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座高高的起重机映入华飞的眼睛。据司机说。那是上海最大的造船厂。英国人的耶松船厂。自从二十年前进入上海。经过几次兼并重组。目前已发展成为上海乃至东亚最大的造船厂之一。
在这个时代。许多行业实力最强的并非民族资本。而是这些具有特权的洋商。这早已不是特护情形。而是一种常态了。虽然华飞见过许许多多的例子。但看在耶松船厂的船台上。一艘艘轮船的雏形正在慢慢完善。心中还是有股不舒服的滋味。
如果有一天。一定要把他们兼并……。华飞眼睛猛地一凝。一种想法朦胧地在心中萌芽。或许。不要到如果。就可以把他们!
车子来到南市董家渡顾家弄朱家。此时朱家外的街道上。已经停满了各式的洋车。类似华飞这种新式的特小轿车。也有几辆。不知道是福特公司已经进驻上海。还是华飞的福特车引领了一种风潮。
朱志尧作为朱家的代表。领着一大群名流绅商亲自迎了出来。华飞和朱家等顾家弄商圈的密切关系。早就引起了上海商界许多人的注意。人们一开始并不明白华飞为何如此看重顾家弄。虽然朱马陆三家在上海颇有名气。但由于他们的信仰和生活习惯问题。跟上海本地的商圈联系并不十分频繁。与法国人等洋人的关却更加密切些。
就在大家猜测不已时。却从报纸上看到华飞在和兴钢铁厂的演说。人们恍然大悟。原来华飞之所以看重顾家弄。却是因为朱家和陆家。都投资了重工业的缘故。自治区内最实人物如此重视重工业。这从某种程度上也是个商业信息。敏感的商人'|纷纷开始募集。在扩展轻工业的同时。开始进军重工业。这对华飞来。却完全始料未及了。
朱家等家族自从太平天国动乱时来到上海。屈指一算已有几十年了。几十年中。几家互通婚姻。联系'切。许多人都在洋行担任买办。或者在租界公董局谋职。有些人是在商界取的了不小的成绩。
受邀的各界人士纷至沓来。那些记者们也不错过这次机会。早就围聚到这里。华飞在朱志尧的陪同下。识了许多来宾。其中不仅华飞没有想到。即使是朱志尧也极为意外。法国驻上海领事馆领事皮切诺也赶来参加晚宴。
整个宴会觥筹交错。礼服法语充斥。华飞强打精神。应付着一遍又一遍的敬酒和问候。尤其是法国领事切诺。喋喋不休地用那高傲的语气。表达着自治区政府与德国人的紧密合作。必会损害法国人的利益。并表示华飞如果不采取措施。他将会失去英法日等国的支持。(英日同盟关系)
华飞只好笑脸相陪。的罪法国人。完全没有必要。这个无论是在一战还是二战都饱受德国人摧残蹂躏的国家。其实也是很可怜的。那种看似潇洒的浪漫风度。何尝不是对内心脆弱不自信的一种逃避和掩饰!只是现在的他们。还完全没有这种意识。依旧沉浸在拿破仑时代给他们遗留下的大国心态。
“朱先生。不知今日前来参加宴会的。有没有经营航运公司的?”寻一空闲。华飞在朱志尧的耳边轻声道。
朱志尧微微一想道。“有十多家经营长江货运客运的公司。都是我们求新厂的老客户。还有几位同仁因司令之名而来参加此次宴会。这几位同仁的名下也有几家规模不小的航运公司。”
“有与英国人关系密切的吗?”
“除了二三家外。大多数人顶多只是合作的关系。谈不上
切!您知道。无论是英国人。还是法国人。在他们们永远是黄皮肤的中国人!”
朱志尧虽然奇怪华飞为何会有此问。但他还是迅速如是道来。
华飞点了点头。心中似有决断道。“麻烦朱先生联系一下这些同仁。我需要借用一个房间。与大家谈些生意。不要惊动其他人为好。”
朱志尧心中更奇怪了。但对于华飞的行事习惯似乎有些适应。当即交待身边人几句话。立即离去。
华飞借机闪到后院。他要静一静。好好考虑这个计划的可行性。初春的夜晚寒气袭人。但朱家的院子里。一些花木已经吐出嫩芽。陆伯鸿的电灯公司让这一片地区全部都用上了电灯。前厅灯光的照映。华飞一个人在中式后花园的凉亭里坐下来沉思出神。
“你在想什么?不喜欢酒宴?”
一个清脆绵软的声音。惊动了华飞。他转首一看。却见两名一般大小。年约十**岁的女子站在凉亭里。一位身着法式礼裙。手穿洁白花的真丝手套。被另一人拽着。鼻头微汗。似有些慌张的模样。
另一人却是一身极为常见的女子学生装。齐颈的短发。青色上衣。黑色|裙。脚穿一双圆头皮鞋。和华见过的许多女学生不一样。这名女子眼睛比较大。闪动着精灵般的光彩。又略带狡黠似的隐藏。性格看上去就十分开朗。蹦蹦跳跳。虽是黑夜。可也让你有如置身阳光下的感觉。
华飞淡淡一笑。虽然晚上的酒宴见过不少女子。但这两人却有些陌生。尤其是这名学生打扮的女子。显不可能是来参加晚宴的!
“我在想一些该想和不该想的事情。怎么?你们也不喜欢酒宴?”
女学生笑的更欢了。拉着似乎有些不情愿的礼服姐妹。就在华飞的面前坐了下来。女学生好奇心似乎极强烈。迫不及待地道。“那快点说说。什么是该想的事情?还有。还有。既然不该想。你为何还要继续想?”
华飞不禁莞尔。看来想要安静一会的计划。似乎流产了。顾家弄虽然不在租界。但由于这里靠近一家教堂。所以治安很是不错。即使如此。朱家还是有不少的护院。所以根本不可能会有人混进来。而且另一位女子身着礼服。显然是来参加晚宴的。他们主动上前搭话。更不可能是巧遇那么简单了。
“你们是……?”
“激情。真诚。儒雅。英武?什么嘛?万姐姐说的几个赞颂。我一个都没看见!喂。你可是堂堂自治区的副主席啊。问年轻女子的姓名。难道就这样毫无礼貌地问。你们是?”
女学生似乎有些愤愤不平。不顾身边的姐妹一个劲地暗拽她衣袖。毫无顾忌地道。
华飞呆了呆。原来她们都认识自己啊!至于那什么儒雅。英武。华飞就更哭笑不的了。他可从来没有的自己有这样大的魅力。可有家报纸见地天天褒赞他。有时候看的华飞都会不好意思。
华飞可不想与两个小丫头在这里纠缠不清。站起来轻轻致礼道了声抱歉就要离开。可谁知那个女学生地跳到华飞身前。伸手挡住他。嘟着小嘴气愤道。“喂。你……你太过分。太没绅士风度了吧!”
华飞简直哭笑不的了。这样的场面他还真的没遇到过。你说生气吧。却怎么也感觉不到愤怒。你说不气吧。却被她们缠的一点办法都没有。
“好吧。好吧。我们就不怪你了。也别生我们的气好不好?”女学生的表情变化之快。简直和翻书有的一比。刚才还气呼呼的模样。转眼间就笑容重新绽放。略带撒娇道。
华飞正要回话。却听见朱志尧的喊声。“华先生……华先生……?”
“对不起!”华飞对女学生道了句抱歉。跨过她的身侧。快速向客厅走去。留下那名女学生气的抿嘴直脚。恨不的追上去一脚踹死那个该死的什么华司令。
“音姐姐。实在是太气人了。姐姐还说他幽默风趣。平易近人。什么嘛。我看就是一根大木头。而且还是根可恶的烂木头!哎呀。糟糕。他还不知道姐姐你名字呢!”
“小妹。或许军人都是这样吧!而且……而且我觉的他……他这样很好啊。才不是……不是烂……”那位礼服的女子终于说话了。一出声。听起来竟然比女学生的声音还要绵软可人。让人浑身舒泰。连耳朵都忍不住跳起舞来。
“音姐。不带你这样偏袒他。你万姐姐都是一样的。完全被爱情这个东西啊。冲昏了头脑!你看。他理都不理咱们。实在是太没风度。太没礼貌了!”
“什么……什么爱情嘛!”礼服女子脸色红的即使在月光下。也能看的一清二楚。声音低的更是如同蚊吟。不过她还是努力地为华飞分辩道。“你没见我父亲正在喊他吗?他……应该有很多很多事情吧!”
不提花园凉亭里两名女子的如春情怀。朱志尧的书房中。环坐着十多名被请过来的商人。大家都为同行。的人还是生意场上的冤家。所以虽然彼此围坐一圈一圈。但交谈并不怎么热烈。
华飞在朱志尧的陪同下。走进书房。众人都认识华飞。见到如此阵仗。似乎也猜出点什么。
华飞简单客套几句。也不耽误时间。开门见山直接道。“打扰各位。今天本是晚宴时间。不该提及正事。只是想要把上海航运界的同仁们聚集一堂。绝非易事。多谢朱先生度。不责华某唐突。把诸位请到这里没有他事。为的就是想与诸位谈一笔生意!”
书房内众人立即纷纷低语。显然他们没有料到这出。
“所谓生意不成仁义在。在我说出具体生意之前。我需要说明的是。即使你们在听过这个生意后。不意参加。也没有关系!但大家一定要保守秘密。不要泄露出去!我想大家一定明白我的手上有着强大的情报机构。所以一旦被我发现是谁泄露了秘密。导致我们生意的失败。我会让他付出代价的!”
“当然。在我没有说出具体生意之前。大家还可以退出!”
嗡嗡嗡!众人议论声更大。尤其华飞竟然用军事力量做出了威胁。可以想象此个生意绝非一般。
即使连朱志尧也是一愕。显然也
到。会发生这样的状况。
很快就有三四人不愿意参加这样的生意。有人经商喜欢弄险。有人则喜欢平稳掌控。这是性格问题。并生意本身的因素。
“很好。你们可以出去了。不过们你要记住。自你们离开这里起。你们就要忘记我刚才说过的话。我并非是在威胁大家。只是此事极关重要。一旦事成。也就无所谓保密!”
离开三四人后。华飞在朱志尧的一一介绍下。总算对留下来的众人有了大概的了解。这几名商人有的是营航运。有的则是辅业。最大的几家不过拥有二三十艘船。最小的几家仅有几艘客货船。排水量最大的船不过几百吨。最小的才几吨。
华飞心中叹了口气。即使是海河航运。也大部分被外资占领了。如此形势。难怪后世实土殖民的形势不流行了。流行经济殖民。经济命脉全部掌控在外资手中。疯狂地掠夺利润。获取财富。这和殖民有本质上的区别吗?
“今天和大家谈的交易很简单。我想让诸位回去后。调集资金。分别向松船厂下达船单。要订购大船。大越好。越多越好!”
虽然明白交易不可能如此简单。但是众人还是立即问道。“华司令。我们公司规模都不大。资金实力有限。就算定船。也只能增购一二艘几百吨的小船。恐怕不能令华司令满意!何况我等与朱先生关系良好。买船都是从求新船厂订购。很少去耶松船厂购买新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