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会是中世纪城市里的主要管理机构之一,由于行会存在排他性和地域性,会排斥外地商人和手工业者,甚至连从乡下去往城市的本地人都排斥。能够在行会中当上大师傅是一件
相当了不起的事情。
大部分学徒终其一生都只是学徒,晋升极难,这当然是这些师傅故意为之,廉价地使用学徒的劳动力,而这位制鞋大师傅,更是这里面的“佼佼者”。
在他手下工作的学徒基本没有成功晋升的。
而且偷窃对于p社玩家来说,只是小奸小恶罢了。埃里克丝毫没有心理负担。
能够在行会中当上大师傅是一件相当了不起的事情。
虽然夏陵是威尔士边区很大的一座的城市,但是总体来说也不超过一万人,再加上城市的一大部分只在集市时才来城市,平常时候会去村庄帮工,毕竟完全依赖城市活下去在十
一世纪仍然相当困难。
砖块上那一层薄薄的积雪,在几缕阳光的作用下,已经融化的七七八八的。
修道士的样式基本上是固定的,带兜帽的灰袍,兜帽部分的颜色比下半身要淡一些。
因此一穿着修道服的修道士大早上地独自在街道上行走显得格外显眼,不过路过的行人,都会躬身问安,埃里克也会停下来为其送上祝福。
虽然他一直觉得自己并不适合这项工作,但是鉴于很多牧师的水平(连寻常的祝祷语拉丁语形式都念不通畅)还不如他,他也就不纠结这个了。
埃里克从怀里取出了一个包裹,他记得副院长说他画了张地图给他。让他从小路进城堡,可以少费些事情,避免被那些城堡里的侍卫索要好处以及勒索。
里面是教士的临时通行证以及那张旧的集市许可证,他将包裹用力地抖了抖也没有找出第三张纸。
片刻之后他才发现那个老混蛋居然把地图画在了临时通行证上,这老家伙也太抠了吧。
他简单地看了一下那拙劣的地图,随后将它包裹了起来,正要放起来时,一股撞击感涌了过来,他似乎被什么撞到了。
包裹飞了出去。
不过由于他体魄的缘故,那个撞他的某个东西直接被弹了开来,那人跌倒在了泥泞的小道上,是个相当年轻的女人,或许称之为少女更加合适。
埃里克第一眼记住的是她深红色的头发,发丝垂到她的肩头,看起来很干练。穿着用未知动物毛皮制成的短皮衣,而非寻常女子的短裙,从上到下都裹得相当紧实。
“没没没事,这是我的问题,教士不必为此感到愧疚。”
少女低着头,连忙对着埃里克摆着手,红色的发丝盖住了她的上半张脸,而露出的下半张脸则沾着些许泥水。
她赶忙捡起了那个掉落的包裹,递给了埃里克。
红色头发,是凯尔特人?不对,应该称呼为威尔士人。
还没有等到埃里克想要说些什么,那少女便一溜烟地向着另一个巷子跑去。
“难道她认出我是诺曼人了?和见了鬼一样。”
他突然感觉有点不对劲,包裹的质感有点问题,他再次打开了包裹,里面全是棉絮与木屑。
我靠,同行!
.......
埃里克所在的修道院名为王桥修道院,是英格兰西部最大的修道院之一。
修道院的院长名为沃尔伦比尔德,对于教士来说,这是一个相当好的名字。
王桥修道院院长只是沃尔伦的兼领教职,他最显赫的职务是赫尔福德的副主教,是一个相当大的职务。
因此他并不常驻在王桥修道院,毕竟修道院的生活太过清苦,这对于一位主教来说多少有些不太合适,尤其是最近大陆上一群克吕尼修士在修道院生活这个课题上十分活跃,要
求严格遵守圣本尼狄克特的修道院手册。
这股风借由诺曼底,已经严重影响到处于边缘地带的英格兰的教会生活。
他的宫殿矗立在一个葱郁的山谷里向南的山坡上,离开阴冷的大教堂和那些哭丧着脸的修士有整整一天的路程。
他愿意这样单独住,因为到教堂去得太多会妨碍他的其他职责:收取租金、执行法律和到宫廷里走动。修士们也觉得这样合适,因为主教离得越远,对他们的干涉越少。
这个主教比起神学或者法学研习,更加乐于加入贵族圈子,与权势人物交际,埃里克不太理解菲利普对这样一位主教有着那样美好的幻想,大概是距离产生美?
雪虽然停了,但是天空依旧阴沉沉的,尽管英格兰的天气一直是这样的。
在篝火昏黄色的光芒映照下宫殿显得更加阴冷,沃尔伦主教穿着一件单薄的白色衬衣,上身匍匐在一册精致的圣经之上,白色衬衣满是细长血迹,那是鞭挞之后的伤口溢出来的
血液。
篝火的昏黄色光芒是那尊未上色的圣像唯一的颜色。
这是沃尔伦每天的“必修课”,他已经记不清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样做的。
“砰!”
冷然的氛围瞬间被打破,宫殿大厅的门被踹了开来。
是一个年轻,穿着华丽,且相当俊朗的青年,带着相当愤怒的神情冲了进来。
“亵渎!”
沃尔伦瞬间起了身子,快步来到青年面前,直接给了他一巴掌。
“我告诉你多少次,不要在这个时间打扰我!?”
“对.....对不起,舅舅。”
青年捂住自己火辣辣的脸庞,强忍着一口气,不过也多少冷静了一点。
随后跪倒在了沃尔伦面前。
沃尔伦握紧了自己的手,转过身子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情绪平稳下来,随后再度转过身,看向自己的外甥。
在胸口比了个十字,最后手掌抚在了青年的头上。
“我代表全能的天主,和各位教友,宽恕你思,言,行为上的过失,你的罪,你的重罪。为此,恳请终身,童贞,圣母玛利亚,天使,圣人,和各位教友,为祈求上主,我们的
天主。阿们。”
“阿们。”青年低头。
片刻后,青年站起了身子。
沃尔伦坐在了一边的椅子上。
“这次是什么事情。厄德。”
“说起来就恼火得不行,你知道赫尔福德的伯爵吗?”名为厄德的青年坐在另一边的椅子上,手撑着自己的额头。
“不虔敬,自以为是,贪心又腐化。所有的伯爵都是这样。你问这个干嘛?”
“你应该知道我与他的女儿埃玛有着婚约,这是订好的事情,但是就在昨天,他的那个女儿却直接在众目睽睽之下将我从城堡中轰走。还声称不会嫁给一只山鹬,说我是山鹬!?
简直无礼至极,而且那个伯爵居然任由他的女儿这样胡作非为。”
“诺曼人是这样的。狡诈,贪婪,自持武力便胡作非为,自诩虔诚但却视信仰为工具。”沃尔伦翻阅着圣经,漫不经心地回应着。
“........”
厄德一时无言以对,毕竟他也是个诺曼人。
好吧,这下里外不是人了。
“额,咳咳,你母亲是英格兰人,你父亲也有四分之一的英格兰血统,你待在英格兰的时间比起诺曼底长多了,按标准来判断你应该是个英格兰人。
而且你的诺曼法语说得相当拙劣。”
沃尔伦似乎注意到了自己的外甥好像也是个诺曼人,试图缓和尴尬气氛。
“.......”
“那个伯爵家小姐,很漂亮吗?”
“虽然脾气相当臭,但是确实是个美人。”
厄德拍着自己的头,握紧着拳头。
“当然其实我最在意的是朗塞斯顿堡,那是答应好的嫁妆!”
第四章骑士比武
诺曼征服结束后,便是频繁且似乎永无止境的英格兰人叛乱,如果只是这个倒也就罢了。海峡另一边在安茹支持下曼恩也跟着叛乱,那位小法王对诺曼底领土也十分觊觎,积极地支持安茹和曼恩。
这使得威廉在海峡两端疲于奔命,诺曼底的问题是老问题,因此英格兰人的频繁叛乱,这使得他尤为痛恨英格兰人,这使得他得了PTSD,有段时间连“叛乱”这个词汇都不能听。
让他最不能够忍受的就是,这帮该死的英格兰人居然为了反抗他,勾结丹麦人。以至于他这个诺曼人的领主居然要去缴纳丹麦金,简直是奇耻大辱。
因此他放弃了一开始的怀柔政策,因为根本没用,他清洗了几乎所有英格兰人的教俗势力,所有的高级贵族只有两位是盎格鲁撒克逊人,全英格兰共29座修道院,只有3位仍是盎格鲁撒克逊人。
非常荣幸沃尔伦正是其中之一,他借助了自己妹夫诺曼人的身份,和自己广泛的交际圈,成功保留了自己的赫尔福德副主教和王桥修道院长职位。
“好了,现在托那位伯爵小姐的福,朗塞斯顿堡是没有可能了。而且现在整个赫尔福德都传开了我的笑话,‘什么时候新娘不是新娘?当新郎是厄德吉约姆的时候!’我为了这件事抽打了一男人,但还是没用。我要抓住那条母狗,活剥她的皮,把她的皮用钉子挂起来,让鸟啄她的肉。”
厄德恨恨地说道,说着还用力地锤在了椅子上。
厄德的父亲是跟随着国王忏悔者爱德华来到英格兰为其效力的诺曼骑士之一,他并未参加威廉公爵的黑斯廷斯战役。
事实上在英格兰的人很少有人觉得这个海峡对岸的小公爵能够战胜一个强大的国王,厄德的父亲就是其中之一,不过他比别人稍微狡猾一点,他选择了中立,借故去布列塔尼躲了躲风头。
在哈罗德被击毙之后,锦上添花式地参加了几次威廉公爵的平叛战役,表现不算出彩,但也算卖力。
重度PTSD的威廉公爵似乎对别人有道德洁癖,没有给他任何土地,反而以一个荒谬的理由削了他的男爵头衔以及几乎一半的采邑。
理由是那天他去觐见威廉时,留着一头盎格鲁撒克逊人的长发,而非诺曼人的短发,并且他进入宫殿的第一只脚,居然是左脚。
而朗塞斯顿堡就是被削去的采邑之一。
“好了,好了,我实在没心情听年轻人抱怨这种事情,请你闭上你充满污秽的嘴,这是对圣殿的亵渎。
下个礼拜天就是主显节,到时候我会在祈祷结束之后,宣布赫尔福德主教的死讯以及刚从罗马传回英格兰的圣音我们有教皇了,你的那点污秽之事很快就会被盖过。”沃尔伦慢条斯理地说着。
“看来如无意外,你会被选为下一任主教。”
“的确,凭借你母亲运来的金银和我多年来的积蓄,主教之位唾手可得。”
“所以你也得为我想想办法。”
“看来那位伯爵小姐相当漂亮呢。”
“我.....我这是.......要向那个母狗复仇!”
这条母狗,厄德想,这条母狗。但他鼓不起勇气说出他母亲提起埃玛(赫尔福德伯爵之女)时尖刻地讲的那种刻毒话。他其实不想活剥埃玛的皮,他想趴在她火热的肉体上吻她的嘴。
厄德垂下了自己的头,火气被失望浇灭。
“可是......这也太难了。赫尔福德伯爵,现在英格兰可没几个人敢惹他。”
赫尔福德伯爵的名字是威廉菲茨奥斯本,与威廉公爵是远亲,赫尔福德伯爵的父亲是诺曼底老公爵的托孤大臣,国王非常信赖他,就像信任他父亲一样。
否则也不会派他来镇守威尔士边区。
“国王在北境和丹麦人的战役中所受的伤一直没好,最近身体越来越不行了,已经开始准备他身后的事情了。
他更加喜欢听话顺从且更加维护自己利益的次子,长子罗贝尔因他的懒惰莽撞和意识薄弱失去了国王的信任,英格兰将被留给他的次子,而长子罗贝尔则去就任海峡对岸的诺曼底公爵领。”
“这样的安排简直就像是受了魔鬼的蛊惑一样。会出事的吧。罗贝尔王子不像是个会坦然接受的人。”
“几乎已经是必然的事情。而虚伪的赫尔福德显然觉得罗贝尔是一个更好的选择,或者更好控制。”
........
如果是一天之前,埃里克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这个夏陵小偷界的总瓢把子居然也会在阴沟里翻船?
贼偷了贼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