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冒顿看到秦军补给队运来一车车木材。
草原的森林一旁位于水量较充足的河边,所以需要杨端和的部队去砍伐。
木材运到后不是用来制作攻城器械,而是用来搭建城寨……沈兵这是以守代攻,打算在这里长期与匈奴耗着了。
不仅是搭建城寨,沈兵还令士兵在周围一圈圈的挖设陷马坑布下绊马索。
往五原城方向也有往草原方向也有。
这一来冒顿就愣了,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打法,也从未想过沈兵会这样打。
如果是在以前,冒顿这些骑军当然不会受这什么绊马索、陷马坑所累……草原这么大,秦军在这里挖陷马坑设绊马索,我就去另一个地方,除非秦军能把整个草原都挖出陷马坑。
但是现在,那驻守在五原城的一万匈奴不仅没能发挥作用反而成为一个牵绊,使冒顿只能在五原城周围作战,于是秦军这些陷马坑和绊马索,乃至城寨都能起作用。
冒顿想的没错。
沈兵这着就是“围点打援”。
冒顿的想法是好的,学习秦军守城并结合匈奴骑军的长处。
但学习是要交学费的……
冒顿哪里会知道匈奴骑军的长处就是无地可守,因此没人能知道其主力在哪无法确定战场在哪于是无法事先准备。
无法事先准备也就意味着总是要面对匈奴的突袭。
但现在匈奴却有地可守了。
有地可守就意味着确定了主力位置确定了战场。
一旦确定了战场,步兵对付起骑兵尤其是这时代的骑兵那是太简单了。
冒顿一看这样等下去不是办法。
因为很明显越等下去对他们越不利:等秦军陷马坑、绊马索越来越多的时候,等秦军城寨箭楼造好后,那时这场仗就不用打了,匈奴可以说已经输了。
但就这样冲出去显然行不通。
先不说秦军手里的“震天雷”,就是那些陷马坑及绊马索都够匈奴骑军喝一壶的。
正在冒顿为难时,稽粥就说了句:
“单于,我们为什么不让那些奴隶去填平陷马坑、砍断绊马索?”
冒顿一听这建议眼睛就亮了起来:
“说得好,让那些奴隶挡在前面!”
“我们下马步战!”
稽粥听着一脸懵,他原本并不是这意思,他只是习惯于让奴隶去铺平道路于是才这么说。
但他说的这话却启发了冒顿,让他学会了一个新的战术,那就是以奴隶为盾牌为武器与敌人作战。
而且,如果这些奴隶是他们自己人则更好。
之后蒙古人也常常这么做,他们用俘虏来的百姓挡在军队前,然后冲向敌人……甚至蒙古人还用这些百姓组织起军队,并用这些军队为他们进攻。
此时的冒顿就是这么做的。
之所以要“下马步战”,是因为如果奴隶在马下而匈奴骑军在马上,依旧会成为敌人的目标。
如果匈奴和奴隶都在马下并混在奴隶中,敌人就拿他们毫无办法。
冒顿精心布署了一番,他将三万大军分成三份每份一万。
上下两面都是骑战,不过不是进攻而是用骑射牵制住相应的秦军,尤其是秦军的接合部,使其彼此无法增援。
主攻方向则放在西面。
之所以是西面,是因为这里距离秦军的补给方向最远。
且东面的秦军若要增援西面,要么攻下五原要么绕过两翼……这都是无法做到的。
于是第一时间西面的秦军就成为孤军。
另一方面,冒顿又下令五原城内的匈奴配合夹击西侧秦军……
第三百五十七章 奴隶
此时的沈兵正在西侧,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西侧最危险,于是西侧主力同时也是补给最多的。
不过沈兵并不担心匈奴会来攻。
因为他认为此时的匈奴大势已去……勉强来攻的结果就只有死伤惨重最后还要丢了五原。
如果冒顿够聪明的话,就应该果断的放弃五原这一万匈奴,并乘着秦军还未将包围圈闭合将河西的匈奴调走逃生。
但很快沈兵就发现自己错了……
最先发难的是南、北两面,一队队匈奴策马冲了出来用弓箭阻止秦军布设陷阱。
这倒没什么,是正常操作。
沈兵一早也猜到匈奴若要进攻就一定会进攻西侧,南、北两侧实施牵制及封锁是必然的。
接下来发生的事就让沈兵始料不及了。
负责封锁城门的兵士大喊一声:
“将军,城门开了,敌人要出城!”
沈兵回头一看,果然就见城门缓缓打开。
沈兵一阵疑惑,按说敌人绝不会出城反攻才对,此时秦军已凭借远射程武器封锁了城门。
这是秦军的优势。
匈奴擅长骑射没错,甚至还可以说是匈奴也擅长步射……从小玩弓箭玩到大的,当然比秦军射得准。
但射得准没用,弓箭射程再远也比不过手脚并用凭腰力开弓的弩……“胳膊拧不过大腿”,弓力差别摆在那。
于是秦军手里的新弩射程远得多,即便匈奴在城墙上也一样。
因为射程远,所以秦军弩手可以在匈奴弓箭射程之外放心的布设甚至形成环形对准城门。
再加上投石机和三弓床弩,几乎可以说将城门封死了,有多少匈奴出来就杀多少。
这时匈奴打开城门,沈兵想也不想就下令:
“开弓!”
传令兵当即把命令传了下去:
“开弓!”
负责封锁城门的三百弩手及两百投石机和三弓床弩手当即开好弓并上好箭与石弹对准城门。
然而下一秒,出现在沈兵眼帘内的却不是匈奴人而是奴隶,一排排被捆住双手的奴隶,身着中原褐衣的奴隶。
这些奴隶或许也知道将会发生什么,不约而同的冲着秦军方向大喊:
“别放箭,我等是秦人!”
“我等为匈奴所俘沦为苦役……”
……
这时另一面的王贲又叫道:
“将军,这边也有!”
沈兵扭头一看,果然就见另一面也有大批的奴隶被绑了上来,人山人海的就像一片乌云黑压压的朝秦军城寨涌来。
王贲眼尖,他凑了上来说道:
“将军,匈奴混在其中!”
沈兵点了点头,他也看到了,这不只是服饰不一样,更是匈奴手里拿着弯刀背着箭壶。
沈兵在现代时只听说蒙古人会用这种战术,没想到匈奴人就这么干了。
“将军!”兵士大喊:“敌人就要出城了!”
沈兵咬了咬牙,下令道:
“放箭!”
传令兵大喊:
“放箭!”
随着一片机括声,弩箭便飞射而出,百姓惨叫着倒在地上,有些人则是被吓瘫了无法站立。
投石机的石弹“腾”的一声正中城门,将要涌出的敌人尽数打退了回去。
更厉害的还是三弓床弩,几声弓弦声后,五枚“霹雳火球”就被抛射到城门处,然后“轰轰”的一声爆响,城门处立时就响起了一片哭喊声和惨叫声。
沈兵不想这么做,却又无可奈何。
在百姓与军队之间,他只能选择军队。
因为只有军队活着百姓才有可能活……至少还能有几个幸存者。
但如果在这时讲仁慈而导致军队崩溃的话,那么百姓与军队就全都只有死。
另一面也在发生着同样的事。
一批批的奴隶被匈奴人赶了上来,然后一批批倒在秦军的弩箭之下。
或许是因为秦军自己也不忍心……其实并不能说不忍心,而是用弩箭面对奴隶和面对匈奴时的心态是不一样的。
对付匈奴,他们想的就是国仇家恨,恨意一上来就会越杀越狠手上不自觉的加快。
但面对奴隶……
大梁军及神武军大多数来自魏军,在人不如狗的魏国,魏军差不多就是奴隶。
是以他们在举箭射向奴隶时都会有种“兔死狐悲”之感,手下自然而然就慢了。
手下一慢,人流便会朝秦军方向越推越近。
匈奴则混在百姓中以百姓为盾张弓搭箭射向秦军。
那匈奴个个都是神射手,即便是在奔驰的马上都极为精准更不用说在平稳结实的地面。
神武军还好,全身藤甲防御十分周密,匈奴想射都找不到空子。
但大梁军装备的是标准的秦军胸甲,除了胸甲之外都是目标……于是一个接着一个的中箭倒地。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然后匈奴士兵高喊一声干脆越过奴隶举着弯刀朝秦军冲杀过来。
立在高处看着战况的冒顿单于不免有些得意。
他只道这一仗是胜负已分了。
虽然匈奴擅长骑战而不擅强攻,但秦军只有五千人,而匈奴却有一万。
这一万大军只要冲杀进秦军阵内,那就是二打一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