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谁第一个喊出了“天使复活”,然后更多的人也跟着一起喊,很快所有的太平军老兄弟都知道了“天使复活”.刚刚低落下去的士气顿时开始飙升!
紧接着,士气上升的太平军战士们开始一起高唱他们的战歌《男儿当自强》!
这些都是西王萧朝贵的兵,在萧朝贵的要求之下,他们每个人都会唱这歌儿,而且还会合唱,现在几百人一起高唱还得了?士气简直飞起来了。
刚才还有点手软脚软的太平军老兄弟顿时就有了使不完的气力,还找回了结阵而战的状态,这些可都是紫荆山一路杀出来的老兄弟,不仅作战经验特别丰富,信仰特别坚定,而且还在金田起义前和道州整军时接受过两轮严格训练,尤善结阵而战!
刚才因为“天使之死”搞得他们人心惶惶,虽然结成了个纵阵,但谁都没心思去和身边的同袍并肩而战,基本上还是在各自为战。
现在他们知道“天使复活”,又唱起了《男儿当自强》的战歌,一下子状态拉满,每一排的十名战士瞬间变成了一个整体,肩并肩,互相掩护,结阵而斗。甚至后排的战士也用手中的长柄兵器,从前排战士的缝隙中探出去刺杀敌人。
而对面湘勇马上就扛不住了。
这是什么情况?
刚才不是好好的,怎么突然就一边唱歌一边发狂?
还有这什么歌?怎么听上去那么吓人?
而且这些长毛一唱起歌,气力都涨了不少,砍人的手艺也暴涨,只看见前排的湘勇就跟割稻子一样,一排排倒下!
太平军的战线迅速向前推进。
这.莫非是妖法歌?
这念头一上来,湘勇的士气马上就和被人抽走了一般!
潮宗门内战场,顿时逆转!
城墙上督战的左宗棠看得也呆住了。
他眼看就要赢了,怎么红旗一摇歌一唱,对面的太平军原地爆炸,一个个都跟天兵附体似的这还怎么打?
左宗棠还想派援兵上去,可是他左右瞧了瞧,却发现四周只剩下几十个湘阴乡勇,一个个面色仓惶,瑟瑟发抖。
原来他刚才劲儿有使猛了,把手里的团练一股脑都投了进去,连一点预备队都没留!
这要是让太平军沿着潮宗门内大街一路推过来,那潮宗门城关都守不住。
而出了潮宗门,可就是湘江了.左宗棠回头看了一眼湘江,心道:“我这个今亮待会儿不会被太平军逼得跳湘江吧?”
第132章 左宗棠,我太平天国要招安你
长沙城西面城墙。
元保、白斯文、文祥、荣禄他们哥四个,这个时候正沿着长沙古老巍峨的城墙,一路向北疾行。元保、白斯文、荣禄他们仨看着都有点蔫儿,只是低着头赶路,一路无言。
文祥则时不时回头说些打气鼓劲儿的话。
“都跟上等到了迎春门就好了!迎春门外的铁佛寺驻扎了一营湘湖团练,还囤了不少烟土!犯烟瘾的再忍一忍,到了铁佛寺就什么都有了!”
“可别把兵器丢了!路上搞不好会遇上长毛和天地会,这兵器可是咱们的命!”
“旗帜也不能丢.咱可是京旗劲旅伏魔营,这旗号是咱们的脸面,咱八旗子弟死也要争面子的!”
“绿营的弟兄们,劳你们扶着点八旗的兄弟,大家都是一家人,等到了铁佛寺就给你们发银子,一人给二两!”
还别说,这个关外考进北京的旗人进士还真有一种京旗子弟所无的心气儿。都兵败如山倒了,还在用言语连哄带骗,想尽可能多的把队伍带出长沙城。
而伏魔营中另一个干劲十足的关外八旗子弟就是多隆阿了,他严格说来都不算是满人,而是达斡尔人,和索伦人一样,都属于为满清交血税的关外“野人”。他自幼长在苦寒之地,不仅打熬出了一身好筋骨,也磨练出了百折不挠的意志。
现在虽然打了败仗,但依旧和文祥一样,还在努力收拾败军。
之前从黄道街撤退的时候,他就带着一队甘陕绿营兵殿后,顶住了太平军的几轮猛攻,浑身上下八处受创,血染征衣,最后带着不到三十个绿营兵跑到了驿步门才追上元保、文祥等人率领的主力。
在驿步门下计点了一番人数后,元保、文祥发现自己麾下居然还有三四百个八旗兵,五六百绿营两千五百人的部队没了一千五出头,勉勉强强还剩下不足千数,而且长沙城内到处都是“红旗飘飘”.也不知道是太平军的红旗还是天地会的红旗?
反正不是大清朝的地盘了!
发现长沙城到处都是“红旗”后,元保、文祥等人就不敢走城内了,可是城外也没法走,城外就湘江啊!
走城外,一个不留神就得跳江,可不敢啊!
所以他们几个一合计,干脆在城墙上高来高去吧。
于是元保、白斯文负责带队,文祥负责鼓劲儿,多隆阿继续殿后,千余八旗、绿营,就这么稀稀拉拉往潮宗门来了。
眼看着就要抵达潮宗门城关的时候,一路上都在鼓劲儿的文祥突然改了口风,大声喊停了:“停下,停下,别走了”
“文博川,你说什么呢?”
“博川,可不能停下!”
元保、白斯文两人正一边低头赶路,一边盘算着要给上面送多少“擦屁股纸”才能把这场大败给抹了?突然听见文祥说不走了,都是一惊。
他俩还以为文祥想不开,要带着这千把残兵败将去和太平军拼了呢!
“你们自己往潮宗门大街瞧瞧,再竖起耳朵听听”
元保、白斯文忙抬头一看,发现潮宗门内大街上火光冲天,再侧耳一听,就听见了太平军的“圣歌”《男儿当自强》在空中回荡。
这下完了,潮宗门要完!
“快快,退回驿步门吧!”元保连忙提议道。
“晚了!驿步门那边也交上战了!”文祥转过身抬手一指驿步门。
元保、白斯文扭头一看,顿觉眼前一阵发晕。
刚才他们离开驿步门的时候还好好的,现在不知道谁在那里和太平军交上火了,噼里啪啦打得正来劲儿。
这回真的完了,进退不得,叫人堵在城墙上了。这还不如沿着湘江走呢,跳江是九死一生,从城墙上往下跳可是十死无生啊!
这两人正感绝望的时候,那个总是积极向上关外好八旗的文祥突然又开始鼓劲儿了:“克勤,斯文,吾观潮宗门之胜负犹在未定之间,不如大张旗鼓,虚以声势,恫吓贼寇,或许可以求得生路!”
元保和白斯文早就没了主张,听文祥这么一说,也只好点头称是了。“博川,我们都听你的。”
“好,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潮宗门。
潮宗门大街上的战线,正一点一点向潮宗门城关挪动着。
虽然在“天使复活”的鼓舞下,太平军士气大振,打得湘勇节节败退。但是潮宗门是条长长的街道,大军根本摆不开,双方只能以纵队交锋,交战的正面很窄,纵深很大,太平军也不可能击穿湘军的战线。
另外,潮宗门内米行的大火越烧越大,已经从米市蔓延了出来。这火本来在潮宗街北面烧,现在连潮宗街南面也有不少房屋给点着了。
如果再不组织力量控制火势,这把火搞不好把整个长沙都焚了!
罗耀国这个时候已经没心思唱《男儿当自强》了,而是扶着红旗,立在潮宗门大街上,右耳缠着白布,右脸颊上隐约还能看到暗红的血迹。
他看着眼前越来越大的火和眼看就能拿下的战局,脸色更有些难看了。
罗耀国自破空穿越而来后,一直都很得意。因为他是万人注视下穿越的,手里又有几样“法器”,在太平天国的特殊国情下,当然如鱼得水。
待到后来破道州,进桂阳,占郴州,一路上都是牛刀杀鸡,势如破竹,从未遇到什么值得一提的对手。
北进至长沙府境内后,虽然遇到了一些麻烦,但又碰上了个“败保”这家伙绝对是一个比同志还宝贵的敌人!果然在长沙白送了一场大胜给罗耀国。
可没想到,就在罗耀国最得意的时候,却挨了左宗棠当头一棒,差点被他手下的狙击手一枪给毙了!虽然很幸运的躲了过去,可“法体”却有了损失,耳朵都被打掉了一小块,现在疼得要死!
这还是小事,就不知道底下人会不会怀疑他这个“天使”已经“失了法力”?
另外,左宗棠一把火烧了潮宗门米市,又以火烧米市为饵,伏击了太平军一把!
他这仗打得实在漂亮啊!
虽然没能把罗耀国麾下的八九百人打垮,反而落了下风,但也让罗耀国非常难受。他可不想拿到一个既没有粮食,也没有房子,只有二三十万难民的长沙城.这样一座长沙,恐怕连朱九太爷这条地头蛇都不愿意接盘了。
可又不愿意放弃一巴掌拍死刚刚冒头的湘军,顺便再抓个左宗棠的机会。
左宗棠现在还不是大清狗官,他就是个没编制的临时工,还是替骆秉章这个“临时巡抚”打工的,属于临时工雇佣的临时工,要为大清殉死都没资格的那一种。所以抓到了肯定投降!
可现在看起来,这个左宗棠不大好抓啊!
“天使殿下!沿着城墙又来了一群清妖,仿佛有一千多人!”苏三娘的声音忽地在罗耀国耳边响起了,“潮宗街上的火也越烧越大了,烧得都没法打仗了,不如暂且收了兵,先和长沙城内的天地会兄弟一起灭火,好歹先把这火给控住了。潮宗门米市的粮食是完了,但这火要是控制不住,烧掉半个长沙城也没一定。”
“鸣金收兵!”
罗耀国终于下定了决心,等着苏三娘把命令传达下去,叮叮当当的“金声”响起后,他问苏三娘道:“李寿成到了吗?”
“刚到,”苏三娘说,“带来了五百人。”
罗耀国皱着眉头思忖了一会儿,道:“叫李寿成把部队交给你,再命他亲自去捉几个机灵些的满洲人来。”
“捉几个灵的满洲人?做什么用?”
“做使者,”罗耀国抬头望了眼远处的潮宗门城墙,喃喃道:“我要招安左宗棠!”
“招安?”苏三娘一愣,“招安”这个词儿她挺熟悉的,不过以往都是官府之中有人想招安她,没想到现在她也可以去招安别人了。
罗耀国轻轻哼了一声:“是招安,杀人放火受招安他是湘阴一布衣,放了火,杀了人,拥了兵,接下去不就是受招安吗?”
第133章 左宗棠:我只湘阴一布衣!
被李寿成捉来的八旗兵是个瘸子,拄着根拐棍,一瘸一拐地就来了,看见罗耀国就扑倒在地,磕头如捣蒜,口中直呼:“大王饶命,大王饶命”
罗耀国看得好奇怪,忍不住问:“喂,现在八旗兵那么缺人,连瘸子都要了?”
那八旗兵道:“大王有所不知,小的原来不是瘸子,这腿是今清早跳楼摔瘸的.”
“跳楼?”罗耀国看着这个满脸哀愁的八旗兵问,“你为什么要跳楼?是有什么想不开?”
“小的没有什么想不开,小的今日奉上官命令,在黄道街的铺子里埋伏,用天雷和鸟枪杀长.是害,害太平天国的圣兵的性命,真是罪过,阿门,阿门.”
这个金阿多还会念“阿门”,看来也是个有“天缘”的,怪不得能被李寿成捉来。
他念了两句上帝家的“咒”,又一脸讨好地瞄了眼那个耳朵上包了纱布的天使,又道:“不想惹来个牛魔王,杀进铺子里来,小的和另外五个八旗兵都打不过他一个,为了活命只好跳楼逃生。没想到摔瘸了腿,只好爬到一边装死,却还没有躲过,被太平军捉了,呜呜”
原来这货就是那个被朱八吓得跳楼的金阿多,他虽然跳楼逃出了朱八的魔掌,但最终还是没逃脱,成了太平军的阶下囚,话说到伤心处,这金阿多的眼泪都下来了。
一旁的苏三娘看着这人窝囊,就用埋怨的口吻对李寿成道:“你怎寻了个窝囊的瘸子来?”
李寿成苦笑道:“副总管有所不知,被俘的八旗兵大多一脸烟容,只有这个看着是不吸洋烟的,我挑来的另外几人,现在都犯了烟瘾,满地打滚,如何能当使者?”
“当,当使者?”金阿多一听可以当使者,马上就不哭了,一抹眼泪道,“这位大王,我的腿脚伤得不重,拄个拐就可以走路。”
“那就他吧!”罗耀国瞅了这个白白胖胖的男人几眼,笑着问,“你叫什么名?”
“小的叫金阿多。”
“金阿多?这金不是老姓吧?你老姓是什么?”罗耀国追问道。
“老姓是,是.爱新觉罗”
“爱新觉罗?你还是皇亲国戚啊!”罗耀国一翻眼皮。
金阿多顿时就慌了:“我,我是疏宗.是疏宗!”
“行行行”罗耀国赶忙摆摆手,“我不管你疏不疏,帮我跑趟腿,去见湘阴左季高。”
“要去.湘阴?”
金阿多一愣,心道:“我现在腿脚不便,一瘸一拐的去湘阴可不易啊!”
“不必跑那么远,”罗耀国笑道,“那人多半就在潮宗门上.有没有纸笔?我现在就写一封信给他,你打一面白旗,辛苦一趟,送去潮宗门。如果左季高有回信,就拿回来。你放心,你替我办了事,我不会再扣住你,一定还你自由。”
“是!”
金阿多老实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