有趣的,不过就不知道你们两人欣赏不欣赏了。”

  随着张云荣一阵摆弄,这个物件突然就传出了一阵噪音,就在佩奇想要说点什么的时候,噪音又突然变成了人声,很快房间内的几人都听到了这个物件内传出的音乐声。

  康斯坦丁这才有些不确定的对吴川问道:“这是留声机吗?”

  没等吴川回答,佩奇已经替他回道:“不,如果是留声机的话,不可能有这么长时间的留声,而且我也没有看到更换唱盘的地方。”

  吴川这才微笑的说道:“佩奇说的不错,这是一台收音机,原理和电报接受器差不多,就是把无线电讯号转变为电流,再转变为声音。这里的音乐来自于另一处地方,就好像是一个不停对外打电话的密闭房间,我把它称之为广播电台…”

第450章

  康斯坦丁很是好奇的向吴川问道:“你说的这个广播电台看起来倒是蛮有趣的,可是它的音质似乎还不如留声机出色,看起来这么大的收音机价格也不会便宜,恐怕大家更乐于使用留声机吧。”

  佩奇却盯着面前的收音机,一边琢磨着里面的结构,一边对康斯坦丁反驳道:“可是美国人一定会喜欢它的,我们可不能像欧洲人那样,专门为留声机配一个仆人,只要打开它就能听上一整天,没有比这更方便的娱乐了。不过,我们能够让广播电台播放自己喜欢的音乐吗?要是听上一整天自己不喜欢的音乐,那可就太糟糕了。”

  吴川不得不轻轻鼓了鼓掌,打断了两人兴致勃勃的探讨说道:“我请你们见识这项新事物,可不单单是为了让你们讨论如何享受它的。

  事实上广播电台最大的作用不仅仅是提升个人的生活品质,最重要的是我们能够用无线电波来传递我们的思想。请两位认真的思考一下,当前我们想要把一种思想灌输给民众,最好的办法就是通过报纸,但是这种用纸质媒介传递信息的方式不仅缓慢,而且还需要一段扩散和酝酿情绪的时间。

  但是广播电台就不同了,在欧洲发生了什么事情,即便是在遥远的东方,也只要几分钟或几十分钟就能通过无形的电波传递给普通民众了,只要他们有一个收音机。

  这样的台式收音机,简装型的定价80美元;豪华型的是280美元;如果是更为简单的便携式矿石收音机,大约在28美元上下。如果自己能够动手组装的话,购置了矿石收音机配件的费用不会超过10美元,不过是美国普通工人不到一周的周薪。

  所以,在美国推动这项新产业的社会基础已经成熟了。如果我们能够在广播电台内指导工人们怎样品尝美食,怎样欣赏音乐,怎样去了解世界各地的文化,从而左右美国工人的喜好时,又如何不能够去影响他们对于他人、他国的观感?

  欧洲的种族主义者不正是通过了教育和社会舆论影响了整个社会对于犹太种族的偏见的吗?现在你们可以通过广播电台这种新的传播模式,对这种社会偏见进行纠正,并对那些仇恨犹太人的种族主义者进行还击了。”

  佩奇显然比康斯坦丁要敏感的多,他下意识的就向吴川询问道:“你是说,我们可以利用这个新玩意来对抗报纸?”

  吴川眨了眨眼睛后说道:“就算美国的识字率要比其他各国高的多,但大多数人也不过是勉强能够读懂一些简单的文字,他们很少能够进行独立的思考,否则也就不会有什么排华法案和种族歧视了。

  和报纸相比,广播电台的受众更为广泛,不仅识字的人群可以接听广播,那些不识字的人群同样也能够接听广播,而且声音比文字更能煽动起人的情绪,也能够建立起群众对于广播电台的信任感。毕竟你很难从文字中认识背后的人,但却一般不会听错声音的主人是谁。

  而且相比起报纸最多一天分早晚两次刊印的速度,广播电台却能够一整天对焦点事件进行播报,并提供给人们更为及时的消息。比如一场球赛,报纸只能在赛前和赛后进行报道,但是广播电台却可以从球赛开始到结束,为那些无法亲临球场的听众播报每一分钟的赛程。

  老实说,由专业球员为场外听众播报的赛事,可比那些坐在球场后半座位上的观众看到的更为精彩。我可以向两位保证,广播电台也许还无法淘汰掉报纸,但绝对可以成为和报纸相提并论的社会舆论工具,它将给我们带来财富和社会影响力。”

  康斯坦丁还在思考吴川话语中的意思时,佩奇已经向吴川伸手说道:“我很乐意加入这个新事业,你说的对,这正是美国人需要的新玩意,也是我们所需要的新玩意。”

  康斯坦丁立刻回过了神来,跟着对吴川说道:“你打算为这项新事业投资多少?又准备出让多少股份?”

  吴川思考了片刻后说道:“中国、俄国和美国,乃至全世界各国都会需要这项新的事业,在我们获得成功之后。所以,我建议我们不应该着急扩散这项新事业,而是先在革命委员会的治下实验这项新事业,并将相关技术的专利控制住。

  等到广播电台和收音机的技术同当前的技术形成代差之后,我们再向满洲以外的地区进行快速扩张,在各国资本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先占据一个有利的位置。这样各国资本就不会想要自己从头摸索,他们要么向我们购买技术和产品,要么便是直接参股我们的新事业。

  这项新事业的初期投资是100万美元,革命委员会名下的广播电台、无线电研究实验室和电子元器件制造厂作价80万美元,你们两位最高出资不能超过28万美元。”

  康斯坦丁一时有些犹豫,他对于革命委员会的情报收集的可不少,自然知道吴川所说的这些加起来价值都不会超过10万美元。事实上这些原本就是吴川借着原先的无线电讯公司人力搞出来的,但是随着金兹堡伯爵想要入主无线电讯公司,吴川才将这些资产剥离了出来。

  只是他还在犹豫不决的时候,佩奇却毫不犹豫的说道:“那我就出资28万美元,如果康斯坦丁先生有所担心的话,他剩下的额度,我也愿意接手。”

  康斯坦丁立刻反应了过来,这显然不是钱的问题,如果真的让广播电台掌握在了美国犹太人组织的手中,那么这对于金兹堡伯爵领导的犹太人协会来说就是一个沉重的打击。他迟疑了片刻后也就拒绝了佩奇的好意,“不必了,为了改善犹太人在世界各地的处境,伯爵阁下很乐意资助这样一项有意义的新事业。”

  吴川于是和两人分别握手,祝贺了新事业的成立后,便出声说道:“那么今天的聚会就到此为止吧,我也希望两位能够尽快得到准许,好令我们的计划开始。当日本陷入战争的时候,计划的成功率可要高的多,一旦让日本人把注意力从战争转向国内经济,那么我们的计划就未必有这么顺利了。”

  康斯坦丁对着吴川微微颔首,接着转头对佩奇说道:“那么开普兰先生,你要和我一起走吗?我可以顺路送你去美国领事馆。”

  佩奇沉吟了一下后说道:“不了,现在有线电报已经被截断了,去了领事馆也没什么办法。倒是吴,我能不能借用你们的无线电台,和北京那边美国公使馆联系?”

  吴川若无其事的回道:“直接和美国领事馆联系恐怕不行,不过我倒是可以让你和奉天的美国领事馆取得联系。”

  佩奇立刻点头道:“那也行。康斯坦丁先生,我们还是晚上在俱乐部见吧。”瞧了瞧佩奇和吴川,康斯坦丁便爽快的答应了下来。

  三人一起下楼,吴川和佩奇先送了康斯坦丁上了马车,两人这才上了同一辆马车。在马车轻快的向前行驶的时候,佩奇这才出声问道:“这个计划成功的可能性有多大?日本人会不会察觉到什么?”

  吴川思考了片刻后说道:“事实上除了计划的后半部分,日本人就算察觉了也做不了什么。而后半部分中受到影响的,也主要是把日元资产兑换为黄金带离日本这部分,不过有着扎哈罗夫的帮助,日本也不敢做的过火。

  不管日俄战争如何激励了日本民族的自豪感,今日日本的上层精英还是清醒的,而日本国民还没有狂热到想要一次性挑战英、法、美、俄四国的资本家们。日本政府可以中止纸币和黄金的兑换,但是无法没收我们已经拿在手中的日元资产。

  所以当日本政府发觉我们的计划时,最多也就是想办法延缓支付债务,而不是想着撕毁债券。所以,我们完全可以先保留日元资产,等待日本经济恢复之后再收回利润。至于日本在海外的公债,那是它所没法控制的金融市场,日本政府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我们收割。”

  佩奇叹了口气后说道:“这令我想起了1103年的美国,我可真不愿意再看到这样的场景。老实说,这种操纵公债和货币打击他国经济的做法,让我总觉得有一种罪恶感。”

  吴川瞧了他一眼,都不知该说什么了。能够放下家族事业跑去当一名记者,并前往俄国揭发沙皇政府迫害犹太人的行为,这已经足够说明这位还是有着一种朴素的道德观念的。好吧,顺便还要再加上出手帮助了自己一把,使得吴川不能出言嘲讽对方。

  要不然,他一定会回上一句,摩根先生可不会因此而内疚,所以你也没必要有什么负罪感,我们不过是为摩根先生奔走的小角色而已。

  于是他只能按下这些嘲讽,把话题转入了正题,“先暂时忘记它吧,这个计划可不是我们合作的重点。现在我只想知道,小洛克菲勒先生对于战后和革命委员会的合作计划,究竟考虑的如何了?”

  佩奇这才回过了神来,郑重的向吴川回道:“司戴德先生已经抵达了北京,关于你的一系列计划,就算是小洛克菲勒先生也不能单独和你合作。所以在几家财团的协商下,决定由司戴德先生和你谈关于战后合作的计划。当然小洛克菲勒先生让我转告你,在石油产业上他愿意和革命委员会达成单独的合作…”

第451章

  大迫尚道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面前的尾野实信说道:“你要和我单独商谈,就是商谈把第八师团撇下,然后自己偷偷溜走?你还是一个军人吗?”

  虽然被情绪激动的大迫中将用唾沫喷了一脸,但是尾野大佐却毫不动容的回道:“因为军部已经抛弃了我们,我们已经不可能在这里等到援军了。如果大迫中将您不愿意和我一起撤退的话,那么就只能让第八师团先走了。

  中将阁下,我想你应该清楚,这就等于是用独立十八师团将士的性命堵住支那军的追击,让第八师团从容撤离。可是第八师团会感激我们吗?我觉得不会。我更担心的是,山根中将要是带着第八师团全身而退,他再把本次作战失利的责任抛在我们头上,那么我们即便浑身上下长满了嘴也分辨不得了。

  我个人倒是没什么可再失去的了,这次失利的责任必然是由我负起责任来,但是军部和第十八师团的荣誉不能陪着我一起完蛋。我可不希望在战后听到,是军部决策失当,派出了无能的司令官和不堪一战的十八师团拖了第八师团的后腿,才导致了这场作战的失败。

  如果是那样的话,我宁可在阁下面前切腹,也绝不能回去接受这种污蔑之词…”

  “别说这种傻话了,现在是自杀谢罪的时候吗?作为派遣军的司令官,你应该想着把将士们活着带回去,而不是跑来和我谈什么责任。”大迫尚道立刻打断了尾野,毫不留情的斥责他一番,这才压低了声音问道:“难道就不能把山根叫回来商议一下,大家互相掩护着撤走?

  还有,军部的那些官员是不是脑子进水了,不派出军队来接应我们,反而让我们立刻南下。他们难道不知道,一旦我们在撤退中被支那军打崩溃了,损失会有多大吗。”

  尾野大佐知道自己的一线生机就在对方身上,只有说动了大迫丢下友军逃亡,为了掩盖这样的丑闻,军部反而不敢追究本次作战失利的责任。真要按部就班的安排撤退,他回去之后肯定是要上军事法庭的,那还不如真的在这里切腹算了,按照军队的习惯,至少不会再向他追究什么责任了。

  因此他神情丝毫不动的回道:“来不及了,现在是28日中午,军部下达的撤退命令却是在28日下午13时。我们收到的并不是第一批通信官传递来的命令,在他之前的通信官显然是落在了支那军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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