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什么!们疯了!”以利亚恼怒道。
“按照惯例进入城堡,必须下马。无论尊卑贵贱,这是曼恩人约定俗成的惯例,不是吗?以利亚大人。而且男爵只邀请了以利亚大人一人,所以.......”那个守卫微笑着躬身。
“你......如果我偏不呢。”
“那么抱歉,也许我们只能够请以利亚阁下离开了。富热尔堡不欢迎不遵守惯例的人。相信阿兰大人的部众也会很乐意问候以利亚阁下。”
守卫意有所指地看向了城堡外的骑士。
“你......好好好,演,继续演,演得真好,不知道的还以为在罗马的戏剧院呢。我倒要看看你们嘴硬到什么时候。”
以利亚咬着牙下了马。
“等我接管了富热尔堡,我要让你们全部滚蛋。”
守卫没有回应,随后便引着以利亚向着城堡里的大厅走去。
这是一间非常长又非常阔,但矮得极不相称的大厅,厅里放着一张栎木长桌子,它的木板十分粗糙,是直接从森林中砍伐的,几乎没有刨过,大厅的其他设施也很简陋。
那个日常神志不清的老男爵坐在主座,他很快就瞄到了那个美丽的身影,埃莉诺,她还是和上周一样漂亮。
然而下一刻他就差点炸毛了,一个陌生的青年正坐在椅子上搂着她,还肆无忌惮地捏着她的脸。
这让以利亚直接在原地化作了石像。
“以利亚阁下,您的到来令我这小小的富热尔堡,也蒙上了荣光。今天真是个好日子,我的儿子阿兰从伊比利亚平安归来,作为一个真正天主战士,荣归故里,上帝此刻一定在注视着富热尔堡。
以利亚阁下您的到来非常及时,正好与我们一起分享这份喜悦。稍等一会儿,让我们一起共饮美酒。”老男爵笑着站起了身,直接走了过来,握住了以利亚的手。
“阿兰.......”
以利亚根本没有心情听老男爵的客套话,目光死死地盯着埃里克。
他现在妒火中烧。
不过他是忍着,快步地走了几步,向着埃里克靠近。
“你好啊,传闻中的阿兰男爵。您在伊比利亚与异教徒战斗的传奇事迹,我早有耳闻。”他对埃里克伸出了手。
“和他说两句。这是礼仪,埃......阿兰。”埃莉诺摁住了埃里克捏她脸的手。
“伊比利亚的岁月已经让他忘记了曼恩人的语言了吗?真是无礼。”
“不,只是我实在没必要与觊觎我妻子的人说话,至于礼仪,礼仪是没必要施予背信者的。一个忠实的信徒定要与背信者划清界限,这甚至是最最基础的。”
埃里克松开了埃莉诺,站起了身子,向着以利亚靠近。
埃里克站起来显现的高大身形,让以利亚吓了一跳,并且看到了他手上的长剑,他下意识地后退。
“也许我的言语绵软无力,无法令你正视自己的罪恶,但是上帝之言铿锵有力。
不可贪恋你近人的房舍,不可贪恋你近人的妻子、仆人、婢女、牛驴及你近人的一切,违逆者,上帝罪之,俱杀无赦!
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使你忘却上帝之言,或许您的胆量已经超过该隐,您的恶念已经超过犹大,您的狂妄已经超过大希律王!”
“我......我我没有。只是你很久没有消息了......所有人都都觉得你死了。”以利亚连忙说。
“所有人都觉得?我的父亲觉得?还是我的妻子觉得?难道一个人的死亡难道不由最亲近的人界定,反而要由毫无相干的外人去胡乱猜测吗?
难道说我认为你死了,再收买几十上百号人去宣传你的死亡,我甚至可以花钱买通整个曼恩的人,那么就因为这个,你这个活生生的人,就真的死了吗?
谎言受恶念驱使,你贪恋我的妻子,不惜以谎言来掩饰自己的罪恶。义人的嘴能令人喜悦,恶人的口说乖谬的话。
你就如同那狂妄的假先知哈拿尼雅,以谎言惑众,想听听耶和华对他所说的批语吗?
‘我要把你从世上除掉,你今年必死,因为你背叛了耶和华。’”
埃里克的话语落下,在一瞬间以利亚感受到自己的脖颈处泛起一抹刺痛,一柄长剑横在了以利亚的脖颈处。
以利亚吓得瞬时瘫倒地上,随后挣扎着向后退。
“不,不,不会的。我是虔诚的信徒,”
“会的,会的,会的,因为你狂妄,因为你愚昧,因为你罪无可恕!因为你贪婪,因为你狡诈,因为你颠倒黑白!你令基督蒙羞!”
“我......我我对上帝虔诚!信基督就得救!”
“你躲不开的,因为审判日近了。因为一切反基督的人,都以基督徒的身份出现!”
“不......不不不......你在说谎,信基督就得救。”以利亚摇摇晃晃地站起了身子。
随后突然间大厅外响起了号角声,清晰且绵长,声音进入城堡,在城堡宽阔的空间中悠悠回旋。
这如同晴天霹雳。
“听,他来了!因为他已经忍无可忍!”埃里克大吼道。
“基督......基督,不,加百列.......加百利.......”以利亚突然大叫了起来,跑出了大厅。
大厅归于宁静。
埃莉诺和老男爵也不由地有些愣神,有些怔怔地看着埃里克。
这搞得埃里克突然有点无所适从了。
“你们怎么了?”埃里克把大厅门关了上去,随即觉察到两人的异样。
“没,没什么。只是一大把年纪了。接受能力有点差了。你编得还真像那么回事。”老男爵拍了拍自己的额头。
这年头谎言与欺骗这种事情,他也没有少干。
“感觉就是在说我们不是吗?父亲大人,你还是再重新考虑考虑吧。”埃莉诺收回了目光,双手撑着自己的大腿,看着眼前的桌面。
“还考虑什么?你总要嫁给一个罪孽深重的人。为何不挑个轻点的。他与阿兰这么像,有什么不好接受的?而且他今年十九,你呢?告诉我,你今天多少岁?”
老男爵拍了一下桌子,他讨厌别人反驳他的意见。
“二十五。”埃莉诺弱弱地回答道。
“还有几个月就二十六了。”老男爵又拍了拍桌子。
“好好好.......我我二十六......”埃莉诺捂着自己的脑袋,她对年龄这个残酷的现实感到痛苦,“好......好吧.......我没意见。”
埃莉诺感受到老男爵的目光,随即低下了头,举起了双手。
“我也没意见。”埃里克突然感到有些好笑,着看着埃莉诺。
听到埃里克的声音,埃莉诺抬起头瞪了埃里克一眼。
然后又注意到老男爵的目光,她立马低下了头。
第一百六十八章难听,难听,难听
西边的日光逐渐收敛,夜晚逐渐降临了。
出门巡逻的骑士们这个时间点才回来了,除了日常维持乡村的秩序,还要定点地去调查一下村庄的人数以及他们的现状,对其中状况恶劣的村民提供一定的资助,通常教会也会补助一部分。
在平常,没有瘟疫,没有战争的时节,这样的资助相当有效,然而现在的曼恩,需要救济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这是一件苦差事,骑士们不愿意去那些瘟疫严重的村庄,在村口撂下几袋小麦就算是比较敬业且有善心的了。
当然最头疼的不是发配救济,而是收税。
从前年开始,属于富热尔堡管辖的村庄,满打满算也只有三分之一能够交上税。
依靠这点税根本没可能救济那么多村民,所幸早年阿兰男爵为威廉公爵征服曼恩立下显赫功绩,得到了大量金银赏赐,加上埃莉诺夫人的领地卢瓦尔堡没有受到太严重的瘟疫波及,得以从卢瓦尔堡抽调一部分粮食,才致使富热尔堡得以勉强维持现状。
顺带一提家内骑士们的薪水,这几个月也扣了大概一成,但是工作量却增加了。
巡逻回来的家内骑士们,很快就发现,今晚的城堡格外地有些热闹。
城堡的庭院里多了好多陌生的骑士,而且厨房冒的炊烟带出香味,比起平常要浓烈许多。
是鹿肉,而且加了香料。
骑士们被安排在别的大厅,守卫等军事仆役则是在城堡庭院里就餐。
埃里克在的主厅里。
主厅的两头都有一个大壁炉,由于烟囱的结构十分简陋,烟雾闯进屋内的至少与飞到外面的一样多。在它持续不断的熏染下,这间屋顶不高的大厅的横梁和椽子都蒙上了一层墨黑的烟炱。
墙壁上挂着打仗和狩猎的用具,每个屋角都有两扇折门,通往这栋空旷住宅的各部分。
这里加上埃里克只有八个人。
老男爵,埃莉诺,埃里克,还有让娜,以及埃莉诺的女仆埃吉瓦,埃吉瓦是这个城堡里唯一的女仆,她负责上菜,她比让娜大五岁。
还有两个半吊子的业余吟游诗人,按他们所说他们白天是厨子,晚上是吟游诗人。
他弹着鲁特琴,这是一种从安达卢西亚传来的乐器,最近比较火,在吟游诗人中正在赶超希腊人的里拉琴。
“天主为我们帮忙.......我们不能退让。
杀呀,将军,不要等待!
查理王是在正义的一边!
上帝派遣我们把真理实现!
.......”
不过这两人的水平着实不怎么样。
让娜第一次来城堡,富热尔堡的规格,已经足够让她感到拘谨与不适,时不时地看看桌面上的食物又看看埃里克。
事实上为了拒绝来到这里,又爬到了城堡外的一棵大树上,最后被埃里克强行抱了下来。
所以她到现在还有点不高兴,饥饿的感觉加重了她的这种不高兴。
不过还有比她更不适的是埃莉诺,她正在为别的事情困扰,老男爵要求她今晚和埃里克一起睡。
她现在脑袋里不停地构想,等会儿在房间里会发生什么事。
然后她似乎想到了什么,之后不停地给埃里克倒酒。
老男爵是除了埃里克之外,全场最高兴的人,他是个喜欢热闹的人,富热尔城堡很久没有这么热闹了。
只是他刚喝了两杯酒,脑袋一歪就睡着了。
大概是今天的清醒时间已经超过界限了,现在得宕机一下。
埃里克让人把老男爵送回房间。
现在大厅里控场的人没了,事实上就只剩下埃莉诺与埃里克。
埃莉诺瞬时撇过了头,避开埃里克的目光。
埃里克淡定得多,他继续啃着一只野兔腿,并给让娜拿了一只,并故意把野兔腿上的油蹭到让娜的脸上。
这个时候吟游诗人唱道:
“快速行,低声吟。
去那茂密的树林,
送去兴奋的音信,
她那美丽的头发身材可人,
我如此真诫地爱着她,
仍不敢呼唤她的姓名......”
埃莉诺突然想给这两个吟游诗人两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