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从庶子开始 第90节

  石头想了想,觉得还是损阴德好点,毕竟阳寿没了,还要阴德有作甚,阴庇后人?自己还没成亲播种呢,阴个屁啊!

  当下,石头便招呼了几名盐丁,把散落在地上的大量神主牌都弄到院子去,用火药引燃,熊熊的篝火随即燃起,火光顿时把四周的墙头都照亮了,让人莫名的心安了不少。

  贾环借着火光在祠堂内走了一圈,发现一面坍塌了的影壁,便把江把总叫来商量道:“这些砖头正好用来堵院门,江把总以为如何?”

  江斌身上受了几处伤,但都不算严重,闻言点了点头:“好主意,我这就去叫几名弟兄进来帮忙。”

  贾环连忙道:“江把总稍等,这边耳室和那边耳室均有一个窗户,顺便都堵上了,免得贼子半夜破窗而入,到时首尾不顾。”

  江斌探头往其中一间耳室一看,果然发现离地两米许有一个窗户,窗棂都腐烂了,轻易就能从外面破窗而入,幸好外面的贼人还没发现这个漏洞,不由暗叫一声侥幸,望向贾环的目光不禁带上了几分佩服,此子年纪轻轻,不仅沉稳有度,而且洞察力敏锐,难怪一来就识破了刁胜的阴谋,救了林大人一命。

  当下,江把总也不敢再小觑贾环,亲自带人把两边耳室的窗户给堵死,又将剩下的砖头搬到祠堂外的院门后加固加牢。

  干完这一切,众盐兵都微松了口气,江把总舔了舔干涩的嘴唇道:“这会贼人不能轻易攻进来了,只要再守个把时辰,咱们的援兵应该也能赶到了。”

  “你确定?”贾环不动色地反问道。

  江把总点头肯定地道:“这里距离庙湾盐场估计也二三十里路,逃散的弟兄回去后,地方官应该很快就会组织人手前来救援的。”

  贾环皱了皱剑眉道:“庙湾场有多少人手可以调动?”

  “驻场的衙役盐兵估计有三四十人吧,而且盐城县县城里的三班捕快衙役加上来也有数百人,林大人和张大人被困在此,他们不敢不来救援。”江把总自信地答道。

  石头闻言撇嘴道:“那有个屁用啊,你们本身就有两百人,还不是被人家杀得屁滚尿流的,除非有正规军,否则不是海盗的对手。”

  江把总被一句话咽得面红耳赤,良久作不得声,盐兵的战力确实让人一言难尽,而那些衙向捕快只怕还不及盐兵呢。

  铁虎把贾环拉到了一边,低声道:“三爷,你不觉得出奇吗?海盗劫掠总不过是为了求财,往往是一击即走,得手之后远遁大海,但这伙海盗却阴魂不散地追了咱们一路,看样子不太像是求财,倒像是……冲着林大人来的。”

  贾环点了点头沉声道:“本来就是冲着林大人来的,天下哪有这么巧的事,咱们刚到不久,海盗便也踩着点出现了,莫非他们是能掐会算的神仙不成?”

  铁虎心中一凛,低声道:“三爷的意思是有人故意把林大人的行踪泄露给海盗,此行真正的目的是要暗害林大人?”

  贾环点头道:“八九不离十了,否则海盗不太可能恰好出现在此地,而且还追着咱们不放。”

  铁虎眼中闪过一抹寒芒,低声道:“这处盐场是那陆县令推荐的,而且这家伙一直神神叨叨,他不会就是要暗害林大人的内奸吧?”

  贾环瞥了一眼远处来回踱步的陆仁嘉,摇了摇头道:“说不准,毕竟知道林大人来此视察的人不少,至少庙湾场的地方官吏就有不少知道,有人提前给海盗通风报信也说不准,反正今晚要多加小心,如果猜得不错,今晚未必会有人来救。”

  此言一出,铁虎眼中不禁闪过一丝骇色,有点难以置信地道:“不会吧,林大人是扬州巡盐御史,张大人是两淮都转运使,那些地方官敢见死不救?嫌命长了?”

  贾环淡淡地道:“没什么奇怪的,巡盐御史这个位置牵扯的利益太大了,难免会有人铤而走险,上次下毒,这次勾结海盗,可见对方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咱们要做好最坏的准备。”

  铁虎的心不由一沉道:“那怎么办?外面起码有五六十个海盗,他们手里既有火器又有弓箭,要是没有救兵,即便对方不进攻,咱们也得饿死渴死在这里了。”

  贾环此刻也有点无计可施,海盗人多势众,自己这点人手,靠着高墙还能勉强守住,若想突围出去,跟送死没什么两样,困守在这里,若没有外援的话,迟早得困死在这里。

  这时,撞门声再次响起,随着一声怪叫,一名顶着鹿角的倭寇跃上了墙头,与此同时,四周八方也有贼人攀上墙来。

  很明显,贼人这是要仗着人多发动一波猛攻啊,气氛徒然变得紧张无比。

  铁虎低吼一声,一个箭步冲上前,镔铁棍在地上一撑,借力腾空而起,一个飞铲便将一名倭寇踹翻出墙头,而他本人则稳稳地落在墙头上,同时一记横扫千军,旁边一名海盗被扫中胸口,只听得卡嚓一声,胸骨直接塌了进去,狂喷着鲜血内脏飞出墙外。

  石头这小子一扬手,一柄小斧头便脱手飞出,准确地劈中一名倭寇的胸口,这名倭寇当场惨叫滚落墙下。

  此时江把总也带着十几名盐兵咆哮上前,一场围绕着院墙的攻防战随即拉开了序幕。

第175章 小人物的蜕变

  夜色如墨,新月似钩。庙湾场盐运司衙门的大牢里,李鸿基就像一头困兽般来回走动,双目发赤,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可怕的戾气,其堂弟李鸿义一声不吭地蜷缩在角落,免得触了堂哥李鸿基的霉头。

  这座牢房里不止关着李氏兄弟,另外还有五名犯人,其中两人是本地的灶户,由于煮盐时试图夹带离场,被搜子查出,所以关了起来以示惩戒。另外三名犯人则是因为贩卖私盐被抓到了,暂时收押在此,正准备提堂审问。

  话说大晋的盐法是相当严厉的,凡犯卖私盐者,杖一百,徒三年。换而言之,只要被认定贩卖私盐,不管多少,即便是一克半两,也得打一百棍,坐牢三年。

  别说一百棍了,若着实打的话,即便是三十棍也可能打死人,所以有不少盐贩被活活打死,三年牢饭也省了。

  另外,贩卖私盐者若藏有军器,则罪加一等;诬指平人者,加三等;拒捕者斩。盐货车船等作案交通公具没收归官府。引领牙人及窝藏寄存者,杖九十,徒二年半。挑担驮载的,杖八十,徒二年。买食私盐者杖一百,转卖者杖一百,徒三年。

  所以,只要触犯了盐法,后果很严重,就连买食私盐都得杖一百,所以贩卖私盐的人往往都是亡命之徒,宁愿鱼死网破也不愿落入官兵之手,若不幸被官兵抓住,有门路有关系的倒是可以花钱消灾,没门路的,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此刻被关在李鸿基隔壁的正是三名私盐贩子,估计是被走来走去的李鸿基打扰到休息了,其中一人恼火地喝骂道:“入你娘的,三更半夜还不躺尸,晃来晃去,晃你大爷啊。”

  李鸿基蓦地转过头来,恶狠狠狠地盯着那人道:“有种再说一次?”

  那名盐贩子本是亡命之徒,哪里会被吓倒,腾地站了起来,双手抱胸冷笑道:“老子就入你娘,入你媳妇,入你祖宗,你能奈我何!”

  李鸿基咆哮一声,像头饿虎般扑上前,猛撞在铁栏上,发出嘭的一声炸响,这气势倒是唬得那名盐犯子后退了一步。

  本来还笑着看热闹的另外两名盐贩子见状,顿时目露狞意站了起来,其中一个估计是头目,手腕一翻,竟然多了一把匕首,也不知他是如何夹带进监狱的。

  “小子,想搞事是吧?狗爷倒是不介意给你放点血。”盐贩子说着便凑了上去。

  李鸿基心头微凛,下意识地后退开去。

  这名盐贩子咧嘴露出了轻蔑的冷笑,其中一只门牙竟是金灿灿的,他用匕首敲了敲铁栏栅,嘿笑道:“小子,得亏了这玩意,否则我金牙狗少不得给你身上开几个血洞。”

  李鸿基既羞且怒,盯着这位金牙狗默不作声,李鸿义忙陪笑道:“狗爷息怒,我大哥只是心情不好,触犯了几位爷,对不住,对不住!”

  三名盐贩子对视一眼,似乎也不想把事情闹大,冷笑一声便退回去,继续闭目养神。

  “大哥,多一事不如小事,歇着吧。”李鸿义凑到李鸿基身边低声劝道,后者面色变幻,最后还是退了回去靠墙而坐。

  牢房的墙上,离地两米多高有一面铁窗,淡淡月色从外面照进来,随着时间推移,月影从西边转到了东边。

  这时,外面忽然响起了急促的锣声,有人大喊:“贼人来了,贼人来了!”

  三名正在闭目养神的盐贩子嗖的弹了起来,看得出都面有喜色。

  片刻之后,牢房外面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还有呼喝打斗声,随即嘭的一声大响,牢房大门被撞开了,一名狱卒惨叫着摔了进来,倒在血泊当中不动了。

  很快,几名明火执仗的悍匪冲了进来,其中有人大喊:“狗爷,狗爷在哪?”

  “老子在这里,嚎你娘的丧!”那盐贩子金牙狗大声道。

  几名悍匪闻声来到牢门前,哐哐几刀便把栏栅上的铁琏给砍断了,并且一脚把牢门踹开,冲进去笑道:“狗爷,三爷让俺们来接你们出去。”

  那金牙狗喜道:“三爷亲自来了?”

  “嘿嘿,不仅三爷来了,四爷和七爷也来了,不过四爷和七爷正在追杀那狗官,估计也差不多得手了,三爷正在外面率领众弟兄搬盐,那些盐兵都是废物,一个照面都跑光了。”

  金牙狗哈哈笑道:“那还等什么,走!”

  “且慢!”

  金牙狗等人正试图离开,突然有人大喝一声。

  金牙狗停住脚步往栏栅内的李鸿基望去,狞笑道:“你不出声,老子还差点忘了,如何?你小子真的嫌命长?”

  李鸿基咬牙道:“放我出去,我加入你们。”

  金牙狗愕了一下,玩味地道:“加入我们,你知道我们是干啥的吗?”

  “贩卖私盐,打家劫舍,反正不干好事。”李鸿基淡淡地道。

  金牙狗不怒反笑道:“没错,我们不干好事,甚至不干人事,杀人放火,无恶不作,那可都是丢脑袋的营生,你敢吗?”

  李鸿基狞道:“现在就算皇帝老儿站跟前老子都敢杀,你说老子敢不敢?”

  金牙狗竖起大拇指笑道:“好样的,行,放他出来!”

  一名匪悍立即上前,哐哐几刀把铁琏砍断了,将李鸿基放了出来。

  “大哥!”李鸿义犹豫地叫了一声,李鸿基立即大喝:“废话少讲,跟我走。”

  李鸿义只好跟着李鸿基走出了牢房。

  “见过狗爷!”李鸿基来到金牙狗面前一揖道,李鸿义见状也连忙行礼,口称狗爷。

  金牙狗哈哈一笑道:“好,上道,你们兄弟以后跟着我金牙狗混,保准你们吃香喝辣的,再也不用看那些狗官的脸色,走吧,带你们去见见咱们的三爷。”

  “等一下!”李鸿基连忙道:“狗爷能不能借匕首一用?”

  一名悍匪立即警惕地道:“你要匕首来作甚?别特么的耍花样!”

  金牙狗嘿嘿一笑,竟真把匕首扔了过去,身边这么多弟兄,而且人人有长兵器在手,他一点也不担心李鸿基会对自己发难,只是有点好奇李鸿基想作甚。

  “谢狗爷!”李鸿基接过匕首,走到关押两名灶户的牢房前,对着里面招了招手道:“你们两个过来?”

  这两名灶户由于偷盐才被关进来惩戒的,隔几天就能放出去了,并非什么重罪,此时见到这伙人杀官越狱,早吓得脸白腿软,又见李鸿基招呼自己过去,均害怕得躲到了墙角,不断地摇头拒绝。

  李鸿基目光一厉,转身对着持砍刀的悍匪道:“麻烦兄弟把铁链砍开。”

  “你小子屁事真多。”悍匪嘀咕了一句,不过还是上前把铁链砍断。

  李鸿基推门走了去,刷刷几刀便把两名灶户给捅死了,然后若无其事地走出来道:“狗爷,咱们走吧!”

  众匪眼见李鸿基如此狠辣,不由都心头暗凛,金牙狗也是面色变幻,最后竖起大拇指道:“小子有前途,还知道杀人灭口。”

  李鸿基抱拳道:“在下还有家人在老家,若官府知道在下加入了你们,只怕会连累家人,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金牙狗嘿嘿一笑道:“理解,走吧!”

  一行人走出了大牢,此刻整个庙湾场火光冲天,驻场盐运司衙门的建筑也多处着火了,盐兵和灶户们乱哄哄的四散逃命,而一大群海盗正堂而皇之地搬运盐仓里面的食盐,马拉车载的,好不热闹。

  正所谓冤家路狭,金牙狗一行刚走出大牢不远,迎面便遇上仓皇出逃的盐仓司大使贾鑫。

  正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啊,李鸿基倾刻双目尽赤,咆哮一声:“狗官,哪里跑?”

  盐仓司大使贾鑫吓得一个哆嗦,扑通的跪倒在地上,嘭嘭地叩头道:“李公子,李大爷饶命啊,之前都是鄙人的错,鄙人有眼无珠,得罪了李公子,你大人不记小人过……”

  李鸿基快意无比,上前一脚把贾鑫踹翻在地,狞笑道:“狗官,你凌辱老子、抢夺盐引、索要一千两赎金时,就没想到过自己会有今日吧?”

  “李公子,鄙人错了,鄙人赔你钱!赔你五千两银子!”贾鑫一边求饶,一边从怀中取出一沓银票来。

  李鸿基一把夺了过来,发现果然是大晋银号的银票,见票即兑,一张一千两,共五千两,一时间勃然大怒:“你们这些狗官,不知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害得多少人家破人亡,留你不得!”

  李鸿基一刀刺进贾鑫的脖子,又从后者的身上搜出了更多的银票,还有金银细软。

  “狗爷,这些钱财都是这狗官贪来的不义之财,您请收好!”李鸿基倒也识趣,把这些钱银都给了金牙狗。

  金牙狗笑着拍了拍李鸿基的肩头道:“好好干,以后咱们独龙岛的第十把交椅指不定就是你来坐了。”

  李鸿基目光一闪,喜道:“谢狗爷。”

  金牙狗笑道:“先别谢我,独龙岛我排第九,你想当老十,还得咱们大当家发话。”

  “敢问咱们大当家的名号是?”

  “嘿嘿,顾三麻子的名号听说过吧?”

  李鸿基心中一凛,顾三麻子是江浙一带最大的盐枭,名号那是响当当的,当年在苏州可是横着走的人物,后来出海当了海盗,据说手底下有几百艏战船,兵力近万,正规军也奈何不了他,数次围剿均无功而返。

  “原来是独龙王,久仰大名啊。”李鸿基连忙恭维道。

  由于顾三麻子盘踞在独龙岛一带,所以对外宣称独龙王,可见其嚣张到何种程度,难怪敢放言要砍下扬州巡盐御史林如海的人头。

  金牙狗得意洋洋地道:“对了,你小子叫什么名字?”

  李鸿基眼珠一转,答道:“我叫李基,这位是我弟弟李义,山西人。”

  金牙狗点了点头,也不去深究,反正李鸿基杀了官,交了投名状,绝对没有回头路了,倒不用担心他会反水,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于是便带着李家兄弟去见三当家。

  李鸿义跟在李鸿基身边,惴惴不安地低声道:“大哥,这可是要杀头的行当啊,咱们真要加入?”

  李鸿基冷笑道:“拿不出一千两银子来,反正都是死,还不如痛痛快快地干他娘的一场,经此一事,老子也是看透了,要想不被欺压,只有做人上人,谁欺压老子就杀谁,谁瞧不起老子就杀谁,杀到那最高处,就没有人再敢欺压我,也没人敢瞧不起我,只有我欺压别人的份!”

第176章 突围求援

  天空中缺月高挂,月色朦朦,那些神主牌都快烧光了,只剩下炭火余烬,祠堂内的光线也慢慢暗了下来。空气中弥漫着挥之不去的血腥味,院墙内外,甚至墙头上都挂着血迹未干的尸体,受伤的盐兵躺在祠堂的大厅内痛苦地呻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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