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一个完全倒向美国的新中国,将会成为美国资本的印度大陆。当然,他们需要先投入一些本钱…”
佩奇听的若有所思,吴川的想法给了他极大的启发,让他意识到除了犹太民族在这场欧洲战争中将会获得一定的解放,而他自己和他的家族也能从战争中获取极大的好处。
不论是俄国和德国的资本转移,还是对于中国革命的投资,都将会带来极大的财富。唯一的问题就在于,这样庞大而精妙的计划,需要一个拥有足够智慧和勇气的人从中主持。如果豪斯教授真的还存在于这个世间就好了。
不过因为今日的这番谈话,他再次释去了对于吴川的一点疑心。毕竟自从吴川获得了身份文件之后,就显得太过于安分守己了。
如果他真的是一个革命党人的话,在失去了教授的行踪之后,第一想法就应该是想着返回中国去参加他的革命事业。而不是这么安静的陪着他下乡采访,并指点谢尔盖上尉怎么利用查案为自己牟取利益。
而经过了这样一场谈话,佩奇不得不承认,这个中国人逗留在俄国不肯离去是正确的。因为教授的这个计划不仅给犹太人找到了未来,更是给那个东方的古老国家指明了一条复兴之路。和吴川一个人返回中国参加革命所能贡献的力量来看,能够成为教授计划中的一份子,显然更能为他的国家带去更光明的未来。
和佩奇谈完之后,吴川就开始收拾行囊预备回城,准备寻找城内的工人们进行采访。不过第二日一早,谢尔盖上尉就匆匆赶回了庄园,显然在为自己办事时,这位俄国上尉的主观能动性要比为沙皇服务时高的多了。
他一返回小楼,就将吴川叫到了楼上的起居室内,向着他说道:“我昨日拜托了莫斯科的密探局同僚,对男爵的长子安德烈.利奥耶维奇进行了简单的调查,这位年青人平日里的行踪倒是没什么问题,但是和他关系较为密切的一位法学教授,却是密探局需要关注的对象。这位别连科夫教授,实际上是北极星共济会的成员。”
看到吴川脸上平静的样子,上尉赶紧多加了一句解释,“共济会成员一向都是反沙皇的自由派分子,我们是不是可以从这里下手?那就没必要再找一个政治犯了。”
“居然还能听到共济会的名字,这不就是后世在网络上大肆宣扬的近代历史幕后黑手么。”不过吴川可不大相信共济会有网络上传言的这么厉害,否则就不会做缩头乌龟做了百多年了。
他伸手挠了挠头皮,方才有些疑惑的问道:“既然共济会成员都是反沙皇的自由派分子,为什么你们不动手抓人,还让他继续在大学里教书?”
谢尔盖上尉心里纠结了一下,还是坦诚的说道:“共济会成员一向非富即贵,之前虽然被朝廷打压了下去,但是现在不是流行社会主义的思想了么。和共济会的自由理念相比,那些社会主义分子才真正是朝廷的心腹之患。所以,只要这些共济会成员不公开反对沙皇,密探局是不会找上门去的,免得招来一大群贵族富豪对密探局施加压力。”
吴川这才摊开双手道:“既然如此,我们就算是揭发了这位安德烈和共济会成员的往来,也未必能让男爵感到惊慌失措,反倒是有可能让男爵借助这个危机去结识一些共济会的成员,这对于我们办案来说,没有任何好处。”
谢尔盖上尉这才有些沮丧的说道:“好吧,如果你真的想要一个政治犯的话,我们就只能去莫斯科了。只有在莫斯科,才能有足够多的政治犯给你挑选。不过,在这之前你总要先跟我说一说大概的计划吧?我可不能像只无头苍蝇一样,在你身边环绕盘旋的。”
经过了这些天的思考,吴川已经差不多完成了一个初步的计划,他正好需要上尉给他一点参考,于是便点了点头说道:“我的计划是这样的,我们伪造一封安德烈的书信,让一名政治犯来庄园向男爵先生求援。信件的内容应当是,我的一位朋友遇到了一点麻烦,需要前往外国去散散心,因此希望男爵给他一笔旅费。
当然,为了给男爵先生一点提示,我们应当先在莫斯科制造一起不成功的爆炸,然后在男爵常看的报纸上登出来。接着让这位政治犯暗示,这起爆炸正是他所策划的,而他儿子也在其中出了不少的力气。
我想男爵先生应当为了保护自己的儿子而屈服的,等到那名政治犯拿了钱跑路,上尉先生你就在男爵的晚宴上装作无意的泄露消息,莫斯科爆炸案的犯人在逃往国外时被缉拿了,而你将受命去提押犯人。我相信男爵这时候就该心乱了。只要我们再稍稍逼迫一下,他就会主动的向你寻求帮助。”
谢尔盖上尉听的很是吃惊,他确实没有料到这位中国人居然还有这样的能力。他迟疑了一下,才对着吴川问道:“要是男爵向自己的儿子求证这件事怎么办?”
吴川胸有成竹的说道:“我想,这位大学生总该有几位红颜知己的吧。请你那位密探局的同僚找他的红颜知己约他去外地度几天假,总应该不是很难吧?我们完全可以为他负担这次的浪漫之旅的旅费…”
第九十二章
就在吴川打算和谢尔盖上尉先行返回城市时,佩奇也提着一个小包从房子里追了出来,向前面的两人打招呼道:“嘿,等等我,我和你们一起回一趟县城。”
还想着路上同吴川做进一步计划探讨的谢尔盖上尉心里有些不乐意了,他紧了紧自己的呢大衣后向美国人说道:“你要和我们一起回县城?你不打算继续采访下去了吗?”
佩奇快步跟上两人,口中轻快的说道:“奥,我要回一趟彼得堡,打算给家里发一份电报,我已经很久没有和家里人发电报了。”
谢尔盖上尉一时有些侧目的看着对方,自18年大西洋电报电缆铺设成功之后,跨洋通讯缩短到了只需数秒时间。这固然是工业文明的奇迹,但这奇迹也是非常花钱的,一份国际电报差不多要1英镑一字。除了国际通讯社和商业公司外,私人很少消费的起这样昂贵的工业奇迹。
毕竟一张往返大西洋的头等船票也才0英镑,如果是二等舱的话只要35英镑。真要想要大洋对面的亲戚或友人了,还不如直接上船跑去大洋对面看望对方呢。从英国的南安普顿港出发到达纽约,也只要花上7、8天时间而已。
对于那些纽约的富豪和英国的贵族们来说,如今跨越大西洋就好像从自己家到隔壁街区买一罐啤酒这么方便。而仅仅在一百多年前,跨越大西洋都是一趟让人难以忍受的航行,旅客不仅要在闷热潮湿的船舱中和陌生人待上两个月,甚至还要忍受那些因为晕船的人呕吐造成的恶臭空气,为了避免打扰甲板上水手们的工作,旅客们甚至连登上甲板呼吸下新鲜空气都要被限制时间。
这种如同海上监狱一般的航行方式,直到18年大西方号蒸汽轮船横渡了大西洋,方才算是结束了远洋航行带给旅客的噩梦。工业文明所带来的好处就是,一艘艘装潢豪华的蒸汽邮轮竞相出现,从而让海上航行变成了轻松愉悦的旅行。
不过谢尔盖上尉在感叹佩奇的奢侈之余,他很快就想到了另一个问题,这让他有些色变的说道:“你要回彼得堡?那我…”
看着为难的上尉,佩奇很快就向他安抚道:“别过于紧张了,我这次去彼得堡就是去给家人发个电报,不会做其他让你为难的事情的。我会安静的去,安静的回来。你只要装作我还在庄园里就好了。”
谢尔盖上尉望了望美国人的眼神,又转头看了看身边保持沉默的吴川,终于咬了咬牙说道:“好吧,佩奇先生。我希望你说话算数,不要让我为难了。不过我只能给你10天的时间,否则我也很难向上面交代的。你知道,我的任务是陪你去任何地方。”
佩奇伸手按着他的肩膀向前走去,口中轻松的说道:“当然,好歹我们相处了这么久,总不能把你给害了吧?要是换了其他人过来,我可就真的什么地方都去不了了…”
因为三人要同时离开,于是就不免去主屋问候了一下主人。利奥.于尔斯泰男爵对于三人的暂时离开倒是不以为意,向他们热情的表示这幢小楼会继续为三人空着的,欢迎他们随时回来。
男爵的热情让吴川颇有些不忍,等他上了马车离开了庄园的大门之后,不免叹息了一声,自言自语道:“看着男爵的脸,我感觉自己好像犯了罪一样,我是不是做的有些过分了?”
坐在他两侧的佩奇和上尉都认真的看了他一眼,上尉随即扭头看向了窗外,好似自己什么都没有听到。佩奇则犹豫了一下方才说道:“我们在上帝面前都是罪人,上帝总会赦免一个诚心忏悔的人的。”
停顿了一下之后,他又继续补充道:“比如英国有一位牧师,过去他是个奴隶贩子,可是上帝并没有放弃他,还是在一场大暴风雨中显露了奇迹,拯救了他和他的船。最后这位奴隶贩子决定痛改前非,奉献一生,宣扬上帝的福音,终于成为了主的传道者。
你看,上帝连奴隶贩子都能赦免,我们不过是想要纠正男爵的错误,上帝怎么不会赦免我们呢?这位牧师还写了一首很有名气的歌来赞颂上帝,来宣扬自己得到了救赎呢,AmazingGrace,howsweetthesound.…”
佩奇的歌哼唱的不错,可问题吴川是个无神论者,即便莫名其妙出现在这个时代,他也认为这是一场意外,而不是什么神的恶作剧。因此他不得不打断了佩奇问道:“奥,那么那位牧师后来怎么样了?我是说,写完了这首歌之后,他得到认同了吗?”
佩奇眨了眨眼睛,方才有些迟疑的说道:“后来,后来他就病死了,所以就留下了这首歌而已。算了,我们还是聊点别的吧…”
走出尼古拉耶夫火车站时,吴川颇为好奇的看着车站外的景象,只是对着面前泥泞而肮脏的大街,心里不免就有些失落了。一百多年前的莫斯科市容,老实说还不及后世的中国县城,这里完全就是一个大乡村么。
当然,莫斯科街头上的人流和两边的建筑还是颇有大都市的气象的。这座建筑在俄罗斯中部平原森林之中的城市,即便是发展到了今日,城外也依然还是有着大片大片的森林,让这座城市看起来就像是从森林里自己生长出来的一般。
虽然城外就是森林,用木头来修建房屋是最为简单不过的,不过因为拿破仑入侵战争中的那一把大火,今日莫斯科城内的大部分建筑倒是变得以砖石为主了。成片的红色建筑外墙,让莫斯科这座城市散发着另一种色彩之美。
就在吴川发呆的欣赏着这百年前的莫斯科街头景象时,谢尔盖上尉已经拉着他向出租马车招手了,口中还不忘安抚他道:“咱们还是尽快去警局吧,要是错过了时间,我们可就得明天去找他了。”
舒塞夫上尉,莫斯科密探局二处的负责人,在得到了拉奇科夫斯基上校的指示,和好友谢尔盖上尉的拜托后,他也算是加入了某个他所不知道的计划。作为一名密探,他自然知道自己是知道的越少越好,知道的太多也许会让他陷入某个麻烦之中去,毕竟上校这次可是私下打的招呼,而不是正式发给的公文。
因此在办公室内热情的拥抱了友人之后,他只是看了吴川一眼,就略过了对方一副东方人外表的样子,转而对着谢尔盖上尉正色说道:“上校已经给我打过电话了,我给你拿那些罪行不太严重的犯人资料文件过来,你们先挑一挑人选,然后明日我带你们去布特尔卡监狱见人,最好能够在一天内解决,这事要是传出去就不大好了。”
谢尔盖上尉笑容满面的说道:“当然,只要人选合适,我们也不希望过于拖延…”
舒塞夫上尉给两人拿了一叠文件过来之后,就借口有事离开了房间,显然他并不愿意过于深入这件上校吩咐的秘密侦查工作。
谢尔盖上尉倒是一点都不芥蒂,拿过了文件之后,就分了一半给吴川。两人挑了半天之后,吴川突然抽出了一份资料说道:“这个人倒是很像知识分子,冒充下莫斯科大学的学生,我看是没什么问题的。”
一张瘦削但文质彬彬的脸庞顿时映入了上尉的眼睛,他同样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念出了照片下方的名字:“雅可夫米哈依诺维奇斯维尔德洛夫,26岁,年纪也适合。
《明星报》的职员,布尔什维克分子,流放纳利姆边区四年,罪行看起来也不严重。好吧,算上他一个…”
有着舒塞夫上尉的安排,他们在莫斯科倒是找了一家设施相当不错的酒店住下了。在吴川的建议下,谢尔盖上尉租了两个房间,时间为半个月。舒塞夫上尉忙完了上午的事情,就跑来和他们一起享用了酒店内的午餐,然后便带着两人前往了位于布特尔卡门附近的布特尔卡监狱。
由四个圆形堡楼和三面高墙、一座三层建筑围起的空间内,还有一座四四方方的建筑。红砖砌筑的三层楼和绿色的屋顶,搭配起来好像是童话里的建筑,但是当人走进去的时候,却丝毫感觉不到温暖。用石头砌筑的塔楼,墙壁上总是湿漉漉的,螺旋状的楼梯在狭窄的空间内,给人一种毫无希望的压迫感。
特别是那些监狱的看守,一个个看起来都不是什么好人,被这些人的目光注视着,吴川总感觉脊背上有些发冷。他可没忘记,自己是怎么欺骗上尉的。
谢尔盖上尉其实也并不喜欢这里的环境,这座监狱修建的时间太早,几乎就没有什么上下水的设施,因此监狱内弥漫着一种恶臭的味道。而他的朋友倒是很享受这里,还不时的向他们介绍那些囚室住过什么名人。
其中第一位著名的要犯,大约就是百多年前那位著名的农民首领普加乔夫了。这里从1868年以来,就是中央转运监狱,从欧俄部分流放到西伯利亚地区的犯人,都会先转运到此处,然后再送去尼古拉耶夫火车站。
为了不让谈话被窃听,也不希望本地的狱警知道的太多,谢尔盖上尉是以了解犯人看押状况而来的。因此他不得不陪着监狱长逛了大半个监狱,这才停下对着监狱长说道:“本监狱的安全状况,我已经有所了解了,接下来我需要抽几名囚犯出来单独谈谈…”
第九十三章
对于从彼得堡密探局跑来视察监狱的两名密探,监狱长表现的非常殷勤,他完全没有预料到舒塞夫上尉是在欺骗自己。作为一间每年要进出3000名囚犯以上的大监狱,光是克扣这些囚犯的伙食和福利就是一大笔资金了。
而这位监狱长和这时代其他帝国官僚并没有什么区别,他们当官的目的就是为了权和钱,自然也就不可能什么问题都没有。
因此对于谢尔盖上尉的敬畏,这位倒并不是只有表面文章。此刻听到谢尔盖上尉结束了巡视活动,他顿时如蒙大赦一般笑容满面的说道:“那么不如去我的办公室,就是监狱外围的那幢楼房二楼,那边的空气可比这里好多了,我还可以为各位准备一些茶点,让你们坐下来慢慢审查犯人。”
谢尔盖上尉随即看向吴川询问道:“尼古拉中尉,你怎么看?”
监狱长略有些吃惊,他一直都是把谢尔盖上尉当成主角的,把上尉身边的东方人看为了随从一类的人物。眼见上尉如此敬重于身边的东方人,这才让他认真端详起了吴川的容貌,试图记住这个东方人的面孔,为自己之前的失礼行动做出一点挽救。
不过正扶着廊道上的铁围栏,向下看着监狱中心竖立着的教堂的吴川却并不同意监狱长的请求,他漫不经心的回道:“上尉先生,我以为想要听到那些囚犯的真心话,倒不如在上帝的住所里和他们交谈,更合适一些。”
“这个,这个是不是有些不好,这教堂是为囚犯设立的,里面可没有什么设施,只是空空荡荡的一个大房间而已。”监狱长脸色有些难看的阻止道,心怀鬼胎的他并不希望,两位彼得堡的密探那么认真的对待自己的工作。
作为一名虔诚的东正教教徒,谢尔盖上尉虽然难以理解吴川要选择教堂作为谈话的场所,他可不觉得这是对上帝的尊重。不过这些天来,他已经完全为吴川的智力所折服,认为这位同伴不管做什么都是有着自己的考量的。
因此虽然内心颇不情愿,他还是站在了吴川这边向监狱长吩咐道:“教堂里怎么会空空荡荡的,起码主的光辉还是充满着的。就这样吧,我们下去教堂,你和舒塞夫上尉去把囚犯挑选几个送来。没必要再继续讨论了,早点完事也省的我们明天再过来了。”
监狱长终于咽下了想要继续劝阻的话语,比较起让两人明日再来,倒还不如就在今日结束。于是在目视了谢尔盖上尉和吴川下楼后,他才向着一旁的舒塞夫上尉试探的问道:“上尉先生,您看这人选我们应该…”
舒塞夫上尉已经迅速的打断了他说道:“我们一人挑四个,然后各自带下去就是了。他们两个跟我去提人犯,至于他们则跟着你…”
斯维尔德洛夫被看守从囚房内带了出来,他一边任由看守给他带上脚链,一边则镇定的观察着外面的景象。虽然他今年才26岁,但是在十年前他就已经投身于革命了。
作为下诺夫哥罗德一位破产的手工业家庭的子弟,在很小的时候他已经接触到身边的那些街坊,同样是濒临破产的手工业者对于沙皇的反抗运动。因此可以说,他的实际革命生涯虽然只有十年,但是受工人运动的熏陶,反对沙皇的革命意识却并不止十年。
由于他参加革命时年龄不大,因此虽然成为了社会民主工党的成员,但主要是承担传递报纸、信件的工作,正是在这段时间让他掌握了不少革命理论,成为了一名坚定的列宁文章的崇拜者。
而他所表现出来的工作能力和坚定信仰,也让《火星报》注意到了他的存在,并在报纸上对他的工作做了肯定,这使得他开始为布尔什维克们所知名。自1903年之后,他的行动开始落入到了沙皇密探的眼中,这令他数次被捕。
每一次的被逮捕都让这位年青的布尔什维克变得更加成熟,也令他更加坚定了自己的信仰。1906年6月,他在乌拉尔省城皮尔姆被捕,这次他接受了长达三年的监禁生活。
不过在1909年9月出狱之后,他就立刻再次投身于革命工作,在莫斯科工作了不到三个月,他就被判四年流刑,放逐到了纳利姆边区。
不过今年春天他就逃了回来,并同组织取得了联系,然后去了彼得堡工作。只是遗憾的是前些日子他再次被沙皇的密探给逮捕了,这次他再次被判处流放纳利姆边区四年。
斯维尔德洛夫知道,这次他再被押回纳利姆边区的话,对他的看管就不会像上次那样放松了。因此他一直观察着自己的周边情况,试图寻找逃脱的机会。只是,布特尔卡监狱的确不愧是全俄国最臭名昭著的监狱,这里的守卫几乎无懈可击。
和囚犯们的谈话其实并不愉快,真正重要的政治犯舒塞夫上尉显然不会交出来,因此这些囚犯虽然同社会革命党或社会民主工党有些关系,但都不是什么重要成员,这也就使得他们的学识并不丰富,虽然他们可以对工人讲一讲反抗沙皇的必要性,但还不足以和俄国的大学生们打成一片。
因此再谈了前面三位囚犯之后,吴川都有些失望了。让这些人去假装和莫斯科大学交好的社会革命党人,估计一眼就会被男爵给识破了。谢尔盖上尉显然也是有些泄气了,最后一名囚犯押解进来时,他突然起身对着吴川说道:“我实在受不了这里的空气了,我先去监狱长的办公室喝杯茶,你问完了这最后一个,就过来找我吧。”
吴川只好点了点头说道:“好吧,如果这个也不成的话,也许我们该另外想想办法了,或许直接去警局找个骗子,或是干脆找个三流演员去表演。”
谢尔盖上尉的眼睛顿时一亮的说道:“这么好的主意,为何你现在才说,算了一会回去时我们再谈这个。”
看着被押解进来的囚犯,谢尔盖上尉中断了谈话,就从固定长椅中间的走道向教堂外走去了。两名看守把斯维尔德洛夫按在了吴川身旁的长椅上,两人之间刚好隔着一条一米多宽的走都,这边向着吴川敬了一礼,然后转身跑去教堂门口站着去了。
吴川侧坐在长椅上,打量了一眼坐在那里的囚徒,发觉真人比照片上要更为年轻英俊,这要是换了一身衣服去冒充贵族子弟,恐怕也是看不出什么破绽的。
斯维尔德洛夫虽然保持着镇定,但是被一个东方人这样上下来回打量,就好像在欣赏一件物品一样,这令他感到十分不快。不过在没有摸清这位东方人的意图之前,他还是强制忍耐着自己的情绪。
两人对视了约近三分钟没有说话,吴川终于满意的开口说道:“斯维尔德洛夫先生,您的耐心真的很不错。不过在谈正事之前,我还想问一问您,您看过车尔尼雪夫斯基和乌辛斯基两人的书籍吗?”
斯维尔德洛夫对于这个奇怪的东方人开始提高了警惕,他思考了一下方才说道:“当然,他们都是我国最为出色的作家,特别是车尔尼雪夫斯基先生的《怎么办?》,我曾经读过数遍,书中主人公对于生活的热爱,是我最为钦佩的…”
听了十多分钟之后,吴川打断了斯维尔德洛夫对自己抒发的读后感,他看着对方的眼睛直截了当的问道:“如果我能让你离开这所监狱,你愿意为我做些什么?”
斯维尔德洛夫打量了一眼吴川身上的衣服,这才皱了皱眉头说道:“在这之前,难道你不应该先表明自己的身份吗?否则我怎么知道,我究竟在和谁谈话。”
吴川思考了半天,决定还报出证件上的假名字为好,免得事后给男爵抓到什么麻烦,他犹豫了一下之后回道:“彼得堡密探局,尼古拉中尉,当然你也可以称我为吴。”
斯维尔德洛夫心中的疑惑就更深了,他还首次在欧俄看到一个东方面孔的秘密警察。他迟疑了一下,才接着问道:“蒙古人?朝鲜人?还是华人?”
吴川这次倒是很坚决的回答道:“这和我们的交易无关,你只需要知道我有办法帮你离开这里就是了。”
虽然很想逃离沙皇的监狱,不过斯维尔德洛夫并不打算背叛布尔什维克同志,他立刻起身严肃的说道:“我是不会背叛同志们的,我想你是找错人了,尼古拉中尉。现在请叫人送我回去吧。”
吴川楞了一下,这才一字一顿的说道:“这场交易和背叛无关,只是我个人的一点私事。这样你还要拒绝吗?如果是的话,我就让人送你回囚室。”
斯维尔德洛夫站了片刻,这才重新坐了回去,他注视这吴川的眼睛足足有一分钟,看着对方的视线避让了自己,方才开口说道:“那么我想听听,你究竟想要我干什么,杀人放火的事我可不干。我是布尔什维克分子,可不是强盗。”
第九十四章
吴川不以为然的说道:“当然,我又不是什么杀人魔,怎么可能要你去干杀人放火的事。就算我真有这个需要,也不会找一个布尔什维克分子。
其实我要你做的事很简单,只要你冒充某位贵族儿子的朋友跑去他家,告诉这位贵族你和他的儿子刚刚在莫斯科谋划了一场针对政府官员的爆炸行动,但是在行动中不慎有人被警察给抓住了。
好在那位被抓的朋友只认识你,所以只要你跑去国外,他们就追查不到他儿子身上了。可是你兜里空空,需要那位贵族资助一笔旅费。接下来,只要你给他写一张欠条,然后就可以拿着钱跑路了。你看,这事简单不?”
斯维尔德洛夫面无表情的注视着吴川许久,方才问道:“为什么你们要这样对付那位贵族?难道他是一位同情革命的贵族吗?”
虽然知道没必要同这位俄国囚犯说的太多,但吴川更不希望失去这位布尔什维克的协助。毕竟对方可是货真价实的政治犯,即便事后被男爵查到了事实真相,他也不敢为自己喊冤。
于是在一番思量之后,吴川便随口说道:“你应当知道斯托雷平大臣的土地改革方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