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又疑惑的问:
“大将军问这些作甚?”
沈兵记住位置,点了点头道:
“公主请回,接下来的事沈兵自会处理。”
无忧公主霎时就知道沈兵要干什么了,她吃惊的望着沈兵,道:
“大将军是……”
“此事万万不可,你等若是杀了匈奴使节,父王又怎会放过你们?”
沈兵笑了笑,举杯喝了一口香醇的葡萄酒,反问道:
“我等若杀了匈奴使节,大王除了放过我们,还能有什么选择?”
无忧公主一愣,接着就明白了。
沈兵说的有理,两国交战不斩来使,若斩了来使便意味着再无半点可谈的余地,只有兵戎相见。
诚然,龟兹王可以说是秦军杀了匈奴使节。
但秦军若在龟兹国内杀了匈奴使节……说是没有龟兹王的支持又怎会有人相信?
于是正在犹豫的龟兹王只能选择与秦国结盟而不是匈奴。
于是沈兵等一行人反而可保得性命。
想通了这点后,无忧公主心下对沈兵那是又敬又佩。
在此之前,无忧公主一直在担心将来该如何面对沈兵。
因为龟兹王若要投向匈奴与秦军为敌,那么龟兹与秦军联姻便绝无可能。
不仅没有可能,无忧公主还要夹在其中两头为难。
一边是父王一边是沈兵,到时帮谁好?
换而言之,即便无忧公主能成功助沈兵逃走,两人只怕也要缘尽于此了。
然而,沈兵这突如其来的一着却是化腐朽为神奇:
只要能迫使龟兹王偏向秦军一边,所有的问题便都迎刃而解。
无忧公主当然不知道这并非沈兵原创。
若干年后班超出使鄯善(楼兰原名,汉时改称),碰到的也是类似的问题,鄯善王同时接见了班超和匈奴使节并在两者之间举棋不定。
班超听闻此事后一不做二不休,带着部下夜袭匈奴使节所在地并砍下匈奴使节首领的头颅。
鄯善王见木已成舟,也只得与汉结盟一同对抗匈奴。
此时的沈兵只不过是原计照搬而已。
无忧公主想了想,就微微点头,说道:
“果然是好计,也亏你想得出来。”
“只是……”
说着无忧公主看了看周围,道:
“你等不过二十余之数,而匈奴却有百余人,是你等数倍之多……”
“不若我再调些人手来?”
沈兵摇头道:
“公主好意沈兵心领了。”
“然公主自身都在大王监视之下,你若调兵马上便会惊动大王。”
“到时我等便功亏一篑了!”
无忧公主只能无奈的点头道:
“如此,大将军可要小心行事。”
“小女在宫中静候佳音!”
目送无忧公主离开的背影,沈兵心下有些感概。
这应该是沈兵头一回如此放心彻底的相信一个人。
回首以往,即便是对着自己的部下亲信沈兵也总是有所保留。
原因无它,沈兵知道战场是个无所不用其极的地方,任何时候都不能大意,即便是对扶苏也是如此。
但是现在,沈兵却觉得无忧公主是例外。
当然,这其实也是无奈之举。
沈兵的身份在一行人找上来时就已暴露,若无忧公主不值得信赖,沈兵早已成为阶下囚了。
见沈兵在发愣,就上前来提醒道:
“大将军,时候不早了,我等该早做准备!”
沈兵回过神来“嗯”了一声,整理下思绪就下令道:
“你等先去探明龟兹暗哨的位置!”
马上回答道:
“已经探明,一共有四处暗哨。”
“分由东西南北四处!”
一边说一边在地图上指出暗哨的位置,然后接着说道:
“这些暗哨盯住了我等能离开的四个方向。”
“若大将军想不惊动龟兹偷袭匈奴,只怕不是易事!”
沈兵看着这几个点不由皱了皱眉头。
事情的确像说的好样,沈兵所在的这几间房已经被龟兹暗哨盯死了,甚至楼下还站着几个侍卫轮番把守。
而匈奴住所却在数里之外,若从一开始就惊动守卫……想要偷袭匈奴岂不是笑话?
想了想,沈兵就指着地图问:
“与我相邻的木楼是否有人居住?”
回答:
“无人居住,附近便只有南向一幢住着温宿国的使节!”
打探得倒是清楚,沈兵对他的细致又有了一层新的认识。
沈兵点头道:
“这便好办!”
“我等先利用索箭到达邻近木楼,再由那幢木楼离开。”
两目一亮,半张着嘴望向沈兵,眼神里尽是意外、惊讶,过了一会儿又转为敬佩和惭愧。
也难怪会有如此表现。
神武军装备的索箭一直都是用于翻山越岭或是翻越城墙,谁又会想到它还可以用于从这幢建筑转移到那幢建筑以避开敌人耳目?
至少没想到,所以才会说“不是易事”。
然而,没想到他这所谓的“不是易事”在大将军面前却不算事。
沈兵接着下令道:
“将地图及计划告知所有人。”
“做好准备后便暂且睡下。”
“两个时辰后依计行事。”
应了声就下去准备了。
第四百五十九章 夜袭
沈兵与做了两项必要的准备。
一是将侍卫发来用作被子的羊皮裁开裹成一个个毛球。
这些羊皮都是晒干且带着羊毛的,虽然有股难闻的臊味但却是很好的引火物,用于火攻就再好不过。
另一个就是演练滑吊索。
神武军曾经利用吊索翻越过祁连山对此并不陌生,所以这主要是针对沈兵这个大将军。
滑吊索只能靠自己别人帮不上忙,而沈兵却又缺乏这方面训练,于是只能临时抱佛脚练一练。
否则将沈兵一个人留在原地不安全,没有演练滑吊索万一出什么问题又会暴露目标有生命危险,于是还是小心为好。
沈兵从没想过自己居然还会变成拖后腿的那个。
不过好在沈兵体能方面还不错,且滑吊索也不算什么难事……其实是给沈兵降低了难度,他取了牛皮制的水囊将其裁开制成了一个腰挂,也就是可以绑在沈兵腰部、臀部,另一端再吊在绳索上,于是就没了难度。
其它兵士可就没有这么舒服了,直接空手上。
这不是说牛皮不够,而是没那么多时间一个个去挂。
做好这些后众人就接二连三的熄灯休息,只在沈兵门外设了两名守卫。
两个时辰很快就过去,四周除了几个有住人的建筑还有一点昏暗的火光外到处漆黑一片。
沈兵等人偷偷自打开房门闪了出来……这还花了好长一段时间,因为木门打开时会“吱呀”的一声,只要将其下端小心托住再慢慢的一点点开才不会有声响。
一行人排着整齐的队形上了三楼。
来到走廊的尽头,举起索弩瞄准对面的十余步外的另一幢木楼,“嗖”的一声就将索箭发射出去。
对面传来索箭着地的一声轻响,一只野猫被惊醒发出一阵惊慌的叫声,众人赶忙屏住呼吸蹲低身子。
不过这野猫的声音也恰恰遮盖了索箭的异响,因为它很容易让人产生错觉以为是野猫打翻了什么。
但这也有了另一个风险……对面有野猫,若是人过去惊动它们闹出更大的动静怎么办?
沈兵想了想,就低声下令道:
“脱下不借!”
众人小心翼翼的将鞋脱下然后别在腰上。
然而沈兵很快就发现这似乎并不是个好办法,因为这鞋一脱那有如死老鼠般的臭味就马上充斥着周围的空气。
据说猫的嗅觉也很灵敏,就是不知道它是喜欢还是讨厌这种味。
不过事到如今沈兵也只能冒险一试了,他点了点头,就小心翼翼的收紧绳索,不久索绳就收不动了,将其在高处绑牢。
然后一挥手,一名兵士将一块牛皮往索绳上一挂,“嗖”的一声就沿着索绳滑了过去……沈兵等人在三楼,索箭是射往对面二楼,这高度差使兵士不需用力就能滑到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