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穷棒子牙都快咬碎了:“还有满清的咸丰咸妖头.都是他的祖宗带着满洲兵打进来,抢了我们汉人的土地,夺了我们汉人的女人,害得我那么大年纪了还没娶上老婆!”
“对!”王琰王大讲师重重点头,“那该怎么办?”
“造反!我没钱没女人,连饭都吃不上,不如反了,我要投太平军,我要造反!”
王琰转过身,一指昊天上帝的牌位:“这是咱们太平军的昊天皇上帝,要入太平军,就要拜昊天皇上帝,拜了以后,昊天皇上帝就是咱们的天父,会保佑你的!”
那个穷帮子的情绪已经被完全煽动起来了,朝着昊天上帝的牌位就咣咣咣磕了三个响头,额头都快磕出血了!
“好!张阿大,你果然很相信天父皇上帝!”
这时候端坐在一旁的天使罗耀国满意点点头,朝那个名叫张阿大的穷棒子招招手:“你过来,现在就给你土地!”说着话,他就从边上已经换上太平军女兵服饰的王喜儿捧着的一个托盘里拿起一张地契递给那个张阿大,“这是天父皇上帝赏赐给你的.五亩水田!好好跟着太平天国和拜上帝会干,咱们一起把属于汉人的江山抢回来!”
第46章 先剪辫子后杀妖!
五亩水田啊!
好大一片呢!
而且还是一年两熟的水浇地!
那可真是想都不敢想的富贵,有了这五亩水田,他就不愁娶不上媳妇了.
张阿大接过地契的时候,手都在抖了。
他是那个小张宝的一个族兄,也是个穷得一无所有,在饿死边缘挣扎的苦人。
自打记事起,他家里头就没一分土地都没了,全靠租种黄老爷家的土地和借黄老爷家的印子钱活命。
和鹅塘镇周围大部分的佃户一样,张阿大家都陷入了交不齐租子也要租地,还不上利钱也要借阎王债的循环。不过他家的情况比王琰、王喜儿家里要好点,还没有被完全榨干,靠着向黄老爷借债,还能勉强进行农业生产种地也需要投入的!
买种子,买农具,如果手头宽裕还可以买头牛,还可以买些农家肥,甚至修一下水利,如果能够在田间地头栽上几棵桑树,那可就更美了。收成好的时候,桑叶可以养蚕养羊,遇上荒年人也可以吃。
那些在饿死边缘挣扎的农户是没有多余的资金投入农业生产的,所以他们就得找黄扒皮这样的地主借印子钱租来的土地借来的本,这杠杆可就加到最大了,一不小心就会彻底破产。
为了能在饿死的边缘多挣扎一会儿,罗耀国带人打进鹅塘赶走黄老爷的时候,他正在鹅塘镇的堤街上客串叫花子临时要饭!
临时要饭这事儿在19世纪,甚至20世纪直到八十年代的中国都司空见惯。
没办法,太穷了!
多要一口是一口啊!
根据原本的计划,他应该和张王村的几个乡亲(也包括张宝),趁着农闲,一起去零陵要饭的。没想到遇上太平军打零陵,就给堵在了鹅塘。
然后就目睹了黄老爷在鹅塘统治的崩溃!
不过他没小张宝那么有造反精神,没有在第一时间就举起要饭碗求入伙,而是作为一个失败的要饭者返回张王村吃老米,直到两日前王琰、张宝带着“分田分地工作队”到达张王村,他才撞上了今生第二个,多半也是最后一个逆天改命的机会。
而这一回,他果断抓住了。
罗耀国故意放大声音,笑着对他说:“阿大兄弟,这才刚刚开始呢!待会儿再给你分点从黄扒皮家抄来的浮财.这样你在外跟着我们打江山,你爷娘在家也能吃喝不愁。
等咱太平天国打下了江山,这五亩水田又算什么?到时候,你还会有官身,还会有貌美如花的娘子!这好日子,且长着哩!”
这话可不是说给张阿大一个人听的,而是说给今儿聚集在张家祠堂的劳苦大众们听的!
王琰王讲师知道他的永州乡亲听不大懂罗耀国的官话,于是就接过他的话,用永州一带的方言大声动员道:“乡亲们不加入太平军,天父皇上帝就给八分水田或两亩旱地!加入太平军,天父皇上帝就给五亩水田.整整五亩啊!而且分给的浮财也加倍!
你们苦哈哈干一辈子,能攒够银子买五亩水田吗?现在加入太平军马上就给!等将来得了天下,咱们就是太平天国的八旗子弟这可是咱们翻身的机会啊!
你们不要以为咸妖头的清妖还有多厉害,他们是打不过我们太平军的!就那帮双枪兵,烟瘾一犯不用打,自己就躺下来,怎么是我们太平军的对手?前天张把总怎么逃的?黄扒皮怎么逃的?他们连我们太平军的姐妹都打不过,等太平军的兄弟到了,道州城都是我们的!”
“王讲士,我要拜上帝!”
“王讲士,我要分五亩水田,我要当太平军!”
“我也要当太平军”
还别说,王琰这么一鼓动,马上又有几十个穷棒子撸起袖子跑到“剪辫处”排队了所谓剪辫处,就是个剪辫子的去处!
罗耀国是准备把鹅塘镇变成湘粤赣边根据地的一部分的,所以他不能用烧房子的手段绝了“新兄弟”的后路,只能用分田分地分浮财和剪辫子这两招来让加入太平军的新兄弟明白,他们已经没退路了!
他们已经分了黄老爷的土地和家产还能还回去?舍得还吗?舍不得,那就得保卫分田果实了!
而且他们的辫子也剪掉了,当不成顺民了!
在罗耀国抵达鹅塘镇的第一天,他就收到了二百多新兄弟,还有几十个新姐妹。而在接下来的两天鹅塘镇上又有三四百人入了太平军!
罗耀国还一个个给他们发地契,还和他们每个人说了两句话,看着他们自己剪了辫子,足足忙了两个白天。现在,罗耀国又到了张王村,亲自给这一带被动员出来的百余个新兄弟训话发地契。
等到当天傍晚,罗耀国又领着这百余剪了辫子,分了田土和浮财,已经没办法装大清顺民的新兄弟返回鹅塘镇上。
他才一进入堤街南门,就看见苏三娘脚步匆匆地走了过来,凑到他耳边,低声说:“殿下,清妖大军来了,足足有两千步骑离咱这儿不到三十里了,现在正在扎营,估计明天就会到达鹅塘!”
“哈哈哈”罗耀国大笑三声,“来的正好!”
他又回头看了眼跟着自己来到鹅塘镇的一百余个新兄弟,“天国的圣兵们,清妖余万清带着两千杂兵来帮黄扒皮抢你们的土地了!你们说,应该怎么办?”
“拼了!”又是那王琰王小将第一个振臂高呼。
接着张宝也呼喊了起来:“咱都已经抄了黄扒皮的家,分了黄扒皮的田还剪了辫子,没有退路了!”
“没活路了,只能拼了!”
“和余妖头、黄扒皮拼了!”
“他娘的,不拼也是早晚饿死!”
底下的一百多新兄弟马上就“炸”起来了!
刚刚到手的土地,那可是他们活下去,娶上老婆,过上好日子的希望.谁肯交出去?
罗耀国满意的点点头,心想:分田分地分浮财的效果真是呱呱叫的好啊!这历史系的四年真没白念,属于学到真本事了
“三娘,准备怎么打?”
罗耀国提出这问题时,他已经和苏三娘一起回到了黄家大宅。
这里是罗耀国的临时天使府和拜上帝会讲师团的驻地,也是苏三娘率领的女营前一军军司的驻地。
另外,一个由几个识文断字的女营兵组成的“拜上帝会鹅塘镇支堂”,也在这所大宅中挂牌成立了。
现在鹅塘镇的行政,还有太平军从黄老爷家还有另外几家老爷,还镇子上的烟馆中搜出来的财货,包括洋烟,暂时都由这个“支堂”保管,没有罗耀国的批准,谁也不能从“支堂”的库中取用财货,连洪秀全的那个好大哥洪仁发都的命令都不好使!
“殿下,”苏三娘凑到罗耀国身边,低声道,“我准备用银子、女人、火枪、百步弹和埋伏对付余妖头的绿营兵,把他们引进鹅塘镇来打.”
“那新收的八九百新弟兄能让他们上战场见点血吗?”罗耀国又道,“见了血,杀了妖,他们才算真正和咱一条心!”
“当然能!”苏三娘点了点头,“不过不能让他们打头阵,让他们在镇子里埋伏,让我的人先耗一耗清妖,等他们的烟劲儿过去,再引进鹅塘,让那些新兄弟杀出来,一定能见奇效!”
“好!就这么打!”
第47章 兄弟们,捡到钱了,前面还有女人!
现在正是农历的五月初,永州府边的天气着实有点闷热,今儿又是个大晴天,大太阳晒到下午的时候,潇水两岸的官道上都有点热气蒸腾的意思了。
这可苦了余军门手下的两千绿营兵了!
虽说提督标兵的待遇比起大部分绿营兵那是好一些的,但再好也是绿营啊!又不是八旗天兵.一个月才几个钱?拼什么命啊?在这次出兵援桂之前,余万清麾下的标兵那是有“三不动”的太热不动、太凉不动、下雨不动!
这“不动”的意思,就是不行军,不出操!
当然了,天气不冷不热不下雨的时候,他们也不怎么动弹,十天八天能马马虎虎出一操就算不错了。
要不然就不至于连个行军队伍都走不利索还一路唧唧歪歪的了。
“余军门差不多了吧?都走了一整天了!”
“余军门,走不动了.这天还那么热,让兄弟们歇一歇吧!”
“余军门,您可得爱兵如子啊!我们实在走不了了”
“余军门,行行好吧.”
听见底下这群大爷兵的哭喊,正带着几十个精壮的戈什哈骑马行军的余万清鼻子都快给气歪了!
他平日里也没亏待这帮兵爷啊!虽说他也吃点空额喝点兵血,但他从来不逼着下面人苦练,一年到头难得出几回操。
他也知道底下的标兵大多有各自的营生有人做小买卖,有人当手艺人,有人种菜,有人养鸭子,还有人跟着长沙天地会的大爷们一起收保护费.反正他余万清一概不问!
像他这么好说话的大人,如今大清官场上也不多吧?
可这些兔崽子怎么就在关键时刻摆烂了呢?
这都快走到鹅塘镇了,怎么就开始叫苦连天了呢?
这次可是他余万清余军门建功立业的关键时刻啊!只要能在鹅塘杀死几百个女长毛,照着如今大清官场上“乘十”上报的规矩,就能报个几千斩获。至于那些长毛都是女的.这就不用上报了,在余军门眼中,男女都一样,只要是反贼,战果一律乘十。
这几千斩获报上去,如果鲍起豹那货再丢了零陵,他余万清回炉再任湖南提督的事儿就妥了不是?等当上了湖南,就能再寻个机会掌握一州一府之地了
不行,一定得打起些精神,好好打赢眼下这一仗!
余万清刚想说点什么话儿给底下人打打气,突然就听见“啪啪啪”三声枪响从队伍前面传过来。这可把余大提督吓得一哆嗦!他虽然是武功盖世的武进士,但这年头战场上到处都是鸟枪啊!
他忙抬头向前一看,发现枪声是从前方一个小村子里传出的。
由双牌镇通往鹅塘镇的官道正好就从这座小村子当中穿过,看来长毛在那村子里设了伏!
他手下的戈什哈都是真正的精锐,枪声一响,就自动分成两拨,一拨抽出马刀和短枪就往前冲余万清知道他手下的标兵靠不住,真的上了战场,出了什么状况,就只能靠手下的几十个亲兵戈什哈充骨干顶上去,不是去和长毛交战,而是让他们控制住前方的部队,别让他们来个“见贼而逃”。
而另一半戈什哈则在余万清身边围了一圈,把他和提标参将吴世斌还有黄世杰黄老爷全都围在了一起如果顶上去的弟兄没法稳住队伍,他们就得保护余军门逃命了。
这个时候前头又传来了几声枪响,显然正在发生交火。
余万清可不敢继续在马背上坐着,这目标多大?赶紧翻身下马,同时向自己的提标参将吴世斌下令道:“老吴,你快去前面看看今天打头的是张定湘的汛守兵,他们可顶不了太久!”
那个吴参将是个四十岁出头的中年人,生得虎背熊腰,满脸胡子,看着就挺凶的,不过前面可是凶得要死的太平军!
吴世斌先在心里操了一遍老余家的十八代祖宗,然后才很不情愿的领着自己的十几个亲兵,硬着头皮开了上去。
而在就他“非常持重”地往前开进的时候,前方又传来了一连串的枪响,然后就是欢呼的声音。
“胜了,胜了!”
“女长毛跑了”
“是铜钱,有铜钱啊!”这都是湖南绿营兵的欢呼!这下吴世斌的勇气一下就起来了,抽出马刀,大呼向前:“本将吴世斌来也,长毛贼休走!”
跟着他的亲兵也来了劲头,一个个也抽出马刀,大声喊杀,驱马前行。
没一会儿,吴世斌已经冲到了那处发生交火的村庄当中,那里的村民早没影了,在一处一看就知道是地主宅院的院子外,一群绿营兵正围着一辆翻倒的驴车在哄抢着什么?
他的几个戈什哈都机敏的很,一看这架势就知道有好东西,于是骑着马就冲了上去,一边冲还一边大声呵斥道:“中军参将吴老爷驾到,都他娘的赶紧整队!”
吴世斌这个提标参将管的就是提督余万清的提标,也就是说正在哄抢驴车的那些人,除了那个把总张定湘的手下,就都是他的部下了。但即便是张把总本人.一个小小的汛防把总,也不敢招惹提标参将啊!
所以底下人一听说吴世斌来了,只好乖乖离开那辆翻倒的驴车,留下了撒了一地的铜钱,一堆花花绿绿的绸缎衣服和几个翻倒的木头箱子。很明显,这是一辆运财物的驴车,不知道怎么就翻倒了?
吴世斌刚想发问,那个张定湘就跑过来行了个打千礼,喜气洋洋地报告道:“禀中军参将,卑职幸不辱命,苦战击退女长毛数百余人,缴获驴车一辆,军旗一面,毙伤女长毛数十人!”
说着话,他就掏出一面红旗展了开来,红旗上绣着几个汉字:女前一军第十卒。
吴世斌笑着问:“行啊,老张,你都能斩将夺旗了!”
他和这个张定湘还挺熟的,都是祖传的绿营,当年一块儿补的缺,起家时都是把总,可惜后来的官运就相差太多了。
“斩将没有,只夺了面旗。”张定湘腆着脸笑道,“人家娇滴滴的大姑娘,要斩咱也下不去刀啊!”
“娇滴滴?那些广西客家大脚女兵能娇滴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