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若是有人心有不服自作主张。”
“便休怪我杨婷心狠手辣。”
这时沈兵才算见识到杨婷的厉害。
那气场,那气势……
寻常十七、八岁的女子面对这一众虎背熊腰杀气十足的二五百主,只怕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声吧。
不说是女子,沈兵自问面对这情况也要双腿发软、心惊胆颤。
而扬婷却能镇定自若的恩威并施。
不愧是女中豪杰,不愧是将门虎女,不愧是……
那一众二五百主或是被镇住了,又或是听闻只需三、五日。
他们之所以谏言撤军说到底是为性命着想。
秦军虽是作战勇猛、军纪严明。
但那更多是因为功爵制度,也就是利益所致。
这并不代表他们愿意为此而死甚至无谓的送命。
此时他们就认为继续坚守长城就是“无谓”的送命。
实际上更多的原因是摄于李牧的威名和对其战术的无奈。
既然注定要兵败李牧,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然而此时一听杨婷说有了克敌之法,又只需三、五日,想法立时就变了。
不管这“克敌之法”是真是假,但至少还有希望。
何况只需三、五日。
以现今形势来看,秦军再坚持三、五日问题不大。
如果杨婷这“克敌之法”是假,三、五日后再提撤军也不迟。
于是众二五百主眼神交流一番,就接二连三的拱手道:
“诺!”
“属下谨遵校尉之令。”
待一众二五百主离开后,杨婷这才松了一口气,同时感激的看了沈兵一眼。
暗道若不是沈兵,若不是他想出了这离间计,她杨婷又哪来的底气镇住这一干部下?
想归想,杨婷手下也没有迟疑,马上就将任务分配给了沈兵和张眩。
李牧方面不需要做什么,他还蒙在鼓里像往常一样对长城分而击之。
甚至几次寻着漏洞也不破城。
这在战术上的确高明,也给秦军造成相当大的人员伤亡及压力。
但李牧却完全不知道危险已因此悄悄降临。
需要着手的是王柏及集结在姚庄的骑兵。
由于上次就是沈兵成功劝降王柏,所以杨婷依旧让沈兵对付王柏。
这让沈兵有些为难。
因为上次沈兵面对王柏是以诚相待。
那是真想救他及其属下性命,说的一番道理也全是真心实意。
沈兵知道不久后赵国就要被秦国所灭,所以指给王柏的是一条明路。
但是现在……
虽然结果还是一样,但这过程却是以王柏不知情为条件。
不过为了秦军上下数万人尤其这其中还有自己的小命着想,沈兵也不得不免为其难。
“王校尉别来无恙?”沈兵给王柏提了一壶酒。
王柏一见沈兵走进帐蓬便马上从案前跳了起来:
“你来得正好!”
“我倒想问问你,为何要把我关在这帐蓬内寸步不得离开。”
“你等还道我王柏会再反了不成?”
“我王柏又岂是……”
沈兵将王柏邀回案前坐下,顺手给他倒上一杯酒:
“王校尉息怒。”
“并非我等信不过校尉,而是……”
王柏面带怒容反问:“而是什么?”
“而是你那干部下。”沈兵说:“昨日又逃了几个。”
王柏闻言眉头一皱,突地一拍案桌,骂道:
“好胆,尽敢自作主张违抗军令……”
但才说一半就说不下去了,叛军之将又哪来的军令?
沈兵不以为意的挥了挥手:
“正所谓人各有志,我等无法强求。”
“但以王校尉此时身份却不再适合教训他们。”
“为避免校尉为难,我等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王柏想想觉得也是。
自己降将身份又有何颜面去斥责他们违抗军令?
何况那些不甘投降选择逃跑的属下应该是忠心才对,又该如何斥责?
想至这,王柏重重叹了口气,然后举杯一饮而尽。
这时沈兵又顺水推舟说道:
“校尉,你那两千精骑也已在姚庄集结。”
“他们是死是活,就全看你了。”
王柏抬头反问:“此话怎讲?”
沈兵回答:
“那可是两千精骑……”
“杨校尉担忧他们会像其它兵士一般不甘投降。”
“是以,原打算设下埋伏将其一网打尽……”
王柏不由“哧”的一声倒抽了一口凉气。
沈兵安慰道:
“校尉莫慌,我已劝下杨校尉。”
“只需王校尉多写几封书信劝降,再以信物为证……”
第四十六章 不世功勋
王柏又哪里会想到这劝降书不是给北地骑兵看的,而是给赵王看的。
于是依言接连写了几封书信。
确切的说是几卷竹简。
两卷分别给两队骑兵的二五百主,向他们痛陈利害分析敌我形势。
另一卷则是写给全军,扬扬洒洒上千字,讲述此战如何被许昌陷害如何兵败卧牛山,最终只能归降。
接着又命全军放下武器以保家人平安。
“赵虽有李牧,奈何赵王轻贤慢士谗信小人,且国力渐衰无力抗秦。”
“我等身死事小,但家人尚在北地翘首以盼且深受匈奴之害……”
王柏这么说这么想其实没错。
北地兵长年在漠北抵抗匈奴而且胜多败少。
他们更痛恨的是匈奴而不是秦国,他们的家园是北地而不是赵国。
更重要是这么多年与匈奴之间的战争还导致匈奴对北地军痛恨不已。
于是,他们死了不打紧。
到时匈奴谁去阻挡?
他们的家人怎么办?
北地的父老乡亲怎么办?
王柏这说的是慷慨激昂、声泪俱下。
沈兵相信如果自己是那北地精骑的话肯定会被这番话打动。
然而这些其实都不是重点。
重点在于沈兵等人想把它拼成什么……
竹简嘛,就是可以一片片拆开的。
几卷劝降书一拆,选想要的一条条拼上再稍加改动,那文风马上就变了。
原本苦口婆心的劝降活脱脱的变成了要与李牧一起“清君侧除奸臣”的檄文。
一样慷慨激昂、正气凛然。
一样恨其不争、怒其不为。
一样为李牧叫屈、为北地兵叫苦。
而且还是王柏的亲笔所书。
绝对是王柏亲笔所书,没人能看出破绽。
最后再加上王柏给出的信物……一块玉佩。
据说这玉佩还是李牧送与王柏的,王柏随身携带从不离身。
于是所有的证据链就齐了。