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盖舒文嘴角勾起玩味,没有瞧不起女人的意思,只是与其说是她,倒不如说是她身后的长安人。
“条件?”
见高句丽元帅没有点破的意思,荷雨眼中讶异一闪即逝,但很快就收敛好神色,端起茶杯悠悠开口,脸上笑意越发浓郁。
“不能打剑南道,你们要直取幽州!”
“作为交换,你们进入中原会顺利的多!”
哈哈哈!
两人同时望向大笑不止的源盖舒文,都有些不明所以然的感受蕴含心中,见他笑的黑袍乱抖,扶着桌子一副癫狂本色,从未见过元帅有这般大情绪的朱照有些复杂和感慨。
源盖舒文以往听说中原文人杀人不见血,最是喜欢慢刀子割肉,这女人抛出的条件,不仅是借刀杀人的文人能干出来是事,还有着一箭矢三雕的隐晦意思,用开自家国门的手段,放恶犬咬人,源盖舒文大笑着望向荷雨,半带讥讽半带怒气。
“你背后的幕后之人,是大唐文臣吧?”
荷雨不知道他此话的意思,但事情已经办妥,这男人身上透露着几分让她忌惮的味道,留下一封信件,就此起身离去,朱照犹豫半天,见恢复了平静的元帅没有动作,也就省下了留下这疯女人的冲动。
源盖舒文缓慢来到窗前,见她一副娇滴滴的走上马车,眼中厌恶一闪即逝,又在瞬息见出奇的笑了笑,转头俯瞰远处的灌县牌坊,感慨的话语深埋心中。
自己人捅入的刀子,一般都能扎进心脏。.......
330:今夜的酒,大人包了【求全订】
任由八方大风起,我自然不动,孤立于尘世之外,独享一方安静,这大概就是当下在县衙头疼的林昊,所处其中的一种状态。
灌县的闲暇时光,并不能让林昊彻底松懈下来,该忙的还是要忙,这和波澜不惊的心境无关,能重新捡起繁缛公文的林大人,更多的还是想让剑南道百姓安心。
主位身前的梨花木方桌上,摆放着灌县六部司级官员呈报上来的各类公文,打架斗殴鸡毛蒜皮的小事少之又少,更多的都是各级干部官员对于本司的需求,以及改善当地民生的主导意见。
林昊左手手肘撑于桌面上,右手拿着一支紫檀毛笔,嘴里咬着笔杆,仔细翻看桌上摆放的公文,十分~认真。
下方站立相当于朝廷六部的六司主官,芩文本、马高强、李建各立一方,分别领携其余三司。
基建司司长李建的作用,等同于剑南道最大工匠级别,民间建设的大事,都要经由他手中过目敲定,最后到执行,按理说本该是个富得流油的职位,他自己倒是穷的平日的花酒都少有去沾染,-反而得在其中。
马高强统领军务司,手下又有一干青壮将领,却一日不可松懈的除了自己亲自带队操练,在大人面前的食铁兽表现,落到军中士卒眼里,就是全然不一的‘铁面将军’。
灌县宰相芩文本,一个手握权力最大,却是看起来最为清闲的人,环顾四周,特别是看到高位上的林昊,身上已经隐约有了几分勤政免励的‘帝王之气’,心情十分复杂。
小小县衙站立之人,无一不是大人的心腹,当下的扶龙之臣,日后朝堂的权柄大人物,按理说应该时刻督促他们眼中的帝王林昊,不是每日嚷嚷着打入长安,也该着手吞下中原才是,几人却出奇的没有丝毫动作。
芩文本看着越发成熟的林昊,反倒有几分不易察觉的哀叹,年轻人对长安的态度,更多的是不屑大于仇恨,不屑于长安致力剑南道才更加卖力,其中内幕究竟如何,大人不说,他不会问,只是不想让林昊失去了他们身上都没有的,那一分灵动。
“最近几日,可要时刻注意几个关口的布防情况!”
批改完公文的林昊揉了揉眉心,把陷入沉思中的芩文本拉回现实,马高强点头,在剑南道军务一事上,他有绝对的话语权,也有能让大人安心的资本。
“大人,基建司和财务一事上,下官都安置妥当!”
“大人尽管放心!”
芩文本虽然算不上和林昊是同穿一条裤子的体己人,但作为第一个跟随大人的文臣之首,自然心知肚明林昊内心的焦虑,他能做的不多,但仅是在维持剑南道熔炉运转一事上,也不会给林昊增添过多的压力。
略带歉意的林昊低下头,望着下方一群既是算作上下级,又是知己朋友,甚至未来可能是君臣的男人,他们都有些成长后的坚毅,不复少年意气风发,这份难能可贵的轻松能维持多久,林昊不知道,但他想多保留一天,哪怕是一天也好。
“辛苦各位了!”
在和几人的相处中,往往是不需要过多的解释和话语的,最外围的李建笑了笑,没有说话,手上还沾染着亲自入场修缮的黄泥,也不嫌弃的摸着下巴,带着几分调侃打趣望向年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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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可别光说不做,今夜的花酒,大人可得包了!”
马高强依旧是一如既往的憨态可掬了,两只大手合十后使劲揉搓,对李建话语显然是十分认同的点头如捣蒜,半点没有被大人拖下水的不快感。
林昊满口答应,让几人先行一步去往万花楼挑选座位,见感触最深也是最懂大人的芩文本走上前,和他并肩而立,笑望着一同看向门外的剑南道,剑南道外的天下,轻声开口。
... 0 .......
“大人既然是我等心中帝王,有些事情没必要和我们解释!”
怔怔出神的林昊蹲下身子,没有说话,双手手肘撑在膝盖上,抱着头,平静望向门外已至深夜的天空,好似自言自语般开口道:“那样的帝王,送本官,我都不稀罕!”
芩文本看着起身远去的年轻背影,有些感慨,身在当代,无情帝王杀功勋之臣的事情听得多了,从龙扶龙,本质上就是拿命上赌桌,独独碰上了一点不像帝王的林昊,是福是祸他不知道,也懒得理会。
天下分分合合,帝王替替换换,在剑南道,有个叫林昊的县令,比做什么狗屁天子近臣,似乎要来得让芩文本开心些。
这位早已没有半分郁气的文弱书生,朝着年轻人的方向追去。
什么垂坐庙堂的狗屁宰相,哪有万花楼的小娘来的舒坦。......卜.
331:林大人,只能有缘再见了【求全订】
灌县外城郊外的客栈二楼,天字号客房窗前站立的黑袍男子,一站就是两个时辰,丝毫没有感到枯燥和劳累的意思。
身后同样随同的朱照,见源盖舒文元帅饶有兴致,也不敢出声打扰,喜好安静的元帅平日最忌讳被人打扰心境,朱照无论如何,也不敢贸然开口。
“你觉得如何,军师?”
朱照听到元帅口中少有说出的二字,自嘲一笑,自己也快忘却了高句丽大军的军师身份,很快就收敛起神色,迎上元帅话语,小心翼翼给出自己的见解。
“元帅!”
“汉人奸诈,此事处处都透露着诡异!”
“三零七” “还望元帅小心行事!”
源盖舒文没有答话,牵一发而动全身,有些替心中对手林昊默哀的冲动,没想到年轻人暗中的仇家如此之多,加上剑南道如今的价值,能让那些大人物一个个坐不住,并不意外,他只是在思考于长安交易的利弊所在。
“她说的没错,本帅并无彻底拿下剑南道的信心!”
朱照有些讶异,但对于主子的自嘲话语,还是有着几分理解,前有吐谷浑和吐蕃的惨状在前,后加上当下才失利不久的拍卖会,要说元帅心中没有一点怨恨是假,但正因为如此,源盖舒文对拿下剑南道的决心,定然比其他人要来得更为强烈。
推翻布局重新来过,只要能取得比直入剑南道更为有利的优势和条件,也不是不可。
源盖舒文转身回头,走到藤椅前坐下,闭上眼睛后靠着椅背,第一次露出几分平日难见的疲惫,声音轻柔,却带着几分遗憾。
“林昊,只能有缘再见了!”
两日后的清晨时分,灌县外城客栈中,一架马车离开剑南道管辖境地,驶向中原东面的高句丽。
同一时间,长安郊外的僻静院落内,回到长安的荷雨迈步走入房中,没有像已经死去的可怜虫郭显一样跪下,来到帘前的两个身位位置恭敬站立,仅仅只是弯腰低头。
“主人,事已办妥!”
被厚重帘子遮盖,只投放出身影的幕后主使点头,似乎极为满意荷雨的办事效率,话也不自觉多了几分。
“你觉得,源盖舒文会同意吗?”
荷雨听着有些沙哑的嗓音,一想到在灌县对坐的黑袍男子,心有定计的点头称是。
“他们不会放过眼前机会的!”
帘内不再有话语传出,知悉其意的荷雨行礼后恭敬离去,不忘掩盖上房门,丝毫不敢有半分想要窥视其真容的想法。
待到荷雨离去后不久,安静的僻静院落中,传出帘内人的轻声叹息,却出奇的带着几分讥讽和玩弄人心的快意。
“林昊,为了本官的仕途,也只能委屈你了!”
“待你死后,本官定会在史书上为你美言几句!”
“你且安心!”
长安总商会的事情正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中,各地受惠的百姓,可由天下汇聚的民声知悉一二,垂坐庙堂之上的李世民,除了将事情全数交由总商会处理外,无法到民间视察的缘由,也不仅仅的因外刻意避开百姓对剑南道的好评如潮。
皇城内近来的大事不少,除去才下方不久的红薯圣旨,今日的早朝之上,陛下又宣布了一件大事,昭告天下,他要为自己的父皇,也就是大唐太上皇修建夏宫用以避暑。
当然,大唐天子的用意,除了对太上皇的一片孝心之外,其中暗藏的私心,也带着些和心中对手,争夺天下民心的隐晦意味,只是陛下不曾亲口说出,庙堂上的文武百官也不敢随意猜测,只能举双手赞成0 .....
此事会在民间掀起风波,是显而易见的,只是能带动多少赞叹陛下一片孝心的民声,又能打消多少当下红薯带来的剑南道风潮,就不得而知了。
长安外城一处酒楼大堂,高朋满座的食客都在闲聊着近来中原持续不断的风波大事,这也是身处长安,毗邻皇家的长安人独到好处,什么样的内幕消息,都能第一个得知。
酒楼掌柜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堂内闲聊的宾客,他们口中所讨论的焦点突入耳中,无不外乎两件事,一件自然是才从皇宫中传出的夏宫一事,皇家的内幕,聊的人少,敢说之人,也多半语焉不详,神色警惕。
“要我说啊,陛下此次为太上皇修建夏宫,不知又要养活多少中饱私囊的贪官污吏!”
“别这般刻薄,好歹陛下也是一片孝心!”
“可陛下的孝心不也论为了剑南道的陪衬?”
“唉,如今的长安,可是没有剑南道好过了”
“连我都想去看看这个林昊,到底是不是三头六臂!1.4”
“......”
角落一群人虽在小心翼翼的谈论着皇家大事,但略带郁闷憋屈的言语中,三句不离剑南道,也是让人啼笑皆非,掌柜摇摇头,再看向另一边提前剑南道,一副言谈无忌,唾沫横飞的夸张姿态,不免也有些唏嘘感慨。
剑南道的每一次举止动向,对比长安,有何尝不是让多了些谈资的普通百姓,更为开怀的一件好事。
好的坏的,骂名赞扬,唯有懂得造势和全数吸纳的剑南道,才是中原一直屹立不倒的最大赢家啊。.......
332:你啊,太会给朕惹事了【求全订】
七月的气候越发的炎热,从内到外,都能感受到夏日烈阳带来的深深恶意,若是再加上聒噪不止的蝉鸣,才是实打实的活受罪。
心烦意乱的李世民站在廊外的阴凉处避暑,身前木桌摆放有从灌县带来的特制凉茶,身后立着两名宫女从旁扇风,本该是一副大为享受的场景,配合上李世民脸上的皱眉忧虑,不免有些煞风景。
近来忙着修建夏宫,一来修缮和太上皇越发疏远的关系,二来能借天子孝心之名,收拢天下民心,怎么看都是一件一举两得的好事。
和父皇关系有没有得到较好的改良,李世民不知道,可当下夏宫都快建成,百姓拥戴长安陛下的声音,却是少之又少,不说压下剑南道红薯带来的连锁反应,甚至还弄巧成拙的滋生出不少别有用心的声音。
少数知道实情的人,或许会明白陛下的用意,可大部分的平民05百姓,又怎会在意其中隐含的猫腻,说陛下为了一己之私,大兴土木的人可不少。
无奈之下,李世民只好派遣原本突击魏老夫子的李靖,下发到各州视察,力求用亲力亲为,俾使臣所至,如朕亲临的方式,来换取百姓的好感,只要这样,才不至于在剑南道的浪潮中,落了下风才是。
“林昊啊林昊,你可真是会给朕惹事!”
李世民生气,憋屈,可他又无可奈何,混世魔王能在中原掀起风浪一事,本就是在意料之中的局面,只是李世民没想到风浪会这么大罢了。
“陛下,程将军求见!”
大太监猫着身子惦脚来到身前,听闻是程咬金来是拜见,心情烦躁的李世民抬手挥退了四方,希望这个程铁牛,能为自己带来好消息吧。
很不幸的是,当平日大大咧咧的程咬金开始露出察言观色,小心翼翼的神情时,一般这粗汉子表露出细腻心思之际,就是大事不妙的时候。
李世民心中不安。
“你在朕面前,就不必拘礼了,有话就说罢!”
程咬金本质上,并没有外表粗矿形象般所表现出来的那般莽夫,来到陛下身前后,恭敬行礼,又仔细察言观色了一番,得到陛下首肯才如实汇报道,
“陛下,最近我大唐边境中,马匪和乱党不断!”
李世民没等他说完,便直接抬手打断,倒不是刻意针对程咬金,只是此刻本就被一大堆事和林昊扰动心烦,根本没空也没心情理会边关一事。
“朕的大唐军伍,又不是去边关驻守赏景的!”
“如此小事,都值得你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怕家中母老虎的程咬金忧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