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的满目狼藉,壮汉嘿嘿一笑,“宋东家,这就是罚酒,你喝得下吗?”
宋徽面带恼怒,“你就不怕我报官吗?”
壮汉哼了一声,不屑道:“实话告诉你,老子们身后是金玉阁,金玉阁身后更是朝中的大人物,你尽管报,这中京城没人帮得了你!”
“是吗?区区一个金玉阁,就敢放这种大话?”
酒楼之外,一高一矮两个身影缓缓走进。
第141章 巧取豪夺,举城相迎
当一个很狂的人,陡然听见一句比他更狂的话,第一反应是什么?
大概率不会是立刻意识到不对,而是一种会下意识地生出愤怒。
毕竟若是有脑子,也不会这般狂妄。
所以,听见凌大管家的话,壮汉扭头,面露愤怒,看着走进来的两人,“哪儿飘来的搅屎棍和石墩子,不去茅房门口蹲着,跑这儿来放屁!”
随着他的话,他身后的喽们也跟着大笑了起来。
宋徽嘴角抽搐,人家都不把金玉阁放在眼里了,你还嚣张个什么啊!
谁说中京城里都是人精,这些傻子跟别的地方也没什么两样啊!
凌大管家没有表露出什么愤怒,但言语却已经冰冷至极,“不管你身后是谁,我可以保证,今日在这个中京城里,不会有人能护得住你。”
岳大管家点头,“绝对。”
那壮汉听了两人的话,也依旧不屑一笑。
他之所以如此嚣张,因为他清楚地知道,他背后的金玉阁有着多么大的背景,这背景直接通到了什么层次。
在这中京城,的确有极少数的势力他们惹不起,但这些势力会在意这么一个普普通通的小酒楼吗?
看着壮汉那不以为然的笑容,本来就是猫捉老鼠的两位国公府大管家也失去了逗弄的心思,凌大管家淡淡道:“金玉阁的背后是户部的魏尚书,但魏尚书也有他惹不起的人,比如定国公府。”
岳大管家接着道:“比如安国公府。”
壮汉脸上的笑容陡然凝固,乱糟糟的房间霎时间落针可闻。
国公?
什么他娘的叫国公?
那是与国同休的顶级勋贵!
是整个勋贵集团的头面人物!
这间破酒楼的后面居然是国公府?自己居然招惹了国公府的人?还他娘的是两个?
所以,总结一下就是自己带着人砸了两家国公府一起开的酒楼?
腿肚子几乎是应声而颤的壮汉登时觉得以自己的脑子,就算真的找死也应该想不到这么天才的死法。
他扑通一声,直接跪了下来,“小人有眼无珠,冲撞了贵人,请贵人恕罪!”
什么叫贵人?那就是亮明身份就能让他们下跪的人。
对这一点,壮汉看得很明白,求饶之后不住地朝自己脸上扇着巴掌。
而他的帮凶们也是有样学样,很快一场骤雨便在这破败的酒楼之中下了起来。
但凌岳二位大管家却压根不在乎他们,挥手将门口早早候着的京兆府捕快们叫了进来。
“白都尉,你们都瞧见了吧,我们老老实实做生意,结果被人砸了,这不是我们的过错吧?”
京兆府都尉扯着嘴角走进来,你听听,这是人话吗?
两个顶级国公府的大管家,跟受委屈的小媳妇一样,说出去谁信啊?
你真要报案,那你早点说啊,这酒楼还真能让这浑人砸了?
但他也知道,自己这是掺和进了神仙打架了,没辙,就当看不见也看不懂背后那些东西,秉公执法便是。
他立刻点头,沉声道:“没想到在堂堂天子脚下,京畿重地,竟出了这等胆大包天的狂徒,请二位放心,我们这就将他们押回去审问。”
凌大管家嗤笑一声,“我谦虚一下,白都尉还真当真了?就他们这种货色,后面没人也敢干这样的事情?”
岳大管家跟着冷笑,“然也!”
白都尉陪笑道:“请二位放心,回去之后,我们定然好好审讯,一定给定国公和安国公一个公道。”
凌大管家瞥了他一眼,“我们的公道,你给不了。我已经让人去把人叫来了,白都尉坐下喝杯茶,做个见证吧,免得让人说我们国公府仗势欺人。”
岳大管家点头,“稍等。”
宋徽看着眼前的一片狼藉,微微一笑,将目光投向房门。
他很期待那位钱掌柜的到来。
金玉阁,钱掌柜正翘着二郎腿,端着一盏茶慢慢喝着。
在他面前,本该跟在宋徽身边鞍前马后的崔力垂手而立。
“这些日子钱赚大发了吧?”
他说的便是宋徽为茶楼采购,找崔力当牙子,被崔力一通糊弄的事情。
崔力十分识趣,连忙从怀中掏出一叠银票,双手奉上,“全赖钱掌柜指点。那小子还有半数的钱没结,等收到钱后,小人再给您送来。”
这钱他虽然给得十分肉痛,但一想到能攀上钱掌柜这根高枝,便也咬牙给了。
这中京城,多少人想给这钱,还没门子呢!
钱掌柜接都没接,只是瞥了一眼一旁的案几,等崔力会意地将银票放了上去,他便将盖碗往上一放,不动声色地压住银票,“以你的判断,那小子会不会低头?”
崔力摇了摇头,“那个蠢货正是得意的时候,再加上小人一番吹捧,他只觉得中京城也不过如此,今日您的人去了,他肯定是不会低头给钱的。”
“什么我的人,那就是一群无法无天的地痞,我们金玉阁是堂堂正正做生意的!”
钱掌柜把脸一板,冷冷开口。
崔力登时一愣,旋即反应过来,暗骂一声又当又立,果断一巴掌扇在自己嘴巴上,“小人失言,您见谅!”
钱掌柜没计较这点小事,淡淡道:“接下来,你继续去找那个小子,想办法把他兜里的钱诓干净,然后就把这事儿了了吧,这等蠢货,能让我出一下手都算他命好了。”
“钱掌柜的话,还是先别说那么满的好。”
一个声音带着几分戏谑响起,而后一个身影走了进来。
钱掌柜猛地一惊,“你是什么人?”
那人没有回答,而是轻轻拍了拍手,另一个身影便被人从门外踹了进来。
这位钱掌柜的心腹一进来就朝着钱掌柜哭嚎着,“掌柜的,不好了,那家酒楼是定国公和安国公开的。”
轰!
钱掌柜只感觉一道天雷劈在自己的脑门上。
不是说全无根基的外乡人吗?
怎么又是定国公和安国公了?
他猛地面色狰狞,看着眼前的崔力,一把上前,揪着他的衣领,“他娘的,你诓我?!”
崔力比他更懵逼,在他看来,宋徽是真真正正的外乡人加冤大头啊,怎么可能是国公府的人!
就在二人面红耳赤之际,那位走入房中的人随意地坐在椅子上,“钱掌柜,我若是你,便赶紧去跟你幕后的主子通个气,滚去处置首尾吧。两位大管家正在酒楼中等着你呢!”
一听这话,钱掌柜登时手一撒,但旋即生生忍住了迈出的脚步,“敢问阁下?”
那人叹了口气,“连我都不认得,怪不得你这金玉阁马上开不下去了。”
门口一个随从冷声道:“这是我定国公府的三爷!”
三爷?
那不就是定国公的三儿子?
钱掌柜立刻行礼,谁料对方压根没给他好脸,“你是不是听不懂话?滚!”
明明这是他的地盘,可对方偏偏就是把这个滚字喊得理所当然。
钱掌柜咽了口口水,匆匆出了门。
当他踏入那间酒楼之中,瞧见满地的狼藉,原本该是很开心畅快的他,此刻心头欲哭无泪。
他直接朝着凌大管家和岳大管家一拜,脸上堆起谄媚的笑容,“大水冲了龙王庙,一个误会,请二位大管家放心,在下一定给一个让您二位满意的赔偿。”
他也不傻,不管这背后有没有局,自己这帮打手被人家捏着,这满目狼藉之下,这事儿他就压根不占理。
虽然在这天下,不占理还能翻盘的事情虽然很多,他也没少做,但对面是国公府,还是两家,那就绝对不可能!
所以,钱掌柜的滑跪十分果断。
凌大管家闻言看着钱掌柜,呵呵一笑,“赔偿?那好啊,宋徽啊,你就先看看今日损失多少啊?”
岳大管家点头,“算算。”
宋徽当即笑着点头,拿起算盘,便扒拉起来。
“唐白釉刻花莲瓣纹净水瓶一对,价值八千五百两。”
“周汝窑天青釉冰裂纹茶盏一套,价值三千五百两。”
“大梁永安年间青花云龙纹天球瓶,价值两千四百两。”
“周釉里红缠枝牡丹纹梅瓶一对,价值五千八百两。”
听见宋徽的声音,钱掌柜的心都在滴血,忍不住开口道:“二位,您看这瓷片,恐怕.”
不等二位大管家开口,宋徽就直接抢先道:“钱掌柜,你这是什么意思?这些都是我千辛万苦才托人淘来的古董宝贝,购买的单据还在呢,我们还会诓你不成!”
钱掌柜哑然,这一刻,他终于体会到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是什么感觉了。
等宋徽简单算完,这间酒楼已经足足算出了九万多两的价值来了。
听见这个数字,钱掌柜咬牙点头,“请二位管家放心,在下定会立刻将赔偿送来。”
凌大管家呵呵一笑,“钱财的赔偿好说,那颜面的事情又怎么算呢?我们两家国公府想开个酒楼,你金玉阁派人直接给我砸了,然后扔下几万两银子就了事了,有这么好的事情?”
岳大管家冷冷道:“丢脸!”
钱掌柜愕然,饶是他执掌金玉阁也算有几分机变,但在这形势下,也彻底成了案板上的鱼肉,压根没法挣脱,只好苦着脸道:“此事该当如何解决,还请二位大管家划下道来。”
凌大管家微笑道:“很简单。几万两银子谁稀罕,要么,让我们的人也去你的金玉阁打砸一通。要么,左右我们建设了这么久的酒楼被你们毁了,我看你那金玉阁就挺不错。”
岳大管家点头,“合理!”
这话出口,就连跟宋徽一起的小泥鳅等人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这酒楼买下来才不到三日,这建设了很久的话也亏得他们能这么理直气壮地说出口。
钱掌柜倒没计较这个时间,在听见这话短暂的愕然之后,很快便消化了对方的意思,骇然地看着面前的两位国公府大管家。
摆在他面前的,是两条路,要么让国公府的人也去把金玉阁打砸一通,要么就直接拿金玉阁来赔。
听起来,似乎第一条损失更小。
但真正的问题在于,这就意味着,金玉阁和金玉阁背后的人,选择了和定国公府、安国公府硬来,不给他们面子,不向他们屈服。
我宁愿两败俱伤,也不向你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