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西方教会也有很多人拥趸,不过很不幸在十几年前东西方两教会互相开除教籍后,静修在西方被弃置了。
“你能不能听我说完。副标题是‘信仰寻求理解’。”
“理解?”
“如果说上帝创造了世界,那么便可以期待,上帝的受造物应当有上帝作为的记号。就像雕像作品会清楚地反映出雕塑家的独特风格,画家也会在自己的画作旁署名。
那么受造物的哪些方面可以看到上帝呢?”埃里克看向了菲利普。
“是运动(变化)!世界的一切都在运动,而运动都有一个因,正如雨会从天而降,石头滚落。一切运动缘起都归于第一因,第一因乃是上帝之手。”
“很好,不过这只是一个方面,不过我们还需要更加精辟一些。
我可以从历来思考这个问题的传统中,找出一共三个答案:人的理性,世界之秩序,世界之美。
首先,人的理性,希波的奥古斯丁告诉我们,上帝创造的顶峰就是人的本性,即人有能力进行推理,因此只有人才得见上帝之踪迹,正如我们现在在思考。
第二,世界之秩序,与人一样,世界同样存在理性,即世界之秩序。人的理性与世界秩序存在一致性,我们可以理解它,也有必要去理解它。正如花朵缺乏肥料时,必然枯萎;人终有一日会走向死亡。天上地下有数不清的见证,都传颂着他智慧的奇事。
第三,世界之美,这个可见的世界是无限壮美的,如难以想象的广阔,天空无法测量的高度。当我们因长满鲜花的草地与和煦的微风而心旷神怡时,我们感受到美感,它们无疑是在仿效上帝的圣洁......
.......
综上所述,我们一共有两部书,我们须从中搜集我们的上帝,除了成文的那本书外,还有另一本书自然(世界)。
自然中的所有,无论大小,都像许许多多的人物,在引导我们沉思上帝不可见之事,也就是使徒保罗所说的他永恒的能力与神性......”
“写好了吗?”
埃里克看向了菲利普。
“自然的一切足以说服人类,叫他们无可推诿.......通过圣洁,神圣的道,更加清楚完全地启示自己。自然之伟大是我们今生所必须知道的。”
菲利普喃喃地念诵着羊皮纸上的语句。
“我有罪,埃里克。”
他突然站起了身子。
“我不能拿这个为自己谋前程。这是属于你的。”
“不,所有的一切都是属于上帝的。”
因为这确实不是他的,这是阿奎那的,尽管他老人家现在还没出生。(圣托马斯阿奎那,十三世纪经院哲学家,被称为天使博士,教会36圣师之一,有史以来最伟大的神学家。)
“可是......这.......”
菲利普望着手中的这篇论文。
或许有些夸张,但是就这篇文章来看,在菲利普的认知之中只有教父时代的学者才能写出来。
“菲利普,我要离开这里了。大概......不做修士了。”
第三十四章噩梦
“等等,我不太明白。埃里克。”
“我想......”埃里克刚想说什么,菲利普便激动地再次打断他。
“你知道吗?我给你争取到了到巴黎留学的机会。巴黎的神学院!”
巴黎的神学院,是整个西欧学术水平最高的学府,就连如今的坎特伯雷大主教兰弗朗克也在巴黎进修过。
英格兰长期处于欧洲边缘,曾在巴黎进修过的屈指可数,埃里克如果能够进入其中,加上他诺曼人的身份,主教之位唾手可得。
这是近在咫尺的荣耀。
“国王不是封锁了整个英格兰吗?现在还出得去吗?”
“这是教会的意志,也许教会没有国王那样强大的军队,但它能够保证每个地方都有它的人。”
“我想成为一名世俗人。菲利普。”埃里克叹息了一口气。
“为什么埃里克,你早在入院之时,已许下诺言。难道你认为这些毫无价值?为什么要背弃誓言。这世间难道有比侍奉上帝更有意义的事情吗?”
菲利普表示不理解,双手摇着埃里克的肩头。
他比起修道院的其他人,更加了解埃里克,深知他作为修士的潜力。他始终坚信,总有一天埃里克会成为比大多数人都出色的神职人员,一位可敬的主教,一个学识渊博的神学家。
“抱歉,菲利普。如果我的前半生都是在修道院度过的,或许作为上帝的仆人,做一位虔诚的教士,在适时的时机,爬上更高阶的职位,也许是一更好的选择。
原谅我,菲利普,让你失望了。我的修行不够,我有太多的杂念,多到我难以忍受,多到我甚至彻夜难眠。我一定要夺回我所失去的东西,那些本该属于我的东西。”
“唉......你真的决定好了。埃里克。你想清楚了,你在神学上有天赋的。”
菲利普看着埃里克的模样,大概也了解到了如今说再多也无用了。
“是的。菲利普。”
“准备去做什么?”
“和平摇摇欲坠。王公们争夺地盘,就像醉汉们在酒馆里抢夺盘子。在遥远的东方,几个世纪以来,异教徒的势力已经脆弱不堪。
那里,安达卢西亚已是一块蜜糕;那里,安纳托利亚是一份鳗鱼酱,这里,诺曼底和英格兰也已经沸腾。西方和东方的每一处都可以让我饱饮荣耀。”
埃里克走向了门外,视线望向修道院外。
“都是虚妄与梦魇。战争绝非上帝之愿。亚历山大三十岁成就帝业,他将东方与西方连成了一片,不过数年便是尘埃一片。
那高卢的征服者,高傲的凯撒,抱着不切实际的国王之梦,饮马台伯河,不过数月,便魂归天穹。
兄弟,到普鲁塔克的书里去寻找你的野心和英雄吧。对人来说,要紧的是不仅仅成为一个人。”菲利普转过了身子。
“菲利普,就像你说的,让教会回到应有的位置上去。难道对于眼前的一切你就心满意足了吗?那些不知教义为何物,只当是可以肆意篡改工具的王公贵族。
就连那教皇圣人也成为了傀儡。英格兰的人啊,无视教会的规定,随意纳妾娶妻,竟不被视为罪恶,那可憎的奴隶制度竟然在这岛屿被视为平常之事。
那些国王与贵族将最好的教区神职私相授受,授予一个目不识丁的草莽之徒,这是对教会莫大的亵渎。
我将洗涤这一切,而在这些实现之前,战争是唯一先行手段。菲利普兄弟,我将仍记得我曾经的教士身份,仍记得安布罗修斯,哲罗姆,奥古斯丁,格里高利。
记得维吉尔那优美的修辞,西塞罗那雄辩的演讲词,亚里士多德那至高的逻格斯......”
埃里克回头再度看向了菲利普。
“或许吧。只是有时候常常身不由己。希望你仍有一天依旧记得上帝之愿。”
菲利普接受了。
不过世间很多事情并不是靠意志就能够决定的,埃里克也许有一天也会成为暴君。
“什么时候离开?”
埃里克身子一顿,随后搓了搓手,有些不好意思地走到菲利普面前。
“这就要取决上帝的意志了。我想尽快了解一下咱们英格兰教会,在国王军队的良心,什么时候有空安排一下。()”
菲利普:“........(д;)”
这家伙不会是在自己说给他争取到了留学名额,才打定主意去参加战争的吧。
告别了菲利普之后,埃里克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躺在了自己已经躺了两年的床铺上。
由于赶了几天的路,尽管是骑着毛驴的,埃里克还是有些疲惫。
他原本准备稍微靠一会儿,但是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
“吉斯卡尔,你个混蛋,违背了诺言!我要让你后悔!我要在你面前吊死他。”
“父亲......”
“那又怎么样?我能得到更好的东西,你就吊死他吧。我还有锤子和铁砧,我还能够造出更好的货色来。哈哈哈~”
......
“你们都该死!”
伴随着一声怒吼,埃里克猛地惊醒。
急促的呼吸难以平复,额头上渗出了虚汗。
埃里克看向了窗外,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他快步地走出了房间,他有一种迫切地想要离开的欲望。
出了房间,就是修道院的回廊,回廊里空无一人,风顺着窗户吹了进来,在回廊里徘徊,发出犹如嚎叫般的声音,埃里克感到有些寒冷。
他的步伐加快了。
通过回廊,就是礼拜堂,礼拜堂此刻的门还没有关。
西边将落的夕阳,最后一缕阳光,照在了礼拜堂里侧的圣像上。
埃里克跑了起来,他跑出了修道院。
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直到有人叫住了他。
“埃里克修士?你这是怎么了.”
一个中年女人叫住了他。
她叫丽芙,是辛沃德的妻子,是塞西莉亚的母亲。
“我......塞西莉亚,在吗?”
“她不在,她去接辛沃德,那个混蛋又在镇上醉酒闹市了。”
“这样吗?”
“我看你脸色好像不太好。出什么事了吗?”
“没,没什么。就是觉得自己不知道该去哪里。”
埃里克语气一顿。
“不,我在开玩笑,我随便说说的,你别当真。哈哈哈哈~”
埃里克突然笑了起来。
……
是夜
塞西莉娅和母亲丽芙将老爹辛沃德扔在床上。
“你真该溺死在酒里。”母亲丽芙对着辛沃德骂道。
塞西莉娅没有说话,直接回了屋子,她今天已经很累了。
她直接趴在床上,她感觉自己压在了某个东西上面。
她掀开了被褥,里面是一袋沉甸甸的袋子,里面大概有足足五个先令和三四十枚银便士,还有一张字条。
她从上面勉强地看出了埃里克的名字,不过剩余的什么也看不懂了。
“等……去……诺曼……他又在胡扯什么?”塞西莉娅显得有些生气,将纸条揉成了团,塞进了兜里。
随后仰躺在了床铺上,呆呆地望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第三十五章还回得去吗?
尽管征服者威廉征服英格兰,打出的是教皇的旗号。威廉为了借得那面旗帜,许诺将英格兰的教会置于教皇的麾下。只是诺曼人是整个欧洲最现实的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