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光是东北,每天就要消耗掉4万桶汽油和柴油,也就是相当于一天10万桶原油,约合1.5万吨。也就是说一天需要两艘万吨油轮到营口,才能满足得了东北的石油需求。但是现在我们最多也就保证3天四艘油轮到营口,为什么?因为没船啊。
欧洲现在打的这么热闹,我们向英国、法国租借的油轮都被他们扣下了,现在能用的只有自己的船,你要是不给我船,我怎么把石油拉回来交给你们加工…”
宾步程只能摇头苦笑着说道:“11月份的两艘油轮建造计划并不是取消,而是我们打算建造更大一些的油轮,现在的万吨油轮确实是不符合我们的需要了。我们正在同西方钢铁公司商议,由他们设计一条2-3万吨级别的大型油轮,然后再把技术转让给我们今年11、12月份的油轮计划取消,然后明年采用新油轮的设计…”
电话中对方半信半疑,表示他先去求证了消息再来和宾步程理论。放下电话的宾步程还没有来得及喝上一口水,秘书又进门告诉他,今天的第一位预约客人到了。
来的是机械部的总工程师,他代表机械部请求宾步程就增加一台万吨水压机的报告进行批示。宾步程翻出了机械部交上来的方案,然后拿着方案对其问道:“根据你们的报告,增加一台万吨水压机确实是有必要的。
不过我把这件事汇报给吴主席之后,他问了我一个问题,假如我们只是引进技术,然后自己设计制造的话,机械部能不能自行完成这台万吨水压机的建造?”
对方迟疑了一下说道:“我觉得问题应该不大,但是现在直接购买一台还不用2000万,如果让我们自己设计制造的话,恐怕2000万是打不住的,而且一两年内也完不成啊。”
宾步程摇了摇头说道:“现在是战时,美国那边已经拒绝了我们的订购意向,不过愿意向我们转让万吨水压机的设计图纸。吴主席的意思是,中国这么大,一台万吨水压机肯定不够用,与其向外国购买还不如自己造了,如果能够成功的话,那么今后我们就不必担心别人不卖给我们了。你们需要什么人或技术,我们都会尽量满足你们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让我回去同其他人商讨一下,然后再给您一个详细的报告…”
送走了这位机械部的总工之后,宾步程又拨打了一个长途电话给位于长春的威斯汀豪斯办公室,向他询问了关于220千伏安高压输电线路的研制情况。1908年美国就研制成功了110千伏安的高压输电线,革命委员会的丰满水电站即将建设完成,自然更加需要减少输电损耗的高压线路了。
威斯汀豪斯向宾步程保证,在明年三月之前会令220千伏安高压输电线路完成实用性实验,确保明年下半年开始铺开220千伏安高压输电线路的建设。放下了电话的宾步程,这才发觉墙角的挂钟已经指向了11点30分,一个早上就这么过去了。
第896章
工业发展委员会所在的地方原本是南岗一处私人花园别墅,在经过了一番扩建之后,现在已经成为了哈尔滨仅次于铁路管理局的行政中心。
整个道里区的规划,是以圣尼古拉教堂为中心,然后城市的五条主干道就从这里辐射向外拓展了出去。圣尼古拉教堂前的大广场也被称之为中心广场,而中东铁路局和工业发展委员会就位于贯穿东西城区的大直街上,不过一在西,一在东。
在1914年之前,工业发展委员会包括日常工作人员也不过只有3、40人,但是到了1917年,这里的日常办公人员已经超过了300人。这还没有计入,从这里搬离出去的能源委员会、矿产资源管理局和标准管理委员会等部门的人员。
工业发展委员会已经从一开始的工业发展规划处和标准化管理办公室,发展成为了工业资源、能源的调配,劳动力的管理,产业技术的整合和课题研究管理等权力的汇聚之处,简单的说就是革命委员会所营建的工业体系的心脏。
对于主管工业委员会的宾步程来说,他觉得这是一个相当适合自己的工作,虽然这令他开始越来越脱离实际的一线技术岗位。但是能够看到各个工业部门从无到有的建设,并打破外国工业品在中国的垄断地位,这让他很有成就感。
包括宾步程在内的许多理工科留学生们都很清楚,假如没有革命委员会所建立起来的这个工业发展委员会的组织和投入,东三省的工业发展决不会如此迅速的开花结果。而他们最多也就是在某个工厂内解决一些实际问题,并不能如现在这样从根本上改变整个东北的面貌。
这一点,在他们的前辈身上,和那些被南方革命党人拉去的留学生身上,已经表现的相当明显了。满清倾国之力送出去的留美幼童,虽然在回国后都表现出了卓越的才能,但是他们的能力并没有改变整个国家的面貌,只是让大清多了几条铁路和几条铁甲船而已。
至于那些被南方革命党人拉走的留学生,除了造枪造炮之外,几乎就没有什么作为了。等到南方革命党人和北洋集团在政治斗争中失败,这些留学生不是投向了北京做官去了,就是自己开办工厂去了,他们对于南方的社会改变,可谓是微乎其微的。
但是,同样数目的海外留学生在东北组建起了工业委员会之后,整个东北的社会就产生了惊人的变化。也就是在这个改造社会的过程中,如宾步程等人才彻底明白了,工业化不是办一两所学校,一两间工厂,制造一两台机器。
想要让中国完成工业化,需要对旧社会进行彻底的改造。打掉据地为王的土匪和乡绅,确保物资和人员能够自由流动;普及全民教育,以保证工厂能够获得源源不断的合格的技术工人;限制或消灭地主阶层,从而让农民拥有足够的消费能力,并保证资本投入到工业上而不是土地上。
不做到这三条基本原则,他们在海外所学到的理工知识,就只能作为奇技淫巧,让那些地主乡绅们多一些享受而已,想要改变整个国家就是在做梦了。
毕竟对于地主乡绅来说,他们需要的不是发展而是维持自己的地位,只要保住了自己的地位,他们其实并不在意由谁来统治这个国家。向满清朝廷交税或是向洋人交税,对于他们来说是没有什么区别的,只要他们还控制着土地,就能通过土地上的产出来控制土地上的人。
所以,哪怕八国联军或是日本人打进了中国,只要不动自己的土地,地主乡绅们都是愿意同侵略者合作的。这就是为什么英国人要求满清开放口岸时,几乎没有遇到什么抵抗,但是法国人试图把广州湾的地主赶走时却遭遇到了激烈的抵抗。
这也是日本发动甲午战争时,举国上下只是谴责满清抵抗不力,对于日本人倒是没什么怨言,甲午之后前往日本留学的中国人还快速增长了。但是等到日俄战争之后,日本在南满开始掠夺土地时,日本人就变得同俄国人一样坏了。
北洋政府解决不了土地问题,哪怕袁世凯和周学熙等有见识的政治精英都看到了中国需要发展工业的急迫性,但是他们自己就是地主中的一员,自然不可能去动摇自己的根本。南方革命党人同样也解决不了土地问题,孙中山的三民主义在同盟会中遭到激烈反对的部分,就是关于土地改革的。
辛亥革命爆发时宋教仁选择了和南方士绅都成四川成汉地主妥协,最终使得南京国民政府失去了民众的支持。而南方士绅很快就抛弃了革命党,选择了更能维护地主利益的北洋集团。
也只有共和党,在同地主乡绅合作推翻了满清的统治和击退了驻扎南满的日军之后,就立刻清理了同自己合作的地主乡绅,从而紧紧的抓住了东北的统治权力。当然,东北有着广阔的未开发土地和吴川从海外筹集了大量资本,为东北的工业化建设奠定了坚实的基础,这也是北洋集团和南方革命党人所缺乏的客观条件。
在加入到革命委员会之前,包括宾步程在内的大部分留学生,实际上就是把革命当成了推翻满清,认为只要推翻了无能的满人统治,国家自然就会变好。
因此许多人对于过于激进的列宁主义其实是不大感冒的,他们最多也就勉强能够理解马克思和恩格斯的理论,但也并不完全赞成,毕竟许多留学生就是出身于,被列宁认为需要消灭的地主阶层。
只不过,南方革命党人的虚弱和北洋集团的强大、地主乡绅的反动,迫使这些主张改造社会的留学生不得不逃离了家乡,最终都汇聚到了东北。虽然他们对于共和党所主张的无产阶级应当成为国家的领导阶层抱有怀疑的态度,但是对于共和党集中资源发展工业的政策却是举双手赞成的。
而在这种工业化的进程中,通过消灭地主阶层来改造社会的手段,同样也开始为这些留学生们所接受了。通过他们在家乡遭受到的敌视和东北当前的工业发展速度,本就倾向于西洋文明的留学生们,也就彻底抛弃了自己的出身。
当然,这并不代表他们就成为了社会主义的支持者,事实上这些“工业党人”对于整天想要缩短工作时间提高工资福利的工人,和那些老是想要从国外进口便宜机器,反对增加工业品保护关税的资本家都没什么好感。
对于前者,他们觉得既然无产阶级是革命委员会的领导阶层,那么工人就应该更加卖力的工作,而不是同革命委员会讨价还价。对于后者,这种造不如买的想法,简直就是公然和革命委员会对抗。按照宾步程等人的想法,这些人都应当被逮捕,然后送去农场进行劳动改造。在这一点上,他们倒是同夏阳很有共同语言。
不过这些“工业党”的想法遭到了吴川和宋云桐的联合压制,吴川倒是很清楚,这种想法继续发展下去就是国家社会主义,最终只会造成共和党的内部分裂。至于宋云桐倒是没有这么高的思想认识,不过作为党内保守派的代表,他反对这种把所有权力都集中在某些人或某些部门手中,这显然太过危险。
至于宾步程,虽然倾向于“工业党”的想法,但是他对于政治并不怎么感兴趣,他只是希望工业发展委员会作出的计划不要为其他因素所干涉而已。虽然这使得他进入共和党较晚,在党内的影响力不大,但这也使得他坐稳了工业发展委员会主席的位置。
毕竟以工业发展委员会所拥有的资源,没有人会愿意让一个野心家坐在这个位置上。而宾步程也觉得自己现在的生活很充实,虽然每天都忙得不可开交,但是他能够看到自己的规划蓝图一点点的实现。
就在他在食堂里吃过午餐,预备返回办公室继续工作的时候,秘书向他转告道:“劳动和经济委员会那边打了电话过来,说是下午两点有个紧急会议需要您参加。”
宾步程向着秘书点了点头道:“帮我看一看日程,下午两点以后不重要的约会就取消吧,重要的让他们放到晚上或是提前过来…”
劳动和经济委员会虽然是革命委员会的最高决策机构,但是这一委员会的规模并不大,毕竟大多数委员都在其他委员会担任负责工作,这里更像是一个协调各方的中心。
当宾步程赶到了劳动和经济委员会的大会议室时,大部分人都已经到齐了。吴川看到他到来之后,就对着主持会议的宋云桐说道:“人已经到齐了,那么我们就开始开会吧。”
宋云桐点了点头,然后就让工作人员拉上了窗帘,接着就有人放起了电影。在某种程度上而言,因为吴川的关系,革命委员会对于新事物的使用方式总是领先一步的。比如利用电影机器,把各地的真实情况拍摄下来,然后在会议中播放出来,以给各位委员们更加直观的印象,正是吴川所要求的。
宾步程只是看了几张画面,就辨认出了这应当是直隶水灾的情形,而且应当是最新的。他记得上次放的影片中,至少还能看到一些水位退却的迹象,但是今次这些地方却都成为了湖泊。
第897章
随着电影胶片停止转动,被拉上的窗帘重新被拉开,室内顿时从黑暗转向了明亮,宋云桐看了一眼吴川,看到对方向自己微微颔首,这才清了清喉咙说道。
“大家刚刚看的纪录片,就是刚刚从北京空运回来的水灾实录。河北地区,特别是永定河中下游地区,之前九月的大水还没有退去,现在因为本月初上游的暴雨,这下真的是颗粒无收了。
该地区的人口也是华北地区较为稠密的地方,初步估计为150-200万之间,这些人今年不会有任何收成。另外保定和津浦铁路之间、沧州到天津之间的区域,是地势较低的平原地带,如果我们不采取特殊的排洪措施的话,就算是到了明年开春,这里的大水也不会退去的。
河北革命委员会和当地的水利专家经过实地勘察和讨论后,认为今年河北受灾人群应当突破了300万,但应当不会超过350万。华北局显然是无法依靠自己的力量完成对于河北灾民的赈灾行动的,因此我们今天才召开今次的会议,讨论如何解决河北水灾及相关问题,大家不妨都发表一下各自的意见吧。”
朱和中首先开口道:“救灾的事情我不大懂,不过军事委员会将继续服从于最高委员会的救灾决议,令华北各军区服从于救灾的大局。
不过,我也提请各位委员注意,当前遭到水害最为严重的地区都在北洋军的控制区域,按照之前几月我们和他们交涉的结果来看,我们如果进入他们控制区救灾的话,不排除会被对方袭击。
国民革命军愿意服从最高委员会的决定,一切以救助灾民为优先考量,但是我们也不能让我们的战士贸然去送死啊。我喜欢各位委员认真的考虑一下,在救助灾民之前,是否能够允许我们先解除灾区的不安定因素?”
不管是党内的徐景魁、方兆国,还是党外的其他委员,对于朱和中的主张都表示了支持,方兆国就直接向吴川表示道:“主席同志,我认为当前已经不能够再犹豫不决了,8、9月份为了救助灾民,我们不仅让军队主动后撤,还交给了北洋政府这么多钱粮。
可是呢?这些北洋军根本没去管受灾最严重的地区和民众,只是在保定城周边发放了一批物资就没有了动静,完全是把我们拟定的赈灾方案当成了废纸。如果不是北洋上下的玩忽职守,这场水灾又怎么会扩大到现在的程度。
我们已经尽到了自己的努力,但是现实证明北洋政府和北洋的军队都没有把民众的死活放在心上,曹氏兄弟及他们的亲信,甚至连救灾的钱粮都敢挪出去放高利贷。
我看,我们不能再和北京讲什么道义了,现在应当让军队出动,彻底解决了北京周边的武装力量,然后派出我们的人进入灾区,尽快恢复当地的社会秩序和官方组织,这样至少不会大批的死人。”
吴川沉默了片刻后说道:“我赞成各位同志的意见,当下还是应当以救活灾区群众为第一目标。既然北洋军已经证明,他们不仅不能成为救助灾民的助力,还成为了我们救助灾民的阻碍,那么我们自然不得不先解除他们的武装了。
不过,该走的程序还是应当走完再说。我建议以革命委员会的名义向袁世凯提出正式的公文,第一、允许我们的军队进入灾区进行赈灾行动;第二、要求严惩那些赈灾不力、违抗中央命令和在赈灾物资上进行贪污的官员或个人。
此外,不管北京方面做出什么答复,对于保定驻扎的北洋军必须在3-5日内解除武装,然后将这些军队运到济南看管起来,之后由赴欧司令部对这支部队进行全面的整顿和重编。对于那些老兵油子我建议遣散或送到南洋去协助治安;对于那些身体不合格的伤残军人,按照我军的条例予以退伍安置;剩下的可用之兵分为两个部分,一个用来组建赴欧部队,另一部则让他们以加强边防的名义进入新疆…”
吴川的提议得到了全体委员的认同,不过朱和中还有一点小问题,“当下赴欧司令部的基本人员倒是定了下来,不过这司令部内并没有一名共和党人,这是不是太过便宜北洋那边了?虽说段祺瑞是和袁世凯闹翻了,不过他毕竟是北洋三杰之一,一旦袁世凯不测,他是最有可能接任袁世凯成为北洋领袖的人选之一啊。我担心,把赴欧部队交给他来训练,最终只是壮大了段祺瑞的力量。”
吴川对此倒是不以为然的说道:“赴欧作都成四川成汉战,我们最好不要插手。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我对于这场欧洲战争的看法始终没有变过,这是一场帝国主义之间争夺世界霸权的不义之战,而不是协约国所谓的正义和邪恶的对抗。
过去我们对于这场战争的看法虽然让德国和奥匈帝国感到不舒服,但是我们的主张并没有得罪德国的民众,因此即便我们在这场战争中和协约国进行了大量的贸易往来,德国人也只能去愤恨英国人而不是我们,毕竟是英国切断了我们和德国之间的贸易通道,而不是我们不愿意和德国进行贸易。
但是,我们毕竟只是一个地方势力,并不能左右北京的决定。在北京下令断绝中国和德奥之间的外交关系之后,中国加入协约国就只是一个时间问题,我们把中国加入协约国作战拖延到了今日,已经相当对得起德国朋友了。
既然我们已经做到了这种程度,那么为什么还要投入到欧洲作战当中去,破坏了我们和德国朋友之间的友谊?这是北洋政府的决定,自然也由北洋政府来组织。
对于赴欧作战部队,我们应当关心的只有三件事,第一是搞好后勤保障工作;第二是对参战部队进行正确的思想教育;第三是做好战场保护教育。
第一件事的重要性我就不用说了,想必军事委员会应当了解这件事的要紧之处。第二件事相当关键,我以为是政治部对赴欧部队进行的最重要的任务。
我们必须让赴欧作战部队明白,欧洲的这场大战其实和中国没什么关系,他们参加这场战争的原因,是因为中国过于弱小,不得不在协约国和同盟国之间做出选择,所以他们前往欧洲的最大成果不是获得胜利,而是活着回家。
有了这样的正确认识,那么他们就会认真的去学习,如何在战场上保护自己的各项条例,从而尽可能的减少赴欧部队的伤亡。
我以为,只要我们教育他们明白,他们应当为什么而战,那么不管是段祺瑞还是其他什么人,都是不可能让这支部队彻底成为我们的敌人的。我们不过多的插手赴欧作战部队的训练,也有助于看清楚列强究竟想要在这支部队上玩弄什么花招,我以为这也是相当重要的。”
其他人并不愿意军事委员会继续扩大革命军的编制,因此对于朱和中试图增加在赴欧司令部中的影响力,大多保持了沉默。朱和中见状,只能接受了吴川的看法。
于是话题很快就回到了正规,谈论如何帮助数百万河北灾民度过当前的难关。李升可接着说道:“以三百五十万灾民计算,假设到明年夏收之前都不能获得任何收成,那么以人均每月15公斤粮食计算,我们至少要准备50万吨口粮。
之前我们已经往河北运输了将近30万吨粮食,那么接下来只要再准备20万吨粮食就差不多可以解决口粮问题了。不过从刚刚的纪录片和河北方面的书面汇报来看,粮食问题现在容易解决,但是今年冬天灾民的越冬问题和水灾之后的恢复建设都是极大的麻烦。
粮食管理局只能解决粮食问题,至于后两项,农业委员会恐怕是无能为力的。即便是往关外或蒙古地区移民垦殖,那也得要明年开春之后才能考虑。”
宋云桐对此点了点头说道:“农业委员会能够解决灾区的粮食问题,就已经足够了。不管是解决灾区的越冬问题,还是大水退去后的重建工作,我认为最终还是要依赖于工业发展委员会来解决。
在解决了河北地区的北洋军队之后,河北革命委员会的工作重心自然就只有两个,排水和安置重灾区的灾民。根据河北当地民众的经验,长时间的水淹,将会把当地的良田也变为盐碱地。因此如果不能尽快排除大水,如文安洼等地估计水位退去之后也无法耕作了。
因此河北革命委员会提出了开挖独流减河出海,从独流镇经静海、西青、大港、津南和塘沽入海,全长约70公里,预算2000万元。这条减河开挖完成后,大清河、子牙河的洪水就可以从此地分流出海,天津地区也就安全了。
除此之外,还要对海河各处进行截弯取直、清理淤泥和修筑堤坝,整个海河水系都清理一遍的话,估计不少于八千万元。因此整个海河治理工程,总投资超过1亿元,工期约为3-5年,动员劳动力为10-20万人。
如果在减去唐山建设和迁移东北、山东的灾民,我估计至少还需要迁移20-30万左右的灾民,才能令河北灾区灾民安然度过这个冬天…”
第898章
宋云桐说完了当前救灾最大的问题之后,这才转头看向宾步程问道:“…工业发展委员会对于华北地区的工业发展规划能否提前实施?需要投入多少预算,能够帮助解决多少劳动力的安置?”
宾步程迟疑了一下方才说道:“根据这几年哈尔滨、长春的建设经验来看,扩建工业区和在一片白地上凭空建设工业区,这个难度和投入是成倍上升的。
工业发展委员会对于华北地区的工业发展规划,是根据欧洲和东北的经验,走以点带线,以线扩面的建设办法。而发展工业首先要具备以下几个条件:有足够开阔的平地,交通便利之地,靠近能源或资源产地,附近有足够的粮食产区。
因此我们当前规划中优先发展的重点地区,一是港口,比如青岛、天津和东海县;二是铁路交汇之处,比如济南、郑州、徐州和天津、洛阳;三是靠近资源产地,唐山、徐州、郑州等地。
结合以上条件进行筛选之后,工业委员会以为华北地区可以建设三个工业地带:唐山-天津工业带,济南-青岛工业带,洛阳-郑州-徐州工业带。
其中唐山-天津一带带的基础条件最好,现在已经正在落实规划之中。济南-青岛沿胶济铁路一带的基础也不差,还临近产棉区,最为适合轻工业的发展,就是路线太长了些,想要发展这里投资巨大,我们还在规划当中。
最后就是洛阳-郑州-徐州工业带,这三座城市的周边都有着大储量的煤矿,能够提供丰富的能源供应。城市周边都有着丰富的水资源和临近粮食产区,都具备建设成为百万人口居住的大城市的条件。
洛阳位于东西铁路干道陇海路上,只要能够把陇海路建到西安去,陕西的自然资源就能通过这条铁路运往洛阳,在此地加工完成后再通过陇海路、京汉路、津浦路和胶济铁路运往全国各地或是外洋。
郑州和徐州就更加不用说了,它们都在陇海路和南北铁路干道的交汇处,交通条件比洛阳还要便利。只要投入资本,就必然能够建立起一个超大规模的工业带。
但是,和前两个工业带相比,洛阳-郑州-徐州的前景虽然是最好的,可是现阶段的投入却也是我们所负担不起的。想要发展这一地区,我们需要先建立电厂、输电线路、城市自来水及排水系统、公路网…”
吴川终于出声打断了宾步程的话语说道:“你说的这些困难我已经知道了,不过我和各位委员想听的不是这个,我们想知道的是,是不是只有投入建设洛阳-郑州-徐州工业带,才能解决当前2、30万河北灾民的迁移安置问题?如果要开始建设这一工业带,需要革命委员会解决那些问题?”
宾步程沉默了数秒后冷静的说道:“工业发展委员会规划处的同志们认为,我们首先要解决的是对这一工业带地区进行彻底的土地改革,如果不能把这一地区的土地变更为国有或集体所有,那么不管修建工业区、电站、公路和城市建设,最终都会受阻于当地的地主。
按照我们过去的建设经验,工业区的建设一旦开始,区域内的地价就会出现暴涨,城市建设越是完善,土地的价格就越是高涨。现在郑州、徐州一带,中等田地不过10多两一亩,但是一旦我们宣布在这些地区兴建工业区,地价很快就会翻倍。如果我们正式开始建设,那么没有100两一亩的价格就不可能拿下,等到我们建设的差不多了,新城区的土地估计最终能够达到300-400两一亩。
和这不断上涨的地价相比,固定建筑的投资成本反而是相对廉价的。以当前革命委员会的财政收入,我们可以满足发展工业的固定建筑投资,但是没办法填补地价上升造成的额外支出。除非,我们先对该地区的土地完成国有化和集体化的改革。”
吴川沉思了片刻,抬头扫视了一眼会议室内的各位委员后说道:“如果没有爆发这场水灾的话,我是支持先对河南民众进行普遍的教育宣传,然后再推行河南地区的土地改革运动的。但是这场水灾既然爆发了,我们就需要先保证大多数人能够活下去,再考虑其他问题了。
我建议,恢复河南的土地改革运动,为安都成四川成汉置河北灾民打好物质基础。我们的时间很紧,再过一个月华北就要下雪了,如果我们不能尽快把需要安置的灾民迁移出重灾区,就会出现大量的死人事件,那样河北南部至少十年之内不能恢复元气了。
这对于国家来说是不能忍受的,既然北京政府已经无法控制局面,那么我们就只能责无旁贷的承担起这个责任来。另外,我建议让夏阳同志协助华北的土地改革运动,革命委员会分部虽然在河南、河北地区发展迅速,但是我们还不能鉴别这些新加入人员的政治倾向,借助土地改革运动筛选一批投机者是有必要的。这也可以锻炼一下政治保卫局的工作能力,从肃反委员会分离出来的政治保卫局同样需要熟悉自己的工作职责…”
宋云桐虽然并不希望让政治保卫局插手土地改革的事务,但是在当前的局势下他又不得不接受了吴川的主张,因为没有政治保卫局的插手,河南革命委员会不可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完成他们的要求。而安置好被国内外所注目的河北水灾灾民,将会进一步确立革命委员会统一全国的合法性,在这一目标的吸引下,各位委员对于河南地主的利益就没那么关心了。
解决了灾区的社会秩序、灾民的口粮及重灾区灾民的迁移问题后,接下来的问题就都是繁琐的细节问题了,吴川基本没有发言,各位委员们就已经按照自己负责分管的工作,三言两语的把问题解决或分配了下去。
经过了一个多小时的讨论之后,关于河北水灾事务的讨论也就告一段落了。宋云桐于是向各位委员们顺便汇报了下内蒙古鼠疫的防范情况,“…在我们提供了大量的物资和经费后,山西及陕西北部地区的军民现在都动员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