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兵这话吓得乌氏倮当下又跪地说道:
“草民不敢。”
“草民此来是替拓跋氏请罪而来,恳请大将军念拓跋氏不知大将军来此而轻率出兵。”
“若拓跋溧知是大将军所部,便是给他一百个胆也不敢妄动兵戈!”
“望大将军开恩!”
这乌氏倮倒是没说假话。
他在此之前甚至不知道拓跋氏有战事,直到拓跋氏战败的消息传到乌氏倮耳中他才大吃一惊……
乌氏倮惊的倒不是拓跋氏的死伤。
虽说拓跋氏三千余人几乎全军覆没已算是轰动党项的大事,但这对中原来说不过就是毛毛雨。
乌氏倮吃惊的是在这西套还有谁能如此干脆的击败拓跋氏三千军队。
他不久前才听说北地大将军沈兵带兵经营西套,莫非……
这么一想就暗道要糟,若是拓跋氏对上了秦军,那只怕就有灭族之祸了,以秦军的连坐制,只怕自己都要遭受牵连。
于是没多想,赶忙就命人备马。
临行前正碰上带着孩子来请安的小妾,乌氏倮气不打一处,怒声骂道:
“你那兄长好没道理!”
“惹谁不行偏要惹上沈兵!”
“你道那沈兵是谁?秦国大将军,又岂是拓跋氏惹得起的?”
“今趟若是过不了这关,我等全族都要人头落地!”
说着黑着脸甩袖匆匆离去。
一众家人这时才知道发生什么,顿时便有如乌云压境一般全家都心惊胆颤,更有许多人将矛头指向了小妾。
乌氏倮一路紧赶,走进拓跋溧帐篷时却见他依旧没搞清楚状况正大发雷霆,还口口声声喊着要集结兵力再攻……
乌氏倮紧赶了几步上前沉着脸拱手道:
“酋长可知与你对阵的是何人?”
拓跋溧回答:
“我管他是何人,杀我三千勇士,今趟若是不找回颜面,拓跋氏如何能在河西立足?!”
“你来的正好,且借我五千战马!”
乌氏倮心下只恨不得上前狠抽这不自量力的拓跋溧两耳光,但人家毕竟是手握兵权的酋长,乌氏倮只能咬牙忍下。
“酋长可听说过沈兵?”乌氏倮问。
拓跋溧反问:
“听过又如何?”
沈兵在河套地区大败匈奴的事早已传遍河西,便是拓跋溧也有所耳闻。
乌氏倮不慌不忙的回道:
“若我所料不差,击败酋长的便是沈兵!”
拓跋氏脸色“唰”的一下就变了颜色,过了好半晌才说道:
“这……你……”
“这如何可能?你莫要吓我!”
“沈兵不是在北面与匈奴对阵吗?如何会来西套?还与往利氏一同作战?我还道那是往利氏搬来的救兵……”
乌氏倮回答:
“五原一战沈兵大败匈奴。”
“匈奴为免被秦军包围只能退出河西。”
“匈奴一退,沈兵经营河西便是迟早之事……”
拓跋溧被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这沈兵可是秦国大将军哪!
随便也是统兵十数万。
强悍如匈奴都要被其打得接连败退,他拓跋氏又有几条命够格与沈兵拼?
更何况,沈兵身后还有秦国……这秦国已一统中原了,若东面咸阳、南面四川与北面的沈兵三面夹击,就别说拓跋氏了,只怕整个党项都要被连根拔起。
定了定神,拓跋溧就赶忙起身道:
“如今该怎么办?若他们真是秦军……”
乌氏倮说道:
“酋长莫急,我等先问清对方是否是秦军再作打算!”
拓跋溧赶忙叫来了逃回的部下。
不过这哪还会有错……乌氏倮之前还抱有一丝希望,一问装束及作战方式却是确认无疑。
这只气得乌氏倮直跺脚,也不管拓跋溧是不是酋长,骂道:
“你等真乃愚不可及,除了秦军哪还有用强弩的兵士?”
“何况那‘霹雳火球’便是沈兵所制用来击败匈奴之物,你等却道是巫术!”
拓跋溧一脸无辜,他们从没见识过,谁知道那有如雷鸣般炸开东西便是传说中的“霹雳火球”?!
第三百八十六章 保命
沈兵脸色一寒,只“哼”了一声,冷声说道:
“你道是一声‘不知者不罪’此事便能了了?”
“你对我那些伤亡的兵士说去!”
“昨晚一战,我军少说也伤亡上千人!”
往利清在旁边听着就吃惊的瞪大了眼睛,昨晚秦军明明只伤亡两百余人,且大多是轻伤,战死者不过三十余,如何会有千余人?
刚想澄清,却被沈兵一瞪眼就把到嘴的话咽了回去。
乌氏倮惶恐的说道:
“望大将军开恩,伤亡兵士,我等自会小心赔偿。”
“每名兵士以二十羊计……”
沈兵想也不想就打断了乌氏倮的话:
“此乃我大秦精兵,又岂是区区几只羊便能赔偿了事的?”
“何况你等当我沈兵会贪这几只羊?”
“不若,待我去取了那拓跋溧的头颅,再赔上十羊如何?”
乌氏倮豆大的汗珠立时就从脑门上渗了出来:
“不敢,不敢!”
“草民自知无法赔偿,但这只是略表心意。”
“另外再有每人十牛一马……不知大将军意下如何?”
沈兵脸色稍稍好转,回道:
“使者不知,那些伤亡兵士何止是我军兵士,他们个个正值壮年,且上有老下有小……”
乌氏倮马上回道:
“草民明白,其家人再补两牛!”
“望大将军开恩!”
沈兵只听往利清“咕噜”的吞了下口水。
这可是两万多只羊一万头牛,另外还有上千匹马……这对往利清而言可是个天文数字,她几乎都有点不相信听到的是真的。
往利清总以为沈兵会就此答应了,没想到沈兵依旧一脸不乐意。
沈兵长叹了一声,然后将乌氏倮拉到一边,小声说道:
“此番不是我不肯放过你等。”
“你可知这拓跋氏一族可是惹了谁吗?”
乌氏倮不由一惊,脸色再次大变:
“难道是……”
沈兵点了点头没让乌氏倮说下去。
乌氏倮是个聪明人,他当然知道沈兵这说的是谁……北地若说有谁比沈兵这大将军还重要,那当然就是公子扶苏。
倘若这公子扶苏也在西套而拓跋氏却又围攻秦军,那岂不是行刺秦国公子之罪?
这罪名又哪是寻常人能担得起的?!
其实扶苏早在十数天前就回九原了,他是回去统筹羊群并将其发至西套的……沈兵认为扶苏也不能一天到晚跟在身边学习,也需要有独立锻炼的时间。
此时如果搬出公子这名头能多赚点东西,又何乐而不为呢?
乌氏倮又哪里知道这些,他赶忙拱手说道:
“还请大将军务必在公子那美名几句!”
“我等必有重谢!”
沈兵摇头道:
“此事绝非说的那般简单。”
“若我与拓跋氏讲和,谁又敢保其改日不再来犯?”
“若拓跋氏他日来犯又使公子身陷险境,我又如何向公子交代?”
乌氏倮则胸有成竹的回答:
“大将军放心,草民敢以项上人头担保!”
“而且……”
说着就向后招了招手,一名十余岁的男孩就上前跪到在面前:
乌氏倮解释道:
“此乃拓跋氏酋长长子拓跋扉,草民特将其带来为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