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热的年代 第27节

  但是对于一名单身的贵族军官来说,这点钱只能让他勉强维持生活而已。谢尔盖上尉在彼得堡租住的,一间符合他身份的带全套家具的套房,每月租金就高达了125卢布。再加上一名处理琐事的管家和一名收拾房子兼做饭的女佣,每月还要支出18卢布的薪水和12卢布的伙食费。上尉自己的伙食费用则在50-100卢布之间,这还不包括请客的支出。

  也就是说,光是一年花在他自己生活上的费用,上尉已经用光了自己的薪水还存在着不小的缺口。然后,作为一名身在圣彼得堡的贵族青年,上尉在人际交往上的支出同样不会少于其在生活上的支出。

  而作为一名长相还算英俊,家世也不错的青年,上尉在圣彼得堡的社交场还是颇受欢迎的。从他来克拉皮文县没多久就勾搭上了伊芙诺娃夫人这样的美人就看得出,这位也是欢场上的老手了。

  一个能够吸引女性的欢场老手,花钱自然是不可能有什么节制的。毕竟上尉在日常聊天时,对于价值一万卢布以上的银狐皮女式大衣和5000卢布一条的貂皮披肩的品质鉴别,那可是如数家珍一般的。

  吴川无聊时曾经给这位上尉先生算了算账,发觉此人虽然年收入高达三千卢布,但每年的开销却起码不低于五千卢布。

  就算是家里颇有资产的美国记者佩奇,对于这些俄国贵族们奢华无度,毫无节制的生活也是感到惊诧莫名的。

  佩奇和吴川聊天中谈到过俄国贵族的生活,这位美国记者认为,正是这些俄国贵族消耗财富的速度远远大于了俄国人民创造财富的速度,才会导致了1905年革命的爆发。

  可是显然,贵族们并没有汲取1905年革命带来的教训,他们似乎想要通过维持过去的美好生活,来证明这个世界是永恒不变的。听着佩奇对于1905革命的评价,吴川只是在心里默默的想着,这场资产阶级民主革命的失败只能证明,俄国人民试图通过和沙皇、贵族们妥协而获得政治、经济和社会的自由,显然是不可能的。

  那么人民下一次将不会再接受任何妥协的社会改革方案,他们将会用暴力摧毁一切,用暴力去获取一切。俄国的沙皇和贵族们,已经为自己安好了绞首台的第一块基石。

  而吴川和佩奇对于谢尔盖上尉日常花销的讨论,两人最终获得了一个共同的认识。上尉要么是从家里获得了补贴,要么就是获得了某位贵妇的资助,要么就是在举债过日子。否则他是难以维持,目前的生活水准的。

  因此吴川这才会在佩奇面前信心十足的表示,上尉对于他的建议是不会拒绝的。其实在吴川心里,他觉得上尉是不能拒绝才是。一个把人生乐趣都花在了消遣上的青年,又怎么会拒绝送上门来的横财?

  吴川的预估并没有出错,当吴川把一个装满钱的雪茄盒子放在谢尔盖面前时,谢尔盖心里只有被羞辱的感觉,虽然他是一名密探,但和圣彼得堡的同僚相比,他可以算是一个很有原则的正直青年了,否则也就不会被上校委派这样一个简单而又没有油水的任务了。

  虽然他在圣彼得堡密探局这一年多的工作生涯里没少收外快,但谢尔盖觉得自己并不是为了收取贿赂才为别人办事的,他只是碍于熟人和同僚的面子不得不收下贿赂而已。因此他一直都安慰自己,这是社会环境的影响,也是不能拒绝的人情往来,并不是他被金钱诱惑而堕落了。

  也许再过上一段时间,谢尔盖上尉心中最后的这一点羞耻感也会被生活的阅历所磨灭,最终成为毫无廉耻的俄国精英官僚中的一员。但是现在的上尉,内心显然还是有着一点坚持的。

  这些天同吴川的相处,他固然承认对方也许是和自己处于同一个社会阶层之内的,但他却并没有把对方视为可以交往的友人。特别是当吴川隐隐流露出,同拉斯普京有着不为人知的联系时,他就更不愿意和对方交往的过于密切了。

  如果吴川不把钱直接摆到他面前,向他请求一些事情,考虑到吴川身上的社会因素,谢尔盖其实是不会拒绝的。但吴川突然拿出一盒子钱放在他面前,这就有些以上驭下的味道了,区区几百卢布自然是抵不过上尉的自尊心的,所以上尉才断然的同吴川拉下了脸。

  但是吴川出人意料的回答,不由让他一腔怒火消失了大半,对方既然不是拿几百卢布打他的脸,上尉自然也就失去了发怒的缘由。

  就在他想着应该如何推脱这桩举报,不要让麻烦缠上自己的时候,吴川突然又替纳吉开出了2000卢布的价格,这就让上尉犹豫了起来。2千卢布已经相当于他一年的薪水了,面对这样一笔不小的数目,上尉心里剩下的那一小半羞辱感和愤怒顿时不翼而飞了。

  说实话,即便是以谢尔盖上尉的标准,这2000卢布也足以让他忘记被羞辱的感觉,替吴川做点什么了。而现在纳吉不过是想要他遗忘今天的记忆,这显然是一笔合算的买卖。

  只不过他刚刚表现的太过冲动,因此一时之间难以转过弯来。谢尔盖放下了二郎腿,轻轻咳嗽了一阵,方才缓和着语气说道:“纳吉长老真是太不像话了,自己犯了错误不思悔改,还想着拿钱收买别人,真是无耻。”

  吴川顿时欣然接道:“我就知道,像上尉先生您这么正直的人,一定不会放过这些欺压农民的坏蛋的,那么这件事我就拜托给您了,您可要好好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

  看着吴川起身欲走,谢尔盖赶紧伸手急急拦道:“你着急什么,我话还没说完呢。纳吉长老虽然无耻,可他今天毕竟还是热情的招待了我们。刚吃了人家的饭菜,就一下子把他打死,这恐怕不好吧?我们是不是也要给人家一个解释的机会,一个悔改的机会”

  吴川有些惊讶的看着上尉说道:“上尉先生,在法庭上他们有着足够的时间对法官和陪审员解释。至于给不给他们悔改的机会,那不是法院的责任吗?您的职责似乎只有抓人、审讯和向上级报告这些贪腐行为吧。”

第七十八章

  虽然吴川说的话对极了,但谢尔盖觉得自己的喉咙似乎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死活吐不出一个是字。他下意识的坐正了身体,好似对面坐的是自己的上司一般,这才嗓子有些沙哑的回道。

  “不,不是这样的。你似乎对我们密探局工作有什么误解,我们虽然是为皇上服务,但主要还是负责维持社会秩序,监视那些自由派的知识分子和政党,抓捕破坏社会稳定的革命分子等任务。

  可是查办官吏贪腐什么的,真不归我们管。那个归内务部和地方行政长官负责。而且,如果没有皇上或是内务大臣的首肯,也没人会去查官吏贪腐的行为,要不然会导致朝廷和各地官员人心惶惶,这不利于社会稳定。

  所以,我即便把本县乡村公路修建中发生的贪污案件上报给圣彼得堡,也很难会得到什么夸奖,说不定还会被嫌弃多事。当然,也有那么一丁点可能,内务部会派人下来查证贪污案。

  不过他们的出发点肯定不是为了查办贪污案。要么是为了震慑地方官员,让他们收敛一点。要么就是朝廷打算整理一下地方的权力架构,借贪腐案破局。反正现在的俄国,只要有那么一丁点权力在手,就没有不贪污受贿的。因此只要朝廷真心想查,就没有查不出问题的官员。

  就眼下的这种状况,其实,其实教育教育他们,给他们一个改正的机会,说不定效果还好一些。毕竟像他们这么老实,还能对朝廷的律法有着敬畏的地方小吏,真的不多了。”

  吴川听的嘴上的雪茄都要掉下来了,虽然他预计谢尔盖没这么容易听从自己的建议,总是要犹豫推辞一下,但是拿俄国官僚体制已经开始隐隐失控这样的理由作为借口,也太令人惊悚了。

  不得不说,谢尔盖上尉在某些方面可真是一个诚实的人。吴川很快就掩饰住了自己被震惊到的情绪,他看着欲语还休的上尉,突然发觉这场谈话又变得对自己有利了。

  眼下上尉扭捏的样子,显然是对自己替纳吉承诺的2000卢布动心了,所以才想着要改变一开始对自己的强硬态度。这样一来,他倒是不用再多费什么口水,就可以替纳吉把这事遮掩过去了。

  但是,他今晚和谢尔盖上尉的谈话目标可不是这个。于是吴川惊讶的看着上尉说道:“上尉先生,您怎么可以如此轻易的就放过这些坏蛋?

  根据我手上的数据,去年克拉皮文县对于乡村公路的建设投资就花掉了69万多卢布,而县自治会为筹集公路建设费用,从全县每个人身上收取了一个卢布的特别税,大约为92万卢布左右。

  先不说道路建设费用被贪污了多少,光是多收的特别税我看就很有问题。光是一个乡村道路建设工程,这些地方官吏就从本县人民身上搜刮了两次,我看不会少于2、30万卢布。

  上尉先生,请您认真的想一想,一个村长老都能拿出2、3000卢布来贿赂我们,整个克拉皮文县的基层官吏该腐化成什么样子了?

  哪怕您不能让内务部派人下来查案,起码也可以用您的身份好好的教训他们一顿,让他们吐出一部分钱财来。要让这些基层的官吏知道,这俄国究竟是谁的国。总不能让这些贪官污吏吃肉,让您这样的高贵之人去喝他们剩下的残羹冷炙吧?”

  谢尔盖虽然在生活上有些奢侈,但这是他从小养成的习惯,光是他母亲名下的田庄一年都有3、4万卢布的收入,更不必提他父亲在西南铁路公司任职时,一年年薪就高达3万5千卢布了。

  所以他才会花钱在圣彼得堡租上一个有着六个房间的套房,这样的住所其实已经超过了他拥有的公职身份。不过仗着母亲每年补贴给他3000卢布的津贴,他并不觉得这样的生活有什么问题。

  只是当同他父亲交好的维特伯爵失势,加上伯爵的政敌斯托雷平担任了主席大臣的职位后,他父亲不得不从西南铁路公司辞职,他也从宪兵团调去了密探局,他的生活才受到了一些影响。

  起码他的母亲已经向他表示,从下一年度开始,将会减去一半给他的津贴,并要求他削减日常开支了。而且家里已经开始为他寻找能够相亲的合适对象,不管是父亲还是母亲,都认为应该找个有钱的儿媳妇,而不是漂亮的儿媳妇。

  谢尔盖是非常反感父母亲插手他的感情生活的,但是在父亲威胁着要切断家中对他的经济资助后,难以摆脱舒适生活的谢尔盖也只能屈服了。

  也正是因为家里的这种变化,使得原本对金钱不太敏感的谢尔盖,在听到2000卢布这个数字时,才会改变态度,希望能够捞取这笔横财,解决他现在手头上的拮据。

  在蜜罐里长大的谢尔盖自然不会去联想,一个村长老能够一下拿出2、3000卢布贿赂他一位着什么。只有当吴川点醒了他,他才发现这些基层的官吏居然如此胆大妄为,仅仅从一个乡村道路建设上就捞取了几十万卢布。而他居然只为了别人丢出来的2000卢布,这连残羹冷炙都算不上的小钱,就患得患失了起来,这实在是太丢脸了。

  虽然感到自己的脸皮发烫,但是羞愧加上恼火的谢尔盖还是没有完全失去理智,他咬着牙骂道:“这群坏蛋…”

  只是刚刚骂了两句,谢尔盖又泄气的说道:“…可我真没办法找他们的麻烦,只要男爵给省长打个电话,省长再给内务部打个电话,倒霉的就是我了。一个滥用职权的罪名,就能把我叫回圣彼得堡自述去了。”

  对于谢尔盖的理智或者说是胆怯,吴川也有些无语了。在他看来,一个密探局的上尉在地方上查个贪污案何必顾忌这么多,只要查案时别去招惹本地的实权人物,人家也犯不着为了几个村长老和村长同密探局扛上啊。

  不过他也不能鼓动的太明显了,否则事后上尉未必不会怀疑他有何居心。那么吴川只能思考着,要怎么才能让谢尔盖上尉有理由插手地方腐败的案子了。

  吴川沿着沙发绕了半圈,突然就停下向一筹莫展的上尉说道:“既然这样,那么你干脆就以查革命分子的案子追查本县的贪腐案子好了。”

  谢尔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不由转头茫然的看向吴川问道:“追查革命分子的案子和查贪腐案怎么联系的起来?而且我手上也没有这样的案子啊。”

  吴川刚刚灵机一动,想出了一个好点子,面对上尉的询问,他毫不在意的回答道:“这些革命分子搞暗杀、爆炸,除了需要不怕死的人手和炸药之外,最重要的难道不是活动经费吗?

  我想,这些革命分子的衣食住行,还有军火情报,总不可能都是天上掉下来的吧。那么他们所需要的活动经费从何而来?肯定是有人资助的么。如果你能够抓住这些革命分子的支持者,切断他们的经费来源,难道不一样是在打击革命分子吗?

  假设,我是说假设啊,有这么一个革命分子的资助者就在本县,而且还是一位小吏。那么他所贪污挪用的公款,现在变成了革命分子的活动经费和炸药军火,难道你就不该去捉拿他么?

  至于你手上没有这样的案子,那么密探局有什么影响较大又始终没破的悬案,借它的名头来用一用,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谢尔盖上尉听的有些目瞪口呆,虽然他在密探局也见过一些栽赃陷害的案子,但是能够设想出这么大规模的栽赃陷害计划,也实在是让他心里仅有的那点良知感到了不安。

  虽然谢尔盖上尉想对吴川的计划说“不”,不过他口中吐出的声音却是:“局里影响最大又没破的悬案,大约只有革命分子针对斯托雷平阁下的几次刺杀行动了…”

第七十九章

  谢尔盖突然反应了过来,同自己对话的既不是密探局的同僚,也不是自己的朋友,他口中的述说顿时就曳然中止了。

  两人在沉默中对视了几秒,吴川也迅速反应了过来,他似乎在这件事上陷入的太深了些,搞不好都引起对方怀疑了。于是便强笑着说道:“呵呵,我刚刚是糊涂了,这密探局查办案子也是需要保密的,我一个短暂在俄国逗留的外国人,打听这个做啥。

  上尉先生,我想要向您举报的内容已经说完了。至于这事该怎么处理,这当然是您的权力。现在么,我就不打扰您的思考了,我也该出去散会步,呼吸一下瓦西里耶夫斯克耶庄园的好空气了。失陪。”

  不待谢尔盖说什么,吴川已经转身向着房门走去了。上尉对着他的背影扬起了手,但终于还是没能喊出声。

  也许是跑了一天有些累了,这一晚上吴川倒是睡的很沉实,几乎头刚沾上枕头就熟睡了过去,直到他被一阵小声的敲门声给惊醒了过来。

  脑子虽然醒了,但是他的身体却依旧迷恋于柔软的被褥和沙沙作响的荞麦枕头,舒服的连一根手指头都不愿意动弹。不过不断传来的有节奏的敲门声,使得吴川终于睁开了眼皮向门外喊了一句:“几点了?”

  “五点一刻了,先生。医生昨晚告诉我,让我今天在这个时间叫醒你。半个小时之后,他会在马厩等你。”小伊万在门外小声而又清晰的回答道。

  吴川瞬间坐了起来,他此时才想起,今天早上开始他就要学习骑马了,这可不能耽误了。他一边伸手揉了揉脸,让自己完全清醒过来,一边则向门外回道:“好的,我这就起来了。谢谢你的服务,伊万。”

  瓦西里耶夫斯克耶庄园的马厩不止一个,彼得耶维奇医生通知他前往的是位于小楼后方,也就是主屋西南方的一处马厩,这里也是庄园主人用来学习骑马和训马的地方。

  马厩位于靠近丘陵的底部,它的南侧是森林,北面则是一条小溪。小溪的对面是一片丘陵草原,这里也是庄园的牧场,庄园日常消耗的奶制品大都来自这里。不过当吴川抵达马厩时,太阳也才刚刚升起不久,因此对面的草原上还看不到什么羊群。

  马厩其实分成了两个部分,用围墙围起的马房,和马房前用木栅栏围出的一个椭圆形马场。以吴川的目估,绕着马场跑上一圈,起码有1000米。过了马场向西延伸的草原,在森林和小溪的夹击下,最后被一群丘陵给挡住了去路。

  “是不是很美?”一个女声突兀的在吴川耳边响了起来,正扶着马场外木栅栏欣赏风景的吴川下意识的转过了头。

  他有些惊讶的看着面前的少女安娜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彼得医生呢?”

  安娜向他翻了个白眼说道:“这是我家的马厩,我为什么不能出现在这里。至于彼得医生,我怎么知道他在哪?”

  吴川顿时有些不知所措的说道:“可是,他和我约好,今年要教我骑马的啊。”

  安娜睁大了眼睛看着他,惊奇的说道:“你居然不会骑马?那你在家的时候,要怎么出门?”

  还在思考着医生到底去了哪的吴川,一时心不在焉的回道:“我家可没这么大,而且出门就能坐公…奥,早上的气温好像有点低哎。”

  吴川反应过来之后便迅速改了口,差点都咬到了自己的舌头。不过安娜却没有被他的举动转移注意力,而是兴趣勃勃的向他追问道:“公什么?是你们中国的交通工具吗?”

  吴川突然回过了神来,这个时代西方已经有了公共交通的概念,根据佩奇和上尉的说法,有轨电车在纽约和圣彼得堡并不是什么新鲜玩意了。于是他松了口气说道:“我们那边把有轨电车叫做公交车,我一时想不起这个单词。啊,我看到医生了,他正向我招手,那么失陪了,安娜小姐。”

  听说是有轨电车,在莫斯科见过却没有乘坐过的安娜一时兴致大减。不过看着向马房快步走去的吴川背影,她又小跑的跟上说道:“等等我,我也是过来骑马的…”

  尼古拉.彼得耶维奇打量了一眼吴川的穿着之后,微微摇着头叹息的说道:“你这身装束看起来更适合散步而不是骑马,看来你说自己不会骑马,还真不是谦虚之言…”

  吴川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衣服和脚上的皮鞋,一时也是颇为尴尬,好在此时安娜已经去照料自己的坐骑去了,倒是让他少丢了些脸。

  “要不,我现在回去换一套衣服去?”吴川不由试探着对彼得医生问道。

  彼得医生却摇头对他说道:“那到不必了,反正今天你也没机会骑它们的。”

  吴川有些愕然的问道:“啊,那我今天过来做什么?”

  彼得医生转身指着后面一排马栏说道:“这里有六匹8-10岁口的马,你先从它们中挑出一匹自己喜欢的。然后我今天就教你,该怎么和你的坐骑相处…”

  当吴川从马栏前走过时,彼得医生在他身边解说道:“一匹马的生命不会超过30岁,12个月以下相当于我们人的儿童期,1岁到5岁则相当于青少年时期,6岁到16岁算是中年期,16岁之后就是步入老年期了。

  3、4岁的儿马性子最烈,一般不适合于初学者骑乘。16岁之后的老马大多体弱,就算能够骑乘也跑不动了。因此想要学习骑马,最好的还是选择8-10岁左右性格温顺的成年马开始…”

  然而在彼得医生口中胆怯而温顺的成年马,对于吴川这个陌生人却极不友好。第一匹马对着他发出了低沉的咆哮声,吴川连马栏都没敢靠近就绕过它;第二匹马老是斜着眼睛瞪他,吴川觉得心里得慌。

  第三匹马一开始同他很是友好,但是等吴川靠近之后就对着他打了个喷嚏,要不是彼得医生拉的快,他就要先享受下被马的唾沫洗脸是什么感觉了。

  总算第四匹马正常了些,再尝过了吴川手上的糖果后,总算让他靠近触摸自己了。吴川小心翼翼的摸着这匹毛色金黄的庞然大物,庄园里的马匹普遍比他曾经在景区看到的照相马要高大的多,光是体高就在1.6米上下,大约和他胸口的高度差不多。

  “奥,这匹马叫金子,今年刚好八岁,是匹很不错的母马。不过因为母亲是一匹顿河马,血统不够高贵,所以男爵并不愿意骑它。你用它学习骑马,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吴川对于乖巧的金子是越看越喜欢,他毫不在意的对医生说道:“血统?按照达尔文的进化论,我们可都是猴子进化来的。而猴群里的猴王,从来都是靠争斗上位的,血统这东西在猴群里从未存在过,何以变成人之后就有了?可见这不过是一群人想要统治另外一群人,找出来的借口罢了…”

  “原来你是一个无神论者?”安娜的声音再次从吴川背后传了过来。

  对着态度和蔼可亲的彼得医生,吴川倒是能够松的说,因为他觉得医生还是很让人信赖的。不过对于少女安娜,他可没忘记这正是他所诋毁的血统论的受益者,而对方似乎还是个东正教徒。

  因此他转身看到安娜之后,便立刻警惕了起来,模棱两可的回道:“不,我还不算是一个完全的无神论者,我只是觉得这些话很有见地,就记录在心里了。”

  安娜站在原地想了许久,突然向吴川惊恐的问道:“那么按照你的说法,我们女人也是猴子变来的?这也太可怕了。”

  “…”吴川有些跟不上安娜的思路,只能左顾右盼的另找话题道:“这个,你大概就要问一问达尔文先生了。不过您身后马匹上的马鞍可真有特点,是你自己设计的吗?”

第八十章

  安娜回头看了一眼坐骑玛莎身上的马鞍,方才诧异的向吴川说道:“这是女士们用的侧座马鞍,难道你从来没有见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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