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不会的,我绝对不会变成埃特尔。”
.....
1913年的时候。
威廉皇储是一个支持民主进步思想,爱好和平的好王子。
1914年的时候。
威廉皇储作为第一个接受采访的皇室成员,他认为这场战争是现代最愚蠢,最没有必要的,最没有意义的战争,这场战争是被强加给德意志帝国的。
1916年的时候。
威廉皇储的变得情绪失控,但他还是尽力遏制住自己,他向着希尔德保证自己不会变成自己最讨厌的那种人。
其实威廉皇储并不知道。
埃特尔亲王已经开始改变了,埃特尔亲王已经没有开战之前那么极端了。
就像现在威廉皇储也不会知道等到凡尔登过去。
他又会变成怎样的鬼。
他转过头来看向希尔德。
“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希尔德。”
“嗯?”
“在保加利亚和塞尔维亚的时候,你是怎么让库廷切夫将军和弗兰克将军听你的?”
“您想让诺贝尔斯多夫将军和法金汉将军听您的?”
“对,法金汉将军的作战计划太疯狂了,我不能让我的士兵们去送死。”
“这很简单,您现在表明的作战计划,并表示您反对这次作战计划。等到凡尔登的作战计划按照您预料的那样一步步崩溃,这场战争不仅放干法国人的血,也放干德国人的血,那么法金汉将军和诺贝尔斯多夫将军自然会听您的。”
“那毫无意义,我想要的是.....”
威廉皇储想要反驳。
只不过话语在口中,再也无法出来。
希尔德无奈地笑笑。
“我在西利丝特拉,库廷切夫将军愿意听我的,是因为西利丝特拉下一刻就会崩溃,除了找我他已经没有任何办法了。在贝尔格莱德,弗兰克将军愿意听我的,因为他们已经撑不住了,除了听我的也没有任何办法了。”
“......一定要等到事情糟糕到无法挽回才行吗?”
“人类就是这样。”
威廉皇储明白。
法金汉将军不可能会听他的,诺贝尔斯多夫将军也不可能听他的,威廉二世更不可能听他的。
他深吸一口气。
“等到战争结束,我想跟埃特尔好好谈谈,以前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埃特尔总是那么愤世嫉俗,为什么总是对周围不满,现在我大概能够体会到他的一部分心情了。”
“看来诺贝尔斯多夫将军充分让您感受到了痛苦。”
“虽然很不想承认这件事,但确实如此。”
作为皇帝的次子,因为家庭因素,身份因素,两人总是被拿来比较的对象,也慢慢铸就了埃特尔亲王越加极端的性格。
威廉皇储则变得温和。
只不过这一年多来的军队生活让威廉皇储开始理解他的弟弟埃特尔亲王。
比起作为第五集团军的司令。
他更想回去当他的上校,与埃特尔亲王一样身先士卒,曾经他轻蔑地认为埃特尔亲王只会躲在后方,现在,躲在后方的那个人是他。
威廉皇储也深刻地明白了埃特尔亲王那种憋屈感。
在第五集团军当中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他只是个名义上的总指挥,真正意义上的总指挥是诺贝尔斯多夫将军。
不需要威廉皇储立下战功,也不需要他犯下过错。
他只需要作为象征性的存在即可。
威廉皇储苦笑着说道。
“如果你见到埃特尔,就替我向他道个歉吧,趁着我们都还活着,趁着还来得及。”
“为什么您不自己去?”
“我宁愿现在就去冲锋凡尔登。”
希尔德跟着笑笑。
男人就是这样。
明明应该自己说出来的话,他们就是说不出口。
威廉皇储转移了话题。
“那你呢,希尔德,在你参加那么多的战争当中,你感到痛苦吗?”
“如果问我的话,在巴尔干的战争比西线还要野蛮的多,我想不出可以让他们停止争战的方法。我只能认为战争带给他们的痛苦还不足够,流的血还不够多,以至于他们还有余力互相憎恨,只有痛到连灵魂都无法愈合,他们才能够学会如何和睦共处。”
“不要这么极端,希尔德。”
第32章 赌上法兰西的命运
第三十二章赌上法兰西的命运
威廉皇储终究是无法阻止这场凡尔登战争。
他的话语在这场战争中微不足道,甚至希尔德的话语权都比他高一些,起码希尔德真的可以影响到威廉二世。
但威廉二世和威廉皇储只要见面那必定吵架。
威廉皇储不可能真的跑回柏林,去和威廉二世大吵一架,那样会毁掉德意志帝国的。
1916年2月。
希尔德加德冯阿尔萨斯-洛林上校被任命为第五集团军52步兵师马格德堡66步兵团团长。
这个职务一看就不是给希尔德的。
虽然希尔德身上军功卓著,但希尔德几乎没有任何带领前线部队的经验,总参谋部也不可能真的让希尔德带兵趴战壕里面。
事实上的确如此,希尔德只是名义上的团长,真正意义上的团长是威廉皇储。
威廉皇储已经受够了在指挥部被无视的日子了。
哪怕是自己上前线指挥一个团,都比在指挥部让他更加舒服,这也算是之前威廉皇储对希尔德的道歉,如果他们这个步兵团能够立下军功将全部算在希尔德身上,如果犯下错误那就由威廉皇储自己承担。
这听起来可能可笑。
但这场战争进行到这种地步,已经不是军功不军功的问题了,待在这种前线不仅仅是对肉体的折磨,对于精神上的折磨更加严重。
直到当这场战争开始时。
德法的士兵才会明白他们将踏入一个怎样的地狱。
1916年2月21日。
凡尔登在下雨。
德意志帝国第五集团军出动808门火炮开始了长达10个小时的轰炸,这是人类历史上最大规模的轰炸,大炮成为这场战争的决定性武器,整个杜奥蒙堡在炮火下直接化作废墟。
当亨利菲利普伯诺尼奥马尔贝当将军抵达战场时。
已经是2月26日了。
在战争开始的第五天,法国伤亡2.4万人,德国伤亡2.5万人。
时任法国第二集团军总指挥的贝当将军。
将迎来他人生中至大的考验。
可能这也是法兰西共和国将要面对至大的考验。
在赶到凡尔登时,前线的情况已经惨不忍睹,而他自身也患上肺炎,为此贝当严格封锁了他患病的消息,否则会为前线士气带来大乱。
当战争进行到这种程度的时候。
德法每一个将领都应该明白,这场战争不会因为几次伟大的,光彩夺目的胜利而结束,就如同德军总参谋法尔肯海恩所说,这场战争是要放干法国的血,而对于法国来说,那就得让德国流尽血。
这几乎将是一场漫长到看不到尽头的消耗战,需要把伤亡控制在可容忍的范围内。
最后的胜利属于还有活人的那一方。
凡尔登。
第二集团军指挥部。
夏尔安德烈约瑟夫马里戴高乐上尉倒了一杯水来到贝当的面前,将手中的水杯递给躺在床榻上的贝当。
一个上尉,一个连长,和第二集团军总指挥的差距有点大。
不过在贝当担任第33步兵团团长时。
他是这个年轻人的教官。
即使他们的军事思想,国家民族,政治体制上都有分歧,但并不妨碍他们成为忘年之交。
战争的确是晋升的好机会。
只要付出的代价足够大,怎样的晋升都不为过。
1914年世界大战开始之前。
贝当只是一个籍籍无名快要退休的上校。
1915年5月的时候他晋升为陆军上将。
现在。
他是决定法兰西命运的凡尔登总司令。
只不过。
这个位置可不是那么好当的。
“上尉,你觉得我们有可能赢得这场战争吗?”
“我觉得这个问题应该是我问你,将军,然后你狠狠斥责我的失败主义言论,告诉我,法国一定会赢得胜利。”
“我们必须赢?”
“是的,将军,我们必须赢得这场胜利。”
“那么代价是什么?”
贝当抬起头来看向窗外。
凡尔登依然在下雨。
如果在1914年的话,法国并不想要这场战争,没人想要这场战争。
英法俄德奥都不想要这场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