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黛玉忙要将书卷卷起,又被岳凌按下道:“画得极好,等墨迹干些了再卷呀,否则不是毁了这画作。”
林黛玉点了点头,小声道:“那一夜的烟花极美,我总怕日子久了我会忘,便想画出来,留一副念想。”
林黛玉的乖巧模样,岳凌又忍不住揉着她的脑袋笑道:“好,那我为你装裱起来,就挂在这房里。”
岳凌现如今越来越代入育儿的角色了,在家中分出一角,展示出孩子的简笔画,能让孩子开心许多。
只不过他养的娃娃,是才华横溢,秀外慧中的林黛玉。
拾起画卷,便见下方垫着的,是一摞摞的手抄佛经,眼见着得有十几张厚。
岳凌问道:“林妹妹信佛?”
想起前几晚的事,林黛玉的脸又红了几分,她可说不出“抄佛经是效仿娘亲,为了祈福”之类的话,便含糊着应下来。
“是……是,我娘亲曾信。”
岳凌颔首。
信仰这个东西,家庭的影响是非常大的。
岳凌倒是对佛教无感,主要也是史书上记载了许多不好的案例。
适时,外间来人叩门。
岳凌放下手中画卷,快步出门,一打开才发现是秦王府的熟人,秦王近侍夏守忠。
“岳统领,你这住处让咱家好找,怎得住这么偏僻的地方里来了。”
岳凌笑着道:“还没个官身,也没多少余财,就没来得及置办宅子,先将就住下了。劳烦公公,今日何事?”
夏守忠也是显出了笑脸,身后跟着几名小黄门,手里捧着锦盘。
“是好事,你方才说没有的东西,这回全有了。前几日的事,殿下感念你的功劳,自然要赏赐,与圣上请出个昭信校尉。差遣自然是总领秦王府亲卫,为亲卫都指挥使。”
“正六品武官,亦是有封候拜将的机会。还有这布匹,银两千余,都是自家人,你自己清点清点便是,必不能少了你的。”
岳凌颔首,“夏公公哪里的话,何须清点,里边坐。”
“殿下又与我说了几句话,嘱咐你的。”
“嗯,公公请说。”
夏守忠一脸难色道:“咱家没猜透殿下是什么意思,看你能不能知晓。殿下说:告诉岳凌一声,以后碗里不用每一粒米都不浪费,吃用上还是仔细甄选为好,若是家中少了人,就来府上领几个宫人回去。”
岳凌嘴角一颤,“额……好,我知道了。”
……
皇宫,养心殿,
殿中,元庆帝端坐在龙椅上,望着下方正叩首的康王,怒火直冲脑顶。
“朕听说你入城之前,还去寺中念经吃斋,忏悔自己的罪过?你还知道自己有罪?”
跪倒在地的康王涕泗横流,脑袋磕的已是青紫,隐隐渗出血迹。
“儿臣知罪,儿臣知罪……”
元庆帝又怒道:“你说,你偷运兵甲入城到底要做什么?朕允许你开府,可统兵数百,你还不知足吗?”
康王哽咽的身子抽搐,断断续续道:“不是……儿臣不知足,是儿臣怕啊。”
元庆帝火起,“你是亲王,你怕什么!”
“儿臣本不善外战,向来是做内政为父皇分忧。可父皇非要推儿臣开府,与二弟对擂,儿臣如何是二弟的对手?元庆二十余载,多少太平都是二弟打下来的?儿臣远不如他啊。”
“如今儿臣又因故吃了败仗,朝中必少不了弹劾之声,日后储位定是二弟的,儿臣本就不想要储位,儿臣只想能活命啊!”
康王直起些身子,抹了一把血又一把泪,“二弟他如今还没有储位,便能围儿臣的府,查儿臣的家,倘若上位之后,儿臣可还有活路?”
“儿臣有自知不如二弟,可儿臣没办法,儿臣的罪就在能力不如二弟,又生在帝王家!”
被康王喊了一声,元庆帝似耳鸣,脑中天旋地转,粗喘了几口气才安稳住心神。
是极,酿成如今兄弟阋墙的惨状,主要原因还是在他自身。
是他怕秦王府势大,为了朝堂的平衡,才扶持康王来到台前,与秦王争斗,他们原本就不在一个水平。
而当面,儿子说出他后悔生于帝王之家,更是给元庆帝内心来了一记冲击。
元庆帝紧闭双眼,听着康王的哭声,内心暗叹,“儿子只想活命,又有什么错?”
良久,元庆帝吐出一口气道:“罢了,你先回府去吧。”
康王却跪地不起。
“你还不走?”
康王又重重磕了几个头,“父皇比儿臣出征前,气色差了许多。儿臣愿出城,远离朝堂纷争,往佛寺吃斋思过,日日为父皇唱诵佛经祈福。”
见康王说的情真意切,元庆帝叹道:“准了。”
康王走后,戴权入殿,搀扶着元庆帝回房歇息。
因想起兄弟阋墙,父子不睦,元庆帝心中愈发悲痛难忍,问道:“你说是朕错了吗?”
戴权答道:“康王殿下孝思不匮,凡是陛下之命,他都竭力去做,之前亦没出过大差错。秦王殿下经文纬武,凡是陛下有难事,他皆能处置妥当,为陛下分忧,有这样两个孩子即便是寻常人家,也是桩大好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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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家
皇城,太和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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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康王府私运兵甲一案,朝堂上弹劾声不断,直到康王被削去了兵权,奉诏还京,才堪堪止住了这骂声。
康王已归的消息,京城内是人尽皆知,元庆帝再启早朝议事。
昨日夜里,元庆帝与康王秘密会面之后,也想通了其中的道理,不等百官率先发难将事情闹大,先开口道:“诸位爱卿,近期京城传得风风雨雨,朕的两个儿子闹得红脸,是让大家看笑话了,这过错还是在朕身上,没将两个儿子的关系处置好。”
先一句,算是给事情定了性,元庆帝欲要揽下这过错。
“康王温良恭俭,闻融敦厚,在九边犯下了过错,就担心起自身的安危来。朕的儿子,本心是不错的,定然不会蠢得做出谋反之举,只是他因此急不暇择,竟做出如此荒唐事,实该罚他。”
“量他过去在朝中多有功绩,便罚俸一年,于禅寺闭门念斋悔过半载,未有召见不得入宫。”
闻言,百官便交头接耳起来,此话顶算是宣判康王已经退出了夺嫡之争了。
果不其然,紧接着,元庆帝又道:“近来朕身子染病,始终未曾利落,诸位忧国忧民,又不断上折子提议立储君以安朝堂,以定人心。那奏折堆得和小山一般,就摆在朕的案头。”
原本康王战败,文治武功都再难及得上秦王,那秦王登基便是板上钉钉之事,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奏折也是给新皇帝的投名状。
元庆帝心中也亦如明镜。
曾经的他完全是置若罔闻,甚至内心鄙夷不已,如今却不能装作没看见了。
“朕今日便也将话说明了,朕心中已有人选,各位也无须再争了。”
此言一出,场上更是哗然。
百官们在下面激烈的交换着眼色,有人欢喜有人忧。
“秦王,你也需知道兄友弟恭的道理,如何能直接号令自己的亲卫,去围了你皇兄的府邸?在府中禁足三月,再准你入朝当值。”
秦王面无表情的应了下来,“是,儿臣谨记。”
将事情处置完毕后,元庆帝又收回了眼光,再望向下方的文武百官,叹道:“此等丑事,便不宜大肆宣扬了。诸公可有异议?”
正话反话,皆被元庆帝说尽了,群臣又不能真劝皇帝砍了自己的儿子,便只好躬身应道:“皇上圣明。”
元庆帝连连颔首,“好了,那今日便议国事吧。”
戴权侍立一旁,尖声道:“有本启奏,无事退朝。”
很快,便有人从队列中站了出来。
“臣户部尚书赵公瑾有事启奏。”
“讲。”
“沧州府汛期水道不安,仓廪损失不知其数,赈灾不利,还需尽快差遣大臣坐镇。”
“……”
“臣兵部侍郎刘年有事启奏。”
“东南沿岸如今匪患横行,屡屡有倭寇犯边,虽人数不多,可对我朝海贸有着极不利的影响。最好的法子便是督造水师舰船,在海上能荡平倭寇。”
“……”
……
小院内,连日来风和日丽,安然如旧,除了陪着林黛玉每日读读书,便是出门随意转转,好不惬意。
秦王被禁足,连王府上都少了许多事,岳凌一个亲卫总指挥使,都很少去应卯了。
是日,六月廿四,
步入盛夏的季节,房间里总有些闷热难耐。
没有空调,冰可乐的夏天,即便是岳凌穿越的久了,也始终无法适应。除了扇扇子,最好的办法便是以冰块来消暑,而这冰还得花银子买。
大户人家普遍有自己的冰库,冬季制冰,夏季取用,而岳凌显然目前没这个条件,院里只有一口井,用来冰一冰瓜果还能用。
不过,他倒也不是没别的办法。
林黛玉的体温总是冰冰凉凉的,而且她似是极耐热,这个气候也不用出门吹风,像是连汗都很少出。
每次坐在林黛玉身边,岳凌倒是觉得凉快了许多,也因此,林黛玉每日读书的时间又长了些。
适时,岳凌正躺在树下藤椅上,扇着扑扇乘凉,门外传来叩门声,走进来两人。
岳凌睁眼望去,见是倪二,贾芸两个,坐起身笑着与二人招招手道:“你们的伤势如何了?”
两人上前拱起手来,“养好了,多谢岳将军送的汤药,好得更快些了。听闻岳将军被封了官职,今日我二人便一道来祝贺。”
岳凌摆摆手,谢过二人提着的贺礼,道:“哎,小事一桩。我本想去看看你们的,可一盘算是我害得你们挨一顿拳脚,芸哥儿更是个羸弱的,险些落下病根,我亦没那个脸面去见你们的家人,就没去。”
贾芸忙道:“岳将军这是哪里的话,我们能为岳将军做事,已经是遇见贵人了,这点小事算得了什么,我娘亲也十分支持我追随岳将军。”
倪二不停点头,“俺也一样。”
岳凌颔首,对这二人他是很满意的,“紫鹃,去取两段绸子与他们回去。”
捋了捋二人的衣领褶皱,岳凌笑道:“你们,也得换身好的行头了。正好我这有秦王府赏的绸缎,做衣裳穿在身上是轻便凉快,去拿些给你们,回去也给家人做做衣服。”
贾芸忙推辞道:“不可不可,我等怎还好再收岳将军的东西。早在康王府的时候就拿了不少银子,根本断不了吃穿嚼用,若是需要我们自去买了。而且,我们这是来贺岳将军的,哪好再带着东西回去。”
倪二忙道:“俺也一样!”
岳凌还是强硬的将绸缎塞给了二人,“康王府给的,和我给的能一样吗?而且,这是秦王府赏赐的,寻常地界有银子也买不来的,拿去便是。”
“还有,我叮嘱你们一声。康王如今虽在城外了,可康王府的人还是在城里,你们二人收了康王府不少银子,小心被麻烦找上。多在家待着,少在外面招摇过市,尤其你倪二。”
倪二嘿嘿一笑,“拿了几百两了,当下也不用去放印子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