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环倒是淡然地道:“不打紧,让那些荷兰人赔便是了,值当什么呢。”
戴士林闻言嘿嘿一笑,三爷薅西洋人的羊毛可半点也不含糊。
铁虎瞥了一眼甲板上那群垂头丧气的西洋人,有点犹疑道:“那个红毛洋番已经损失了一条船,再让他赔三十门大炮和三万两银子,他赔得起吗?”
贾环笃定地道:“放心吧,远洋贸易不是普通人能干的,没有雄厚的财力也玩不转,那罗尔背后肯定有大财团支持,甚至其本身就是大财团家族的成员,区区几万两银子又算得了什么。”
铁虎点头道:“说的也是,这家伙走一趟倭国就赚回来那么多白银,三万两银子对他来说的确不是事。”
此刻已经月上中霄,银白色的月光撒满一船,一阵倦意也随之袭来,贾环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呵欠,吩咐道:“折腾这大半天的,大家都累了,先把那些西洋人都关押起来,待天亮了再细审,且让弟兄们轮流休息去吧。”
戴士林表情有些微妙地指了指角落处,安静地抱膝而坐的西洋女子道:“三爷,那个西洋妞儿怎么个处置?”
那名西洋女子自从被解救出来后,便始终一言不发,既不感恩戴德,也不哭不闹,让她站就站,让她坐就坐,一副随遇而安的顺从样子,仿佛一叶逐水而流的浮萍,什么也不在乎,然而当她见到戴士林伸手指向自己,而贾环的目光也随之朝自己望来时,身体还是禁不住微微绷紧。
很明显,这名西洋女子也看出来了,眼前这个少年其实是这些东方士兵的首领,一句话就能决定自己的命运,而决定命运的时刻可能就在眼下了。
“也关起来。”贾环只是轻描淡写说了四个字。
戴士林有点意外,不过还是毫不犹豫地执行了贾环的命令,让两名弟兄把西洋女子带往第三层货舱单独看管,而其他西洋人则全部赶到第二层货舱集中关押。
自从西洋女子出现在甲板上,海盗郑三喜那货便禁不住频频偷瞄,此时眼见此女被带离甲板,不由盯着那婀娜曼妙的背影猛瞅,暗忖:“啧啧,这匹大洋马的个儿真高,腿是真长,屁股又圆,粮仓也翘,驾驭起来绝对……哎哟!”
郑三喜这货正自龌龊地意Y着,后脑勺上却吃了一记爆栗,痛得他惨叫一声,怒而转首望去,却见一名军卒正神色不善地瞪来,并喝斥道:“愣着作甚,环三爷叫你没听见?”
郑三喜吓得脖子一缩,急忙一溜烟奔到贾环身前,躬着腰,小心翼翼地道:“环三爷您找我?”
贾环略点了点头道:“满地滚,你驾船的手艺很不赖,要不然咱们也未必能拿下这艏西洋商船,所以本人也说话算数,回去后便向应天巡抚林大人求情,赦免你们几个的罪责。”
郑三喜闻言激动得扑通跪倒在地,一边叩头一边道:“谢三爷,从今往后,您就是我们的再生父母。”
戴士林冷笑一声道:“亢大勇攻占海门县,烧杀寇掠,还杀死地方官,形同造反,按律当灭三族,尔等虽是从犯,但也难逃一死,如今能捡回一命,也算是便宜们了。”
郑三喜等五名海盗闻言更是对贾环千恩万谢,叩头不迭。
贾环却摆手道:“你们倒也不必急着谢我,本人只向巡抚大人求情,但饶不饶恕尔等,到底是抚大人说了才算。”
五名海盗闻言,一颗心顿时又悬了起来,却闻贾环又续道:“本人的话在巡抚大人那儿还是颇有份量的,所以十有八九能成,不过本人也把丑话说在前,从今往后,你们须真的改过自身才好,若还心怀不轨,行差踏错,再往那邪路上走,那就别怪到时新账旧账一起算。”
贾环说完目光一冷,挥刀作了个砍头的手势,郑三喜等人只觉脖子发凉,机灵灵地打了个寒颤,连道不敢。
贾环恩威并施了一番,这才放缓语气道:“常言道,浪子回头金不换,你们有此等手艺,何愁不能养家糊口?又何必冒着随时杀头的风险去作贼,嗯,你们回头把这艏船的船帆给修好,若表现优秀,本人在扬州船局替你们谋一份差事也不未为不可。”
郑三喜等人闻言大喜过望,他们几个以前均是灶户或者失地流民,正因为日子过不下去才逃出海去当海盗的,如果今后能有一个正经身份,一份正经的差事,踏踏实实地过活,自然要比在海上漂泊,过那刀口舔血的日子强得多,所以连忙千恩万谢,这回倒是发自内心的感谢了。
贾环又让戴士林给他们每人发一份干粮,吩咐道:“吃完后自己找地方休息,天亮了再修船帆。”
郑三喜连忙拍着胸,信心十足地打包票道:“环三爷放心,若明日中午之前修不好,您砍了我的脑袋。”
贾环点了点头,便不再多言,转身休息去了,折腾了一天,也是累得够呛的,倒是郑三喜等五名海盗却干劲十足,吃完干粮后稍微休息了半个时辰,然后便借着月色密锣紧鼓地抢修被风暴损毁的桅杆和船帆。
戴士林看着跟打了鸡血似的的五名海盗,不由暗暗感慨贾环驭人有术,也难怪年纪轻轻的,林大人却如此倚重他,委实是环三爷年少稳重,有独当一面之才啊。
且说林如海当日派出贾环追赶易洪后,继续率领高邮卫和泰州卫往海门县方向龟速行进,结果第三天上午便收到贾环派回的快马禀报,说海门县城已经收复了,而且完全击溃了贼军,不过易洪不听劝阻,为了追击逃跑的贼首亢大勇,悍然率兵出海,自己只能无奈跟随。
林如海闻报后既惊喜又担忧,当下也不顾病体虚弱,抽掉一支精兵轻装护送,乘一顶软轿火速赶往海门县城。
…………
扬州城,巡盐御史衙门后宅,林黛玉正歪在床上午间小憩,臻首枕在左臂上,露出衣袖下一截粉藕似的玉臂,也不知是不是天气太热的缘故,那张俏脸红扑扑的,仿佛雨后海棠般娇艳欲滴,分外醉人。
婢女雪雁蹑手蹑脚地走进来,将一张薄衾盖在林黛玉的腰际,正要蹑手蹑脚地离开,床上的林黛玉忽然惊呼一声坐起,额上竟然出了一层细汗,眸间惧意微露,俏脸上犹带忧色。
雪雁吓了一跳,忙趋步上前关心地问:“姑娘可是作恶梦了?”
林黛玉定了定神,一边取出手帕拭汗,一边问道:“什么时辰了?”
“刚过了未时三刻。”雪雁答道。
林黛玉不由微赧,平时她习惯了午后小睡两刻钟,今天竟睡了大半个时辰,不过醒起刚才所作的梦,不觉又有些脸热和后怕。
估计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吧,前段时间得闻义忠亲王打算讨自己为曾孙媳妇,林黛玉着实担忧了许久,后来贾环作了保证,而父亲林如海直到把送信来的贾家奴仆李十儿打发走也绝口不提所谓的婚事,林黛玉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然而刚才林黛玉却做了个奇怪的梦,梦到义忠亲王家的迎亲队伍来接亲,贾母、王夫人、邢夫人、三春、宝玉、宝钗等人都笑着向她祝贺,她害怕极了,死活不肯上花轿,这时贾政黑着脸走过斥道:“婚姻自古以来便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父母都不在了,自然由舅舅为你作主,莫要再闹,能嫁入亲王府是你的福份,也是林家和贾家的荣耀,速速上轿去吧,莫耽误了吉时。”
这时贾母等人也来劝,并纷纷伸手把她往花轿上推,林黛玉正感绝望之际,忽见一人骑马急驰而至,正是贾环,不由大喜过望,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般喊道:“环弟救我!”
贾环却勒定马笑嘻嘻地道:“恭喜林姐姐喜得贵婿,快上花轿吧,莫要耽误时间,等送完你出阁,我还要赶回海门县剿灭海盗呢,这是林姑父的遗愿,我是一定要替他完成的。”
林黛玉顿时心如刀绞,泪流满脸地泣道:“环弟你好狠心,你保证过的。”
贾环茫然地道:“我保证过什么?”
林黛玉哭着道:“你保证我这辈子都不能嫁入义忠亲王府,你不能言而无信。”
贾环这才如梦初醒地道:“是吗?那你赶快跟我走吧。”说完一探手就把林黛玉抱上了马背,两人一骑策马飞驰而去,义忠亲王府的人在后面急追,还有人放箭要射死他们。
林黛玉仿佛又回到了盐城县逃命的那一晚,环弟背着自己发足狂奔,凶神恶煞的海盗则在后面追,追呀追呀,不知怎么又到了一艏大船上,大船扬帆破浪出海,把所有追来的人都甩掉了。
林黛玉松了口气,让贾环把自己放下来,而后者却抱着自己不松手,还笑嘻嘻地道:“林姐姐如今也嫁不入义忠亲王府了,不如嫁给我吧,咱们就在这船上拜堂成亲好了。”
林黛玉正羞急得不知如何是好,突然又风急浪高,电闪雷鸣,一座小山高的巨浪打来,把贾环冲进了黑沉沉的大海之中。
林黛玉吓得心胆俱震,惊呼一声便醒过来了,这才意识到自己原来只是作了一场梦,不过那梦境却逼真得像身临其境一般,后怕之余还有点害羞,暗啐了一口自己,竟然会作这种乱七八槽的梦。
这时雪雁端来一杯凉水递给了林黛玉,后者接过喝了两口,心情才慢慢平复下来,指了指紧闭的窗户道:“大热天的,为何把窗子关死了。”
“刚才下了一阵子雷雨,又正好刮这边的风,所以婢子还窗给关了。”雪雁笑着答道,一边将窗户打开。
顿时,一阵水汽夹着石榴花的香味扑了进来,但见外面的庭树湿漉漉的,屋檐下还有水珠往下滴,果然刚下过一场雨来。
林黛玉不由醒起来梦中突然电闪雷鸣的情景,又想到贾环说“不如嫁给我吧”的混账话语,俏脸竟情不自禁地红了,仿佛院中那些开得如火如荼的石榴花,美不胜收。
不过,当林黛玉很快又想到在梦中,自己的父亲竟然没了,俏脸瞬间又白了起来,目露担忧之色,暗忖道:“偏偏就作了这样奇怪的梦,也不知是吉是凶。”
雪雁见林黛玉面带忧色,便问道:“姑娘是不是担心老爷和环三爷?”
林黛玉点了点头道:“那海盗亢大勇穷凶极恶,听说现在手下有上万人呢,可不容易对付,父亲的病也还没好,如今天气酷热,不知禁不禁受得住。”
雪雁安慰道:“姑娘放心吧,环三爷向来办事细心妥贴,而且又有着大气运,有他在身边,老爷肯定会平安凯旋。”
林黛玉闻言心中稍安,环弟的确总是能人所不能,每次遇到危险都能逢凶化吉,遇难逞祥。
这时,一名婆子进来禀报道:“姑娘,萧管家刚差人来报,说应天府尹雨村老爷来访,问姑娘可要见一见?”
第250章 势在必得?
林黛玉的俏脸上闪过一丝诧异,轻道:“家父已经将兵外出剿寇,并不在府里,贾雨村这时登门拜访是为何?金陵离扬州并不算远,想必他也知道家父出兵剿贼之事吧。”
那传话的婆子正是林黛玉的乳母王嬷嬷,闻言笑道:“姑娘有所不知了,贾大人刚从京城述职回来,打扬州经过,故顺道登门拜访咱们老爷,还送来了几大箱子的礼物呢。呵呵,这位贾大人还算知恩图报,想当年他被削了职,四处漂泊游历,盘缠用光,行囊空空,是咱们老爷收留他作了坐馆先生,教授姑娘读书。
唉,谁知天有不测之风云,人有旦夕之祸福,堪堪一年光景,夫人竟然没了,贾老太太心疼姑娘您年幼无人照料,遂派了船来接姑娘上京,恰逢朝廷起复旧官,咱们老爷便修书一封,托贾雨村顺道送姑娘去贾府。
那雨村老爷倒是官运亨通,拿着咱们老爷的举荐信,搭上贾家和王家的路子,不久后就复官,并且补了应天府尹的缺,如今届满三年进京述职,据说吏部考核政绩优等,想必很快又要高升了。”
也许人上了年纪后,大多都爱唠叨,这位王嬷嬷显然也不例外,嗦嗦说了一大堆,还提到林母病故的旧事,林黛玉本来就是多愁善感之人,闻言不由悲从中来,眼圈为之一红,洒落了几点眼泪。
雪雁埋怨道:“嬷嬷这是作甚,何苦又提起这个来招姑娘的眼泪呢。”
王嬷嬷自打了一下嘴巴,讪讪地道:“该打,是老婆子我多嘴了,姑娘快别如此。”
若是原著中的林妹妹,少不得忧伤半天,掉半天眼泪,但现在的林黛玉自从跟贾环交往后,从内到外都被“改造”了一番,再也不是病蔫蔫的药罐子,而且性子也相对开朗,所以很快便擦去眼泪道:“我虽然是那贾雨村的学生,承蒙他当初教授了一年的学问,但如今也大了,比不得以前,倒不便再相见,让萧管家好生招待他即可,至于那些礼物,还是让他带回去吧,谢过他的好意。”
王嬷嬷犹豫道:“姑娘是女眷,如今年长了,不见他倒不打紧,只是这礼物不收,怕是不太好吧?”
林黛玉轻蹙了一下远山似的黛眉,雪雁嗔道:“既然姑娘说不收,你老还嗦什么?”
王嬷嬷只得讪讪地离开了,林黛玉如弱柳扶风似的行至窗前,若有所思地看着雨后湿漉漉的庭院。
虽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但是林黛玉对贾雨村这个老师却是不太感冒,此人确有真才实学不假,但是德行有亏,当初便是因为贪污被削了职,而且林黛玉还隐约听闻薛家大爷薛蟠打死人的案子正是贾雨村帮忙摆平的,妥妥的草菅人命。
像这种有才无德的投机钻营份子,林黛玉虽说不上多厌恶,但也敬而远之,自然不会去见他,也不会收他的礼物,免得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此外,贾雨村是通过贾政和王子腾复职的,主要是托了王子腾的关系,换而言之,王子腾是贾雨村的恩主,而王子腾是太上皇一系的,跟义忠亲王关系紧密,偏偏贾雨村又刚刚从京城回来,所以林黛玉担心对方突然来访是跟义忠亲王府有关,那就更加不能见了。
不得不说,这女人的第六感有时还挺准的,至少林黛玉的第六感挺准。
且说那王嬷嬷出了后宅,将林黛玉的原话转述给了门外等候的萧管家,后者便一径往中院的客厅去了。
此刻的客厅内,一身绯红官服的贾雨村正在客座上坐着,相貌堂堂,看上去一脸正气,一边静候,一边气定神闲地品着茶。
贾雨村旁边还站着一名相貌不俗的青年,据说是他的学生,不过看样子又不太像,因为贾雨村跟此人说话时的语气和神情竟有些恭谨。
贾雨村和这名青年正低声聊着什么,见到萧管家进来,立即停止了交谈,那青年的目光似乎还带着一丝期待。
且说萧管家进了客厅,向贾雨村见礼后歉然道:“我们家姑娘得闻贾先生来访,甚为欣悦,只是老爷如今不在府中,而姑娘也大了,倒是不便私下相见,所以让鄙人代为见礼问好,还请贾先生包涵。”
那名青年闻言不由大失所望,脸色微沉,似有不悦。贾雨村瞥了青年一眼,捋须微笑道:“无妨,既然如此,那雨村改日再来拜访,告辞!”
贾雨村说着便爽快地站起来,萧管家忙又道:“我家姑娘说,贾先生带来的东西太过贵重,老爷不在府里,实在不敢擅作主张,所以还请贾先生带回。”
贾雨村微不可察了皱了皱眉,不过他本是个长袖善舞之人,城府极深,倒也没有表现出不满,若无其事地将几箱礼物带走了。
离开了巡盐御吏衙门,那名青年便略带嘲讽地道:“贾大人,您那女学生似乎并不念师徒之情啊。”
贾雨村神色自若地笑道:“倒是让瀚二爷见笑了,当初承蒙林御史看得起,聘我在林家坐馆,当时林家那小娘子才五六岁的光景吧,我教授其不足一年,林母便病亡了,遂停了学,她当时还年幼,而我教授她的时日也短,况且如今又过去了许多年,只怕已经忘了我这个所谓的老师了。”
原来这名青年叫徐文瀚,正是义忠亲王的那位曾孙,三等辅国将军。此人虽然不是嫡长曾孙,但是长相跟义忠亲王年轻时十分相似,而且行事也颇有乃曾祖之风,所以很受义忠亲王菁睐。
这个徐文瀚也是个心气高傲之辈,听闻祖爷爷欲与两淮盐政林家联姻,替自己聘林家之女为妻,于是他便上心了,四处打听林家小姐的消息。
虽然大户人家的闺阁小姐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但是同一圈子的贵妇,日常也少不了相互走动,因此哪家小姐的长相如何,彼此都十分清楚。
徐文瀚打听到林如海膝下只有一名孤女,名字叫黛玉,而且容颜绝色,自然相当满意,关键林如海还没有其他继承人,其丰厚的家资将来自然也是由孤女继承的,换而言之,娶了林黛玉便相当于人财两得,左手抱美人,右手揽巨财,岂不美哉?
于是乎,徐文瀚越加上心了,甚至乎已把素未谋面的林黛玉当成是囊中之物,势在必得。
正好那日王子腾带着家眷过府,探望义忠亲王,徐文瀚的母亲便问起林黛玉的品貌如何,那王子腾的妻妾都曾见过林黛玉,便一五一十地说了。
本来林黛玉的相貌就万中无一,而且王子腾的老妻也想促成这桩婚事,拉近与亲王府的关系,所以更加把林黛玉的品貌夸得天花乱坠,简直是天上人间第一等的美人儿。
那徐文瀚听后心痒得像猫挠似的,恨不得立即一睹芳容,于是便随进京述职的贾雨村一道南下,直奔扬州而来。
贾雨村是靠着王子腾起复的,而王子腾和义忠亲王关系紧密,相当于太上皇的左臂右膀,像贾雨村这种善于钻营的投机者,自然不会错过攀附义忠亲王府的机会,所以通过王子腾牵线搭桥后,倒是成了义忠王府的座上宾。
徐文瀚得知贾雨村竟然曾在林府当过西席,是林黛玉的老师,自然十分兴奋,这次跟着贾雨村南下,本打算借着贾雨村的关系跟林如海套近乎,寻机一睹林黛玉的芳容,岂料林如海此时并不在府中,而林黛玉也不见贾雨村这个老师。
如此一来,徐文瀚自然大失所望,也十分之不爽,所以便忍不住出言讽刺贾雨村,不过贾雨村此人城府极深,也没当一回事,轻描淡写便笑着应付过去了。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徐文瀚即便有怨气也不好再发泄到贾雨村身上了,不过也没了再跟贾雨村套近乎的兴趣,随便客套了几句便分道扬镳了。
贾雨村继续南下金陵,而徐文瀚则带着扈从找姬进孝去了。
姬进孝是义忠亲王府派驻金陵的买办太监,掌管着义忠亲府在江南江北一带的生意,是义忠亲王府的钱袋子,徐文瀚既然来到扬州,自然是要找姬进孝接待的。
话说这个徐文瀚之所跑来扬州,固然是想抱得美人归,但却还有另一个重要的目的,那就是摆平亢家的私盐案子,为其曾祖父义忠王分忧了。
徐文瀚知道自家老祖宗之所以急着与林家联姻,无非是想拉拢林如海,好让他在审理案子时不要牵连义忠亲王府,如果他徐文瀚能摆平此事,无疑能极大地讨得老祖宗的欢心,指不定以后王府的爵位还能由他徐文瀚来继承呢。
嘿嘿,既可讨好老祖宗,又可人财两得,此等美事,何乐而不为呢?
这个徐文瀚正发着人财两得的美梦,殊不知林如海那日已经写了回信给贾政,信中委婉拒绝了与义忠亲王府联姻的提议,只是那李十儿此刻还在回京的途中,信还没交到贾政手中。
第251章 出殡
且说那贾雨村与徐文瀚分道扬镳后,继续乘舟沿运河南下金陵。此次拜访扬州巡盐御史衙门,虽然没有见到林如海,甚至被昔日的女学生林黛玉拒见,以至于在徐文瀚面前丢了面子,但是贾雨村并不着恼,反而暗暗庆幸。
原来贾雨村此人长袖善舞,最是善于投机钻营,自然深知所有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面的道理,当初他借着王子腾之势起复,补了应天府尹的缺,上任后办的第一件案就是薛蟠打死人的案子,正好王家与薛家联姻,薛蟠之母薛姨妈便是王子腾之妹,而贾雨村正愁没机会报答王子腾这个恩主,于是便徇私枉法,摆平了这个案子,让薛蟠得以脱罪,至今还逍遥法外。
王子腾对贾雨村投桃报李的行为自然十分满意,而后者也趁机通过王子腾巴结上义忠亲王,那时候的太上皇还十分强势,把今上乾盛帝压得死死的,牢牢地控制着朝堂,然而这两年,由于辽东战事接连失利,太上皇的威望遭到削弱,再加上年纪大了,精力大不如前,乾盛帝倒是慢慢占据了上风,逐步掌握了主动权,像贾雨村这种人精又岂会察觉不出风向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