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里克略微沉吟,看起来对方应该是个相当有身份的人,在夏陵城中这样的人,肯定认识伯爵。
所以.......
“是这样的,我在夏陵.......”
“原来是这样,王桥修道院.......好像确实是有这么一回事。贵族与教士的一切都是为了荣耀上帝......”
“这么说,您可以解决这件事?”
埃里克松了一口气,如果这位“大人物”可以代为传话,那么事情就.......
正当埃里克这样想时,一把锐利的长剑瞬间划过他脸颊,准确地切下了埃里克一截发丝。
要知道埃里克的头发本来就不长,大概就只有三四厘米左右,这个看起来有些娘腔腔的中年男人居然能够在不伤及他头皮的情况下,准确地切下他一截头发。
属实有些惊人。
“诺曼人解决事情,往往武力比起语言占据更加重要的地位。”中年男人依旧展露着和善并且颇有亲和力的笑容,只是他微眯的眼眸却充满着货真价实杀气。
埃里克叹息了一口气,伸出了手指,抵开了对方的长剑。
事到如今埃里克也只能够说一句,我们诺曼人是这样坏的,除了我。
“怎么你要认输?”中年男人歪着脑袋,轻笑着。
“不,我是说我们换个武器如何,长剑已经玩腻了。”
他走到一边的武器架上,拿下了两柄钉锤,将其中一把扔给了中年男人。
“毕竟我还没真正试过这种武器呢。”
“好啊。”
菲茨将长剑抛到了一边,随后张开双手,两名侍从立即得令,架着一套锁子甲和缓冲内衬以及头盔走上了竞技台,为菲茨穿戴齐整。
在为菲茨穿戴好之后,菲茨指了指埃里克的脑袋,其中一位侍从心领神会,将一个制作精良的鼻翼头盔戴在了埃里克的脑袋上。
毕竟钉锤比起长剑更加具有杀伤性,锁子甲无法在钉锤的攻击下保护脑袋。
周围的观众们很快为两人的决斗欢呼了起来,高台上的贵妇和淑女们也投来了期待的目光,并姑且了掌声。
“还未请教,阁下高姓大名。”
“夏陵,纹章官菲茨。”
“王桥,司铎菲利普。”
菲茨:“???”
不过菲茨也没心情继续想埃里克的真名到底是什么了。
瞬时紧绷起了身子,微微弓起身子,以绕圈的方式,向着埃里克靠近。
对比起已经进入战斗状态的菲茨,埃里克则显得轻松得多。
在埃里克的视野中,五芒星的瞄点已经锁定了菲茨。
事实上,他完全不需要做什么,只需要等待菲茨发起进攻态势,触发大师反,情况就会好起来。
于是......五分钟后......
等等,你他么倒是进攻啊混蛋!
躬着身子,一脸谨慎的菲茨,仍然未发起进攻。
早知道刚才第一场就不用大师反了,把对手都给吓怕了,这下好了,必须正式打了。
虽然他知道现在还可以飙垃圾话,激怒菲茨出手,但是这并不符合他教士的人设啊,虽然他对教士这个职务并不是很感兴趣,但是这样败坏修道院名声,会被菲利普弄死的吧。
埃里克甩动钉锤,借着惯性,向着菲茨脖颈直直砸去。
菲茨很轻易地闪身躲开,正面攻击?看起来速度也不快啊。刚才他是如何击败那个雇佣兵的?
埃里克连续的几招皆被菲茨轻松闪过。
他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难道刚才击败那个雇佣兵仅仅只是运气居多?
由于埃里克接连几下攻击全部落空,台下的观众瞬时传来唏嘘声。
这似乎给了菲茨些许信心,菲茨眼眸微闭,紧握钉锤,对向埃里克的右边,似乎要向埃里克右肩砸去。
然而就在他挥下去时,攻击方向却是左边!这是一个完美的假动作。
埃里克似乎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正当菲茨觉得这场竞技已无悬念时,因为这种距离之下对方避无可避,然而下一刻一股巨大的力道瞬间弹开了菲茨的钉锤。
剧烈的疼痛感瞬间席卷了菲茨的右肩。
他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击中他的是钉锤柄,并且连续击打了三次。
好快!
反握着钉锤的埃里克,依旧保持一开始的轻松姿态站在竞技台上,静静地看着倒在地上的菲茨,随后蹲下身子,向着菲茨伸出了手。
“好吧,我认输!”
埃里克拉起了他,菲茨站起了身子,捂着自己的脖颈,拍了拍屁股。
“原谅我失礼和不自量力,你是个货真价实的战士。”
菲茨又恢复了之前那副笑眯眯的和善态度,尽显诺曼人本色。
可是经过刚才那一顿操作,埃里克已经不想再听彩虹屁了,连忙摆了摆手。
“所以集市许可证的事......”
“这当然没有问题。”
菲茨点了点头。
“我非常乐意给予教士尊重与荣誉,事实上教士作为祈祷者是英格兰乃至整个天主世界最有资格沐浴主的仁慈的存在。
身为祈祷者的教士与身为战斗者的贵族同样重要,其目的也是一致的,都是为荣耀天主。年轻的教士你是个足够优秀的战士。
如果你足够明智,当然这一点对教士来说毋庸置疑的,效忠一位高尚的贵族,的勇武必将使得欧陆的骑士们战栗,你的故事将会被吟游诗人传唱,化作史诗为后人所铭记。”
埃里克不用想也知道这位高尚的贵族就是赫尔福德伯爵,不过就这几天在夏陵听到的风评来看,实在是和高尚沾不上边,当然在诺曼人的水准上来说,还处于中等偏上。
因为很多诺曼人在英格兰是真的不做人,毕竟征服者威廉得了PTSD。
不过菲茨似乎没有给埃里克拒绝的机会,直接将一个徽章塞给了埃里克。
是金色的,难道是金子做的?
埃里克已经有些忍不住想用牙咬咬验验真伪,耳旁菲茨的嘀嘀咕咕完全被自动过滤为“阿巴阿巴阿巴~~~”。
之后埃里克轻松地击败了另一名挑战者,那位挑战者也非常识趣,自动认输,毕竟很多人已经默认这位教士已经被圣乔治附身了。
看着埃里克离去的背影,菲茨对着两个扈从示意了一下。
“去查查这个人的底细,另外派一个人跟着他,稍微观察一下就好。”
两个扈从点了点头,行动了起来。
菲茨点了点头,习惯性地想要摸了摸自己的戒指,然而动作瞬时一顿。
他低头一看,两只手上。
空空如也。
“???”
第七章短袜罗贝尔
现在已经是12月份末,这个时间对于夏陵来说是个好时段,这个月底的夏陵集市会一直持续到主显节,夏陵是赫尔福德的中心,为了确保伯爵的收益,夏陵的集市会比其他地区提早一个星期。
在这段时间夏陵城的门户是完全开放的,人们可以暂时忘却威廉国王的存在,因此夏陵附近村落的农民会在这时间段挤进城里。
如果他们中的部分人足够幸运,能够在城中找到落脚的地方,在城里某个好心人的收留下,就此在城市里生活,在居住一年零一天以后便可摆脱农奴身份,成为一名光荣的自由民。
抱着这种想法的人不少,但是更多的人是为了采买一些诸如布料,粮食,铁器等生活必需品,售卖一些侥幸多余的粮食。
代价是建筑、人群和动物,简直就要涨破城墙溢到城壕里去。木头住宅鳞次栉比,挤得没有丝毫空间,犹如观看绞刑的人群。每一小块土地都派上了用场。
原来相邻的两座住宅建造时中间留出的窄巷里,又有人盖起了半截宽度的房子,由于大门几乎占满了正面这片墙,就没有窗子了。
在那些空地小得连最窄的住宅都没法建时,就搭起个摊位出售淡啤酒、面包或苹果;至于连摊位都摆放不下的地方,就会有个马厩、猪圈、粪堆或水桶。
街道仅比牛车宽出少许,但车夫不肯让牛车停下来,唯恐牛不肯再走;于是他鞭打着牛不停地前进,对一切障碍一概不管不顾,他们用肩膀推开人群,一声不吭地把他们都挤到路边,不管他们是骑在战马上的骑士、手持弓箭的森林猎手、骑着小马的修士、武装士兵,还是乞丐、主妇或妓女。
现在这里唯一闭门,与这等喧嚣隔绝的地方,如果可以的话,就是酒馆,毕竟很少有人在早晨就光顾这里。
酒馆中的某个房间,不知名的青年睁开了眼睛,用手锤了锤了自己的额头,随后坐起了身子。其实他既不困倦也不疲惫,意识也相当清楚。
事实上他好像就没睡着。
大概从一个月前开始,他似乎失去了在夜晚深度睡眠的能力。
窗外传来集市的喧闹声,这让有一种已经回到鲁昂的错觉,当然这不是房间里唯一的声响,事实上还有一阵动静不算小的鼾声。
一个半露着雪白屁股的亚麻色头发的女人正半裸着趴在床内侧,鼾声就是出自她。
他穿戴好衣服,他用力拍了一下女人雪白的屁股,随即在雪白的肌肤便泛起了红印,隐隐约约形成一个手印。
“起床了!你这贪婪的巫婆。”
不过酒醉的女人究竟只是稍微动了动,嘀咕了几句谁也听不清楚的话,又睡过去了,鼾声再起。
事实上就算是说清楚了,罗贝尔也听不懂,他只听得懂法语。
他走出了房间,酒馆里空无一人,但是并不安静,因为鼾声此起彼伏。
罗贝尔向着长廊的最里侧,也是鼾声最响的房间走去,门栓已经相当老化,在推开门的瞬间发出令人抓狂的“吱嘎”声。
只是却完全没有破坏房间里浑圆的鼾声,刺鼻的果酒,浓郁的汗味,食物的残渣,夹着酒精的呕吐物,各种乱七八糟的味道和垃圾混在一起。
罗贝尔不由地皱了皱眉,拿起了一旁用来撑窗户的木棍,捅了捅床铺上的那坨肥肉,既老又滑稽。
只是毫无动静。
罗贝尔轻笑着,捏住了对方的鼻子。随即他的手便被拍掉。
“好了,罗贝尔,别闹了。”
肥肉扭了扭身子,准备继续找个好姿势睡下去。
突然又想起了什么,他抬起头勉力地睁着眼睛,看向了罗贝尔。
“罗贝尔,现在什么时候了?”
“你问这个做什么?反正每个小时是杯杯醇酒,每分钟是只只阉鸡,钟表是老鸨的舌头,日晷是酒馆的招牌,那神圣的太阳是身裹火红绸缎的魅力女郎。
真不知道你干嘛多此一举,询问时间。”
罗贝尔毫无掩饰地嘲笑道。
“大早上专门来房间里嘲笑一位卑微的爵士,也就您做得出来。我为您的诺曼底流过血,作为一名贫穷的爵士,也就只能够在这里享受享受了。
那位高贵的赫尔福德伯爵,可以说不定把妓院开在了城堡里,事实上这对于一位伯爵来说太容易了。此时此刻他也许正在为自己孱弱的体力而发愁呢。您待会儿见了他可得一视同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