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李世民当下对林昊的最高评价，至于已经入政为官从军为将的林昊，日后结局如何，就不是当下苦脸排队的李世民愿意去想的了。
摇着纸扇手腕都已至酸痛的李世民，抬头远眺身前长长的队伍，明白了一个道理。
排队面前，人人平等。
正当大唐天子一行人在外面苦命排队之际，林昊已经带着佳人和一众官员，从专属通道进入了馆内。
战功博物馆分为三个部分，居中的主馆和左右两翼的副馆，建材规格一律按照基建司的最高标准打造而成，装饰(afbe)简约大气，没有过多豪奢摆件，也无附庸风雅的胭脂俗粉。
就像一本泛黄的故事书，重新装订了较为精美的书封，吸引人的是书中讲述的故事。
这是一进入馆内，林昊对此的第一认知。
主馆规格较大，占地面积颇广，馆内被化分为多个区域，一进大门，就能看见堂中摆放的巨大沙盘，沙盘雕刻的吐谷浑地形极为逼真，上有代表剑南道府兵的小棋，以红色丝线标注了进攻路线。
黑色小棋代表吐谷浑，即便是从未涉及军事的普通人，也能从沙盘中俯瞰整场大战的战情局势。
沙盘后方是一个透明琉璃打造的细长棺体，棺内摆放着鲜卑大王慕容伏允的随身宝剑，用以彰显剑南道军功。
正面墙上是一副被装裱起来的鲜卑疆域图，地图上方牌匾上是林昊亲手提笔的几个小楷，写就‘剑南道吐谷浑’六字！
代表着吐谷浑已经全盘归属于剑南道疆域，小到村落，大到都城都是剑南道的疆土。
两周陈列的展品，清一色都是鲜卑氏族的贵重宝物，有模样奇特的方口天狼瓶，色泽温润，线条流畅，有造型古朴的土著瓷器，用窑土烧制而成，瓷器上方的细小裂缝，记录着历史的岁月。
亦有各种鲜卑氏族中，实权将领的本命兵器，譬如宇文思周的凤翅鎏金镗就在其中！
造型精美，双镗流光，静静悬停在透明琉璃的展台内。
无论是何种物件和兵器，下方都有详细的记载，竹简上详细记载物件的来历历史，以及多种复杂工序的可观事实。
光是瞥见主馆内冰山一角的场景，就足以让林昊对身旁的李建，毫不吝啬的大肆赞扬。
最让林昊感到意外的是，馆内不仅保有古代独特的风格建筑样式，甚至还融汇了现代的一些建议。
譬如每个路口的木质路标，上有各馆各区域的详细记录，不怕弯弯曲曲的阁楼房间，让游客找不到路，墙上设有简易地图，包括了战功陈列馆、文化长廊、鲜卑动物园、休息区等都有详细的路线标注，省下游客不少时间。
甚至林昊还从中看到休息区内，有不少贩卖食物的摊贩，远处也有可供行人方便的茅厕等建筑，满足游客的吃喝拉撒。
“你这是想要游客进来，就不想出去啊！”
林昊嘴角挂着调侃笑意，内心对李建的赞叹不加掩饰。
“上次大人提了一嘴，我也就顺势记下了！”
“大人说的没错，战功博物馆归根结底，也是我们灌县的一个旅游项目”
“等到鲜卑王室的热潮一过，游客多半会大减！”
“按照大人的计划来设计，如此游客们才不会枯燥才是！”
李建笑着说话，双眼带着光亮，对林昊的崇拜都写在了脸上。
此前林昊带着一众官员来视察工期，就对李建提了几个建议和想法，想让基建司不要困守于老旧的教条中。
对于剑南道大战吐谷浑的壮烈，除去巴蜀当地的百姓，外人多半是没有多少感情，即便是有过段时间也就忘了。
游客前来归根结底是为了新鲜感，若是带来的感受过于沉重，只怕会让人心生反感，看来自己的一番话，手下不仅听进去了，还落实的很好。
林昊心中一暖，笑道：“你有心了，既然如此，其他地方我也就不看了，我们喝酒去！”
“给你基建司庆功！”
一提到喝酒就两眼放光的林昊，带着一众部下直奔酒楼，要为身边这位苦恼了好一段时间的基建司司长庆功。
等了大概半个时辰，总算是来到队伍前端的李世民红了脸。
倒不是受了风寒头脑发热，也没有等待太久的嘈杂闷热，是活脱脱被极端屈辱给气出了病态的潮红。
大概打死李世民都不会相信，大唐天子游览自己的屈辱历史，竟然他娘的还要自己掏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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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售票小贩身前的李世民，涨红了脸！
下垂的双眸能够看出不小的黑眼圈，双手握住的纸扇已经被攥的咔咔作响，一切的一切都无比表明这位大唐天子当下复杂憋屈的内心。
“还买不买啊！”
“你们这么多人堵住前面干嘛呢！”
“快点啊！”
“我们还等着进去呢！”
“就是啊！”
“不买就赶紧走开！”
“......”
如同雕塑在前的李世民听着后方百姓的骂声，微微狰狞的面容脸色由红转黑，像是暴风雨来临前密布的乌云般，让人一见就知道要倒大~霉。
好在一旁的李丽质反应迅速，急忙掏出大袋银钱，向小贩买了六张票，拉着李世民让开了排队的道路。
“爹爹，我们快进入看看-吧！”
“听说里面还有鲜卑王室呢！”
为了缓解沉闷气氛的李丽质，开口转移话题，顺势给了李世民一个台阶。
李世民点了点头先一步迈腿走出，虽未有言语传出，还是让李丽质大松口气。
碍于过于招摇的关系，六人此次没有带上十八护卫，加上灌县治安极好，连带着队伍中三人男人和一个女子都有武艺傍身，也不怕出事。
六人中的李世民走在前方，右手边随同着李道宗，二人身后是挺拔如松的尉迟宝林，隔着陛下和王爷一个身位，往后是李丽质和李雪雁、文雅三女，远远吊在队伍后方，说着女儿家的闺房私话。
左侧副馆是近来名声大噪的鲜卑动物园，也是外来游客聚集最多的地方。
外面的主体采用黄白石砖打造，凸显庄严的同时带来几分赏心悦目，上方用平房的结构封顶，大大缩短了工期的同时，也能防止有心之人从上方的瓦砾结构中，摸入馆内。
大气二字是李世民对眼前副馆建筑的评价，深吸口气的大唐天子收拾好烦闷的心情。
在一切事宜都还未有定局之前，李世民干脆秉持既来之则安之的平静心态。
走入馆中，空间变得大上许多，也没有想象中的拥挤嘈杂，李世民带着几人选了个空旷的角落站定身子，眯眼打量起鲜卑动物园。
内里的装饰比起外部没有太大的区别，大概是修建鲜卑动物园的主导者，和那位制定计划的林大人，都对如同强盗匪寇的鲜卑蛮夷没什么好感。
所以对日后他们所要居住的地方，已经并无多大的上心程度。
但比起潮湿恶臭的铁栅栏大牢，无疑要好上许多，从这一点上来说，鲜卑王室一族倒还应该感谢灌县才是。
抬头可以撇见几副不像字画的字画，大概是想要学习汉家的鲜卑大王，作出来的不伦不类成品，下方写有几句诸如‘狗屁不通’‘糟践汉家文化’‘庸俗之极’的几句评语，落款是剑南道灌县县令林昊。
画作前有几个儒生连连摇头，多半是认同林大人评语的同时，对蛮夷糟践汉家丹青表达愤满，看得身后的李世民嘴角一阵抽搐。
一行人再往前走，欣赏了几件标注清晰，据说是从鲜卑王室中流传出来的展品。
无一不是民间平日里难见一面的稀罕物，以往代表着慕容王室的天威，现今沦为汉家百姓的观赏品。
辱人者人恒辱之，李世民没有觉得百姓和灌县此举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对于林昊的反感也仅仅是建立在内心多种情绪的基础上。
一路来到主堂，正墙上悬挂一张已经被标注上剑南道三字的鲜卑疆域图，地图的下方是一个大大的鲜卑马鹿图腾。
墙上的图腾标志呈现出断断续续的景象，像是被硬生生撕裂开来的旗帜布满残缺的裂缝，无论如何补救，都再难修复。
李世民知道林昊这是想告诉前来的游客，吐谷浑已被剑南道四分五裂，永世别想复国，不然下场便如图腾所示，碎尸万段。
“好大的手笔！”
伸手摩挲着下巴的李道宗开口感慨一句，被话语打断沉思的李世民平静道：“说此子是奸商，还真是委屈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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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笔捞钱的同时都不忘踩上敌人两脚，如此心计到让我刮目相看啊！”
感受到不似夸赞的李世民语中的别样情绪，识趣的李道宗也不再说话，紧跟着队伍继续前进。
一路往前人就变得多了起来，大概是临近鲜卑王室成员的缘故，李世民心情有些不由自主的杂乱起来。
来到正厅的几人停住了脚步，顺着眼前的目光望去，映入眼帘的是墙上巨大牌匾上的五字，
‘鲜卑动物园’
反复咀嚼其中真意的李世民目光下移，触及眼前景象时瞳孔猛然一缩。
那是被几个木质隔间隔开的区域，四面全是如同牢笼般的铁制护栏将主屋分割成几个隔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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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间内的范围不算太小，足够普通人家四口人活动。
隔间内的木质地板上，摆放着几张床榻和桌子，两人一屋男女隔开，下方陈列的竹简上，详细记载了隔间内主人的身份，以及生平的各种事迹，还有对汉家儿女做过的惨绝人寰的坏事。
居中的便是鲜卑氏族大王，慕容伏允，隔着密集的铁护栏感受着游客嘲弄目光，毫不在意的坐在桌前自饮自酌。
人一但抛弃了为人者的尊严，习惯了屈辱活着，大概率就会沦为一具行尸走肉。
慕容伏允估计是想通了，他和林昊之间本来就是一场连交易都谈不上的相互合作，林昊保他一家人的性命，他为林昊赚钱，没得选择。
好好配合还能在无趣的生涯中，得到不小的享受，就像此刻自己即便被人当成猴子戏耍，依旧能喝上一壶小酒，又何尝不是另一种高度。
这是慕容伏允在认命之后得出来的真理，至于自己此刻是人还是畜生，都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有时候人是人，有时候人不是人，有时候做人还没做狗来的舒服。
譬如在右侧隔间的老冤家宇文思周，表现的结果，则是完全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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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6：大唐天子，这一脚踢得解气【求全订】
在看到眼前鲜卑大王，也就是原吐谷浑王的那一刻，李世民内心复杂的情绪，如同潮水般涌入！
既有对敌国贼首的痛恨，也有对世事变迁的唏嘘感慨，甚至夹杂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细微恐惧。
瞳孔剧烈缩放的李世民，双手不自觉攥紧了手中的纸扇，手心中亦有细汗冒出。
已经认命了的慕容伏允，反倒可观享受起当下沦为观赏物的命运。
他平静看着铁栏外汉家百姓脸上的嘲弄，听着四起的嘈杂议论声，平静的坐在隔间内的木桌前，盯着手中酒壶目不斜视。
对于这个敌国的大王，此前逼迫得大唐天子差点以和亲解决战事的敌国大王，如今却是这样一般做派。
李世民的内心携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二零三”病态快感，同样也有同为帝王，却落到这般下场的极端恐惧。
若是有朝一日站在自己身前观赏鲜卑王室的百姓，是在观赏大唐天子？
李世民惊出一身冷汗，不敢再继续往下想，目光也急忙从鲜卑大王身上移开，来到右侧隔间的宇文思周身上。
思周思周，对二字含义再清楚不过的李世民，当下再来看这位鲜卑一族的征军大将，心情自然便会不一样。
宇文思周的隔间内，并没有像鲜卑大王一般有床有桌子有酒，除了横在众人身前的密集铁栏，就是手上和脚上的撩扣，除此之外别无他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